女校男生 第4节(3/5)
作品:《女校男生》
想在外面干等着,进来后就坐下了开始玩手机。邵榕站在储物柜前脱衣服,玲玲忍不住往他身上看,邵榕很瘦,人倒很高,看上去不像发育不良,只是消瘦,大约是这几天饿得。
他皮肤白,站在灯光下好似会发光,但除了白和瘦之外,他身上还有别的更吸引人注意的东西——他身体左侧,从肩膀开始一直到小腿都布满了凹凸不平的伤疤,乍一眼看过去狰狞又恐怖。
玲玲拍着胸口说:“事先说明啊,我可不窝藏黑社会犯罪分子啊!”
邵榕顿了下,迟钝地转过身,看着玲玲说:“别担心,是高中的时候一场火灾留下来的。”
他朝玲玲走过去,指着自己的左眼说:“我还是老实和你坦白吧,其实我这只眼睛看不太见东西,但是平常干活肯定不会影响到的!”
他赌咒发誓,玲玲凝视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说:“你不说我还没发现……你的左眼没什么不同啊。”
邵榕的左眼和他的右眼一样漆黑明亮,全然看不出几近失明的意思。玲玲清清嗓子,又道:“火灾这么严重啊。”
邵榕点头,又摇头:“只是妈妈留下的一条裙子被烧毁了,那条裙子,我和她都很喜欢。”
他走进浴池,站在花洒下面洗澡,水流好似随时都能将他击倒,但他却始终笔直地站着。邵榕的脸和身体被水打湿,好像一种水底的妖怪,修行不够便迫不及待地变化成了美丽人形,留下半边丑陋的本体提醒见过他的人,他是个异类,怪胎,万不能接近。
第七章
邵榕在玲玲的酒吧杂物间里住下,本来酒保给他找了张折叠床,可惜杂物间太小了,床放不下,邵榕只好打地铺。杂物间紧挨着玲玲的休息室,休息室比起杂物间也大不了多少,不过好歹有张沙发,邵榕偶尔会去那里睡。
休息室的墙壁刷的是明艳的粉色墙漆,里头那张沙发也是粉色的,上面摆了几个毛茸茸的抱枕,沙发边上有排衣架,挂着玲玲常穿的几身演出服。邵榕最喜欢他第一次看到玲玲登台时他穿的那条绿色亮片裙子,可其实裙子不怎么合身,玲玲每次穿都会在背后用别针将裙子挤紧些,有回他登台前,邵榕看到了,就问他要了个针线包,说要给他改衣服。玲玲本来没抱什么期待,可看到邵榕那股认真劲,没好意思拒绝,就把衣服给了他,闲闲说:“那你拿去吧,要是改坏了今晚咱们就搞个裸`体演出得了。”
邵榕傻笑了两声,坐到沙发上改衣服,玲玲给他开了盏平时不太常用的落地灯,邵榕凑在灯下穿针引线,改起衣服来有模有样的。玲玲坐在化妆台边上,拿个粉扑扑脸,他瞥了眼邵榕,他今天穿了件短袖,左面胳膊上的伤疤恰暴露在灯光下,玲玲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眼神不知怎么被低着头的邵榕察觉了。他道:“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玲玲咂嘴:“干吗呀,我又没说话。”
他扭捏着拿了瓶指甲油出来,瞅着自己双手左看右看,翘起腿,拧开了指甲油瓶子。
邵榕放下了手里的针线,他抬起头看玲玲,看他那张雪白的化妆台。据说这张化妆台是他在一个剧院后门捡回来的,化妆台的镜面裂开了一道缝,本来要修的,结果怎么都找不到合适的镜子替换,只好任由这条裂缝将镜子分成两半,人的影像落在这镜子里被自然地分开,又被自然地合并成一个歪斜怪异的整体。玲玲总开玩笑说这是面照妖镜。邵榕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小小的一个,坐在沙发上,手里抓着亮晶晶的暗绿色光芒,他的头发被裂缝割开,变得扭曲,邵榕缩到了裂缝的下面,说:“我读高中的时候想自杀,开了煤气,结果我笨手笨脚,煤气爆炸,起了火把家里都烧了,那些亲戚都说我是自作自受,活该。”
“你亲戚怎么都这么没同情心啊,再怎么说你也是和他们有点血缘关系的嘛,我要是有个白白嫩嫩的侄子被烧出一身的疤,我得心疼死了。”
“玲玲姐,你好八卦哦。”
玲玲走过去猛戳邵榕的脑门,邵榕捂着头说:“也没什么,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大概也挺可恨的吧……”
玲玲骂骂咧咧地揉邵榕的脑袋:“你有什么可恨的地方,我还真没看出来,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给你吃什么就吃什么,什么都不挑,说好听点就是老实,说难听点你就是笨!”
邵榕忙伸出手说:“那玲玲姐你发我工资吧,每个月一百块我就知足啦!”
玲玲尖叫着用力分开十根手指:“老娘的指甲油都毁啦!”
她踩着小碎步哭丧着脸跑回化妆台边上,邵榕抱着他的裙子走过去,撇嘴说:“又说我没可恨的地方,一提工资就又跑了。”
玲玲着急处理他的指甲油,没空搭理邵榕,邵榕对他扮鬼脸,在他背后做各种怪样子。玲玲抬眼瞅镜子,转身用手肘拱他:“好啦好啦,看你可怜,每个月给你发一百五,你裙子改好了?”
邵榕笑逐颜开,把裙子展开了贴在自己身上说:“改好了,你试试。”
“试什么啦!快点帮我把指甲油擦了再涂!马上就要上台啦!”玲玲咋咋呼呼地把邵榕拉到身边,邵榕被他催得也有些心急了,一阵手忙脚乱,玲玲还在他耳边不停尖叫说:“涂到外面啦!涂错啦!扣工资!扣工资!!”
邵榕后来实在受不了了,揪了两团棉花塞在自己耳朵里才算在玲玲上台前把他伺候满意了。
玲玲唱歌的时候,邵榕就在休息室里听,他有时会跟着唱,一边唱一边鼓捣化妆台上的各种化妆品。他往身上喷玲玲的香水,用他的口红和睫毛膏,把自己化美美了,他心里就跟着乐,躺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偷笑。玲玲总是冲他嚷嚷,说他浪费自己的化妆品,要扣他工资。还说他在后面唱太大声了,拆他的台,要开除他,让他滚回去睡大街。可他从没真的扣过邵榕工钱,也没真的开除他,让他去睡大街。他会在买香水的时候多买一份,放在桌上,自己从来不用,也不说给谁的,发现邵榕用了,就嘟囔:“谁买了香水给臭小子用,好啦好啦,别用我的,省点我的钱。”
他会带邵榕吃饭,逛街,去夜市看热闹。有次他们去湖边凑水幕电影的热闹,结果回来的时候晚了,没能赶上公车,玲玲嘀咕了好一阵,把邵榕带回了自己家。
玲玲的家很小,不到二十平方,硬是隔了两室一厅出来。邵榕起先以为他和父母一起住,后来才知道玲玲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因为车祸过世了,他是他奶奶养大的。屋里两间房间,一间是他的,另一间是他奶奶的。两年前,玲玲的奶奶肝癌恶化,也走了。她的房间被玲玲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
晚上邵榕睡不着,他蜷在床上,隐约听到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他趴在墙上听了会儿,抱着枕头去找玲玲。玲玲也还没睡,手里拿着本厚本子,开着床头的一盏小灯,看到邵榕进来赶忙把那本厚本子藏到枕头下面,尖着声音赶他走。邵榕硬是挤到玲玲那张小床上,撒娇说:“玲玲姐,隔壁都没窗,好黑啊,我怕黑,睡不着。”
玲玲斜眼看看他,推了两下他的肩,把床头灯关了,盖起被子说:“睡觉!”
邵榕侧躺下来,他的胳膊挨着玲玲的胳膊,腿贴着他的腿,说:“枕头下面是什么?好硬哦,有点磕人。”
“哎呀你怎么这么烦啊!到底要不要睡觉!”玲玲用力转过身,背靠着邵榕,叽叽咕咕抱怨,“两个人靠这么近,恶心死了!”
邵榕顿了会儿,伸出手去擦玲玲的脸,柔声说:“玲玲姐别哭了。”
“哭你个死人头!快点睡觉!”
“我说件事给你听吧。”
玲玲没吱声,邵榕蹭得更近了些,脑袋几乎靠在了玲玲肩膀上,小声地说:“其实那天我没和你说实话……”
玲玲闻言,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瞪着邵榕骂道:“好啊!我就说你小子说你死妈死爸是骗我呢!看老娘不撕了你这张胡说八道的嘴!”
他扑上去扯邵榕的嘴,邵榕忙道:“不是那件事,是火灾的事啦!!”
玲玲挑眉,重新坐好:“火灾?火灾怎么啦?”
邵榕也坐了起来,靠着墙壁,抱着枕头,把下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说:“我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有座钟楼。”
“啊?你爸妈从你们学校跳楼啊?”玲玲冷哼了声,坐在那从窗帘缝中漏出的月光里整理发型。邵榕继续说:“钟楼下面是学校的礼堂,每年五月底,学校都会在礼堂办一场舞会……”
“哇塞,什么高级的学校!我高中学校门口一天没人打架,我们校长就阿弥陀佛啦。”玲玲瞅着邵榕,半信半疑。
邵榕道:“舞会那天我爬到了钟楼上面。”
“你一个人?”
邵榕摇头,但没说和他一起的还有谁:“我们要下楼的时候有人在下面放了一把火,我摔下了楼,掉进了火里。”
玲玲没再接话了,他低头看自己双手,摸着自己的手指,好似全然不关心邵榕的故事了。
“后来我知道那把火是和我同校的一个女生放的,她比我高一个年级。”
邵榕听上去很平静,玲玲撩撩头发,扭了下腰,道:“一定是嫉妒你比她美。”
“她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他听上去比刚才更平和,音调趋向一种更单一,甚至单调的形式,“她也参加了舞会,后来有人发现她的礼服沾到了汽油,再后来警察在现场找到了她的一只耳环。”
玲玲愣住了,脸上那调侃似戏谑的笑渐渐凝固,但他眼里那点怀疑、不确定却没改变,他看着邵榕。邵榕坐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玲玲只能勉强能看到他的轮廓,邵榕说:“她被送到国外去念书了,她学习很好,还会社交,我想她现在应该过得不错吧。”
“那她……为什么她……”
邵榕耸了下肩,玲玲挪近过去问他:“你们没有血缘关系?那其他亲戚呢?没有人出来做主吗?她还有钱出国留学,那你呢,你身上的伤疤怎么办??”
邵榕的形象终于在他眼前变得清晰,他能看到他无所谓的神情了。
“治过的,没能治好,只能是这样了。”他的口吻像个局外人,仿佛满身的伤疤是长在别人的身上,治不治得好都和他没关系。
玲玲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揪了邵榕一把,大叫:“什么叫只能这样??哎呀!真是气死我了!看到你们这种软骨头就来气!什么事都要自己争取你知道吗?!你不争取他们就当你是软柿子,当你是皮球!每个人都来捏一下,大家都把你踢来踢去!”
邵榕被他揪疼了,缩到床边不敢动,也不说话了。玲玲还在变着法子骂他,骂着骂着声音颤抖了起来,邵榕再看他,发现他捂住了脸,哭了出来。邵榕手足无措,忙安慰说:“玲玲姐,我现在挺好的,你别哭啊,身上的疤穿了衣服也看不出来,就是夏天也只能穿长袖,有些闷,你别为我这事哭啊,我过意不去的。”
玲玲蹬腿:“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老娘干吗为你这小骗子掉眼泪!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那你哭什么……就当我说的是假话,是我编的故事好了……”
邵榕这么说,玲玲反而更难过,眼泪掉得更厉害,一把抱住了邵榕,使劲揉他头发。
邵榕道:“这件事本来我不想再和别人提起……但是玲玲姐,你对我这么好……我从小到大都没去别人家里玩过,住过,你还给我住你奶奶的房间,她一定对你很重要,我越想越睡不着,我骗了你,对不起。”邵榕也伸手抱住了玲玲,他闻到他身上护肤乳的淡淡香味,闭上眼睛说,“我觉得你好像我妈妈,我跟着她,无论去哪里,我都不怕。”
玲玲推开了邵榕,掐他脸蛋埋怨说:“我有这么老吗?像你妈?!老娘今年才三十三!”
邵榕笑着任他揉自己的脸,玲玲叹气,道:“那你把你那狗屁不如的姐姐的地址,电话给我。”
“啊?”
“你不是把我当你妈嘛!我要是你妈,我就冲过去直接扇她百八十个巴掌!扇得她肿成臭猪头,一辈子都消不了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
“可她在国外啊……”
“老娘不去泰国了!”
“那也要办签证哦。”邵榕小声说,玲玲把牙齿咬得咔咔响:“你怎么净给我泼冷水!”
“而且……玲玲姐你要去泰国啊?”
玲玲双手叉腰,一挺胸说:“去做手术。”
邵榕眨眨眼睛,问:“你要做女人吗?”
玲玲冷笑:“老娘还用得着‘做’女人吗?浑然天成的女人味你闻不到?”
邵榕用劲吸了两下鼻子,点头如捣蒜,玲玲又说:“本来嘛这手术也是不用做的,就是有些男人,臭男人,挑三拣四,我看他对着我下面那根也照样能硬起来,回头又说我不是女的,没手感,能……”
玲玲讲到这里,瞥了瞥邵榕,轻声带过:“能操不能看。”
邵榕说:“那他也不是真的喜欢你啊,真的喜欢你哪会有这么多借口。”
玲玲刮邵榕的鼻子,笑眯眯地问:“你懂什么?还是你遇到过见你脱了裤子没立即跑的?”
邵榕闭紧了嘴巴,玲玲抓了下他下面一把,挤着眼睛说:“我看你下面还是个处吧?”
邵榕红了脸,躲着他差点掉下床,玲玲哈哈笑,揽住他道:“快告诉你玲玲姐,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班上的同学?路上看到的小帅哥?做过春`梦没?电影明星你喜欢哪个?”
邵榕支支吾吾,玲玲就道:“我嘛,喜欢过同班的一个男生,他长得斯斯文文的,戴个眼镜,平时一板一眼,看着特别不经逗。高一的时候他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学习特别好,我为了能和他分到一个班,跟着他选了理科,死命读书,我暗恋了他三年,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毕业那天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我把他叫到学校外面去和他表白,他吓得头也不回地就跑了。后来这件事在我们班里传开了,不过也没关系,反正那会儿都毕业了,高中同学的聚会我一次没去过,也不想去。”
玲玲笑了笑,和邵榕靠在一起继续讲他的情史,“大学的时候我交过个男朋友,不同系的男生,我那天路过篮球场看到他在打篮球,你是没见过他那个样子,真是帅呆了!”
玲玲捂住胸口,好似又回到了大学校园,又站在了篮球场边,又看到了那个帅的他心里小鹿乱撞的男生。他的语速忽然加快,激动地继续说:“我就想追他,又怕他思想不够开放,就打扮成了女生去篮球场找他,他休息的时候我就过去和他讲话,我说:‘同学同学,你打球很厉害嘛。’他就笑,我说:‘我高中时候是学校篮球队拉拉队的,我们班里的男生菜死了,要是你在我们学校就好了。’他还是笑,我问他:‘能不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然后嘛……”
玲玲讲到这里停下了,邵榕好奇地追问:“后来怎么样了?他给你电话了吗?”
玲玲看看他,嘴边带着点浅浅的微笑:“岂止给了电话,还去看电影,约会,牵手,在学校湖边亲个没完没了,没几个月就彻底搞到一起了,后来还上了床……”
“啊?那他岂不是……”邵榕紧张地捂住了嘴,玲玲刮他鼻子:“是啊,他发现了啊,不过他没跑,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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