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校男生 第5节(2/4)
作品:《女校男生》
“化妆品的钱!”
邵榕想了好久才想起来韩酌说的是哪笔钱:“哈哈哈哈,小心眼,小气!”
“是啊是啊,我是小气,小心眼,你快还钱。”
邵榕放肆的笑声止住了,他的笑容变得很浅,却又像个烙印般打在他的脸上。
“原来你还记得啊……”他淡淡地说。韩酌点头,一下似乎不够,又连着用力点了两下。邵榕拍拍他,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拉起他往前面跑。
“走,带你去参加茶花会。”
明明是晚上,路上的树没有要开花的迹象,更照不到茶水和糕点的线索,可邵榕这么说,韩酌忽然就相信了。他隐约有种预感,跟着邵榕走,走到光明街的前方,那里会变成白天,那里会有一棵巨大的,开满花的树,他们会在树下坐下,花瓣随风飘洒,落进茶杯里,喝上一口,唇齿留香。
韩酌屏住了呼吸,仿佛不舍得那花香经由呼吸流逝,邵榕回头看他,他笑着停下了,韩酌跟着驻足,他眼前忽地一阵发白,邵榕和他站在了一面打着白光的玻璃橱窗前,这光亮倒真有些白天的意味。韩酌转头看了一圈,他看到店铺边上的一棵树,树叶小而精细,被暖黄色的路灯光照着,那满枝满桠的叶片像是只在黑夜中绽放的繁花。
“你看这条裙子好看吗?”邵榕指着橱窗里一条黄色的碎花连衣裙问,韩酌不解:“你弄了大半天就是过来这里看裙子的?”
邵榕的眼珠滴溜溜一转,韩酌心中大叫不好,四下看看,拉住他说:“你想干吗??”
邵榕笑着挣脱他,从路边捡起块石头就往玻璃橱窗砸去,好在他臂力太小,根本没砸到橱窗,韩酌被他吓到,忙去拦他。邵榕和他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躲着他又抓了两块石头,说:“它很像我妈妈的那条连衣裙!”
韩酌好不容易跑到邵榕跟前堵住了他的路,二话不说一把抱住了他,让他别乱来,邵榕想要挣开他,说道:“韩老师你也见过的吧那条裙子,你觉得像吗?火把它烧没了,这条裙子真的很像……”
他的说话声逐渐变成了嗫嚅,也不再反抗了,任由韩酌箍住他,把他从橱窗前拖开。韩酌把他按在路边坐下,他轻轻拍邵榕的后背,问道:“你真的很喜欢那条裙子?”
邵榕在哭,眼泪还没落下来,只是在眼眶里打转,他抱着膝盖看韩酌,真诚又可怜。
韩酌看看他,又看看那橱窗里的漂亮裙子,它确实很像邵榕穿过的那条,明艳的黄色,上面开满粉白相间的小花。他曾穿着这样一条裙子在他前面奔跑,裙角飘起,露出他白`皙的小腿,那裙角后来还飞上了一座钟楼的楼顶,在舞蹈和歌声中尽情翻飞。就在那热情,浪漫,美丽,无所顾忌,却又被一把大火燃烧的那个夜晚。
一只黄色的蝴蝶从天上飞下,轻盈地落在了玻璃橱窗上。
韩酌拿走了邵榕手里的石头,跑到橱窗前,奋力一砸,警报声骤然响起,韩酌从假人模特身上扒下那条黄色连衣裙拉起邵榕就跑。他根本不敢回头看,也根本不知道要跑去哪里,只是一味往前,一味地往更幽深,更黑暗,更隐蔽的地方跑。他听到邵榕在他身后大声笑:“韩老师,真有你的!”
韩酌也笑了,有些心虚,又有些得意。他把邵榕拽进了条狭窄的巷子里,两人靠在墙边喘气,韩酌把裙子塞给邵榕,邵榕那急促的喘气声里夹杂了些笑声。两人还都说不上话,只能互相看着,邵榕眼里的泪光还未消散,又哭又笑的样子很是滑稽,韩酌凝视着他,他靠近,又靠近。他亲了邵榕一下。
邵榕惊呼:“韩老师……”
韩酌有些尴尬,但他注视邵榕的目光却未曾转移,他道:“别叫我老师了,我现在不是你的老师了。”
邵榕眨了眨眼睛,韩酌说:“我没想过会再见到你,在新闻里看到你的时候心里特别难受,又有些高兴,我真的没想到……本来只是想去医院看一看你就走,可你又醒了过来,和我说话……”
韩酌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接下来要说的那句话将耗费他毕生所有勇气。
“我很喜欢你。”
“我喜欢你。”
他说了两遍。
邵榕还站在原地,迷茫,一头雾水的样子。
“我不会嫌你身上的伤疤丑,也不会要你去变性,我喜欢你就是你,你那时候问我能不能带你走,我现在带你走,你愿不愿意跟我走?”韩酌伸出手,他语速快得咬到了他自己的舌头,脸上露出吃痛的苦涩神色。
邵榕摸着自己的嘴唇,好似还未从韩酌那一吻中回过神来。韩酌低低唤他的名字,邵榕大叫一声,推开了他,他摇着头说:“不行,不行,我也很喜欢韩老师你,但是不行……”
韩酌柔声问他:“你是不是在怕庄朽?我在医院里看到他了,不过别担心,他没看到我……我们去别的地方,一定有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庄朽的名字让邵榕更加失控,他看看韩酌,又看看手里的连衣裙,似是极为不忍。韩酌试图安抚他:“别想他,不要怕,不要怕。”
他温柔极了,可他的温柔却让邵榕更疯狂,他一咬嘴唇,发狠地扔掉了连衣裙,转过身抱住脑袋蹲在了地上。韩酌走过去看他,邵榕哭了,鼻涕眼泪直往下流。他发现韩酌过来了,就使劲擦脸,说:“庄朽说我不能一直哭了,我不哭了,我不能哭了……”
韩酌叹气,揽住了他的肩膀:“我们找个医生吧,我咨询过几个心理医生,虽然会有点难度,但是总有一天你可以忘记他对你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情……”
邵榕抬头看韩酌,一脸的不理解:“我不想忘记他,我不要忘记他……”他的眼泪又掉下来,“我不要他和别人走。”
韩酌以为自己听错,轻抚邵榕后背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复问了遍:“你说什么?”
邵榕抽泣着说:“他让我放过他,要我们都重新开始,我不要,我不想,韩老师……我和你走,他会找过来吗?他真的会找我吗?他从前会的,可是这一次他没有,韩老师,你带我走吧,我们试试看……”
韩酌缓慢地站了起来,他的双手在发抖,他全身都被一种难以名状的电流击中,他低头看邵榕,看不远处那条昂贵的,可能给他带来牢狱之灾的裙子,它落在污水里,有几朵碎花被染黑了。
它已经一文不值。
韩酌的大脑空白,发懵地说:“你为什么……不想他离开你……是不是他从小给你灌输这样的想法?我听说过这样的毛病的,斯德哥尔摩。”
他还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邵榕也站起来了,他脚上的两只拖鞋都不见了,他光着脚往外面走,他说:“还是我该回去找他?”
“邵榕……”韩酌还在挣扎,“你是不被逼的?你离不开庄朽是因为这么多年了你……已经习惯了对不对?”
邵榕回头莫名其妙地看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一个人离不开一个人,除了因为爱,还能因为别的什么?”
“爱……”
他说爱,踩在那条他之前还心心念念想要的连衣裙上,潇洒地走开了。
韩酌笔直地站着,却觉得自己仿佛也被人踩了一遍,狠狠践踏了一遍,从头到脚都泡在了又黑又臭的污水里。他摇晃着走过去,捡起了那条裙子,他忽然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所有梦想和目标,他一片混乱,又被完全掏空,浑浑噩噩地跟在邵榕身后,没有再喊他,没有再叫他。他像个幽灵一样跟着邵榕。
邵榕走回了医院,他翻墙进去,溜到了住院部楼下,从侧门钻进了安全通道。韩酌还跟着他,邵榕也不和他说话,似乎并不知道,也不在意他的跟踪。
邵榕的步伐轻快,一边往上走一边唱歌。
danctotheendoflove,danctotheendoflove。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这歌词好似魔咒,紧紧扣住韩酌的灵魂,他走不动了,精疲力竭地靠在墙上。这时邵榕的歌声停下了,韩酌抬头看去,他看到有人站在上一层的转角处抽烟。邵榕明显也看到了那个人,他转身跑下来,躲到了韩酌身后。韩酌想逃开,但邵榕拉住了他的衣角,韩酌浑身一个激灵,好似垂死的病人被注入了支续命的药剂一般,他又恢复了点力气,试探地喊了声。
“庄朽?”
庄朽从阴影里走出来。他的形象变得明确,是他,脸孔英俊,正装打扮,嘴边挂着和善却又不近人情的微笑。
“好久不见,韩老师。”庄朽熄灭了香烟,指指门口说,“我是来告诉邵榕的朋友一声,事情都处理好了,他说邵榕不见了,还叫我一起去找,我知道不用担心,邵榕不会有事的,果然他没事,我现在就去告诉他让他别找了。”
他抬脚要走,韩酌喊住了他,快步上前,质问道:“邵榕变成这样是不是都是你策划的??”
“策划?”庄朽失声笑了,韩酌说:“我知道那些把戏!你虐待他,欺负他,又对他好,让他对你产生依赖,畸形的依赖,是不是??”
庄朽挠挠眉心,煞是苦恼的样子,他问韩酌:“他和你说什么了?”
韩酌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把庄朽压在了墙上,低吼道:“还用他说?我都看到了!你打他!把他踩在脚底下!你还……你……你还……你们在教室……!”
庄朽似是对这些指控全无印象,韩酌又道:“还要我继续提醒你??我去他们学校当实习老师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那一次!那些女孩儿把他关在厕所里那一次!”
庄朽恍然大悟,他笑起来,说:“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次了。”
韩酌破口大骂:“你还笑得出来!你还是不是人??你送他去女校是不是故意的??你明知道他那样的情况去了学校日子肯定不好过,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你到底看他哪里不顺眼?还是你想让学校里那些人逼得他自杀逼得他发疯,你好霸占他的那笔遗产??”
庄朽推开韩酌,拍了下衣襟:“不得不说韩老师想象力丰富。”
他一副温文儒雅,处变不惊的派头,韩酌气不打一处来,一拳头直朝庄朽脸上砸了过去。庄朽躲避不及,身子一歪,撞在了墙上,嘴角裂开了。邵榕尖叫着往楼下跑去,韩酌还想再接一拳,这第二下却被庄朽躲开了,他拿出手帕擦嘴角,说:“那我告诉你吧,学校是他自己选的。”
韩酌瞪他,指着他鼻梁怒骂:“一派胡言!他会自己选这么一所学校??和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一所学校?还是所女校!”
“你说到点子上了,是的,没错,和庄梦蝶一所学校,还是女校。”庄朽笑了笑,“有件事韩老师想必不知道吧。”
“有屁快放!”
“邵榕被我父亲带回来之前我也谈过两次恋爱,学校里的同学,小孩子嘛,也不怎么当真,打发时间罢了,后来邵榕来了之后,要照顾他,我也没交女友的时间了……”
“我没空听你的情史,我现在是来告诉你……”
庄朽抬起手:“耐心点,无论你是想带走邵榕还是想指控我虐待他,你先听完我的故事吧。”
韩酌往楼下看,邵榕坐在了两层楼下的楼梯上,抱着胳膊在发抖。韩酌咬咬牙,庄朽接着说:“邵榕长大了些的时候,我交过一个女朋友,谈了一年多恋爱后我们打算订婚,订婚宴在我家里办的,请了很多人,不过宴席还没能开始就结束了。”庄朽又点了根烟,还问韩酌要不要来一根,韩酌拒绝了,庄朽抽了一口烟幽幽地说,“邵榕把我的女朋友从二楼推了下来,没出人命,额头磕破了,轻微脑震荡。婚没能订成,她和我分手了。
“我问邵榕,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思美说你是故意的,但我想不出来你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的吗?”
庄朽弹落烟灰,笑着看韩酌,韩酌觉得他的笑实在阴森恐怖,扭头没说话。
“他说,他是故意的,他不要我和思美订婚,不要我结婚,不要我和别人走。”庄朽顿了下,“我之前和你说过吧,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其实交给佣人也没问题,他们明面上肯定不会说什么,但私底下呢?他们会怎么看待他?怎么议论他?真的不会有一丝怠慢吗?他小时候又是吃了苦吃了痛都不会抱怨的性格,我父亲临终前还特意嘱托我要照看好他……
“我有时候会想,是该让他独立一些,该让他出去外面看看,体验体验,不能让他太依赖我,但我更希望他能过的自在,开心,我想到他穿自己最喜欢的衣服走到外面会被怎样对待就觉得很怕。后来他主动提出要去玛丽女高念书,虽然动机不纯,但是我还是答应了。”
“动机不纯?”
庄朽颔首:“订婚宴的事情过后,我从家里搬了出去,没几天管家就打电话给我说邵榕摔断了腿,后来又陆续发生了些事情,我没办法,只好又搬回去,但是那时候我已经有意疏远他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邵榕去玛丽女高是为了吸引你注意?他主动要和庄梦蝶做校友,明知道可能被欺负被孤立都是为了要吸引你的关注?”
庄朽垂下了眼睛:“我打过他,我承认,我很用力地打他,羞辱他……”
他夹住香烟的手指微微震颤,声音却还很冷静,“他没有走,没有离开,无论我怎么对他,他都承受了下来……我甚至还想过杀了他。”
“半夜里,我去到他的房间里掐住他的脖子,他醒了过来,我就越掐越紧,越掐越紧。”庄朽抬起眼睛,目露凶光,连表情都变得狠绝起来,他的手在空中收紧,不断收紧。韩酌倒退了一小步,庄朽逼近他,“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半晌,庄朽笑了,他垂下手,轻描淡写地说,“韩老师……我输了,我输给他了,我没能下得去手。”
他是疯的,他不正常。韩酌想起邵榕怎么形容他的了,变态,有病,疯子。
“邵榕要和别人走,你还把他关起来,关在箱子里,埋在地下!!”
庄朽承认了:“说的没错,我是这么干过,但如果是韩老师的话,我不会把他关起来,之前那位老师太不可靠了,他给邵榕拍了各种照片拿出去卖,他不是好人,我不允许,但是韩老师您的话,完全没问题。”
在这种时候得到这样的一番肯定,韩酌不知该高兴还是该说声谬赞。
庄朽拍了下韩酌的肩:“邵榕以后就拜托您了,好好照顾他吧。”
韩酌无言以对,邵榕这时跑了上来,他委屈地站在楼梯上。庄朽看到他,说:“不要再往上过来了,也别哭了。”
邵榕抓着扶手真的不往上走了,庄朽说:“我还有话和韩老师说,你想听也可以,但是别过来了,邵榕,你就站在那里听我说吧。”
庄朽重新看向韩酌,说道:“韩老师,我说完这些就走,不用你打我,赶我,我自己会走。
“邵榕一直不喜欢穿鞋,容易受凉,你要记得提醒他穿,他生病的时候喜欢吃梨,买一些给他吃吧。不要让他经常吃快餐,没营养,他喜欢吃鱼,又不喜欢挑刺,就要麻烦你了。他还喜欢花,送他玫瑰,他就会很高兴。他对百合过敏,千万不要送他百合花。他喜欢喝蜂蜜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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