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2)
作品:《不须归+番外》
夹杂着痛楚难耐,将咽未咽的低吟。
他猛得拉开帷帐,借着窗外微弱的雪光,正见那人满头大汗僵卧在床上,牙关紧咬,额上青筋遒起,一脸狰狞到扭曲的神情,仿佛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三哥……你怎么了?”他伸出手,却又不敢碰他。
男人勉强松开已被自己咬得血迹斑斑的嘴唇,声音在极力隐忍的痛苦中哽咽颤抖,“你怎么来了……”
慕容胤叫他这模样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有心情与他闲话,“你稍候,我这就去请大夫!”
男人伸手一把拉住他,“别去了,没用的。”
他急得两眼冒火,“那该如何是好?你哪里痛吗,为什么会这样?”
床上的人依然没答他的话,“你不是说……再也不来了么?”
“我何时说过那等混账话?”时隔三十年,他哪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我马上回宫找太医过来。”
男人急喘两声,语气中满是羞耻愤怒,“你非要让旁人来瞧我这副模样么?”
察觉到他听话地顿住了脚步,那人这才气喘吁吁地解释说,“伏老才刚刚离开,已诊治过,不必再去了。”
慕容胤一声不响地杵在床边生闷气,生这人的气,气他不知死活,事事硬抗,更气自己,对方都这副样子了,他却还是忍不住与他置气。
裴景熙从被底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才终于抓到了他的衣裳,“一来便与我生气,我这是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晓得。”
他是晓得,却从没见过,这人有意隐瞒,他也无心查问,只听太医说过,这人的病怪得很,双腿旬日全无知觉,发作起来,却又经脉逆转,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究竟怎么个痛不欲生法,没人与他讲过。
若不是今夜撞见,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记忆中永远处变不惊,临危不乱,无论何时都从容不迫,稳如泰山的人,也许单是这漫漫长夜中,无人知晓的疼痛便能将他击垮。
裴景熙听着床边人时缓时急的呼吸,等了许久也听不到他开口应声,只好自顾自又说了一句,“忍忍就过去了。”
慕容胤真想问他,那几十年,他就是这么忍过来的么?可他什么也说不出,只觉得有把刀子扎在心窝里,恨不能代他受了这份罪,“过去了么?”
床上的人哑着嗓子笑,“过去了。”
慕容胤才不信他,耳边嘶哑的嗓音颤得像余音未止的断弦,三个字的谎话都说不利索,哪像是过去的样子。
裴景熙不欲在那些难以启齿的病痛上纠缠,难得这小子肯来,可却来得实在不是时候,“你不是说,再也不来了么?”
“我没说。”他当然死不承认,就是真说了也绝不承认。
裴景熙不想跟这小混蛋一般见识,可他心里有气,这气既不忍朝来人撒,却又堵在心口咽不下。
慕容胤服了,这人不给他台阶下,他只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我乱说的还不行么?”
对方揣着火气不近人情地回了他一句,“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
他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人,“你可真看得起我,我既不是什么男子汉,也绝非什么大丈夫。”
裴景熙不再说话了,他后悔了,多说多错,巴巴将人盼来,若再一句话将人气走,他怕是真的再也不肯回来了。
慕容胤不知这人是跟他无话可说,还是疼痛已经耗光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忽然想起来,前生也曾替这人四处寻医,期间有一位应召而来的神医留下一套梳筋理脉的法子,只不过行此法者须功力深厚,方不至中途真气不继。
彼时他尚年轻,内力不足,费尽心思找来的高手,这人却又无论如何不许对方近身,无奈后来此法便搁置了。
如今他修为已经足用,岂不正好替他疗病?
他俯下身去,掰正对方的脸,“我有一法,不知管不管用,你答应我,中途若有半分不适,定要立马说与我听,不许忍着,听到没有?”
裴景熙痛得心胆俱裂,哪还有心思听他说了些什么。
面前人不吱声,慕容胤在他额脸上摸了满手的冷汗,他气闷地将人放开,上前将火盆拨暖了端到床边,合好床帏,也不管对方是否做好准备,捋起袖子便将手探进了被底。
裴景熙本就僵麻的身子在对方突如起来的触碰下,猛得一颤,“做什么。”
坐在床边的人专心致志,“你定不许我点灯,便只能靠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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