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尾 第5节(1/3)
作品:《化尾》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你不信就不信吧,反正不信的又不只你一人。”秦熙咳了两声。
“你支开聆安,可是我也饿了。”李定塘往门口走。他瞥到天上还不圆满的月亮道:“佳节在即,大概今年不少人不能团圞了。蟾宫折桂,明年说不定有不少多情才子登榜。”
秦熙望着月亮没说话,他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聆安身边跟着一名小侍女,两个人差不多大年纪,说说笑笑走在楼下的回廊里。聆安抬头看到李定塘,他拿起一块小侍女捧着的月饼边吃边跑过来。
聆安把酥皮月饼递到李定塘嘴边,李定塘张口想咬,聆安赶忙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还没剥皮的栗子。李定塘宠溺的看着聆安,他希望聆安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天真烂漫不识愁。
“阿塘,进屋吧,外面凉。”
曾经他为聆安加衣,如今那个少年也怕他畏凉。
☆、17
窗外一片橙黄,隔水火光摇曳。
李定塘听到有人在大喊“走水了”,他打开门,楼下的水塘边有不少仆人在提水。
李定塘叫醒聆安,两个人穿好衣服。门口有黑影移动,李定塘抱着聆安躲在屏风后。
门开了,是秦熙。李定塘和聆安走出来。
“怎么回事?”
“你们收拾一下,再过一会军队就会破门而入,咱们从后院的湖撤走。我去找其他人,你们游下去后一直走右手边!”
“好。”李定塘和聆安收拾东西赶紧走。前面的庭院传来破门声、甲胄碰撞声、婢女小厮的叫喊声、刀剑相击声……李定塘拉住聆安不让他回头,他使劲一踹眼前的月门,门开了。门后疏影摇曳似有鬼魅。
不远处的碧叶湖上有灯火点点,许多盏河灯漂在湖面照亮湖水,一个白衣人蹲在湖心亭子边上向湖里倒酒。
“灯火映水清,游鱼不似水静。景是美景,可惜时不是良辰。二皇子,你看美不美?”是曾则谦的声音。
秦熙从另一边的树影里走出来,四周响起兵刃相接的声音。“则谦这是何意?你夜半溜入我府中后院赏景,不过我这可没有佳人相伴。”
“在下不想要软玉佳人,只想和二皇子小酌一杯而已。”
“呵呵,那则谦还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不知道的以为你要行刺。”
“和彦,别这么说。”曾则谦走过来。
秦熙拔出剑指在他的心上,剑尖染上一道红色,“你撤军。”
曾则谦双手背后往前走了一步,利剑刺透皮肤刺入他的心。他一袭白衣如游魂,眼睛里光彩熠熠。
“和彦,我知道你下不去手,我自己来。你眼里一定看不上我,可我不会阻碍你。”
秦熙把剑往前一顶,“你错了,曾礼,我当然下得去手。”
曾则谦轻轻靠住秦烈,他在秦烈耳边低声说:“和彦,皇帝已经死了。从今天起,这个天下由你来守护好不好?”他流出泪来,面带三分笑。嘴角勾起,像是带了甜甜桂花酒的四月和风。
“和彦,我喜欢你。所以……记得我好不好?”他仿佛用尽毕生的力气,把背在身后的手伸过来——他手里拿着皇帝的符玺。
身后的打斗声已经停了。
曾则谦闭上了眼向前倾倒,秦熙不知所措的接住他。秦熙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呆呆站了很久,然后抱住曾则谦。
李定塘捂着聆安的嘴,他内心震动。他竟从没懂过曾则谦想的是什么,他也从没想到曾则谦居然敢杀了皇帝。
他和聆安走出来,聆安不知为何已是泪流满面。秦熙把曾则谦抱到亭子里,穿心而过的那把剑,他再也没有勇气看一眼。
“走吧。”他头也不回跳进湖里,李定塘和聆安也跟下去。
三人从艳明阁后的水塘里游出来,一个小厮蹲在岸上看着三人。
“公子,您来了。”小厮把手里的布巾递过去。
“金扣,你看好这两位客人。”秦熙冲李定塘点头致意后离开了。
“二位这边请,小人金扣,有事您吩咐就行。”他打开屋门请李定塘和聆安进去。李定塘不动声色,身后有人跟着他和聆安。
“金扣。你可知秦公子去干什么了?”李定塘问他。
“这个小人当然不知道了,二位要用些什么?”
“我要睡了。”聆安让金扣出去,金扣应着退出去把门关好。李定塘插住门,“聆安,再补一觉吧。”他抱着聆安往床上一躺。
李定塘想着曾则谦白衣上的斑斑血迹,是他误会了曾则谦。曾则谦到底没有起过想杀他的念头。曾则谦看秦熙的眼神,他早就该明白。
曾则谦为了杀掉皇帝费尽心机,众叛亲离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他连性命都不顾,朋友百姓又算什么。李定塘不知该如何看曾则谦——是他咎由自取,还是,痴心太过迷失本性。
聆安发现床边有一个暗格,他抠开暗格,里面放着几个小瓷盒和一本书。李定塘回过神来,他心道不好,一翻身躺过来挡住聆安,聆安拿着书滚进了床里。
“……”李定塘最终发现自己还是脸皮不够厚直接吹了蜡烛。
聆安从身后抱住李定塘,“阿塘,我知道那是什么书。”他亲了一下李定塘的耳朵。“折甘给我看过。”
就知道折甘不是好狐狸,李定塘转身也抱住聆安,“聆安,那你想不想试试?”
“不想。”聆安干脆的拒绝了李定塘,他盖上被子自己睡觉了。
李定塘叹口气坐起来,原来聆安都懂。为什么不试试呢……
第二日中午李定塘和聆安从床上起来,聆安缩在床上就是不挪地。李定塘猛地掀开聆安的被子,聆安的脸红透了,他抱着枕头看着李定塘。
李定塘不怀好意一笑,他抖抖被子。
“聆安大人这么晚才长大。”
“你不许说,滚出去滚出去!”聆安推开李定塘,“我不要看见你了!”
“让我猜猜聆安昨天梦见了什么。”李定塘摸摸下巴,“肯定梦见我了对不对?”
“你出去。”聆安把脑袋压到枕头底下,“我要换衣服了。”语调平平。
“哈哈哈哈好,我出去。”李定塘带着隐秘的笑走出去,春/梦了无痕,聆安原来有反应。金扣蹲在门口,他听见门响赶紧站起来,“大人您可要洗漱?小的这就去准备。”
“换一床被褥,把现在这套烧了。你自己来,不要借他人的手。”李定塘递给金扣一小颗珍珠,金扣对李定塘一挤眼走了。
“好嘞,您稍等。”
李定塘和聆安洗漱好吃完饭坐在屋子里,屋子里拉着帘子,桌上摆着铜盆。
李定塘和聆安一人滴一滴血进去,聆安口中念念有声。
水面泛起涟漪,画面隐隐约约出现:
“嘭”一声,一间院落前院的门被破开,检校千牛卫大将军李克爽领着人冲进院子。带刀披甲的侍卫把院子里里外外围严。秦熙等人都走到院子里,他的亲兵也出现了,不小的院子略显拥挤。
秦煦站在门口,表情肃穆。
“二弟,你跟我走。”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该知道。”
“大哥,我不会动手,咱们兄弟两个好好聊聊,好不好?”
李克爽想说话,秦煦挥手示意他们都退出去。“都出去吧,没事。”
秦熙转身去屋里端了一盘月饼放在台阶上。他拂拂地上的尘土撩衣坐下去,秦煦站在院子中间。
“哥哥,你想知道什么。父皇之死和我有无干系?魔蛟之事事出缘何?还是,别的。”
“我不信你。”秦煦看向秦熙,秦熙睁大眼睛。
“大哥,你不信我?”
“我不信你做得出来。”秦煦冲他一笑,“我不想怎么样你,你和我走,保证你平安无事。”
秦熙痞痞一笑,他把一块水精平安佩扔给秦煦。
“本来就不是我。这是光熙十八年父皇在酒宴上亲自给李晏的,当日比试投壶,李晏得了头筹,父皇把这个给了他。”
“是。”
“所以,李晏根本就没有死。父皇从那时起就在筹划了。”
秦煦不信他,静静站着。
“大哥,前年甫州贪墨案,你查出文鹤,我可曾阻碍你?他是我亲舅舅。”
“……”
“大哥,我就如此不堪?你应该知道曾礼为什么突然升迁如此快,别自欺欺人了。”秦熙冷笑,他拔出秦煦的佩剑横刀自己的颈上。“大哥,我从不叫皇兄。你我都是父皇的儿子,我只愿你我二人兄友弟恭,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十三年前,父皇抱着你我外出祭祀天地,万人朝拜。我当时心里只觉父皇的姿态该是你以后的样子。朝廷里霁风朗月,你器宇轩昂。这才该是我哥哥的样子。”
秦煦使劲把剑抽出来,剑刃划过两个人的手心,两人的血混在一起顺着剑滴到地上。
“和……”
画面到此为止。李定塘攥紧双拳,秦熙拿的水精佩是他在宝泉镇当掉的,秦熙的心思这样深。
作者有话要说: 暂且当曾则谦死惹Σ( ° △ °|||)︴
☆、18
山陵崩,王都戒严,自大丧之日起寺观鸣钟三万次。
李定塘和聆安使了个法术坐在昭纯宫的房梁上,精华宫宇里有一个妇人和秦熙在交谈。
“和彦,这次做的不错。”绾夫人端起茶盅啜了一口。
“儿子做事母妃还不放心吗?这个天下,母妃,以后没人再敢这样对你。”秦熙笑意盈盈。
“好,好!真是母妃的好儿子。”绾夫人笑着流出泪来,“皇后的儿子优柔寡断,我的和彦杀伐决断,从今往后母妃就算死也是开心的。这一辈子,除了幼时,母妃好久没这种感觉了。和彦,我的好儿子。”她住秦熙,眼泪滴进秦熙的发里。
“母妃,你安心吧。”秦熙替绾夫人拭去泪水,“这天下,也再无人可以左右我。就算屠尽史官烧尽书册,我也在所不辞。”
“你打算怎么处理秦煦?”
“这个不重要。”秦熙避开不答,“我自有分寸。”
绾夫人拉过秦熙的手,“孩子,不是母妃要说你,这种事要斩草除根才好。”她的嘴角流出血来,绾夫人用丝帕擦了一下,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丝帕上的血迹。
“母妃,您可以歇一歇。”秦熙道,“您不该管这么多,文鸾没告诉您吗?”秦熙温柔的看着绾夫人,他拿过绾夫人的丝帕擦干净她嘴角不断溢出的血。
“儿子大了,不喜欢总有人指手画脚,眼里也容不得沙子。”他随手把茶盅里的水倒到一旁的花里,“母妃,你对父皇用情如此之深,我定让你葬在他身侧。”秦烈抚上绾夫人睁着的眼,他捂着嘴咳了两声,指间透出血来。
“你我母子,谁都活不长。”他无奈的摇摇头阖住门走出去
“关住宫门,母妃要休息,今日谁都不见。”
“是。”
沉重的宫门缓缓合上,将门外的阳光尘土一并隔绝。
李定塘和聆安从房梁上跳下来,他探过绾夫人的鼻息,气息全无。
“秦熙疯了。”聆安喃喃自语。
“一会跟着他。”李定塘看着伏在案上的绾夫人,这个女人太强势,机关算尽却漏了自己的儿子。秦熙怎么会甘愿受她摆布束缚?
“咱们得赶紧回去,免得金扣起疑。”李定塘和聆安溜出去。他和聆安站在墙下极目而视,千千宫阙重叠檐,皆是黄瓦琉璃朱红宫墙,方寸天。
“阿塘,为什么每个檐角都有骑鸡的小仙人?”
“我听父亲说,人心若是不知足,往前一步就要摔得粉身碎骨。”
“等我老了,你和我溪头剥莲蓬。人云‘醉里吴音相媚好’,我喝口酒醉醺醺眯一会,你叫醒我就好。”聆安靠着李定塘,“你和我都知足。”
李定塘捏捏聆安的脸,“拥君在侧,尽是风流。”
他和聆安回了艳明阁继续吃吃睡睡不问窗外事,聆安提笔画兔子,地上尽是废稿。
李定塘拿着春/宫图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聆安,晚上试试好不好?”
“不好。”聆安一口回绝,“如果你在下面可以试试。”他拿着笔走过来,“阿塘,我帮你描眉。”
“算了。”李定塘握住聆安的手腕,他夺过笔把聆安压在身下。
“试试?”他凑在聆安耳边压低了声音说。
“不。”聆安挠他,李定塘笑着拿笔在聆安脸上画了一道。聆安和他闹作一团。
(软腰依玉树,弄散一天风雨。攒够来一发长番外_(:3」∠)_)
聆安睡着了,李定塘抚过聆安汗湿的发,他剪下一绺和自己的头发编在一起。
“我李定塘也有这么酸的一天。”他自我厌弃着把装着头发的锦囊放好。
七日后太子扶皇帝梓宫往鹿山陵墓而去,第九日文麟帅大军抵达爰山山南。
入目也尽是泛着光的甲胄,李定塘打晕了一个侍卫混在人群里。秦熙带着军队等在山上,山下就是他的亲舅舅。
“文麒,你这是要造反?”他邪气一笑,身形虚弱。
文麒看了他一眼,面色古怪。
“来人,把叛军拿下!有功者,升官加爵!”没等文麟反应过来秦熙就下了令。
“慢!”文麒大喊一声,“殿下是何意?”
“文麒,我劝你束手就擒。”秦熙合上扇子在手里抛来抛去,“儿郎们,还等什么?”
文麒被这一串变故打昏了,他从身后抄出武器掉转马身欲撤。
“秦熙!竖子!算我瞎了眼信你!”
“你岂止眼瞎,心都是盲的。”秦熙笑他,他坐下来看着人群厮杀,兵刃相接声恍若未闻。
秦熙人手众多,文麟毫无防备。战事很快完毕,鸣金收兵之声响起。
那是李定塘听惯的声音,天子脚下的士兵估计一辈子也难听到几次。
“唉——这么蠢。终于完了。”秦熙打了个哈欠,“撤吧。”他对一边的将士说。
“是。”
军队夜晚撤回王都将王都层层围住,王都内满是白色。
秦熙执玺摄政处事,不过七天,王都里就有不少王公大臣因文麒一案被查处。秦熙下手决绝,敬国府被连根拔起,菜市口刑场下的血仿佛没干过。王都里一片混乱,群臣自危不暇。天不至黑街上已经没了行人,人心惶惶。
太子和姜戎率领两万士兵从泰阿关赶来汇集在安远门外,秦熙拒不开城门并下令一墙之外皆为叛军。
雨过一寒,天起濛濛雾。大清早秦煦一身缟素出现在尚德门外。李克爽带着一万兵马与姜戎汇合,三万人压在王都北面。
秦熙下令开城门,同样是一身缟素,他手捧宝玺跪在门洞里。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臣弟奉宝玺恭迎皇兄。”秦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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