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孤岛 第4节(1/4)
作品:《[瓶邪]孤岛》
他一手把玩着张起灵送他的贝壳橡皮擦,有些漫不经心地转了一圈,昨天已经把所有的画都贴上画架了。桌上是一些速写和草稿。打开角落的冰箱拿出果酱和面包,填了填肚子,他要把胃病也养好。
他走了好几圈也没能决定先画哪一幅,便想还是按画本身的顺序来。
第一幅,是张起灵出现的那辆大巴上,自己等车发动时看见的夕阳与自己吐出的烟圈。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自从与张起灵遇见以后,就没抽烟了。虽然他一直都烟瘾不重,心情不好的时候才偶尔抽一支。然而这一次旅程,貌似彻底帮他把烟都给戒了。
然而画这幅画的时候,用白色描绘腾起的烟雾的时候,他又开始有点想念烟草的味道。桌上就有一包没抽完的黄鹤楼,他只抽这个牌子,有些奇怪的冥顽,后来也被送过一些好烟,但最后还是觉得这个最好。骨子里就是无比恋旧的人,总是一直一直向回看。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跑下楼,翻出放进衣橱的旅行箱,那里面放着他从土耳其带回来的香料。
五六个小小的玻璃瓶放着颜色各异的香料。他也不知道因该如何调制,就索性各放了一点在蒸雾机里。打开音响播放一路两人走来听过的钢琴曲,几分钟后,浅浅的雾气就不断升腾,香气溢满,竟然意外地好闻。看来老板是按照搭配给他的。
气味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它像一种隐喻,只残存在你的记忆里,没办法被全然回忆起。也因此,它就像一把钥匙,只是为了开启回忆之门而存在。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给现在萦绕的这种香气去一个名字:yesterdayoncemore.
早晨的光线很充足,他坐在高脚木椅上,手执画笔继续描绘,非洲的那个命中注定一般的重遇。
画画的时候,他几乎完全没有时间的流逝的概念。有时候只觉得是过了一两个小时,但转头看窗外已经天黑了。吴邪揉揉因为长久凝视而疲惫的眼睛,一口气喝完手边的牛奶,一直不敢反抗的胃知晓他终于完成了,才委屈地发出小声地呜咽,依旧是原来的构图,只是玻璃窗的倒影里,多出一个深蓝色的模糊的人影。
他又审视了几分钟,他从来不是一个虎头蛇尾的人,一件事一旦开始就要做到最好。
但总觉得还缺少什么,吴邪皱着眉头想了想,稍微细化了人影,依稀看得清,他手中拿着一台相机。最后拿起勾线笔在最下面签上了自己的标记,可这次却愣了愣。忍不住多写了"&z"。
我想在我生活的每一处都打上你的印记,就好像,你一直在我身旁。
☆、闷油瓶
张起灵离开的第七天。
吴邪醒来窗外沥沥地下着小雨。阴沉的天空像一面灰败的老墙,吴邪半窝在被子里看了看墙上的的日历 ,才想起来已经秋天了。四季轮转得这么快,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掀开被子,拖鞋不知所踪,他只好赤着脚踩上冰凉冰凉的石地板,有些痒意钻入脚底,便踮着脚走了几步,突发奇想地想养只猫了。
他找到拖鞋后走到厨房,为自己泡了一杯牛奶燕麦片,热气腾腾地在白瓷杯里,被长勺搅拌成好看的颜色,暖了暖因为雨气而冰凉的手,衔了一块芝士蛋糕,慢悠悠地走到客厅打开早间新闻。一边吃着早点一遍漫不经心地听着新闻。脑袋里还转悠着养猫的念头,养只什么毛色的猫?什么品种的?如果取名字的话,就叫闷油瓶好了,以后大闷油瓶回来了,家里就有两只闷油瓶了。
他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耳边把新闻播着的对他无意义的信息都过滤了。半个小时下来,并没有伊斯兰国的消息。
吴邪秉承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的原则,安心地吃完了早餐。望了望窗外阴沉沉的天气,犹豫了一会,还是披了一件长款的灰色针织风衣,拿着伞出门了。
杭州秋季很能下雨。天空的灰像张开的巨大的网,闷闷地,似乎谁都逃不过。他撑着伞一路走,耳机里放的是《seeyouagain》的钢琴demo版。比起原版更轻柔,充满怀恋的意味。
走出小区打车到了附近的一家宠物店。因为下雨,人特别的少,他走进去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粉色的小笼子里住着一只一只的猫咪,有大有小,大都慵懒地睡着,偶尔一两只警觉地睁开眼,漂亮的瞳孔扫视一眼便又合上,似乎很懒的得理会。
店主是个扎高马尾的妹子,单手撑着脑袋在桌上昏昏欲睡,一下没撑住,突然惊醒了,看到来者,有些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怀疑自己不会还在方才梦见的韩剧故事里。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猫咪的男子,灰色的风衣称得身材格外颀长挺拔,偏深棕的短发没有挡住清秀的眉宇,鼻梁挺直,唇角似乎自带一分笑意。虽说这是杭州,西湖也不远,但是这种许官人似的男人竟然真的存在?
“老板?······额·····老板?”吴邪站在妹子面前喊了两声她才终于回神:“哦哦,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吴邪有些犹豫:“我也不大了解这方面,我可能需要一直比较安静的猫。”
“安静啊那么大概你要多大的猫咪呀?”店主妹子已经开始忍不住数他的睫毛了。
“咦,猫咪比较小会不会不大好照料,我一个人住可能有时候不在家。”吴邪挠挠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讲究。
“猫星人都比较高冷,所以比较大的猫咪带回去可能不大会跟主人亲近。比较小的猫咪养的话就会比较粘你一点啦。”妹子在心中开心地喊了三句“一个人住”。
“这样啊······那我再转转······”吴邪思忖着开始转第二圈,继而又转了第三圈,终于在转第四圈的时候停了下来。
那只猫咪的毛色和他身上的灰风衣如出一辙,之前一直都在睡觉,感觉到了吴邪在它面前驻足才终于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深蓝色的眼睛。或许说一只猫有什么特别的神色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吴邪看入它的眼睛的时候,感觉这只猫有点入定打坐的高僧的意味,或者可以说,它的神色很淡然,也不像有些猫咪那么傲然。它有一种看着你,却没有在看你的感觉。
店主妹子走过来:“您眼光很好啊,它算得上是最安静的啦,它的品种是苏格兰折耳猫,蓝眼睛貌似这边还挺少见的呢。”
“我就要它了。”吴邪笑了笑,眸里沉淀的是满满的温柔。小闷油瓶。
回去的路上突发奇想想搭公交,他很少坐公交,抱着猫箱在线路图面前看了好久才终于搞清楚坐那一趟。
他提地很稳当,箱子里静悄悄地,要不是分量挺重他都要怀疑闷油瓶是不是跑了。不过,会不会太闷了?等大闷油瓶回来可以让他们俩比比谁更闷。他坐在后座,雨天乘车的人也很少,他微微开了窗,冰凉的雨丝跑到他脸上,窗外是不断变化的街道高楼。突然想念地中海炙热的日光了。
你在哪里,过得还好不好?
吴邪和小闷油瓶还算相处的很融洽,吴邪画画时他就在阳光下晒太阳,偶尔饿了就在脚边转悠两圈。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而吴邪的旅行系列作品也陆续完工了。除了最后那幅都已经画好了。
一个有些凉的清晨,吴邪一大早被铃声吵醒。
他家里鲜少有来客,就算是经理人要来也会提前和他打招呼。他昨晚写日记睡得有些晚,起床气严重地黑着脸开了门,门外是蓝色工作服的年轻人,很爽朗的微笑,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包裹:“请问是吴邪先生吗,这里是您的国际快递。请您签收一下行吗?”
吴邪愣了愣,谁会给他寄国际快递?难道是·······?他想到这快速地签下名字。
领过快递关上门,看到有些潦草的字迹,依稀的辨识地出是张起灵三个字。
他的手有些颤抖,连带腿也有些颤,走到茶几前拿刀片划开裹得密密麻麻的胶带,很难划开,一下用力过度划了手,右手的食指指肚一下渗出大豆的血滴。
☆、相册
他却似乎完全没察觉,继续割着胶带,血都把纸壳染红了。终于拆开了包装。他却开始害怕。如果是张起灵的遗书怎么办?或者哪怕只是不好的消息,他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承受住。
吴邪觉得自己一碰到张起灵的事情就会变得失常,方才急切地把手都划破了,这一刻却连翻开一本书都没勇气。他深呼一口气,小闷油瓶被客厅的动静打扰了,晃悠着无声的步子走进,用毛茸茸的尾巴一下一下地扫着吴邪犹豫的手臂。吴邪看着它苦笑,道:“你这是催促我快点打开吗?好吧·····”
翻开的那一刻。吴邪才发现,这是一本相册。
这是一本,以吴邪为主题的相册。
厚厚的一本,每一页都正反两面放着照片。而每一张照片中,都有吴邪。或近或远,或正面或侧面背面。
第一张是在大巴上的,他当时大概正站在上车口的位置。他们当时都还没有打过招呼,吴邪已经无法猜测出,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拍下了这张晚照温柔的照片,照片中的他拿着画板专注地看着窗外。
第二张是用傻瓜相机速拍的,吴邪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有些猝不及防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傻。
第三、四张是吴邪在草原上写生乞力马扎罗山的背影和侧脸,吴邪只知道张起灵是他画里的风景,却不知道自己何时也入了他的相框。
第五张是两人在机场,他照的是玻璃上的倒影。一前一后的两人,在倒影里手竟然像牵在一起。那时他们也不过是正决定了一起结伴旅行。吴邪曾经一直以为自己的感情是独角戏,但这些照片却无声地告诉他,张起灵的寡言里,并不全然是友情。
还有许多许多当时吴邪知道他在拍,却没给吴邪看到的照片,太多太多,几乎他可以回忆起的每个瞬间和他忽略的某些时刻,都被记录在了这里。
伊斯坦布尔的天灯,他望灯的样子,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眼睛映入暖色的灯光。
还有在街道行走的背影,有些伶仃的,正要回头的姿势,似乎在找张起灵。
在公园里写生的背影被光影融进了那片浓郁的绿色。
耶路撒冷的森林里他站在林荫小道有些落寞却自得其乐的模样,光影碎在眼角。
然后还有在画材店看画材的痴迷的模样。
在旅店的小花园里晒太阳画画的闲散模样,唇角挂着四五分笑意。
他一页页地翻,眼中不断有雾气弥漫。
最后一张,也是鲜少地有张起灵正脸出现的一张,那是晨光初临的清晨,他还在毫无知觉地熟睡,张起灵嘴角带笑,侧着脸,刘海挡住了晨光,更衬得睫羽素黑。看得出来,很轻很轻地,在他额头印刻下一个吻。
眼眶终于不堪泪水的重负,像流星一样滑落眼角。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回复我嘤嘤嘤好难过求回复嘤嘤嘤。
☆、胖子
他来来回回地把照片看了四五遍。直到受伤的手指都已经停止流血,结出了深色的血痂。
他合上相册,偏过头去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眶已经干涩了。
张起灵能给他寄这本相册,至少说明他前段时间还是安全的。吴邪想到这才抬头一看钟,竟然已经十一点了,他完全没感觉到时间过了这么久。显然他今日已经错过了早间新闻。而这么久小闷一直乖乖地陪在他手侧,似乎也在观赏这些照片。
他揉了揉小闷油瓶的脖子上软软的绒毛,它有些不满地喵了一声,懒得理这个发神经一样的铲屎官,挣脱他的控制,走向自己的小窝,旁边就放了一个小食盆,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
吴邪这才发觉自己也好饿,却连烤面包的意愿都没有。便翻出外卖单点了一份小的芝士披萨。又重新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等十二点的午间新闻。
他一边那手掌一遍一遍地摩挲着皮质的外套,一边听着广告。
如果可以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甚至传一条邮件。他都会心安很多。然而张起灵现在正在的并不是美国、英国这样的发达稳定的地方,而是一个信号不发达并且混乱、充满恐怖分子的地方。
他随时有可能被一个人用枪指着脑袋,只因为他拍了一张照片。
他随时有可能被恐怖分子考上手铐,只因为他的证件没有被这方势力认可。
他·········
吴邪用力地摇了摇头,逼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看完新闻,今日也与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他又有些不放心地查了查“中国记者伊斯兰国”也都是些过往的消息。即使那些事件与张起灵无关,但他还是看得惊心。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披萨,觉得家里有些闷。便换上外套打算出去走走。
在门口穿鞋的时候,小闷也走了过来,一声不吭,但似乎也想出门。与小闷这些天的相处,吴邪也发现小闷虽然很闷,不喜欢出声,但其实还蛮好动的,经常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最开始吴邪还苦恼了一阵,后来它不知怎么就“痛改前非”了。这些天一直闷在画室里画画,也没带它四处转转。
给它系上了项圈,一人一猫就出了门。没走几步就接到经理人的电话。他的经理人姓李,单名一个杉字,长吴邪四岁。吴邪一般喊他杉哥。在书画界是很出名的经理人,和他有固定的合作关系的艺术家好几个都是横扫各种奖项、声誉远播的大家。所以吴邪前段时间被李杉主动联系的时候还很受宠若惊了一阵。
“吴邪,你的画准备得怎么样了?”
“杉哥?恩已经画好了。你明天后天有空来我这里一趟把把关吧。”吴邪道。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好像暖意一点一点地被注回冰凉的身体里面。
“恩好。那明天下午两点我过来。”
“好。”吴邪挂了电话,想了一会,又拿出手机拨了另一个号码。
“喂?天真?”在巨大的摇滚背景音里传来几乎是吼着的京片子。
吴邪有些无语地把耳朵远离了一点手机。
“回来这么久终于想起胖爷我啦!”音乐声渐渐地变小。
“这大白天地你就到酒吧去,胖子,你也太颓废了吧?”吴邪调侃道。王月半,吴邪大学四年的室友,最铁的兄弟。没和这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用胖子的话说:吴邪从头顶到脚底都是艺术细菌。而只要和胖子待在一起,他也会被这个老北京带出一身的地痞流氓气息。
吴邪也挺奇怪的,自己几乎不说脏话,但是和胖子在一起的时候就忍不住会学他说上一两句。似乎胖子激发了他除却艺术家之外的另一个人格。所以和胖子待在一起吴邪总会觉得很轻松。什么烦心的事情也不用想。
吴邪打车到市中心,又半个小时才在名为“一间”的酒吧中找到了已经在吧台喝得微醺的胖子。他一看到吴邪,开心的嘴角一直往眼角靠,几月不见也完全不见清减。
“天真啊,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啊,出去玩不叫上胖爷也就算了。咯。”他说到这打了一个酒味浓浓的嗝,“连电话也不打一个,还,咯”酒味都要把吴邪的熏醉了。“把不把胖爷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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