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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au]殊途同归 第3节(1/3)

作品:《[楼诚][AU]殊途同归

    “行了,”明楼闭上眼睛,“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明楼没有马上答应,可是阿诚知道这件事情已无阻碍。

    果然到了下午,本来去拿新政策文件的刘秘书却空着手回来了。书记员一打听,原来是明长官说新政府百废待兴,正是千头万绪事务繁杂的时候。要投放人力物力的地方太多了,放关制度改革经过考虑之后决定暂缓执行。

    阿诚打了个电话给梁仲春,没有具体说明事情前后经过,只是大体说了个结果。

    “还是阿诚兄弟有本事。”听完梁仲春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这个明长官有多难搞呢?还是被你拿捏得稳稳当当的。”

    “稳当不稳当,现在还不好说。”阿诚想起了明楼金丝镜片背后审视他的那双眼睛,“我们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先解决了马上要放关的那批船再说。”

    “是是是。”梁仲春显然十分高兴,“怎么样,晚上要不要去烟花间庆祝一番?再找两个漂亮姑娘,给我们唱唱小曲儿。”

    阿诚刚想答应,突然听得梁仲春在电话那头说:“哎哟,忘了,今天不行。今天是冬至,我得回家,陪我老婆孩子吃饺子。”

    哦,对了,今天是冬至。阿诚差点忘记了。

    冬至,宜嫁娶,亲人相聚,吃饺子。

    不宜开张,动土,谈生意。

    可惜,他没有淑女欲娶,也没有亲人可聚。

    不过,下班了,在家门口的小摊吃碗饺子倒还可以办到。

    “你啊,好好回家陪陪嫂子孩子,平时也不要老呆在小嫂子那里,当心哪天被嫂子发现了,打断你的另一条狗腿。”

    “她敢?”梁仲春说,也就在老婆不在身边的时候摆出一副大男人气派。

    “这样吧,改天,”梁仲春说,“改天我来摆几桌,咱们好好庆祝一下菩萨进门,财源滚滚。”

    刚挂了电话,就有人在背后拍了拍他。

    他转过头来,看见是书记员。

    “阿诚先生给谁打电话呢?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是女朋友啊……但你是说哪个?”他调笑道。

    “又没正经了,”书记员瞪他一眼,“对了,明长官说今晚要去参加汪家的家宴,让你送他去。”然后她想起来什么,“还有,昨天李师傅送明长官去乡村俱乐部回来,说车子不太好,引擎盖有怪声,你最好下午拿去修修,晚上可别耽误了明长官的事儿。”

    “知道了。”阿诚漫不经心地应着,心思却不在上面。

    谁说冬至不是个适合谈生意的日子?

    他这笔生意就谈得不错,阿诚得意地想。

    +++

    汪家家宴设在汪家花园别墅。

    主人当然是新政府刚刚委任的财政司副司长汪芙蕖。他是汪曼春的叔父,也是明楼在法国经济学院里的导师。

    汪芙蕖没有子女,独疼侄女汪曼春一个,就让她坐在自己的左手边。

    至于右手边的位置,当然是留给自己的得意门生明楼的。

    只要看看这样的位置安排,在那些明眼人的眼里,对明楼在汪芙蕖心里的重量,以及他和汪芙蕖叔侄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清楚了七八分。

    没想到饺子刚刚才上桌,就有好几个电话打到汪家别墅来。

    电话是从76号打来的,是汪曼春底下的人来通知她,上海又有多个地方发生暗杀和枪击事件。汪曼春刚刚站起来想要离桌,汪芙蕖就拉住了她的手。

    “今天难得吃个团圆饭,76号的事情就交给梁处长去办吧。”他对汪曼春说。

    “可是叔父……”汪曼春皱着眉头。

    她本来跟梁仲春就不是一条路子上的人,因此一直暗中跟梁仲春较劲。

    她讨厌梁仲春不好好办事只会替自己捞钱,也不愿梁仲春说她上头有人好办事那种风凉话。

    “你看,难得明楼也在,你要是走了,他一个人也没有人陪着说话了。”汪芙蕖拍拍她的手,“平时都依你,今天晚上听叔父的,行不行?”

    汪曼春对这个叔父还是很敬爱的。她看看叔父,又看看明楼,重新坐了下去。

    “去吧,”汪芙蕖嘱咐手底下的人,“就说汪处长在协助我的工作,76号的事情今晚就要全权拜托梁处长了。”

    恐怕梁仲春这时候心里已经骂了一百八十遍娘了。阿诚想想那个场景,不禁觉得好笑。

    今天下午,刚刚还在电话里跟他说了要陪老婆孩子过节,结果热腾腾的饺子吃不上,天寒地冻的,就要满街出来乱窜。只要想想,他就替梁仲春那条伤腿着急。

    至于阿诚,自然是陪明楼来赴汪家家宴的。但是当然,桌子上没有他的位子,他就和其他官员的秘书一样,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喝茶看报纸,只等着各位贵人酒足饭饱,把他们安全送回家,然后结束一天工作。

    看看坐在沙发上的其他官员的秘书个个焦急地盯着手表,他心里不禁想笑。

    无牵无挂,有时候也是一件好事,他想。

    没有人等他,所以一点也不需要着急。

    他顶多担心他回去的时候,家门口那家卖饺子的小吃摊到底关门了没有。

    “现在这个世道,真是太不太平了。”大概是有人听到了电话里的事情,不禁感叹道,“赤匪横行,到处喊打喊杀的。重庆政府也是,当初讲三民主义,现在呢,完全就跟赤匪一个水平,只会干些暗枪暗箭的血腥勾当。”

    “就是,再这么闹下去,上海这个地方,也要变成一片血海了。经济危殆,人人自危,实在令人痛心。”另一个人附和道。

    你不是痛心,是怕死吧。阿诚暗自鄙夷。

    现在坐在汪芙蕖这张家宴桌旁的,全都是数得上名头的汉奸。

    国共两方不论谁要列一个暗杀名单,保准这些人一个也漏不了。

    “血腥恐怖也好,经济危机也好,都是一时的,”汪芙蕖开了口,“我们嘛,要相信新政府。只要战局平定下来,相信政局也好,经济也好,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是是是,还是汪老说的对。我们觉悟不够,要向汪老看齐。”几个刚刚说话的人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连连称是。

    “行了行了,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汪芙蕖皱纹纵深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我们来说说适合冬至的话题。”

    “汪老赐教。”众人连忙说。

    “冬至嘛,按我们中国人的传统,宜嫁娶,亲人相聚,吃饺子。”汪芙蕖说道。说完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明楼。

    “这些年你不在,那些青年才俊世家子弟,我也给曼春介绍了不少,可是我们家曼春没有一个看得上的。她啊,从小到大也只听你说话。”

    “恩师说笑了,哪有这样的事。”明楼连忙说。

    “我这可是句句真话啊,”汪芙蕖叹了口气,“当年要不是你大姐反对,我们家曼春早就是明家的媳妇了。算了,当年的事情就不说了,我们就说现在的事。今天是冬至,难得这么好一个日子,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师,你看老师能不能做这个主,把这桩好事定一定。”

    “恩师说的是,”明楼点了点头,“只是……新政府招我回来稳定大局,振兴经济,现在经济未有起色,政局未见安稳,我哪有弃恩师厚望于不顾,独自追求自己的幸福的道理?”

    汪芙蕖笑了,似乎一脸欣慰。

    “果然是我的好学生,心有家国天下。可是,男儿志在四方虽是好事,先成家后立业也是一样。再说了,有了一位贤内助,说不定还能让你的事业如虎添翼,”他抓住汪曼春的手,然后把汪曼春的手放进了明楼的手里,“再说了,我们曼春已经等了你很多年,莫辜负了我们曼春的大好韶华啊。”

    “叔父,您说什么呢。”汪曼春立刻娇羞起来。

    她想要抽回手,可是汪芙蕖把两个人的手抓在一处,又轻轻拍了拍两个人的手。

    “明楼,你要是不说话,我可当你是答应了,”汪芙蕖说,“也是时候了啊,把我们曼春这匹小野马的缰绳交到你手里……”

    “婚事当秉承父母之命,”突然听得一个清寒有力的声音道,“长姐如母,我这个又当爹又当妈把明家大少爷拉扯长大的人还没答应,明家大少爷哪有答应的份儿!”

    人未至,声先至。

    这声音,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依然可以让阿诚脖子背后汗毛一凛。

    他立刻放下报纸,急急站了起来。

    明楼也跟他一样,浑身一震,立刻笔直站了起来。

    随着声音往门口望去,出现在那里的果然是明楼的大姐——明董事长明镜。

    她不愧女中豪杰,明家那么大的产业,她一个人把持那么多年。中间多少风大浪急,她也不过如履平地。那么多门卫侍从,全部被她的气势所震慑,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拦她。

    明镜径直走到汪芙蕖一行人面前。

    “大姐。”明楼低声叫道。

    但是明镜连这个弟弟也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对汪芙蕖道:“汪副司长,你这家宴吃的可好啊。”

    汪芙蕖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说:“饺子刚刚上桌,大侄女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

    “不敢,”明镜说,“您可别忘了,我父亲死的时候,留有家训,我明家三世不与您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让我明家人跟您从一个碗里吃饭,不是让我父亲死不瞑目吗。”

    她这话是说给汪芙蕖听的,也是说给明楼听的。

    “好了,大姐……”明楼想打个圆场。

    “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打断我说话。”她怒目而视。

    “明楼不敢。”

    “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姐!”明镜转头看他,“我问你,你回上海多久了?”

    “一……个多月。”

    “一个多月了,有时间在别人家吃家宴,却没有时间回家?”

    “百废待兴,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出空,”明楼辩解道,“本来这里吃完,我就是打算回家看看您的……”

    话还没有说完,却听明镜冷笑一声。

    “公务繁忙?我倒觉得你逍遥快活,闲得很呢。”她从包里掏出一把照片,径直甩在明楼脸上,“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

    “大侄女,火气不要这么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汪芙蕖一脸堆笑,伸手去捡掉了一地的照片,但是待到他看到照片,竟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汪曼春从汪芙蕖的手里夺过照片。一看见照片上的两个人,竟是发出了一声崩溃似的尖叫,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若不是我压下来,这照片明天就要见报了。”明镜说。

    阿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觉得情势不对,再这么闹下去,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作为高级秘书,为了长官往后的信任,这节骨眼上他还是需要帮明楼排忧解难的。

    他赶紧快步上前:“明董事长,要不我先送您回家吧,明长官稍后……”

    “原来是你。”明镜打断了他的话,上下打量他。

    什么原来是我,阿诚想。

    然后他蓦然瞥到那一地照片,脑袋仿佛“嗡”的一声。

    照片里正是那日窗边,他和明楼热吻的模样。

    他急急俯身去捡,心里却一团乱麻。

    照片怎么会在明镜手上?

    拍照的那个人断然不会出卖自己。这点他还是有信心的。而底片被他藏起来了,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洗出来的照片只有一份,而且作为筹码,明明已经交给明楼销毁了。

    他有点发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突然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啪!”

    脸上火辣辣的,倒是一下子把阿诚打清醒了。

    “你居然敢勾引我师哥?”汪曼春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你,你怎么敢……”

    阿诚连忙看向明楼,明楼立刻转开脸去,仿佛做贼心虚一般。

    只要看看明楼的神色,众人就明白这事千真万确。

    “好啊,阿诚,我真是小瞧了你。你平时搞七捻三也就算了,没想到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手居然伸到我师哥身上。”她扬手又是一挥,有人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是明镜。

    “什么时候我们明家的事情,也轮得到你动手了?”明镜说,用力一甩,把汪曼春的手甩开了。

    “我弟弟择偶不慎,也是我明家的事情,我自然会管教。”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又是什么身份,在这里撒野,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你就是明家大少奶奶呢。”

    “你!”汪曼春愣是给她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把手里的照片撕了个粉碎。

    场面安静如斯,所有人都不敢出一口大气,预示团圆的饺子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更是令人尴尬得不得了。

    明镜是场子也砸了,气也撒了,施施然决定回去。

    走之前,她对明楼道:“我告诉你,今天晚上冬至,你要是不回来,你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明楼不敢。”

    “那就好。”明镜对在座的客人笑笑,“对不起,打搅各位雅兴了,这饺子,大家慢慢吃。”

    可是还有谁吃得下去一口。

    众宾客面面相觑,个个无所适从,不知如何反应,简直希望自己身处他时他地。

    待到明镜的汽车驶出汪家花园的声音响起,明楼才深吸了一口气,对宾客道:“诸位,刚才不好意思了。这么多年,明家家业全靠我大姐一个人经营,她向来独断专行惯了,脾气火暴,不近人情,明楼又因为这次回上海,公务缠身,一时没有来得及回家告禀家姐,惹怒了她,才有今日风波。”

    大家看明楼揣着明白装糊涂,满地明晃晃的桃色绯闻证据摆在那里,竟是一句也不提,也只能连连点头称是,跟着一起糊弄过去了。

    “今日冬至,也是合家团圆之日,明楼就先告辞了,改日一定再宴请各位,大家多多包涵。”明楼说完,转身去看汪曼春。

    汪曼春却不看他,手心里攥着那张被她撕成碎片的照片,眼睛含着泪水,直直盯着别的地方。

    “恩师。”明楼只得低声对汪芙蕖道。

    “糊涂。”汪芙蕖摇头。

    “学生知错。”

    “今日就不多言了。”汪芙蕖说,“你快去吧,不然你大姐那里饶不了你。”

    “可是曼春这里……”

    “我自然会安慰。”

    “谢谢恩师。”明楼说完,留下满桌尴尬冷清,出了门去。

    +++

    阿诚拿着两个人的大衣,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跟出来的时候,看见明楼就站在汪家回廊下等他。

    他把明楼的大衣递过去。明楼穿上,对他说:“还不去拿车?”

    “拿车?”阿诚一愣,还没从刚才那一场闹剧中回过神来。

    “对啊,送我回家。”明楼一摊手,“我又没有车。你不送我,谁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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