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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鬼记 第13节(1/4)

作品:《送鬼记

    这生意,稳赚不赔。

    遇到这种粗活累活,自然是体育运动员出身的史德龙先生出场了,他从蔡先生手里接过一只锃亮的高尔夫球杆,在打击镜子前先问主人:“这球杆不是什么古董吧?”蔡先生摇头说不是,这是他有次打完高尔夫顺道留着这儿的现代货,史德龙才再次握紧了球杆。

    史德龙一看就是会打高尔夫的,他超前迈出了一步,肩膀微倾,把那镜子当成高尔夫球似的,举起了球杆,又眯着眼睛活动了下手腕,试了试距离,接着,他呆滞了,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的机器人,双臂下垂,眼神空洞,球杆在他的右手里松松地握着,前后晃了晃,幸亏没掉地上。直到teddy拍了他的后背,他才如梦初醒,啊了一声,捂住了脑袋:“我明明砸了镜子了,这是怎么了,我天,太神奇了!”

    这时大家还以为他在演戏,在场只有四位的脸色变了。蔡先生与韩小姐已经脸白如纸,而李涛与冬凌草则死死盯着那面镜子,刚才他们分明看到从镜子里伸出一双黑色的气态手臂,在史德龙挥杆的同时遮住了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李涛才想起了民间对这一幕的形象说法,三个字,鬼遮眼。

    冬凌草学着那条黑色手臂的模样,将自己的手捂在他人的眼前,没对他们产生一点儿的影响。又捂住李涛的眼睛,他走到哪儿,冬凌草就跟到哪儿,在天黑模式下,李涛踢中了那只娘娘用过的痰盂,哐当一声,痰盂倒地,他吓了一跳,又向前迈了一步,终于一脚伸进了痰盂之中。

    痰盂没坏,蔡先生也一个劲地安慰他没事儿不用赔,但李涛的心还是碎了,鬼知道痰盂里曾经装过什么。只希望蔡先生买了个假货,或者这货不是娘娘用来出恭的,而是捧着吃饭的,嗯,是用来吃饭的。

    teddy是第二个上去尝试的,作为强壮年男子中最年轻的一个。他从史德龙的手里接过了高尔夫球杆,没有用击球的姿势,而是像握着一把日式军刀一般将它举在了头顶。就在他喊了一声作势向下劈砍的时候,那团黑气又出现了,瞬间捂住了他的眼睛,teddy的动作忽然顿住,他向右转动脚尖,走了两步,对着高进贤的头顶劈了下去!

    幸好高进贤反应灵敏,急急地避开攻势,teddy随之清醒过来,吓得双手一松,球杆从手中滑落下来,咚的一声,teddy张着嘴巴在那儿发懵。这时才有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史德龙发呆可以是演的,但teddy刚才那一批用尽了全力,丝毫不留余地,绝不会是演的。而且大家都知道,teddy真的没病。

    所有人向后散去,只有高进贤和李涛前去检查镜子,这时有人提了一句:“要么李作家去试试?上次不是刺死一条鬼么,还有大师说你是鬼见了就愁的类型,要不试试?”

    李涛看了眼镜子,又看了眼冬凌草,在他的鼓励下点头道:“好呀。”

    chapterfourteen不要玩古董(3)

    李涛横着眉毛向前走去,如同老电影赌神里的镜头,双肩一耸,脱下了外套,外套吧唧一声掉在了地上。蔡先生立刻帮他捡了起来,李涛谢了一声,继续向那镜子走去,又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住,开始做手关节运动和脚关节运动,完了再加一整套压马步。

    “活动一下,避免抽筋。”他解释说。

    终于他活动完了筋骨,接过了那根锃亮的高尔夫球杆,站在了被诅咒的镜子跟前。与史德龙和teddy相比,他握着球杆的姿势没有半点噱头,只是那么简单地握着,就和握着一根普通的木棒一样。他的眼睛也没看任何其他的地方,只是盯着面前的镜子,连镜子里自己的倒影都没看半分,他怕被鬼遮住了眼睛。

    果不其然,就在他作势挥杆之际,一团黑气从镜子中喷出,成了两条胳膊的形状,伸向了李涛的面门,李涛立刻向后跳了一步,又向右绕了一圈,来到了镜子的侧面,立刻挥杆!

    哐叽一声,棒子打在了红木之上,镜子剧烈抖动,镜面并未就此碎裂,但李涛成功地在挥杆同时贴了一张定身符于在镜面上——若是里头有鬼,必然也出不来了,一出来就会被定住。

    一时间大家拍手叫好:“不亏是李作家啊,打上去了!就差一点儿五百万就到手了。”

    就在李涛得意之际,黑气忽然飘至,捂住了他的眼睛。它竟然丝毫不受定身符的影响,不仅穿出了镜子,还在出来时将张咒符扫到了地板上——在它面前,定身符或许不过一片黄纸片罢了。

    一转眼,李涛发现自己正在家中,餐桌前坐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他的父亲,母亲,还有冬凌草。他们正围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对他微笑:“回来啦,赶紧洗手,就等你吃饭呢。”

    李涛应了一声,惊喜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他的母亲道:“你日子过昏头啦,前些日子我们双方父母见过面的,小草就住进我们家里来了。”

    李涛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他的郊野别墅,而是从小住过的房子,没这么大,却很温馨。李涛有些迷糊,却还是去卫生间洗了手,等出来时看到他的母亲从厨房端出一盆鱼,那条鱼十分丑陋,肚子比一般的鱼的大一些。当鱼被送上餐桌时,李涛才想起这种鱼的名字叫什么,叫河豚。

    父母惨死的模样瞬间涌入他的脑海,在他们将鱼肉夹进自己的嘴里之前李涛想要尖叫,却叫不出声来,随即他发现自己的手里握着一根棒子,一根坚硬的棒子。他朝餐桌冲了过去,挥舞着棒子想要将那盘河豚鱼打落,就在他要击中那盘河豚之际,河豚鱼突然从盘子里跳了起来,扭着尾巴鼓着腮帮,而后冬凌草的声音从鱼嘴里传来: “老李,你醒醒!你丫快醒醒!”

    李涛忽然清醒过来,原来他还在蔡先生的别墅里,手里仍是握着高尔夫球杆,而球杆下是一脸惊吓的蔡先生,球杆离他的头顶只剩下几公分的距离。就在短短一瞬间内李涛产生了幻觉,而后对旁人展开攻击,这是何等离奇的事情,李涛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而冬凌草正拉着黑气的一角,死命拽着它,这才将它从李涛身边给拽开了。

    黑气是何等的厉害,岂是冬凌草这等小鬼能够拽住的?它如同一条灵蛇一样在冬凌草的怀中翻动,又一个扫尾,像一条鞭子一样抽在冬凌草的前胸,冬凌草瞬间倒地,黑气便再次获得自由,掠过众人,冲向镜子。

    就在这时高进贤高声喊道:“先攻其壳!和对付泰国小鬼一样!”

    李涛与冬凌草瞬间领悟,冬凌草飞身扑向那团黑气抓住他的尾巴,而李涛趁机对镜面挥出狠狠一击!

    刺啦一声,镜子碎了。

    仿佛这瞬间世界变得安静,整个屋子只剩下玻璃碎裂的声音,这声音又被无限放大,有了阴森可怖的效果。大家吸着气,一时无法作出反应。而就在这时,黑气放弃了镜子,一个转向,嗖的一声钻进了李涛的身体。

    李涛的灵魂被弹了出来,与冬凌草大眼瞪小眼。

    冬凌草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李涛:“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人又是谁?”他指的是另一个李涛,就在这个李涛的背后,两人一模一样,就像隔着一面镜子的两个倒影。

    这个李涛摸了把脸,回头见到另一个自己吓了一跳:“乖乖隆地咚,它会附身!我的身体被他占了。”

    冬凌草急得直跳脚:“哎呀我的妈呀,现在可怎么办?”

    李涛伸手摸了把背后的那个自己,双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子,就和冬凌草触摸物体一样,自己才是无形的了。李涛愣了一愣,又想了一会儿,他向冬凌草走来。先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颊,惊喜地睁大了双眼,又张开双臂将他拥进了怀里:“这样吧,小草,我们一起走吧。”

    “走?走到哪儿去?” 冬凌草一时没能理解他的话。

    “去哪里都好,就我们两个人,不,两个鬼……什么都好,我们,我们终于一样了!”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冬凌草这才理解了他的意思:“好好的人不当,你想做个鬼?”

    李涛却满不在意地说:“做鬼有什么不好,做鬼了我们还是在一起,而且能永远在一起。”

    冬凌草不可置信地摇头:“你的脑子绝对坏了,还坏得不轻!”下一秒却抬头咬住了他的嘴唇,重重地咬了一下,又轻轻地咬了几下。

    李涛回应着,进攻着,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做一件事似的,忘我地,冲动地,那么地亲吻着。仿佛这就是他的使命,他的命运,只好遵从,也只想遵从。两人没有了气息,可以一直吻很久,也不知过了许久他们终于分开,冬凌草又骂了一句:“你丫个傻逼!”

    李涛舔着嘴唇道:“傻逼就傻逼,我觉得好,就行。”

    屋里的人都看着那个举着球杆的李涛,那个不再是李涛的李涛,他们大声说着什么,笑着什么,叫着什么,这些都离他们而去了,他们的世界是剩下了彼此,只有两个鬼。

    冬凌草眼睛亮着:“要是你做了鬼,你的小说不写了?”

    “不写了。”李涛说:“但你想看,我单独写给你看,如果不能用笔,我说给你听。”

    “版费呢?出版社还欠你钱呢!”

    “不要了,我们都是鬼,没地方花钱。”

    “那你不吃饭啦?世上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你嘴巴又这么馋。”

    “不吃了,饭有什么好吃的,有你重要么?”

    这下好了,为了一条鬼,李涛钱不要了,饭不吃了,连命都不要了。冬凌草的眼睛更亮了,里面有感动,有爱意,有欢喜,有悲伤……李涛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情的模样,自己也跟着激动起来,觉得为了他再死几次也不足惜。

    冬凌草满含深情地看向他:“老李,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特无私,特伟大?”

    李涛腼腆地点了点头:“硬要这么说的话,是有一点。”

    冬凌草忽然说:“要不要找个隔壁的房间,我们啪啪啪去?反正他们也看不见。”

    李涛不免有些激动,但他努力地抑制自己:“不好吧,我们回家再做吧,现在在别人家里,不好意思的,你也不用这么猴急嘛。”

    “那么,我就先办正事儿了。”冬凌草说着走到了另一个李涛的背后,对着他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你他妈从我家老李身体里滚出去!”

    静静说过,冬凌草没什么别的本事,学什么都半吊子,就是鬼力大。

    黑气被冬凌草一脚踢出,从李涛的胸口散了出来,而李涛的灵魂瞬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捂着屁股一脸诧异地看向冬凌草,失声问道:“怎么了?”

    冬凌草答道:“你也做鬼了,谁给我做饭吃!”

    这个回答十分务实,而这时高进贤也回答了李涛的问题:“这鬼很难缠,刚才你被附身了。”

    “附身?”李涛愣了一下,而后点头:“高老师,现在该怎么办?”

    高进贤摇了摇头:“这鬼不好处理,他能附在你身上,必然也能附在别人身上……”

    话音未落,黑气便钻进了史德龙的身体里。史德龙暴躁起来,冲到墙角搬起地上的一只破木凳就往大家身上招呼,大家尖叫着往外跑,混乱中凳子砸中了好几人,最后被抛掷到了一台摄像机上,哐当一声,伴随着两人惨绝人寰的悲鸣。

    “啊!我的机器!”这是摄影师的声音。

    “啊!我的凳子!”那是蔡先生的声音。

    摄像机屏幕碎了,维修费动辄几百上千。凳子也散架了,凳子的拍卖价好几十万。

    而此时真正的史德龙在与冬凌草说话。

    “你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是冬凌草,冬天的冬,凌厉的凌,小草的草,德龙你好!”

    “你好,你好。”

    “一直久仰大名,你举重拿铜牌的那期奥运会我有幸看过,真是太厉害了,佩服佩服!”

    “过奖过奖……对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一条鬼。”

    “鬼?”

    “别怕,你现在和我差不多,你看你的身后。”

    “啊!怎么还有一个我!”

    冬凌草反应够快才将他因为惊吓而跌落的身体接住:“大男人怕啥呀?不就被附身了么,一会儿我帮你把身体拿回来。”

    史德龙立刻视他为神明:“魔鬼大人,请你帮我把身体夺回来吧,我愿意为此永世吃斋。”

    冬凌草点了点头,问道:“你选屁股还是腿?不能再往上了啊,我韧带不好。”

    史德龙没懂他的意思:“屁股?”

    冬凌草懒洋洋地走向他被黑气占据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冲刺,一脚踢上了他的臀部,扑通一声,史德龙摔了个狗吃|屎。黑气又被他踹了出来,浮在空中到处乱窜,而史德龙醒了也揉着屁股到处问着:“为什么?怎么回事儿?”

    但没人有功夫搭理他,黑气见缝插针,见一个身体连着一个身体地钻,冬凌草则一遍一遍地踢腿,踢屁股,踢腿,踢屁股……转悠了一圈后,第二个木凳子也被黑气给砸散架了,蔡先生急得捶胸顿足,而此时黑气钻进了另一名工作人员的身体,搬起地上那只百年老痰盂正到处乱砸,冬凌草叹了口气,在那儿感慨:“真是踢一场球赛都不带这么累的!老子不干了,实在踢不动了。”

    chapterfourteen不要玩古董(4)

    好在多轮附身之后,房里的人总算是一批又一批地退出去了,拍摄也被迫中止,第一批退出去的是明星,第二批退出去的就是扛着机器的人,一台机器便宜的都得好几万。最后就剩下冬凌草、李涛、高进贤和蔡先生还留在房里与那名被黑气附身的工作人员对峙。张导在房间门口用大喇叭朝里面大喊:“赶紧出来!不拍了!不拍了!太危险了,我们撤了!”

    但没有人为之所动。

    高进贤不走是基于职业素养要想办法降鬼,李涛与冬凌草是因为责任,只有他们见得着鬼,能帮忙。蔡先生则是为了他的清朝马桶:“有话好好说,先放下武器!轻轻地放,那可不是一般的娘娘用过的痰盂,其实是慈禧太后用过的!等慈禧太后的dna被提取了,和这痰盂上的一对比,这玩意儿要值牛鼻子钱了!”

    李涛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子,心想回去这鞋也得珍藏起来,说不定刚才那一脚也沾上慈禧的dna了,那就算是踢过太后屁股的球鞋了。

    好在多轮附身之后,房里的人总算是一批又一批地退出去了,拍摄也被迫中止,第一批退出去的是明星,第二批退出去的就是扛着机器的人,一台机器便宜的都得好几万。最后就剩下冬凌草、李涛、高进贤和蔡先生还留在房里与那名被黑气附身的工作人员对峙。张导在房门口用大喇叭朝里面喊着:“赶紧出来!不拍了!不拍了!太危险了,我们撤了!”

    但没有人为之所动。

    高进贤不走是基于职业素养要想办法降鬼,李涛与冬凌草是因为责任,只有他们见得着鬼。蔡先生则是为了他的清朝马桶:“有话好好说,先放下武器!轻轻地放,那可不是一般的娘娘用过的痰盂,其实是慈禧太后用过的!等慈禧太后的dna被提取了,和这痰盂上的一对比,这玩意儿要值牛鼻子钱了!”

    李涛低头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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