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牡丹重漾胭脂红牡丹重漾胭脂红 第28节

牡丹重漾胭脂红 第28节(1/3)

作品:《牡丹重漾胭脂红

    是有多久,没这样闲淡安逸的坐着晒太阳了。

    我窝在轮椅里,暖和的阳光晒在身上,指腹摩挲着身后男子垂下来的衣袖上的花纹,好像心里被彻头彻尾地洗过了一般。

    “你说,我就在家里,蹭吃蹭喝一辈子,让你们养着我如何?”我眯着眼睛看他。

    “我想除了爹和碧纹,其他人应该都没意见。”

    我看着他,笑成了一朵花。“我觉得也是,与其随便找个人嫁了,再被人休回娘家,不如一开始就做个老姑娘,就算不重新拜入祖师爷一行,我也会绣花,也会看物件,就算开不起古玩铺子,做个绣娘也可以养活自己。”

    “想开古玩铺子,可以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

    我笑得灿烂,“只是没想好在哪开。黎阳和漳州自然是不行了,熟人太多,不好坑人。”

    “也不着急,慢慢来吧。”他温和说道:“等你身子好一些,再从长计议也不迟。你才多大年纪,想重新来过,随时都可以。”

    我点点头。

    总归要找些盼头。

    等我身体好些了,先下山去唐河关把宁老头叫回去,然后去看看我的那些老朋友们。不知道现在濯莺嫂子有没有给傅桓添些子女,小夏有没有追到哪个漂亮女子,婉莹和顾青鹏是否婚配,丁大妮子的打铁铺子又怎么样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身边的玩伴一个一个的成了亲,这样想想,我倒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过我也不急,家中大哥二哥三哥都是光棍,爹爹与其有时间琢磨我,还不如先把他们三个先处理掉,没成亲也就罢了,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莫说知冷知热的人,怕就是连红线都没处牵呢。

    若是爹爹不再娶,那我便住在那儿又何妨。

    “大哥,之前听你说起心上人,与我说说如何?”

    卓然歪头想了想,笑笑说道:“既然是心上人,那便放在心上好了。”

    “你这人耍赖,我的事情你一清二楚,当我质问起你来,却跟我打马虎眼。”我可一点都不能认同他这说法:“她姓甚名谁,芳龄几何,相貌及品x_i,ng如何,又有何才情,哪一点吸引你,速速招来。”

    他挑了挑嘴角,目光飞远:“我有两位青梅竹马,他们已成婚。所以我也与你一样,只不过我是个逃跑的懦夫,而你比我勇敢的多。”

    “本来以为随着时间流逝,这颗心就会渐渐变凉,但却恰恰相反,时间越久,那种相思却更渗入骨髓。我以为我逃回琦凤就可以重新开始,但至少到现在,我依旧想着、念着那个人。”

    他在我身旁坐下:“我也曾试着去接受其他人,但到头来却发现谁都没有那个人好。”

    “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好比站在陆姑娘身边的不会是你。与我,也是同样的道理,我喜欢的那个人身边,注定不是我。既然如此,何必太过执着,放他一马,也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往后你一定会遇到珍惜你、爱护你,事事都以你为意之人。”他顿了顿,“就算很倒霉,这辈子都碰不到的话,还有家人朋友陪着你一起变老。人生短短几十年,其实很快,一晃,也就过了。”

    我静静地坐在他旁边,忽然心底里涌起一股想把他抱在怀里的冲动。我招招手,让他靠过来,卓然一愣,我便使了劲,把他的头按在我膝盖上。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便用手指捋顺着他的短发。

    “已经可以了,我知道你的心也很痛。爱着她,又得不到,很辛苦吧,我懂。每天把她放在眼里心里多累,我也懂。有时候觉得自己分成了两个,一个喜欢她喜欢的不行,另一个又总是在讲放弃吧放弃吧,每分每秒都在天人交战,对不对?”

    他枕在我膝上的头轻轻点了点。

    “你知道吗?我在唐河关跟龙神要了一个愿望。”我咧开嘴角,泪水止不住的涌出来,落在嘴里,咸的要命。“我求他让彻雪忘了我。”

    卓然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望进他的眸子,“我本不是这样打算的,我原本想啊,求龙神让我忘了她。但最后一刻我又舍不得,便许了愿,让彻雪忘了我,开开心心地过完一辈子。她那么要强的人,若是让她知道是我换了她的命,又怎么能心无旁骛的嫁人生子,我不愿见她为难。所以,只要我消失就好了,只要她忘了我,她还是金星陆家嫡女,堂堂龙骑将。她说,若是能活着回去,便应了莫微寒,嫁他为妻,我只要看着她就好了,我心满意足。这段情,是我欠她的,让我一个人记在心里就够了。我喜欢她这件事,她永远都不需要知道。”

    说着说着,我便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而卓然,安静地陪在我身边,把我拥入怀中。

    我放肆的大声哭出来。

    这秘密,我原本不想对任何人说,可是我心里太苦了,憋得太久,在这一番剖白下,我终究是没能藏住这个秘密。

    那天,清明化作一条金龙载我而去。

    我频频回头,想要再多看她一眼,却最终眼前只剩一片模糊。我喜欢她,从春天到冬天,这花苞,始终是静静等待,从未开放过。但我心中的誓言,从那个冬天她伏在我肩头啜泣开始,青涩却清晰。我是否从她心中走过,这我不得知,但她,那个发簪上总是带着一朵牡丹的美丽姑娘,却住进了我的心里。

    但是请你不要忘记,有这么一个人,曾经那么那么喜欢你,我甚至放下了世俗的所有禁忌,都想和你在一起。

    我曾让她发过誓,永远不要忘记我。

    但我又违背了我的誓言,亲自请求龙神抹去她所有关于我的记忆。

    我啊,真是,善变的女人呢

    第116章 北锦

    天下墨客书生无不知辽南有双城并齐名,谓:繁花北锦。

    繁花城位于凤凰山下,踞南北通行咽喉之地,客商云集、雅士文人汇聚,辽南王府便在于此。北锦城位于辽南卧龙江口,水运更是兴旺异常。但此两城之所以冠名于世倒不是仅仅因着商贾之利、通行之便,要说那真正原因,是那令天下男子心驰向往的温暖柔乡、倾世红颜。

    红染历一十四年,春,琦凤北锦城。

    烟柳三月,正是迷人好时节,微风细雨,无不畅快淋漓。

    女子怀抱柳琴而坐,即使戴着纱笠也依稀可见那如瀑布般的黑发落于身后,棣棠色纱衣随臂轻拂,白净的手肘如微露在荷叶上滚动,漾起一朝春色烂漫无边。

    她对面暖床上歇着一位白衣女子,那人侧卧于榻上,姿态慵懒之极。手边榆木方桌上正温着一壶陈年酒并一盘剥好了的石榴珠,颗颗圆润饱满。且听妙手琴声伴清风入耳,石桌磬椅,桃花盛开时。

    “怎么忽的变了曲风,这春天里的你是动了什么心,不妨说出来听听。”那躺在榻上的女子双目微阖,缓缓开了腔,拖着长音,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位故人。”抚琴女子笑而不语,即便答话手中拨片也未曾有半刻顿阻,鸳鸯散一曲流畅通彻,委婉而行。

    “呵,你我相识虽不如大姐久远,但也非短日了。我竟不知你有如此心思,人人都道北锦欧阳情娇媚如花温婉可人,似多情实却无情。此话我虽不尽信,但也知你入幕之宾寥寥,因而生情者更少,今日一曲所感,反倒觉得是世人误了你。”

    “庄主您真是见笑了,七娘愧不敢承蒙。但即如您所言,若人人都识得我真貌,我这招牌也早就沦落到与那些残花败柳为伍了。即便沾大姐的光,又有何面目到庄主面前侍奉。不过和她们一样苦命罢了。”

    闻言,那卧在榻上的女子便佯转了身子伏在金缎上用扇遮脸轻声捻笑道:“好你个七娘子,竟敢拿这种话来搪塞我,看来这北锦的男人真是废物到了极点,真是让人堪忧。”

    “看庄主的言语,我这小楼可要改了名字变成绿水乡才好嘛?”柔腔软语,一曲飘飘袅袅终了,女子葱管似的手指在颤弦后落下最后一个节音。“只是——不知道那位大人的耳目到了,会不会抢先把那水乡溏成泥沼地呢。”

    “大概也就是多点少点的事吧,他还不至于为这些事情来扫我的兴。”扇子一合,目中j-i,ng光转瞬而过,手中一颗艳红的石榴子凌空掷出。

    “哎哟。”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像是有东西重重的砸到院子里。“娘个西皮,老子爷就是路过,光天化日的,什么事也没干,却着了你的道。逍遥六道,有本事下来跟你小爷比划比划。”凄厉的破锣嗓子如天公坐镇般撼响了整栋小楼。

    白衣女子像是并未听到似的,只似笑非笑的说了句:“也不知道现在犯的是什么天,总有些蚊蝇似的东西吵得人不得安生,若能一次打发走了,也算是件功德事。”那语气倒不像是说给欧阳情听的,反而让人觉得是自言自语。

    执琴女子但笑不语,只将琴稳稳的置于侧,起了身,走到窗边将那帘子挽了起来向下张望。北锦三月正是雨季,牛毛般的小雨飘飘洒洒,路上也有些未持伞的过客,只身沐浴在这雨露润泽之中。

    “他走了,从正门出去的。”说完吃吃一笑,回眸时风情旖旎,如梨花般温婉可人。

    “也算的他识趣,不过七娘子,此情此景,你可知我想起了那句?”

    “情儿不知,愿庄主赐教。”

    白衫女子慵懒的起了身,撑着头伏在桌上,眯着眼笑道:“琵琶一曲岁月弹,一调一声是流年。伊人无心独依槛,君子泪s-hi青衣衫。”

    “庄主又逗我了,能来这雅居的哪里有什么君子。奴家身在此间看得多了,其实最懂,所谓伊人,终是盼不得。若真遇上那人,也只求远远瞧见了便可,怎会痴心妄想常伴在身边呢?”她前半句情绪似乎还有些波动,但到了后面,便将那情绪完美无缺的藏了起来,话音一转,回眸娇笑,浅笑言兮,让人真真分不清是实心还是假意。

    被称作庄主的女子自然非等闲之辈,即便是心里了悟,但又怎不会这风月之地的规矩,便双指捏起桌上一枚琉璃鱼跃龙门瓶,径自往小盏里续上了一杯温酒,仰脖干下。“好一杯秦淮苏酿,七娘子,再给我来一曲“彤望关八百里回望可好”

    欧阳情眼波流转间便施施然落座,重执柳琴,刚要行令,却又闻榻上女子开了口:“七娘子,你可识得教益坊柳珠姑娘她这一曲,弹得最好。”

    “柳师蕙质兰心,艺貌皆双全,妾身仰望。但既然庄主应了名儿,情儿自当竭力一试,便用了您新填的《双阙》或可锦上添花?”欧阳情含羞一笑,目光柔柔似水。

    “也好。”逍遥六道又怎不知欧阳情的好胜x_i,ng子?她只作未见,翻了个身,以臂为枕,斜倚在暖床上,目光迷离,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白色窗纱被风轻轻扬起,不知,这天何时才能放晴呵。

    一剪烛眉盈月照归晚,

    琴声遥付情花漫梦君颜,

    相错身,

    咫尺到千山,

    红袍恍惚决意难,

    最是魂牵声声唤,

    千寻万等游荡江湖间,

    乾坤朗朗薄云天映肝胆,

    醉笑轩堂,

    不识旧缘,

    休说枉然自有断,

    双剑合璧影缱绻,

    算胜负,

    死生似赌注,

    死无惧,

    生当愉,

    愁锁眉端相思几万重,

    情困朱砂笺轻叹半句空,

    夜雨潇潇,

    霜染梧桐,

    拂袖烹茶望寒冬,

    经年暮色绕山浓,

    只身孤,

    黯然销魂逐,

    相离苦,

    何沉浮,

    鹰击苍穹塞上扬黄沙,

    千里走单骑,

    浊酒听胡笳,

    对月而唱,

    声音喑哑和,

    漠野西风飒飒,

    笑靥朦胧只刹那,

    年轮数度刻,

    誓言铮铮,

    满目沁哀凉,

    枯坐摇枝藤,

    一步一生,

    一人一城,

    蜂鸣渐浓春意冷,

    繁花锦岁月静等,

    风霜满面两鬓添白发,

    思念尽憔悴,

    未见断肠崖,

    昔日种种,

    庭院遍踏,

    旧物摩挲涕泪洒,

    廊前燕归道落霞,

    琴箫合奏一曲终罢。

    闭目一叹:“天山上那人睡了四年,合也该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双阙是我老铁好多年前写的。

    第117章 玉石铺子

    闲来无事引红线,待闺时又添曼妙装。

    恐怕连天山上那个妮子都想不到罢,我这个做什么都没长x_i,ng的人竟然也会安安稳稳的落下脚。而且,还换了营生的活计,我爹和大哥出的银钱,在小夏那儿兑下一间玉石铺子。

    也是,要是别的行当,恐怕我没那份能耐,先不说张罗,入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和门道,多点少点,或者逾越了总归不好。况且我也不指望着掌柜能帮我做点什么,还是自己一个人乐得清闲。

    这些年东北西跑的,见了许多人也经历了不少事。我也自觉应当收收浮躁气,踏踏实实做人。

    我爹知道我的x_i,ng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外人看来大概是为了补偿我这前半生,而我却知道,他心底里也是疼急了我,放远了怕我再跑丢了,放近了反而让我觉得不自在。也就默许我在这北锦城,撑开一方铺面。

    这年头女子开铺子也极为寻常,莫说黎阳,琦凤诸城,女子从商并没有那么多讲究,皇上开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店开了两月,除了之前小夏联络的老主顾之外,大抵是托大哥的福,上门的主顾颇多。虽然有大半的莺莺燕燕是为着在他面前混个眼熟,但我权作不知,依旧笑盈盈的讨价还价,但作为回报,也时不时的透露出点消息,比如下次大哥什么时候能到店里喝茶。

    刚送走一位女客,就为着她,忙乎了一晌午,这才松了口气,芙洛兰香在炉上沉沉燃着,我躺在摇椅上有些昏昏欲睡,这阳光太暖和,让人舍不得睁开眼。

    门外街市上行人熙熙攘攘,身下的摇椅吱吱曳曳。

    我眼雾迷蒙的憩在那里,扶着乌木扶手。丝丝缕缕幽香入怀,却又那么的不真实。

    眼前又浮现出她的脸,这人生,不过一帘幽梦。

    我死活求了墨清玉大半年,才让她松口放我下天山。

    那大半年的时间里,我再墨清玉的调理下,渐渐好了起来。刚醒来时睡几天醒几个时辰的样子好了许多,但墨清玉依然不让松懈,每天大碗大碗的药伺候着,银针一遍一遍的扎,有时候还要跑药浴,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事,这样算起来,我每次醒着的时候大多都不得闲。

    虽然我有些厌烦她这医者父母心,说上去好听,也不过就是拿我当个新奇的罕见症来诊治,我在她


    牡丹重漾胭脂红 第28节(1/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