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重漾胭脂红 第27节(1/3)
作品:《牡丹重漾胭脂红》
我战战兢兢地给她处理了能有两个多时辰,帐子里的蜡烛都要燃尽了,这才重新给她裹上绷带。我去她的行李里翻了翻,竟然再没有一身干净衣裳。我脱下了身上这身小厮装扮的衣裳披在她身上。
彻雪想必是累极了,头还没有枕到枕上,便已睡去。
我从她行囊里挑出一件还算干净的套在身上。端着满是血水的盆子出去,清明在门口站着,我把盆交给她,反身又回帐子里拿了个包袱卷,里面包了些脏衣物。
我跟在清明后面,眼泪止不住的流。
“早知道我不该来见她,在我陈府里,吃香的喝辣的。我怎么那么作践自己,过来给她当婢女使唤。”我一边哭,嘴里一边不停地骂,好像这样就能减少心里痛楚似的。
清明也不做声,任由我天啊地啊的冒脏字。
他把我带到一个离营地稍微有些距离的活水边,把那血水泼在水草地边,便从我这儿拿了胰子,蹲下身,熟练地搓起那暗红的帕子来。
他也不怒也不恼,我甚至在他脸上读不出什么表情来。
那活水流经衣衫,竟染上了淡淡的红色,我一边哭一边搓着衣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那么多泪水,我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有这么疼。
到后来我骂累了也哭乏了,清明将我扛在肩上,那些衣衫也都洗去了血腥味,好好地放在盆里。他一手扛着我,一手擎着装满了衣服的盆缓缓地朝营地走去。
我好像在朦朦胧胧中问了他一句。
“你是不是在彻雪身上看见我娘的影子了。”
他不置可否,我心里确是明白了。
这一宿,我是睡睡又醒醒,醒醒又睡睡。
营地里没有床,只是拿些糠被垫在地上,我坐在她的床脚,生怕碰到她分毫,让她疼醒。
彻雪梦里也是皱着眉的。
这是第二次,她毫不设防地在我面前睡着。
我还记得上一次,我在龙之乡,偷偷吻了她。
而现在,我不敢,我怕她疼。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过的不如意,破事很多。大概是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吧,忽然心里难受的想哭,但我又不是个能哭出来的人……
第111章 孽缘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虽然我知道可能你不会说,但是,我是真心的。就你所知,莫公子对她……好不好。”
“极好。”
“这我就放心了。”
我在彻雪的帐子住了下来,她嘴上没有说,但我知道她不愿我在这地方。最近夷子又来叫嚣了几次,彻雪也带兵出去战过几合,胜负兼有。
我看到她眉头有化不去的y-in霾,也自觉小心措辞。虽然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才能回来,但我已经是心满意足。白日里我无事,便找她要了一套亲兵的衣架,扮作男装照顾起她的生活来,无非就是洗洗衣服,晒晒被子,然后便和清明坐在她帐子外面发呆。他站着,我坐着,屯兵所里忙忙碌碌的,只有我两个人有些格格不入。
也有看不过的汉子骂骂咧咧,我便抬脚站在清明身后。这里的人都知道清明的身份,亦是不敢多有造次。
每当这样的时候,他只斜眼看我,也不多话。
有一次他终是忍不住来了一句,“你娘可没你这么没出息。”
我便堵他,“那你怎么不替我娘去与人一战。”
他便不吱声了。
我问过她,清明能隔空取物,为何不让他着,换些好点的家什,过的也舒坦些。可彻雪就是那个x_i,ng子,她既能放低身段与这些男人一起,又怎会贪图一时舒坦,与他人不同。
我却不和她一样,总是缠着清明,给我变点r_ou_包子,糖饼什么的出来。但我也是心里有数的,吃的时候还是背着人。
这大抵就是我与彻雪不同的地方吧。
我嗓子一痒,捂嘴咳嗽了几声,一滩暗红的血出现在手心,我默默擦去,拿杯子舀了水,漱了漱口,吐在地上,反正这营地里最不乏的就是血腥气,在这儿呆久了,自然染上些,也没人能察觉。
见了她,我便觉得自己圆满了,之前一路的不安满腹的抱怨蓦地散了,每次只要一想起她,三魂七窍都要疼上一疼,而现在,我能日日守着她,看着她,晚上等她睡熟,我便常起来借着淡淡的光瞧着她。我恋着她,却说不出口,只能望着,想着,念着。何时心动的,我早就忘了,但看着她安好,我便再无所求。
有些花注定随风,有些欢喜,注定随缘。
我不累,也不冷,更不会疼。
有时候我也庆幸遇见她的是我,若是别人,大抵不见得能帮她化去这劫,若是我的话,说不定……
我背上又一阵钻心的刺痛,我没忍住,跌坐下去。那疼痛折磨我许久,才渐渐散去。
我眼前又恢复了澄明。
缓了缓才撑着腰爬起来,想当年,苏摩或许也是这样痴缠我娘。
他对她下了咒,幸好,我也应了这段孽缘。
若彻雪能熬过今年,我能与她在闺中相伴多好。
她写字,我为她研磨,寸寸墨香。
她睡着,我为她打扇,一帘幽梦。
我不愿做她侧身回眸五百年之人,若可以,便让我化作她发间的牡丹钗,时时刻刻伴着,又让她捧在手心。回味淡淡,相思浓浓。
给她换药时,我见她一日比一日好,脸上也多了血色,也放心了许多,这苏摩,真是有求必应,灵验的很。
我在镜子前抹了些胭脂,这盒子,我一直没舍得扔,仍旧是初次见她时,彻雪让给我的那一碗,只是里面的胭脂,一换再换。
秋高气爽的天,就应该暖洋洋的晒太阳,我知道自己现在晒的黢黑,但我仍愿意躺在这暖和和的阳光下。
有些人生来便是这副耿直的x_i,ng子,嘴里眼里藏不住秘密,我便是这样,一根筋到底。但有件事,我谁都没有说过,娘亲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她要我发誓,我也顺从地这么做了。以前我还有些懵懂,现在我才想明白,大抵,娘亲是不愿意我重蹈她的覆辙吧,所以她才求了我师傅,所以才有了红山上那些人,我的人生都摆在他们面前,一点隐私都没有。
他们是知道的,我是苏摩亲自指名的翡翠神殿的最后一个侍者。
很早以前,我娘亲斗法输给了月神苏摩,被他抽去龙骨,永远囚禁在翡翠神殿。
翡翠神殿是什么地方,世人鲜少知晓。即便是我娘与我,也并没有透露太多,然而在几十年前,乌苏拉□□,三国围剿苏米克尔族这件事,却是人人皆知。
苏米克尔族生活在三国边境接邻处的沙漠里的一片绿洲,也有人称之为乌苏拉,绿洲翡翠的意思。这是个三不管地区,我听说有些被官府通缉的流民暴徒,走投无路时才会逃亡去那里求生活。而他们,信奉朝拜的便是月神苏摩。
他的子民被赋予一种力量。
那就是可以将他人的身体或心灵上的伤痛,转嫁到自己身上。
这也是苏米克尔族远离人群的原因。除却以自身意愿远走他乡、凭借天赋才能做上药师或是攀附达官显贵一满私欲的之外,也有不少颠沛流离被人口贩子盯上的。
只不过现在他们都死了,死在乌苏拉□□中了,翡翠神殿倒塌,苏摩也不知所踪,我娘亲,死里逃生,因缘巧合下邂逅了我爹。
他那时刚刚当上校尉,意气风发,而她,早已被时间磨软了x_i,ng子,只愿做一届凡人,平淡一生。
我娘花了一辈子阻止我侍奉月神,可她还是没想到,被苏摩种下的诅咒,哪有那么容易化解。
想必天晴山上那位,明白的很。
莲华山庄上那位为什么长生不老,他顾氏一族的长生血又是什么来头,我心里清楚的很。
日复一日,天渐渐冷了起来,西北苦寒,战不过冬,想必也是快到议和回程之期了。
我穿着娘亲留下那身白狐裘站在冷风里,那牡丹美人一身黑衣,向我走来,风将她高高束起的长发吹到脸侧,发丝嵌在那人嘴角,星眸明亮。
我咳嗽两声,她疾步向前,将我的狐裘又紧了紧。肩头丝丝的凉意渗进我r_ou_里,烙印在这副身体上。
我告诉她只是着凉了。
彻雪说去帮我要几碗姜汤来驱寒,我下意识地攀住她的胳膊。
她回头看我,眼底里暖意融融。
我摆摆手,示意让她去。看着彻雪渐渐远去的身影,我有些恍惚,不知道把她和谁重叠了起来。
竹屋一件,家什两三件。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清明的影响,在看她的时候,我也会把她和娘亲的身影重叠起来。
我自嘲一声,大概是,该去给娘亲上坟了。
等从唐河关回去后,我定要回辽北一趟,多给我娘亲烧点纸钱。不知不觉,我离开秦岭桃花岛也有许多年了,是呢,邻居家的几个丫头小子,孩子怕是也很大了。
我又咳了几声,本想忍住,但还是一口甜腥呛了喉咙,没咽下去的,便用红绢子擦了去。
一转身,清明在背后盯着我。
我冲他笑了笑,破天荒地没有露出门牙来。牙上想必都是血丝吧,我的找个地方漱漱口,不能让彻雪回来看见。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清明拽住我的手,他的手很凉,跟我娘亲一样。
“哪有的事,我有点着凉,别传染上你。”我将他的胳膊轻轻推开,在他步步紧逼的目光下转身进了彻雪的帐子。
好歹我住的这段时间,她帐子里也有了些人气。我走到她的兵器前面,静静地站着。十年得一槊,彻雪是这么说的。那我这头二十年,回头看看,大抵什么都没有留下。
浑浑噩噩度日子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一般比较忙,今天更两段。
第112章 穿甲
最近听说黎阳那面希望能早点和谈,但战场形势还不错,朝内一派主战一派主和正闹得不可开交。彻雪最近睡得越来越少,天不亮就去大帐了,月色中天时才回来,想必是战情紧迫。
最近陆陆续续又交手几回,也不过是互相探探虚实,并未有什么大动作。看着彻雪身子一天天好起来,我也觉得踏实许多,再有一月就是年关了,想必彻雪这个劫,也会顺顺利利化去。
这样想着,心里也松快了许多,若莲香知道了,怕又会哭一场。
我是最受不了丫头们抹泪的。
拨了拨盆里的炭火,炭饼子烧的更旺了些,烤的我脸颊有些火辣辣的疼。我搓着手重新拿起了针线,身边堆着几件衣服,都是从彻雪几个亲卫身上扒下来的,都破成那样了,穿出去丢的可是他主子的脸。我一想起前几天流鸢黑着脸抱着一堆要缝补的衣服来时,就不由得笑出声来。
也算是给我找了点事做,至少不那么闷,而且总让人觉得,好像是能为她做点什么,脸上也有了光。
外面一阵熙熙攘攘的声响,我以为又是群汉子闹事,也并未当意。全是爷们的地方就有这点不好,啥事不讲理,非得看拳头大小说话。
我咳嗽两声,又重新补起衣服来。
不消时,那嘈杂声音越来越近,我听见有一群人涌到了我这帐子外,刚想下去骂人,结果却看有人掀了门帘进来。
清明——他怀里抱着的,可不就是彻雪!满身是血!
我吓坏了,针线笸箩掀翻在地上。
清明把彻雪放躺在床上,又将一众人赶了出去。
“快,把她那止血的药膏拿来。”我从来没见过清明这么急躁,我忙不迭的赶紧捧来药膏绷带还有那些小工具。
平日他连彻雪的帐子都不进,今儿却毫不避讳男女之嫌,要给她查看伤口。这也是人命关天的时候,谁还能有那些个忌讳。我心里的鼓咚咚咚咚响个不停……莫不是……莫不是……真的要应验了。
清明白了一眼在旁边吓傻了的我。皱起了眉头,估计也是指望不上我这呆子了,便亲自去查验伤口,他小心翼翼地用剪子剪开衣服,眉头皱的更深了。
“快把水盆拿过来,还有帕子。快点,听见没有。”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去给他打下手。
当我看到她的伤口时,也不由得低呼出声。“谁他妈干的,这是怎么了!”
“是个谍子,当场便服毒死了。”
“为什么冲她来?”
“你只知道今日连获大捷,但在敌方看来,她可不就是个眼中钉r_ou_中刺。”
“……”我盯着生死未卜的彻雪,渐渐平静下来。
我拍了拍清明,“我来吧。”
他胡乱地将我的手拍了下去,仍是一心一意地施救。
“没用的,你心里清楚,还是让我来吧。”清明转过头来,我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我自己的倒影,“有我在,她不会死,我绝不会让她死。”
“你忘了我是为什么才来这里的吗?”我问他。
“你……”
“你要做的是全力护好她,剩下的事,有我。”我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来,“我向苏摩讨了一命,你不必挂念我,好歹我也是你外甥女,虽然血脉不太纯正,但向来是命硬的。”我回头看着彻雪:“没遇到她之前,我一直都浑浑噩噩的活着,而现在我觉得圆满了,也不亏。”
我坐在彻雪床边,抚着她的额头。
“若再也不能见到她,还不如让我死了。舅舅,若是我命好,尚能留存一息生机,可她要是死了,我一定会跟着她去。所以,不妨一搏。”
清明垂手站在一旁,脸上表情复杂。
我摸到自己胸口豁开了个口子,有血流了出来。再看看澈雪,身上的伤口以r_ou_眼可查倍速恢复,就连因毒素感染而发黑发紫的伤口,也渐渐蜕成雪白。
我心稍安。
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她,眼中满是眷恋。
我也舍不得死,但我更不愿意让你就这么魂飞魄散。你有你的巾帼抱负,有你要照顾的陆氏一门,有你答应回来便与他成亲的莫微寒,还有……你答应了,若是能活下来,就绝不会忘了我。
我俯下身,亲了亲她的脸,很凉,但呼吸平稳。
我听见外面有人喊着,敌军叫阵。
彻雪怕是一时半会不会醒。
人人都看到陆氏女将遇刺,x_i,ng命堪忧,朝不保夕,军心涣散。这屯兵所里,大概只有我一个女子了吧。
我冲清明点点头,“帮我穿甲。”
“最后了,陪我走一遭。”她陆彻雪心怀天下,保黎民百姓,而我,只要能护她一个就够了。“是不是格外帅气。”我又吐了一口血。
“知道你能隔空取物,我提不动那马槊,你随便找个差不多的轻点的东西。我骑在你身上,飞高点,他们谁也看不清楚。”
原本彻雪比我高些也瘦些,可现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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