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迎候的挑起一角青绡绣帘,意味不一的目光顺着盈盈浮现的恬淡茶香吹过来,祝鹤行好似不觉,径直上楼。

    他闻出这茶香是“翠微飘雨”,宣都千金坊的镇店之一,只卖坊主顺眼的客人,否则千金不换。

    四面楼相向,正中大堂妖歌曼舞,罗裙飘转。二楼朝门的红栏前摆着张美人榻,玉蕊靠背斜倚,粉白裙摆缀在脚凳,白皙指间宝石相连。

    她手中的烟杆轻轻一敲,看迷了眼的小丫头慌忙收回视线,面红耳赤地替她点了烟。

    “宣都的魏紫名不虚传……当真是牡丹簇澄霞,艳光杀人眼呐。”玉蕊看着祝鹤行,口中呢喃,可当跟在祝鹤行身边的少年稍稍侧脸,露出真容时,她不禁狠狠地抽了口烟。

    迎候的将两人领上三楼东面的雅间,门前的梨木吊牌写着“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1】。

    屋中茶香清淡,祝鹤行在内窗前的方垫落座,微微斜身,玖玉挎在掌间。少年听见细声,问:“祝大哥,什么在响呀?”

    “我的玖玉。”祝鹤行说。

    “玖玉?我以前见过一串。”少年语气很轻,像是陷入了回忆,没再说话。

    堂中舞乐退场,琴师在山水屏风后落座,琴音舒缓流转,眉清目秀的堂倌端着樱桃和清水进入雅间。

    少年回过神来,坐正了身子。

    祝鹤行洗了手,将帕子扔进托盘,嫌道:“臊耳朵。”

    醉云间的琴师汇聚各地行家,此时抚琴的那位还曾去宫中献艺,得过赏银——这位客人的耳朵比皇帝还挑剔。

    堂倌腹诽着抬起目光,恰好与祝鹤行撞在一起。客人的瞳色像极了他手中的玉,黑得近乎妖冶,那眼狭长,像两柄华美冷寂的剑,被珍藏匣中藏锋敛锷多年,反而养出一种不动声色的锋芒,轻轻一挑便能剥皮刮骨。

    堂倌目光瑟缩,慌忙端稳水盆,埋着头退了出去。

    “你觉得他不好吗?”少年毛遂自荐,语气飞扬,“我也会哦!”

    “哦?”祝鹤行当他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闻言起了点兴致,给他指点了琴的位置,说,“请。”

    少年摸索到屏风后,在古琴边落座,一双素白纤直的手优美起势——

    祝鹤行闭眼,听见流水如耄耋老朽走路似的艰难流出,突然摔个大马趴,滚石似的坠落悬崖,哗啦咕噜地将正在河面行走的车队搅得人仰马翻;一阵哀嚎叫骂,突然有人扯着喉咙大吼:“娘嘞!母猪要生了!”,两头肥圆的猪随即从车厢滚出来;高亢猪叫响彻天地,引得雷公电母忍无可忍地降下天雷,噼里啪啦地砸了一耳朵!

    “哧!”

    琴弦骤断,暴雨后的蚊子蜂拥而出,嘤嘤声余音绕耳。

    祝鹤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被震撼得四肢发麻。

    此时一声怒吼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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