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鬼记 第12节(3/5)
作品:《送鬼记》
话题问高进贤那泰国小鬼的事儿是怎么解决的。高进贤说:“这还不简单,这小鬼是撞在人形的玩偶里的,把那玩偶砸了不就好了。”
张德顺两眼发直,呆了呆,拍起了大腿:“一般鬼魂不需要用容器盛装,婴孩的魂魄太容易散了才要装起来,这盛装的容器坏了,那不要灰飞烟灭嘛,妙啊,妙啊!”
一顿饭结束的时候,张德顺和高进贤已经成了朋友了,至少是酒肉朋友,勾肩搭背的,和兄弟似的,一直到了九点多才散场。
大家坐上大巴,又颠颠簸簸地往回赶,回到了先前住过一晚上的旅馆里。这时剧组提议一起找个大排档再刷一顿夜宵,吃点野味去。但明星们要做好防护措施,免得被人给认出来。大家都挺有兴致,李涛以写作为由婉拒了,说要回房记录灵感,其实是怕和高进贤走近了,高进贤把冬凌草给闻出来。
即便高进贤说自己能辨认善鬼与恶鬼,也不免会出错,万一把冬凌草当成恶鬼给除了,那就不好了。退一步讲,高进贤从不犯错,但冬凌草平时这欺负打压他的劲儿,也不见得是就个善鬼。再说了,冬凌草成天抠脚,万一高进贤把脚臭味当成恶灵的臭气怎么办?冬凌草就要因为脚臭被冤死了。
即便以上的情况都不会发生,高进贤也认为冬凌草是个善鬼了,那么……高进贤可以替他超度,送他上天,这也是冬凌草的初衷……但……李涛看着冬凌草的后脑勺,鼻子有些发酸。
他不住的想,要是真把你给送走了,我可怎么办。
李涛觉得他也不想活了,于是见到高进贤,就如见了鬼魅。高进贤竟是比鬼还要可怕了。
就在李涛与大部队挥手告别时,高进贤突然说他也不去宵夜了,称自己年纪大了需要休息,说着朝李涛微笑了一下。李涛立刻反悔了,说还是去吃点东西吧,灵感一瞬即逝,已经没了。于是沈金鸣将一勾他的肩膀,笑呵呵地拉着他去喝酒了。冬凌草自然很是高兴,他终于能上桌吃饭了,刚才有高进贤在,李涛压根没敢给他烧香。
chapterthirteen不要班门弄斧(5)
吃完夜宵刚回到酒店,李涛就替冬凌草收拾行李,给他买了点吃的,烧了香让他打包:“赶紧把烧鸡和花生装好,可以在路上吃。这是我帮你定位的导航,你沿着这条路线飞,今天晚上就坐飞机回去。飞得快的话,还能赶上最晚一般红眼航班。”说着他在白纸上画上了线路图,又用打火机点燃了,扔进烟灰缸里,手绘地图很快就成了在冬凌草手中的一张幽灵纸片。
冬凌草只顾着捡着花生米吃:“家里没关煤气还是着火了?这么晚了,我们明天再走吧。”
“不是我们,是你,今晚必须走!”李涛压制着自己的声线,怕声音传到隔壁去,这里的隔音不好:“你想和高进贤坐一部飞机回去么?”
冬凌草一个激灵:“对,对,对,我赶紧收拾。”收拾了一半,他回过神来:“但我们来的时候都在一块,他没说起我啊。”
李涛说:“兴许那时候他犯鼻炎了,现在鼻子通了。”
这倒是很有道理,冬凌草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衣服。
冬凌草打包的工作有些缓慢,李涛心虚了,怕他想到高进贤可以送他升天的逻辑上来。冬凌草可是一直想要升天的,他不想做鬼。现在其实是李涛不想送他升天。
冬凌草打包完了,将兜着他衣服和零食的双肩包背在身后,那只双肩包是李涛前段日子从网上给他买来烧的,那时正好打折。冬凌草背着背包,浮了起来,背影如同一名即将走出舱门的宇航员。他回过头来,表情坚定:“老李,我先走了。你多洗几遍澡,别让高进贤闻出我的味道来。我现阶段不想升天了。”他犹豫了会儿,说:“等你死了以后,我再升天吧。”
李涛又是意外又是感动,觉得这会儿不论冬凌草想要什么他都愿意给,即便是他真的想升天,他也愿意成全了。李涛对着他点了点头,但见冬凌草贱贱一笑:“我和定身符在家等你。”说完便飘走了。
大部队于第二天一早返程。开过崎岖的道路,经过热闹的市集,回到宽阔的公路,最后到达了机场。李涛的座位正好与高进贤隔得很远,这让李涛很是欣慰。
但下飞机的时候,走过一条封闭的长廊,高进贤突然叫住了他:“李作家,有空聊聊么?”
李涛木然地回过头,有些慌乱,高进贤走到他跟前时才想起拒绝:“我,我很忙,要先走了。”
高进贤朝他一笑:“我就和你说一句话,不耽误事儿。你家是不是有什么人出了意外了?比较严重的那种……”
“没,没有!绝对没有!”李涛知道他说的是冬凌草,连忙否决,接着逃命般地跑了,怕接下来听到他说要替他除魔或是帮他超度之类的结论。
从那以后李涛便有意识地隔离了他和高进贤的接触。他与节目组撒谎,说见到高进贤觉得自惭形秽,会想起自己的茅山传人是假的,故不愿与他同台;又特别嘱咐了小法,希望她不要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到任何人,连其他嘉宾都不成,不想被人打扰。即便是他去录制一些节目,也不敢再带上冬凌草了。
从河口村回来没多久,李涛就病了,是被吓病的,莫名其妙地发起了高烧,一直烧到39度5,连着去医院挂了两天的盐水。
在他的体温超过38度后,就看不见冬凌草了,李涛变回了一个普通人。他对着满屋子的空气说:“我一发烧就看不见鬼,也听不见你说话,这两天你该干嘛干嘛,要是无聊就去找戴秀才和静静,校草,你听见了没有?”
从边上的橱柜发出咚的一声,吓了李涛一跳,是冬凌草表示他听见了。
看不见冬凌草后的一分钟后,李涛觉得不太习惯,像是喧闹繁华都离他远去一般,整个屋子变得空空落落,世界变得稀稀疏疏,安静得他听见了自己因发烧而加快的心跳声。
看不见冬凌草的一小时后,李涛开始想他。拼命地猜想他现在在做些什么,以什么样的表情姿势,以什么样的心情。他好奇死了,开始对着空气说话:“喂,你在干什么?”冬凌草回了或是没回,他都听不见,一会儿他又说:“电蜡烛都帮你点好了,想吃什么自己拿,我不管你了啊。”
尽管他这么说了,却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吃水果的时候,吃掉一半,省下一半放在餐巾纸上,对着空气说:“今天的苹果很甜,你来吃点。”过了十分钟后他拿起那半个苹果咬了一口,确认它失去了味道,才满意。
量体温的时候,李涛看着度数自言自语:“38度9,热度下来一点了,估计很快就好了。”
连吃药的时候都要念一下药名,说说这药的功效:“这个是治疗上呼吸道感染的,对退热很有帮助。”
去医院挂水前,他在门口对空气说:“我去一次医院啊,你自己在家看电视,别跟来了。医院这种地方不干净,去了没意思。”但到了医院后,他还是煞有其事地自言自语,连看份报纸都要展得很开,就怕冬凌草跟来了,不能一起看到上面的字。
看不见冬凌草一天后,李涛又觉得鬼这玩意儿确实挺吓人的,连他也有时会被吓到。
冰箱的门与橱柜的门会自己打开,它们发出嘶哑的嘎吱声,一会儿再重重地关上;面包和鸡腿会在空中飞舞;李涛吃薯片的时候薯片袋会被一股大力牵引,若与那股力量相抗,薯片袋便刺啦一声被空气挤压成了扁平状,里面的薯片全碎了……更可怕的是他曾看见一块饼干浮在空中,咔嚓一声自己碎了,碎成沫沫掉在地上。李涛终于明白以前家里地板上经常看见的碎屑是怎么来的了,他对着那头的空气大吼:“你吃不了真的食物,别试了!”紧接着他听见了咚咚咚的声音从地板上传来,是冬凌草负气而走的声音。
最可怕的是晚上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李涛看见有一串带着水的脚印跟着他从浴室一路向外,一直跟到他的脚边,简直太吓人了。李涛哆嗦了会儿,安慰自己,没事儿,就是冬凌草这小子又偷看他洗澡了而已。
在对冬凌草“失明”的三天里,李涛把冬凌草比作了他的羽绒服。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大冬天里,冷了,穿上羽绒服,就再也脱不下来了。原本可以穿着薄呢大衣过的日子也只能裹着羽绒服度日了。李涛就是这样,在一个人的日子里只是觉得有些无聊,当有了一条鬼与他一起过日子后,就没法再一个人过了,一旦只有自己了,那寂寞就被无限放大,仿佛要将他压死了。
在拼命喝水吃药之后,李涛的热度终于退了。清晨他从床上醒来,一眼看见冬凌草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见他醒了便在那儿笑,李涛忽然觉得他的世界是充实的,再次被填满了。
李涛想叫冬凌草的名字,想亲亲他,张开嘴时改了主意,想继续装“失明”逗逗他。李涛摸了把自己的额头:“哎呀,怎么热度还没退呀。”
冬凌草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家这老李啊,人看着高高大大的,身体怎么这么虚。”说完又一脸忧色地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眨的,像是想用视线帮他消毒似的。
李涛伸了个懒腰下床,去浴室刷牙洗脸,冬凌草就跟着:“哎,这么大一个人了,裤子破了一个洞都没发现,三角裤都露出来了……但屁股挺翘的,身材很不错,真想连三角裤一起扒了。”
李涛得意地在那儿刷牙,洗脸,又听冬凌草在那儿说:“头发湿了真性感,水都流进脖子里去了,没想到你也会湿|身诱|惑嘛!哎呀我的妈呀,我家老李怎么能这么帅!”
李涛扯过毛巾擦了擦脸,更为得意,没想到冬凌草平时待他这么凶恶,心底里是这么喜欢他的。他得意得笑出声来,却见冬凌草捂着鼻子往外赶:“接下来老李要拉屎了,得赶紧走!要臭死了,要臭死了。”
李涛这天是开着排风扇上的厕所。
等闲暇时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冬凌草跟了过来,像一只小猫一样躺在了他的怀里。他的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眯着眼睛在那儿蹭他的睡裤,仿佛带着无限的眷恋。李涛的心融化了,化作了无限的温柔,他想告诉怀里的鬼,他也爱他。
接着怀里的鬼动了一动,不,是抖了起来。李涛低头一看,只见冬凌草枕着他的腿,双腿一屈,在那儿抠脚,边抠边叹气:“发了三天的烧都还没好,老李不会挺不过去两腿一蹬吧。要是这样的话……好像也没啥办法……东边日出西边雨,十年风水轮流转,这人真是自有天来收啊!”
李涛大腿一抖,把冬凌草给吓得滚下了沙发:“你丫到别处去抠脚,你走!”
冬凌草骂了几声才发现李涛退烧的事实,立马喜笑颜开了:“你没事就好,这两天我看中了几个电视购物频道的东西,一会儿你给我下单去。”
李涛特没骨气地,说了声好。
chapterfourteen不要玩古董(1)
照冬凌草的话来说,李涛是烧坏脑子了。自打退烧以后,他特肯花钱,动不动几百几千就花出去了,就和绝症病人想在临死前花光所有的积蓄似的。他带冬凌草去了次商场,给他买了好几件衣服,又买了一堆进口零食,再去高级的餐厅点了一桌的菜。回家后又开始置换各种电子产品,从鼠标到显示器,换了个遍,还顺手买了一年的网络电视观看服务,给冬凌草看电视用的。
到了后来冬凌草都忍不住问他了:“老李,你该不会是得了什么恶病瞒着我吧?还是你被鬼上身了?别吓我啊。”
其实李涛是发现冬凌草有希望升天之后,悟出了一个道理——钱毕竟是身外之物,便加倍地对他好,不能辜负了他宁可当鬼也要与他在一起的一片心意,却被家里的死鬼被误会成了鬼上身,好不让他郁闷。但他也寻得了新的乐趣,那便是为冬凌草花钱,花得越多,他就越高兴。这么一想,也难怪被冬凌草想成是鬼上身了,可不是有点反常么。
三月初,小法给李涛打了一个电话,说有一期特别有趣的节目就要录制,但其中一位嘉宾临时有事不能来,问他是否可以顶上,反正他也没什么正事嘛,唯一能帮忙的就是他了。李涛问她是什么题材,她说是关于魔镜的,一面带着诅咒的古董镜子,曾给无数家庭带来死亡,所以这次拍摄有一定的危险性。李涛对魔镜有着强烈的兴趣,他经常需要在小说里写一些带着鬼怪之力的法宝,若能亲眼见见,那自然是好的,在他答应时,小法支吾了一声:“高老师也来啊。”
李涛马上反悔:“那我不去了。”
小法在电话里对他发嗲:“别介啊,就当帮帮你法奶奶好不好?再找不到人我们张导就要杀了我了!而且高老师为人挺好的,这几次你都没和他一起录制节目,他还问起你呢。”
“问起我什么了?”李涛有些紧张。
“问你身体好不好,怎么没见你啊,还有想问你要个签名送给他孙子呢。”
李涛松了口气,觉得比起高进贤的落落大方,自己未免太小气了些,又特想去看那镜子,在小法的软磨硬泡下,终是答应了去录制这期节目。小法在电话里大叫了两声我爱你才挂断了电话,吓得李涛捂紧了话筒才没让冬凌草听见。
两天后李涛提着他的行李箱出发了,临走前对冬凌草告别:“你乖乖在家等我,过两天我就回来,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冬凌草嗯了一声就调转屁股去看电视去了,李涛有些尴尬,以为冬凌草会像他一样舍不得他,看来是自作多情了。
李涛清了清嗓子,转动脚尖,出了家门,心里又是期待这次的行程,又是放不下冬凌草的,向前走了两步,进了电梯,还是离开了家。
这次大冒险节目组的目的地是北京,我国的首都,中华文明的汇集之地。那面镜子就摆在一幢古色古香的大别墅内,院子的主人是当地的富商,做茶叶生意的蔡先生。
蔡先生于两个月前在古董交易市场的拍卖厅以三百万的价格拍得了一面清朝光绪年间的镜子,名为流云红木镜,镜面外包裹着精雕细琢的红木,饰以流云花纹。镜面宽八十厘米,高一米八。若不是镜面有一道明显的裂痕,价值将高达千万。
蔡先生本是一名古董收藏爱好者,照他的话来说,他的半副身家都花在古董上了,他名下有两套别墅是专门用来摆放古董的。他的妻子韩女士常嘲笑他是个收破烂的,看起来越是古老破旧的东西,他越喜欢。而这次的故事便是从他拍得了流云红木镜开始的。
拍得镜子一个月后他将镜子从郊区的别墅运回了家,摆在自己的卧室中,蔡先生的卧房也是古典风格,清一色的中国风木质家具,他估摸着这面镜子用作他妻子的试衣镜挺合适的,当初也是这么想着将它拍下的。但自从那面镜子进了卧室之后,韩小姐整日心情不宁,她开始头晕心悸,并出现了幻觉,在她的抱怨下,蔡先生将这面镜子搬去了书房。此后他也开始了幻觉,还格外严重。
有时他觉得正在与妻子说话,但敲门声响了,他一回神,发现妻子刚从门外进来,刚才与自己说话的妻子便从自己眼前消失了;有时他照着镜子,觉得镜子里的人不是自己,与他的动作并不同步,甚至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恶毒;有时他在书桌前忽然失去意识,等清醒时压根不记得刚才做过什么……
蔡先生去医院挂了门诊,被推荐去精神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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