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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入山海》
候你可别忙不过来啊。”
真有那时候,忙不过来的又不是他这个小老板。高云歌怕了,看那个客户如同人型的百万货款。如今这张即将昭告自己失业的巨额订单正缓缓走来,隔着一摞鞋盒,往自己手心里塞了什么东西。
小老板带着大客户去往针车区。
黄毛黑毛接连吐槽,说裴俊祖不要他们,他们才是早就不想干了,这里工价压得最低,屁事儿最多。高云歌并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而是又蹲下身像蹲在堡垒里,手掌摊开,一枚被折成爱心形状的纸条躺在手心里。
高云歌觉得周遭都变得安静,没有任何杂音。
——原来他也没有在做梦。
他小心地将字条拆开。原来昨晚上捡回家的暖暖尸体,真的是宋洲啊。
第4章 坐在小毛驴后座笑
宋洲正在麒麟湾工业区外焦急等待。
与温州毗邻的山海市也是个全国百强县。同样是“浙江著名鞋乡”,工业区坐落的镇街道本质还是个更繁华热闹些的城乡结合部,道路的规划布局尤其混乱。宋洲的帕拉梅拉太长,绕着工业区转了三圈都没找到空位,还差点引起堵塞,只得停在一百米外的一处小巷。等待期间他多次打开手机地图,反复确认自己画的路线正确与否,然后继续翘首以盼,祈祷高云歌顺着字条上的草图找到自己这里。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醒来后不见高云歌踪影的宋洲化身一只温柔拆家的大型犬,不留余力地把这个隔断出租间翻了个底朝天,从床头柜和储物柜里找到的线索包括但不限于:现金纸钞几百,高云歌和高云霄兄弟俩的身份证两张,山海实验小学入学手册一摞,少年组游泳比赛奖状五张、奖牌三枚,二手车购入合同一份,以及手写记工簿一本。
那个本子是日用品超市里最常见的款式,并没有多厚,但封面的两角已经被翻到折叠,里面的纸张也出现不同程度的内卷,边缘发黄发皱。
——这是高云歌的记工本。
高云歌并没有固定的厂,每天在哪个厂干了哪个位置的活,多少工钱,他都会记下来。这一年他刷过底胶,刷过面胶,刷过处理剂打过压机,还当过半个月的钳帮手……他几乎做过一条流水线上的每一个位置,他做的最多的工作还是打包。
整年下来他在九个鞋厂打过包,长则四个半月,短则半天。他目前上班的这个鞋厂工价最低:放前后两个鞋撑两毛钱,套一个无纺布袋一毛钱,放三包卡和好评返现卡共计五分钱,打小包一毛钱,打大包一毛钱。
宋洲这么多年来从未细算过自己名下二十间商铺、三套别墅和八套平层的租金每月能有多少,他现在用手机里的计算器,仔仔细细地帮高云歌验算了好几天的计件工资。
越算,他越觉得这个叫“路尔德”的抠门鞋厂有点熟悉。这名字……欸?昨天晚上在V19喝唱K的时候,谁来加自己微信还主动敬了三杯酒,说自己家厂就在麒麟湾工业区里的?
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好像就是路尔德!
宋洲赶紧通过通讯录里的新朋友验证,发了个“微笑”过去。
对方没反应,估计跟自己一样喝断片了。宋洲也没多犹豫,直接打语音电话,把人叫醒后随便商业互聊了两句,就开门见山说要去他厂里看看。
宋洲甚至没回自己住的地方换身衣服,要到地址后直接开车过去。
要不是找车位耽搁了点时间,他估计直接单枪匹马去了车间。他还是先在门面办公室跟裴俊祖和他父亲聊了会儿,喝茶攀谈间眼神不住地往监控大屏幕上瞟,在车间的镜头里寻找高云歌的身影。
“这可是温州澳尔康的亲舅子。”裴俊祖跟父亲强调宋洲的身份。
他和宋洲不能说是不熟,只能说就昨晚上见过一次。但这一面之缘足够他用洋洋得意的语气重复昨天带他去酒局的人对他的介绍:“宋总负责澳尔康在山海市的代加工订单,下单和验收都他说了算。”
至于澳尔康是怎么个体量,就无须再多言了。那可是拥有三千多家线下门面的上市公司,三十年老鞋企,国名老品牌。别的不说,就连现在山海市工业区的几个大厂老板回忆起自己的个人史,都得从一二十年前在温州澳尔康的设计部里做学徒开始说起。
裴父跟宋洲简短热络了两句,见他注意力一直被车间监控吸引,就让自己儿子先带他去看看生产。
宋洲终于进了电梯。
到这一刻他都还沉得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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