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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分杯水 第18节(3/3)

作品:《与君分杯水

信。

    再念及容卓再有千般不是,都已经不在人世。如今客死他乡不能入士为安不说,六哥还要来这般哄骗自己,越发悲痛。

    只摇头不肯相信,反反复复只道:“你骗我!你骗我!”

    容湛见他心情激荡之下,脸上血色尽退。人也有些摇摇易坠。容湛自小都没见过容瑄这般伤心过,心里到底软了。一时只觉大是头痛:“好好,你别哭了。我让你见见他就是。”

    原来容卓那日得讯,立即纵马而回,却被他严令拦住。容卓虽然是皇帝,这些人却全是容湛亲自带来的亲信人手,当下令出必行,管你是不是皇帝,果然拦在后头不得见面。

    容湛此时才知戡明暗地里弄了这么一出。同容瑄万般解释,他皆是不信。只怕他这样伤心下去,会哭坏了。无奈之下,只得传令下去让断后的将士放行。

    第 119 章

    容卓被阻在数十里之外,要赶过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工夫。

    容湛看此处前后不见村落,道旁连个茶水铺子都没有。吩咐车夫慢慢赶着车,到前面寻个村镇整顿休憩,想必等到傍晚时分,容卓也应该赶得上来。

    容瑄虽不愿意,容湛又岂容他脱身。

    容湛原本只道他这两日精神不振,是因这段时日来的变故委屈,谁知他竟有如此误会。眼见容瑄默默坐在车上,固执的抿着嘴,竟是为着容卓这么个任性妄为的东西不同自己说话。容湛心里也不是没有气的,情知此时说什么容瑄也未必会信,索性自去坐在另一边,挑起帘子去看窗外风景。

    时近午时,容瑄突而动了动,抬起头来。

    “饿了么?”容湛虽然口气淡淡的,但到底心疼他,转过身来问他。

    容瑄摇头不语,侧耳听了一阵。脸上透出莫名的惊喜来,眼睛里亦是亮亮的,只是还有些不大确定,看着容湛道:“容卓?”

    容湛侧耳听了听,却没听到什么动静,挑起车帘看看,那里有人。算一算这个时间,容卓应当也赶不过来。

    容湛放了帘子随口敷衍他:“大约是你听错了。”见容瑄怔了怔,仔细再听,果然什么也没有,神色再度黯淡下去,心下不忍,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我们到前面镇上去等他,想必晚上他也能到了。哥哥当真没骗你,他可好端端着。”

    容瑄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避开他的手,坐回去另一个角落里,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窝着,对他的话分明是不信。

    容湛心下也有些恼意,却也忍下来。从小几上翻出几样点心递给他。

    容瑄心不在焉的咬了两口,遂放下不再去碰。

    如此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当容瑄再度坐直身子,极为专注地凝神静听起来。

    容湛心下叹气,正要劝他镇定些,却当真听到后面隐约一阵马蹄声,不过片刻工夫并清晰可闻。

    容瑄反而不敢相信,只会怔怔盯着容湛,生怕他再说出否认的话,当真是自己听错了。

    容湛也不用掀帘再去瞧,想也想得到来人是谁。瞧着容瑄神色惶惶,

    露出一付可怜巴巴的模样,只得扬声朝外头吩咐:“停车。”

    容瑄一愣,随即露出狂喜的神色来。也不等车子停稳便要下去。

    “小心些。”容湛皱眉。伸手去扶了一把,容瑄跳下车去也不等站稳,松开他的手跌跌撞撞的就往后跑。

    身后一骑快马奔来,马匹满身是汗,已是筯疲力尽。却被人再三催着快跑。马上那人也是风尘仆仆,狼狈不堪。

    容瑄本不剩多少力气,全仗骨子里一股勉强小跑了两步。等到看清来人,脚便软了下来,再也挪不动一步,扶着路旁树木就瘫坐下去。

    那马正好在此时力竭,吐着白沫倒在一旁,将容卓摔在地上。容卓也顾不上看马,连滚带爬地起来,奔过来抱住他。

    “小叔叔……小叔叔……”容卓亦是惊魂未定,喘了半天,却是除了喃喃的叫着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容瑄也忘记推开他,恍恍惚惚的任由他抱了一会。耳边听得到他呯呯的心跳,年轻而又健康,无比的鲜活。好半响才敢颤着手去摸摸他的脸,也确定这不是自己在做梦。

    “容卓?”

    “是我是我。”容卓傻呼呼的抱着他,心中实在是欢喜莫名。只觉有无数别情要倾诉。对着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把脸往他肩上蹭了蹭。只会一声声唤他。“小叔叔……小叔叔……”

    “容卓……”未曾想到还能这般别后重逢,容瑄只觉眼中酸涩。勉强忍住了,也反过手去抱住他,两人就这般默默的搂了一会。

    容湛本就在车中不曾跟下来,此时更是摔下车帘子懒得再看。

    还是容瑄先想起一事,稍稍挣出来,把他上上下下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不敢确定的又伸手去摸摸他的脸:“你没事么?”

    容卓一路狂奔而来,脸上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鬓角的汗渍还未干,摸上去带着暖烘烘的温度。

    容瑄就像被火烫到一般,忙不迭的拿开手。

    “我没事……”容卓还未党棍有什么不妥,喃喃又道。“你也没事就好……”

    话还没说完,被容瑄竭尽全力推了一下。

    “滚开!”容瑄脸骤青骤白,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他好端端在这儿,自己岂不是白哭了?

    想想这几天掉的眼泪,只怕他前半生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而且当着钶笕的面当着戡明的面,还有六哥和庐景也看见了。这辈子能丢的脸,只怕是都丢光了。

    容卓猝不及防,往旁边一跌,登时呆了,只知道怔怔的看他。反而是容瑄推了人,见他愣着不动,又慌忙去看他。这一动作间,原本掩在衣服下的肚子便再藏不住,在容卓眼前隐隐约约显出形状来。

    容卓愣了愣,情不自禁伸手去摸了摸。猛然想起怕他动怒,连忙缩回手来,悄悄朝容瑄看去。容瑄脸上神情有些恍惚失神,最终微微叹了口气,并未如何。

    于是容卓胆子又大了些,稍稍凑过来一点,再次伸手去摸了摸。不意手上却被重重踢了两下,力道也远比从前要大得多。

    “它踢我?”容卓举着手怔怔道。

    容瑄瞪了他一眼,也懒得理他。劫后余生的喜悦过去,一时只觉得身上酸软脱力,顺势靠在容卓身上。他方才从车上下来,情急之下又跑了两步,小家伙有些受惊,此时腹中也有些不太舒服,然而此时只觉阳光静妤温暖,眼看着容卓活生生在身边能说话能发呆,竟觉得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容湛不知几时下了车,只当作看不见两人情形,先踱过去看马。眼见这良驹耗力太过,虽不至毙命,日后却只能作寻常驮物之用,再不能千里驰骋,心里大是可惜。

    他这边看马看了半天,转过头去,那两人竟还静静靠在一起,还有完没完了。

    第 120 章

    “容卓。”容湛再等片刻,实在是不耐烦了。

    容卓这才留意到他,连忙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立在当场。脸上带着些讨好的笑,眼里倒真是明明白白的欢喜:“六叔。”

    容湛朝马匹方向扬了扬下巴,冷着脸道。“我这马可不是拿来给你这样糟蹋的。”

    “是。”容卓在他面前总有些畏首畏尾的意思,讪讪笑着道:“我一时心急了,日后定然还一匹更好的。”

    “日后……”容湛斟酌着这个词,微微冷嗤一声,也懒得同他多说,径自朝一旁容瑄道:“玖玖,跟我过来。”如今人见也见了,他总该放心了吧。

    容瑄仍旧愣愣坐在地上,虽听见了这话,一时却没回过神来。

    容卓看他脸色阴沉,口气亦是不善。也顾不得怕了,下意识的往站前了些,将容瑄护在身后。又唤了一声:“六叔——”虽则姿态勇敢,语气里却颇有哀求之意。

    “怎么,皇上还有什么见教不成?”容湛对他不满颇多,闻言转过脸来看他,面上虽微微笑着,然而眼神越发的冰冷。

    不提防袍角却被人扯了扯,低头一看,容瑄正仰脸看着自己,隐约有些惊惧忧虑,似乎生怕他对容卓动起手来。也是叫了他一声六哥,就不再说话了。

    “你看清他是个什么不成器的东西!你还护着他?”容湛怒极而笑,他本没打算现在就把容卓如何,却被容瑄这么一担忧,果真有些手痒。但再看看容瑄已渐明显的身子,这口气只得强咽了下去。

    容瑄被他一吼,忍不住朝后缩了缩。容卓立即伸手去护着他,但对容湛这番呵斥也不敢辩驳。这时就成了两人一道仰着头,都有些畏惧却又不敢逃开,战战兢兢瞧着容湛。

    容湛一口血恼得几乎要哎出来,心道这情形算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欺负了你们?僵了半天,一言不发的愤愤掉头而去。

    两人还怔着,却听容湛厉声吩咐车夫:“走。”

    那驾车的随从哪里敢过问这些事,从方才起就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一直正眼也不往这边看。此时容湛一句话,稍一犹豫,只得赶着马车丢下两人去远。

    “六叔……走了?”直到马车去远再看不见了,容卓仍怔了半天,才不确定的愣愣道。

    “是。”容瑄这下当真是全身都软了,勉强靠在容卓身上才不至于跌下去。半晌又挣扎着睁开眼,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淡淡扫了他一眼。“这下你可当真做不成皇帝了。”

    容卓见他终于正眼看着自己,心满意足道:“不做便不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盘算了一会,小心翼翼跟容瑄商量:“上次你分给我的银票钱物,都还在身上呢。随便找个地方做点什么买卖,过日子总不成问题。”

    容瑄合着眼,懒洋洋的听他说。掩在发下的耳根微微有些发红,半晌才嗯了一声,算是勉强答应了。

    容卓满心欢喜,倒也不在意无人应和,兴致勃勃说了半天,最终想起来问他:“你喜欢江南还是北方?”又连忙摇头。“我本来想就住在徐塘的,现在也不去了。”

    容瑄提起徐塘也是心有余悸,闻言道:“除了徐塘,那儿都好。”

    话音才落,就听得庐景的声音突然凉凉的□来:“皇上想到那里去?”又瞧了瞧容瑄,语气颇为好奇:“那儿都好京城就不好?王爷不回京又想去那里?也跟着胡闹?”

    容卓听出他语里揶揄的意思,涩然不语。容卓便有些不满,皱眉看着庐景:“你来做什么?”

    “京里事务紧急,再耽搁不得,六王爷先走一步。”庐景手里还拿着一根马鞭,若无其事的朝来路指了指。果然庐景又将方才的马车赶回来,正静静停在不远处,容瑄力竭,容卓只顾倾诉满心欢喜。两人竟然都没有发觉是什么时候来的。“让我随同王爷一道慢慢回去。”

    容卓刚想说不用,庐景慢悠悠又道:“此处远近村落都在数里之外,王爷想走着过去?”

    说话间眼睛又往容瑄身上瞄了瞄,容瑄被他看得发毛,又往后缩了缩,只想把肚子藏起来。

    庐景笑嘻嘻的,只当没看到他困窘:“王爷可想好了真不回去?闺怨来要是把孩子生在这荒郊野外的,身边没个人能照应。”

    容瑄埋着头不说话,却是连耳根到脖颈慢慢的都红了。

    容卓一愣,在庐景和容瑄之间左右看看,想想只得领着庐景的情,扶起容瑄朝马车走去。

    庐景慢悠悠跟在后面,不时向两人看上两眼。似乎也要跟上车来。

    容卓瞪他一眼。庐景状甚无辜,眨着眼一本正经道:“我可是大夫!有我跟着不好?王爷你说呢?”

    容卓还要说话,容瑄不答也不曾回过脸来,不知怎么就知道了,偷偷在他手上重重拧了一把。容卓吃痛,老实闭上嘴,小心翼翼扶着容瑄坐进车厢里。

    庐景倒也知趣,就坐在车辕上赶车。耳边听得车帘内容卓还在小声的跟容瑄嘀咕。容瑄初时不作声,后来似乎是不耐烦了,低声呵斥了一句什么,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再过一会,变为更加小声的呢喃细语,悄悄的说着话,不时也有容瑄的声音应答一句。容卓语音轻快活泼,满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容瑄语调平和轻缓,两下交织在一起,却听不清说些什么。

    庐景压抑着自己那一点点冒出头来的好奇心,克制自己不去细听帘内他两人说话。心里大是不忿,心道要不是看在容瑄的份上,大爷我能给你当车夫使唤么?还要遭你嫌弃背后嘀咕?

    只是此时也无人听他这番报怨,庐景老老实实做了一个下午的车夫。当晚小阮终于赶来会合,见了容瑄免不了喜极而泣一场。庐景打点主意就把这赶马的差事丢给小阮去做,自己另寻了辆马车。

    也不知当晚容瑄是怎样同容卓商量的,第二天容卓竟肯乖乖上路。

    经了如此大的变故,容湛自然万般谨慎,暗中都留了人手暗中照应护送。只是不在容瑄眼前露面,也免他尴尬。倒算是他在盛怒之中难得的细心了。

    表面上仍只是他们几个人而已。一行四人行装轻便,分乘了两辆车上路。

    但走得也不是太快。

    一半是陆路总不比水道平稳好走。另一则便是顾虑着容瑄的身体。

    庐景盘算这路程,时间倒不算紧,索性也不忙着赶路,一边在途中慢慢调理将养也是件好事。

    更好在皇帝像是转了个性子,一路上一应事务不等人提醒,自己能想到的就先去做了,有些竟然比小阮还勤快周到,杂事又有小阮帮衬着,庐景没有别的事,每天就细细调弄汤药,不指望能将之前的亏损全补回来,能多少养胖一些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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