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闭嘴 第4节(1/3)
作品:《小竹,闭嘴》
到了寿辰这天,雾泉山庄早早在练武场边搭了棚子,设席款待各家宾客,不时有些剑舞表演,有想要切磋的,还可以直接下场或者找地方单练。
“你们瞧,那边那个个不高的大胡子,便是祁仓派的王掌门,特意从南边过来的,他的一手拨风掌特别厉害。还有那个瘦瘦高高的,是长山派的宋掌门,别看人长得慈祥,下手狠着呢。”文愉之拉着肖小竹和岳温离躲在暗处,一个一个的点评到场的宾客:“啊啊你们看,那边刚过来的便是琼山派的付丰付掌门了,我觉得他们的琼山剑舞起来特别帅气。”
“你其实是想说,琼山派的大弟子付嗔舞的琼山剑更帅吧。”
一把调侃的嗓音从三人身后响起,肖岳两人倒没怎么样,倒是一直聚精会神直播的文愉之吓了一跳,她回头一看:“我就知道说话这么刻薄的也没谁了。”她没好气的跟另外两人介绍:“哝,这位大公子就是涟水阁的连颂阁主……那个不成才的弟弟连旭,不知道帮他哥打理打理各地的客栈事务,整天东串西串的,游手好闲说的就是他了。”
“喂,我这叫巡查,你不要每次都败坏我名声好不。”这位文愉之口中游手好闲的年轻公子收起摇着的扇子,笑眯眯的对两位拱了拱手:“初次见面,在下连旭,不知二位……”连旭说到一半顿了顿,仔细打量了一番肖小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肖小竹暗惊,不管是不是真见过,原主的身世都并不适合现在去追究,他刚欲敷衍,便听文愉之道:“你听他胡说,见到谁都这句话。”
肖小竹心下略松,哈哈一笑:“想必是在下这大众脸的缘故吧,在下肖小竹,这位是我兄弟苏和,幸会。”
“肖小竹……那是我记错了,”连旭也不纠结,施礼后又继续调侃文愉之:“愉之小妹啊,这次文叔寿辰可有不少青年才俊来,你也别只盯着那个付嗔,天下青草那么多,别只单恋那一根葱啊,听说你病了我可是专程来看你,那个付嗔可曾问过?”
“付师兄在跟各位前辈打招呼,哪像你这么闲!”小丫头没好气的回嘴。
“好吧好吧我闲的,”连旭无奈扭了扭头:“咦?那边那几位是谁?穿衣倒颇具风格。”
文愉之好奇,顺着目光看去,脸色不禁一沉,在琼山派的棚前,此时正站着三人,前面的是一对夫妇,男的四十多岁,身高体壮,一身藏青色锻袍,用料讲究,许是天气热的原因,领口扯拽得有些开,腰间挂着一枚玉佩,看不清图案,脸上虽然一团和气,但眉宇间隐隐透着股倨傲;身侧的妇人一身浅蓝色衣裙,早二十年也许还得宜些,腰带略紧,尽显她已然发福的身姿,再往上看是朱唇云鬓,耳上坠着硕大的赤金雕花耳饰尤其醒目,原本挎着男子的手臂,后因为男子的暗示才恋恋不舍的松开。跟在后面的少年十五六岁年纪,一身灰色长袍倒是三人中穿着最得体的,只是一直绷着脸,不情愿的样子。
“那是松山镖局的当家和当家夫人,后面跟着的是他的儿子岳温琼,早几天就过来了,一直联络这个,拜访那个的。”
“松山镖局?那我就知道了,是前两年开始给中州陈府做护院那个吧,偶尔去店里的时候遇到过他家走镖的镖师。今日一见,倒蛮符合他家一贯的风格。”
愉之哭笑不得:“你这嘴就损吧,早晚有你好受的。”
连旭耸耸肩,转头问岳温离:“怎么,苏兄弟认识那一家人?我见你一直盯着他家看。”
岳温离收回沉沉的目光,平声道:“不认识。”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觉得他家的穿着,颇具风格。”
“噗。”文愉之忍不住笑,这话连旭说没觉得怎样,但看岳温离绷着脸说,总有一种莫名的喜感。不过转念又想到那天听到的事,见岳温离已然将视线转到别处,便体贴的转移话题道:
“你这扇子怎么还拿着,上次差点伤了自己你忘了?”
连旭一脸感动:“愉之妹子你果然还是惦记我的,可惜我哥不答应给我换,我又不敢去找做的人算账,所以只能把里面的针都抠出去,现在这就是把普通扇子了。”
经两人一说,肖岳二人才注意到这扇子的与众不同之处,那竹骨比一般的要粗厚些,在每根的顶端都有一个针孔,想必在手柄处设有机关,一旦按下,里面的毫针便会连根发射。
岳温离向来对这些机巧的小东西很感兴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连旭见状直接递了过去:
“你喜欢?拿去看。”
他又放眼望了望周遭:“我们去棚子里聊吧,人也渐多了。”
人确实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因为寿宴正式开始的时间设在了傍晚,如今时过午后,暑气渐褪,怕热避在屋内的客人便都来到了练武场,一时间人声鼎沸。
文愉之被叫走招呼各帮派来的女客,剩下三人便呆在连旭的棚子里,岳温离饶有兴趣的研究那柄扇子,肖小竹和连旭坐在旁边,俩人一个絮叨一个贫,碰到一起聊得天昏地暗,正侃到画美人的肚兜时是鸳鸯好还牡丹好,便听到旁边的棚子响起一阵骚动。
连旭抻脖子往外瞧了瞧:
“呦,好像是鲲鹏镖局的李夫人跟松山镖局的岳夫人。素闻俩家生意上有竞争,私下关系也不太好,文叔怎么把他俩家排在一起了?”
他说着又四下张望:“愉之妹子这会儿跑哪去了?”
肖小竹跟着一颗脑袋抻出去:“吵什么呢?”
岳温离摆弄扇子的手一顿,面无表情的放下扇子,无声的蹭到肖小竹身边。
便见这武场一角的棚子里,齐刷刷抻出三颗漂亮的脑袋,神情各异的旁观隔壁的现场直播。
站在林莺儿对面的鲲鹏镖局李四娘一身紫色劲装干净利落,看着眼前穿着不伦不类的女人一脸不屑:
“我平日确实要陪着当家走镖,所以在穿着配饰上自然比不上岳夫人你,就像你身上这件蓝裙,我当姑娘的时候都不曾穿过这么娇嫩的颜色,何况现在,都人老珠黄了呢。”
李四娘说到后面,着重的狠咬那几个字眼。
林莺儿呵呵一笑:“李妹子言重了,我也不过是劝你多穿点好的而已,李大当家那么能干,怎么不想着体贴体贴自家媳妇呢,姐姐也是为你好。说到这裙子,原本是那陈老爷家得了几匹上面给的料子,便记挂着分出了些送给我家当家,这才做了衣裳给我穿,我家当家的一片心,到底也得珍惜不是。”
“呵,”李四娘不怒反笑:“我当是什么,原来是陈老爷赏的,说到这我才想起件事,怎么岳大当家还忙着在那边跟别人搭话,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大当家都不在乎吗?当真是家业大了呢。”
“出什么事?”林莺儿一愣。
四周竖起一片小耳朵。
“原来岳夫人还不知道?我刚从京里回来,可都传遍了,说户部陈侍郎的外甥送了他一箱子的房中物,”
李四娘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眼见着原本一脸虚伪笑意的林莺儿僵了脸,得意的说下去:
“据说都不是一次两次了,要说这等私密事遮掩过去也就罢了,没想到这次不小心在半路跌坏了箱子,弄得满城人都知道了,言官直接上堂参了几本,皇上就算想维护都不好维护,到底下旨让陈侍郎闭门思过,怎么陈老爷没跟你们说吗?看不出你们关系倒是真好,砸了镖这么大的事都能揭过去。”
这一席话不要紧,现场犹如被扔了火药般哄的就炸开了,林莺儿脸气的快要跟衣服一个颜色,她心知房中物的事情是真,如今听李四娘说得有鼻子有眼,急得耳上的赤金坠子左晃右晃,偏偏在这么多人面前还得撑面子:
“无凭无据,妹子你可不要信口胡说,咱们江湖人不打紧,官家,可忌讳着呢。”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李四娘状似嫌弃的扫了扫袖子:“我也是为陈侍郎不值,谁不知道现在的户部王尚书年迈呢。”
说完痛快的欣赏了林莺儿五彩斑斓的脸色,扭身干脆走了。
房中物这东西放在阴暗处谁都不在乎,甚至有人还沉浸其中,但一旦摆到台面上,难免会让人尴尬难堪。
当然了,是令当事人尴尬难堪。
对于看热闹的人,尤其是嗓门向来没控制的江湖人,那八卦传播得跟打雷一样,咚咚锵锵的几里外都听得见。
林莺儿哪还有心思管这些,更别提跟别的女客炫耀耳饰了,简直要吃了人似的拨开人群急急的去找忙着交际的岳鹏。
临棚的三颗脑袋齐刷刷的收了回去。
“好戏……好戏啊。”连旭打开不存在的扇子,扇扇。
“不过瘾,不过瘾啊。”肖小竹摇头晃脑看岳温离。
岳温离阴测测冷笑一声,站起身便往外走。
“咦苏兄弟你去哪?”
“看戏。”岳温离冷冷抛下一句。
肖小竹蹦跶蹦跶跟了上去。
“喂你们两个大男人有这么八卦吗?”
连旭抄起岳温离留在棚里的扇子:
“倒是等我一会啊喂。”
作者有话要说: 岳温离一边弄扇一边偷瞄:臭小竹,遇见个人就巴拉巴拉,还那么亲密,有很熟吗?还不给我闭嘴~~
☆、第十四回
那位已经挂在众人嘴边的大当家如今还不清楚状况,此刻正带着儿子坐在文庄主的待客厅中,与众位掌门相谈甚欢。
文忠坐在主位,听着岳鹏侃侃而谈他走镖去西海的见闻,话里话外隐隐的炫耀着他的经历与财富,还间或提拔提拔自己的儿子。
若放到以前他听听也就罢了,毕竟同城而居,虽然不喜他的作风,但到底也没有什么冲突之处,何况他的背后还连着官府。可如今,一想到这位道貌岸然的镖局大当家曾经竟那样对待自己的妻儿,还虚伪的对着自己痛哭流涕过,便觉得无比的厌恶恶心。
他强压下心中涌上来的不悦,想起那两个少年说过这两日也许会有好戏看,他只需稍稍配合便可,也不知是耍了什么把戏,正暗自琢磨着,便听家丁入内通报:
“庄主,外面有位镖师求见,说是松山镖局的,想找岳大当家。”
岳鹏闻言一笑:“文大哥寿辰我特意从西海那边订了两颗夜明珠,来的时候还在路上,这会应该是家里人给送过来了。”
“哦?岳老弟何必如此破费,快请。”
家丁听命下去,便听长山派宋掌门笑道:“岳老弟的镖局如今真是蒸蒸日上,据说前阵子还护了秦州一个大活,如今江湖上风雷掌岳鹏的名号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啊。”
岳鹏志得意满的靠坐在椅子里,抚了抚腰间的玉佩,刚要客气几句,门外的年轻镖师已然走了进来,只是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衣着还有些凌乱,面露为难之态,一看便不是过来送东西的,厅内的几位都是老江湖了,互相对视了一番,都没有多言。
岳鹏微微坐起身:“同安?怎么回事?你不是该在陈府护院吗?”
同安先按规矩向各位行了礼,才迟疑的对岳鹏禀道:“大当家,家中突发了些急事,薛掌柜请您即刻回去一趟。”
镖局那么多人,怎样的急事能让一个一直不在镖局的镖师过来送信?肯定不会是因为有人去镖局砸场子,多半是因为……陈府出了事!
岳鹏蹭的站了起来,身旁的岳温琼跟着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
文忠目光闪了闪,关切道:“既然家中特意叫人来找必有要事,岳老弟不必顾虑这里,快去解决才是,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直说。”
其他众位掌门也纷纷客套,只有鲲鹏镖局的当家李昆微微勾了勾嘴角未说话。
岳鹏并未注意到他的反应,只是不露声色的向众人道谢施礼告辞,并嘱咐岳温琼留下来参加寿宴,随后便带着同安出了待客厅,文忠携众人一直将他送到院门口,还不等岳鹏再次开口告辞,就见文愉之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边跑边焦急的喊:“老爹,岳叔叔,李叔叔,你们快去看看吧,李婶子和岳婶子打起来了!”
“什么?!”众人大惊,两人的年纪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怎么会无缘无故打起来?
“怎么回事?”文忠问。
“我也是后到的,听大家说好像是俩人先起了口角,李婶就说起前几日陈府托岳叔叔给陈侍郎走的镖半道摔坏了,掉了很多难以启齿的物件出来,岳婶就有些生气,后来李婶要来找李叔叔,岳婶正好也要来找岳叔叔,半路碰到了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小丫头连珠炮似的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信息量太大众人都忙着消化一时都做深沉状,等到反应过来时岳鹏的脸已然跟他媳妇衣服一个颜色了,岳温琼脸涨得通红,到底还是担心母亲,强忍着羞愤问愉之:“不知她们现在何处,大小姐引我们去看看可好?”
文愉之点了点头,扫了眼自己的父亲,文忠咳了咳:“不管怎么样我们先过去再说吧。”
打斗的地方离待客厅不远,是个小花园,花园里叠石碧塘繁花翠草,景致原是很美的,只是此刻原本很美的池塘边,一堆人正围着两位心情外表都非常不美丽的女人。
文夫人无奈的站在两位刚从塘里拉出来的客人身边,劝说道:“两位妹妹不管有什么误会,都先随我去后面换身衣服再说吧。”
李四娘抹了把脸上的水,利落拱了拱拳:“抱歉了嫂子,给你添麻烦了。”
林莺儿掉进塘里时呛了口水,此刻忙着咳嗽,来不及插嘴。
文夫人没再深劝,唤了人拿披风给两位披上,正打算走的时候,文庄主一行便到了。
林莺儿一见到岳鹏也顾不得咳嗽,赶紧跑到岳鹏身边,刚欲分辨几句,岳鹏抬手,
“啪,”
照着林莺儿的脸就一个巴掌,打的林莺儿差点摔到地上。
岳温琼惊呼连忙扶住:“娘!”
又转头对岳鹏,半是求情半愠怒:“爹!”
岳鹏狠狠瞪了这母子一眼,回身跟在场的各位抱了抱拳,看着文忠严肃道:“文大哥,各位兄弟,抱歉,今日因一些家事惊扰了各位,岳某惭愧,本应留在这里任凭众位处置,但无奈家中事急还需我赶回去处理,等到此事了结,必亲自登门谢罪。”
说着又深施一礼。
这一席话说的声情并茂,不管众人心中作何想,表面上都不好再说出什么调侃的话来。
李昆冷眼看着岳鹏这一系列动作,轻哼一声,低唤:“婆娘,过来。”
李四娘将披风打了结干脆走过去,抿了抿湿哒哒的头发,微微低了低头:“抱歉了,昆哥。”
李昆未言,只帮她把披风紧了紧,拽过她的手拉到身后,方扬声对众人道:
“各位,虽不知刚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家的婆娘我最清楚,定不会做上赶着讨人嫌的闲事,要说错,便是错在不应该忍不住把松山砸镖的事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扰了文庄主的寿宴,折了岳当家的面子,说到底,还是我管教婆娘不够,若文庄主岳当家心有不快,李昆在这,打罚随意。”
最后的四个字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大有要把刚刚岳鹏的话语砸到地下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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