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昙华录 第17节(1/3)
作品:《[GL]昙华录》
杨谨觑个空当,猛然探右手扣住了他的左侧小臂,猝然发力。那名刺客痛哼一声,小臂骨已经被杨谨生生折断了。
杨谨犹不停手,右手折断他手臂骨的同时,脚尖抬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右腿上,眨眼之间,又踢断了他的小腿骨。
那名刺客一个趔趄,跌倒于地。立马有寒石山庄的两名侍卫扑上来,手中的钢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口。
他们这边情势激变,另一边的两名缠斗的刺客大惊失色。其中一个稍一分神,就被缠住他的侍卫一个扫堂腿掀翻在地,紧接着就被钢刀制住。
和纪恩斗在一处的刺客头目忽的几招猛攻纪恩的要害,纪恩慌忙抬手左右格挡。那名刺客头目见状,却不再出招,而是身形一转,掉头就要逃脱。
纪恩眦目暴起,双掌上翻,托至胸前,接着便掌心向外,猛然推向那名拔腿开逃的刺客头目。
这一幕,恰映入杨谨的眼帘,她只觉得脑中一阵晕眩——
敬拜菩提!
当年,在与药婆婆居住的后山上,那位面具前辈教会了杨谨一套她也不知道名字的武功心法,并且屡次提醒她“绝不可对第三人提起此事”。
杨谨既得教导,又知道面具前辈是自己生母的故交,自然牢记于心。
那套武功心法,她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其中的六六三十六招中的每一招,为了让她学得牢靠,面具前辈都向她详细讲解了其根源来历。
杨谨于是知道,这套武功,脱胎于佛门,其中的每个招式,都出自于佛经。比如,眼前的这一招“敬拜菩提”,便是佛门弟子敬奉当年佛祖成道于其下的那株菩提树的意思。
杨谨自问学这套武功学得极用心,绝不至于错认了招数。她惊诧的是:何以纪恩也会这套武功?他会不会和面具前辈有什么渊源?
她脑中的烦乱思绪其实也不过是转念之间的事,等她意识到眼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名刺客头目后背上已经挨了纪恩的重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却还没命地向前逃去。
杨谨来不及多想,只想捉住这个刺客,她知道,女庄主必定是需要查清楚这伙刺客的来历的。于是,她暗运内力,素手一扬,中指与食指相并,一道强劲内力激突而出,朝着那名刺客的后心射去。正是杨敏教给她的“流云指”手法。
那名刺客已经受了重伤,哪里还能经受得住她这么一招高深功法?后心上中了她一指之后,又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多一步都没迈出去,“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在场的几名侍卫惊异之下,脸上都露出了钦佩的神情。唯有纪恩,扭头古怪地看了杨谨一眼,便抢上前,朝那名刺客去了。
这是杨谨第一次注意到这名髭须汉子的长相。阳光很充足,视线正好,杨谨看清了他自左眉斜下,跨过鼻翼,止于右唇上方的一道浅疤,像极了被利刃砍过落下的疤。
纪恩抢到倒地的刺客头目的前面,突的抬起右掌,猛地扇向他的脸颊。
那名刺客刚刚倒地,还来不及做其他的反应呢,被这么狠狠一个耳光抽过来,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半嘴的牙齿皆被抽了出来。伴随牙齿落地的,除了血淋淋的一滩,还有一只指甲盖大小的形似包裹的物事。
“想自尽?没那么容易!”纪恩冷笑。
那名刺客头目也颇硬气,受了重伤,又被抽得满地找牙,沁出满脸的冷汗,他却苍白着脸,也朝着纪恩笑得诡异。
纪恩脸上的表情突的僵住了。因为那名刺客头目接下来便没了呼吸,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不瞑目地瞪紧了纪恩的脸,合不上的口中,半截断舌和血一起淌了出来。
他竟咬舌自尽了!
像是预先商量好的,余下的两名刺客,一个不提防之下咬破口中的毒囊自尽了,一个被另一名侍卫扇出了毒囊,却也立刻咬舌自尽了。
“我操……”纪恩暴怒,冲口而出的一句粗话说了一半,忽的想到自家庄主还在场,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就在发生这些的同时,杨谨顾忌着石寒的安危,生怕再有刺客从他们的背后下手,忙退回到了神龛下的布帘前,单膝跪地,急声唤道:“庄主!庄主?你可安然吗?”
布帘内,马上有声音回复她的焦急:“我在这儿!谨儿,我在这儿呢!”
杨谨听到那声“谨儿”,神情恍惚了一瞬,忙又敛神,查看了一番周遭并无异样,才掀开了布帘,轻手轻脚地搀扶着石寒出来。
外面的动静,石寒在布帘内能够多少听到些,猜知问题已经解决了。这并不至于让她觉得如何安心,最令她安心的,莫过于重又听到杨谨的声音,以及那触及到自己手掌上的熟悉体温。
然而,紧接着,她的视线就被另一只手掌上的熟悉的气息覆盖了。
“别看!有死人!”石寒听到杨谨在自己的耳边说着。
不是体贴入微的话,却比任何体贴入微的话都让人如沐春风。石寒顿觉心口上温温热热的,她被杨谨对自己的在意感动了。
她想说,再多的死人,再多的惨状,她都见过。
她想说,她何止见过种种惨状?世间最血腥、最残酷的事,她都经历过。
但是,面对杨谨的在意,石寒什么都没说,而是任由她遮着自己的双眼,仿佛能够被这样保护着,直到天荒地老。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杨是个体贴细致的爱人
第62章
寒石山庄。正屋中。
女庄主居中而坐, 红玉和姚佩琳分立在两旁。
只听红玉道:“幸得天佑,庄主无碍。不然……属下没有早将当日那事彻查明白, 以致庄主受了今日的惊吓,是属下的过失!请庄主责罚!”
她话语中满是自责与痛惜, 垂着头,只等着石寒发落。
石寒平静地听着,又抬眸定定地看了看她。
天佑吗?石寒暗忖。或许吧!正是老天把那孩子送到自己的身边, 又屡次救了自己的命, 使得两个人的渊源更深。
“此事非你之错, 亦不必自责。”石寒淡道。
她话锋一转,又道:“你此番代我去北境巡视,说说看, 可有什么收获?”
红玉诧异地抬头, 盯着自家庄主脸上淡漠的神情, 更觉得惊诧——
出了这样的大事,庄主竟然不急着审那个小蹄子, 倒问起自己北境之行的事情来,岂不怪哉?
而且, 庄主脸上那是什么表情?怎么看着像足了看破红尘生死的意思呢?红玉愈发觉得心中忐忑难安起来。
可是,既然庄主问起了行程,又是当着姚佩琳那女人的面, 红玉只得暂压下满腹的心事,恭敬回道:“回禀庄主,属下此番去北境, 确是有些收获的。最大的收获,莫过于得知漠南女王已经带兵攻下了漠北王庭,北境漠北一脉从此怕是只能对漠南称臣了。”
“哦?这速度倒快,”石寒叹了一句,又道,“这与我们的生意可有大干系?”
“正是这件事与我们有大干系,”红玉道,“一则,兵事停息,没有了兵荒马乱,边境的局势不那么紧张了,漠南的百姓也安定下来。如此,我们在漠南的皮货生意也会渐渐好转起来。”
石寒闻言,点点头,道:“见你是神情,应不止于此吧?”
“庄主明察!”红玉道,“属下要重点说的,就是这第二件。漠南女王攻下漠北王庭之后,就下令将王账迁至漠北,听闻大有合并漠南漠北为一国,重现昔日他们阿拉坦家族辉煌的架势。”
“这位女王倒是好志气!”出于惺惺相惜之感,对于有能力、有魄力的女子,石寒总是钦敬的。
红玉又道:“那位女王,把漠南原王庭所在交给了自己的长女,就是当今天子敕封的护北公主,汉名叫做金羽的。”
石寒闻言,眉峰一挑,道:“这个人,我曾有耳闻。护北……公主,呵,漠南女王之女,论理该封郡主的,今上却封了她公主,可见重视啊!”
她说着,目光却滑向了侍立在一旁的姚佩琳,悠悠道:“你说,是不是啊,佩琳?”
姚佩琳被点了名,神情一凛,面上却赔笑道:“据属下所知,这位护北公主殿下,论起血缘,还是今上的小表妹呢!今上对她好些,也是有的。”
石寒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佩琳素来博闻。不过,天家的事,我等在商言商,还是少议论的好。”
“是。庄主说的是。”姚佩琳低眉顺眼道。
红玉素来是看不惯姚佩琳的,见她这副模样,心头顿觉一畅,又向自家庄主回禀道:“这位小殿下,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一向倾慕中原风物,更倾向于多与中原交往、通商。庄主您想,漠南有这么一位坐镇,咱们山庄的生意还愁不好吗?”
石寒略一沉吟,道:“确是极好的消息。这等机会,咱们不能坐视错过……红玉,你刚从北境回来,对那里的境况最了解不过。明日,不,今日,你便召集各处的主事,将所见所闻告知给他们,令他们把北方的生意当做庄中的一件大事。”
石寒想了想,又道:“唯有令他们知晓那里的情况,才能在日常事务中知道何为轻,何为重。我素来不喜将消息闭塞,为上位者所独享,怕的就是底下的人只是一味做着手头事,不知庄中的大局。我寒石山庄做的是生意,唯有讯息的顺利流转,才能保证生意的顺利流转。这个理念你要牢记在心,就以其为参照将情状告知各位主事。你可记住了?”
红玉细细听着,颔首道:“属下都记住了。”
“那你这便去吧。”石寒道。
红玉见自家庄主大有打发自己赶紧走的意思,遂迟疑了:“庄主,那件事……还没处置呢!”
“哪件事?”石寒侧眸不解道。
“就是刺客行刺庄主那件事啊!”红玉急道。
“那件事吗?已经报了官,襄宁府衙的仵作也已经验了尸首。无辜枉死和受伤的百姓,还有庄中殉职的三名侍卫兄弟,都给了大笔的抚恤。连同他们的家人,我也命佩琳去好生照料了。还要如何处置?”石寒道。
红玉被噎得实实诚诚,仍不甘心道:“庄主难道觉得、觉得这件事如此简单吗?那小蹄……咳,当日下毒的祸首已经抓住了,她必定与前日行刺的主使之人大有关联,咱们只要审上一审就能知道!庄主您……”
“红玉!”石寒突的打断了她,“我这里不是官府,审问犯人不是我的事!”
红玉愕然,她盯着自家庄主挂着几分烦躁的脸,咬牙道:“庄主说的是!但,这事不是小事,事关您的性命安危!难道就这么由着它们发生了吗?属下知道庄主不惧生死事,可……可您若是有个好歹,又让我们怎么办才好?”
石寒拧眉,不语。
红玉趁热打铁道:“就算是为了那几位殉职的侍卫兄弟,就算为了那无辜被害的路人,哪怕、哪怕是为了……”
她一眼瞥见了桌旁的一盏茶,灵机一动,道:“哪怕是为了杨公子为您煎的药,你也不能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啊!”
果然,石寒大为触动,疲惫地闭目不言语。良久,方道:“罢了!你去带芷苓来见我吧!”
红玉暗松一口气,忙答应着去了。
然而,石寒接下来说的话,又让她心中不舒服了——
“佩琳,你留下,我有话要问你。”
杨谨提着一只食盒来寻女庄主,正遇上了满腹心事纠结退出来打算去提人的红玉。
“红总管!”杨谨同她打招呼。
红玉想心事想得入神,一愣,见是杨谨,忙欠身施礼道:“原来是杨公子。”
自从那日在城隍庙中承认了自己的真实姓名,回到庄中,石寒便命庄中所有人都称呼杨谨的真实姓氏。于是“杨公子”“杨郎中”代替了“施公子”和“施郎中”,几日之后,连“杨郎中”都没人叫了,“杨公子”三个字成了庄中仆从、侍女对杨谨的唯一标准称呼。
杨谨之前说了谎,情知理亏,这会儿被这样称呼,也是没脾气。不过,她发现了一桩怪事,即每当这些人这样唤自己的时候,伴着那个“杨”字的,是莫名其妙的恭敬语气,远非当初的“施”公子可以比拟,仿佛那个“杨”字本身就自带光环似的。
这件事杨谨虽觉得诡异,可有句话叫“习惯成自然”,被如此相待几日之后,她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归根结底,这些于她都是小事,她最最在意的,也唯有屋中的那人。
“公子来瞧我家庄主?”红玉说着,瞥了一眼杨谨手中提着的食盒。
杨谨点头,道:“我刚为庄主熬了一盅滋补汤,趁热给她送来喝。”
“公子有心了!”红玉叹道,“我家庄主本就旧疾未去,那日突逢变故,心境不免有大波动,还请公子多费心思为她调养身体。”
“我会的。”杨谨应道。
红玉又欠了欠身,离去了。
杨谨凝着这位总管的背影,总觉得有几分落寞。
她来到正屋的时候,姚佩琳已经离开了。
石寒孤单单一个人坐在桌旁,微垂着头,不言不语。偌大的一间正屋,空荡荡的除了她之外,再无一人,更平添了几分凄凉寂寞之感。
联想到侍立在门外的秋意与冬青两名贴身侍女,再看到眼前的情景,杨谨便觉得心头一酸。
她不知道女庄主究竟怎么了,但可以确定的是,女庄主的心情很不好。
是谁让她的心情不好了?杨谨默问。
那一瞬,她极想寻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然后,去找到那罪魁祸首,胖揍一顿,给石寒解气。
“你来了?”石寒的目光自地面上抬起,落于杨谨的身上的时候,重又回复了温度。
“嗯。”杨谨答应着,顺势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并取出了其中的一盅热气腾腾的汤。
“这是什么?”石寒滑了一眼那盅汤。腾腾的热气之中,散发着淡淡的药味,还有一股子浓醇的香气,不难闻。
“滋补气血的汤。”杨谨答道。
“给我的?”女庄主明知故问。
当然是给你的了!杨谨无语地看着对方。难道她会提了给自己熬的汤来这儿喝吗?
石寒噙着一抹笑意。看到这孩子,总是使得她无论在何种情状下都能马上心情好起来,堪比早上的那碟子——
“这也是配着佐药桂花糖一起喝的药吗?”石寒调侃道。
杨谨:“……”
那碟子桂花糖是给你喝了苦药之后甜嘴用的,难道谁会用桂花糖入药吗?杨谨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儿。
“谁说桂花糖不能入药的?”石寒仿佛读到了她的心,笑道,“我们家郎中的药里就用啊!还很好使呢!吃下肚去,什么苦药味都通通不见了!又能愉悦心情的!”
杨谨知道她又在逗弄自己了。不过,这逗弄杨谨一点儿都不反感,倒有些喜欢。她想,若是这话从旁的人口中说出来,她一定是不爱听的,这不是拿药理开玩笑嘛!
可是,既是女庄主说的,杨谨就觉得没什么啊,自己的一番心意能甜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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