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同舟 第8节(1/3)
作品:《与子同舟》
张让入得偏殿时,只见邓贵人缩在桓帝怀里,哭得那个梨花带雨,桃花沾露似的,邓贵人母亲则站在一旁用手帕擦着眼睛,梁皇后则跪在地上,狠狠地咬着牙,眼睛闪着利光般瞪着邓贵人。桓帝见得张让进来,拍拍邓贵人,“好了,朕都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邓贵人敛了敛裙袂,经过张让身边时斜了他一眼,扶着母亲退了下去,梁皇后自也离开了。张让与桓帝恭敬地行了礼,桓帝让他靠近些说话,张让站得离得近了些,却还是垂首很是恭谨。桓帝轻轻叹息了一声,“皇后说是那邴尊买通了内侍,在他饭食里下毒,大将军才派人杀了他呢——”
张让听得浑身一震,邴遵是邓贵人娘家的人,而圣上又说得这般云淡风轻,其中掩盖的利害关系不言而喻,却又透露着暴风雨的前兆,张让只得应诺,不敢多言。
桓帝招了招手,“你过来,到我身边来——”张让小心趋到桓帝身边,却被桓帝一把抱在了怀里,“怎么了,最近都见你不太亲近朕了?!”张让闻得桓帝怀中还带有一些女人的脂粉香味,本来不算难闻的味道,只觉很是刺鼻难受,很是堵心,却又不敢太显出来,“陛下今日政务繁忙,奴才不敢打扰。”
桓帝不禁觉得有些气馁,“过会你吩咐单超去联系司隶校尉张彪,侯彧去联系尹勋、李溙他们,唐衡联系宫中禁卫,你这般和他们细说——”
张让听得点头应诺,忙起身告退,被桓帝止住轻喝道,“别动,再让我抱一会,最近有点累”,说着把头埋到张让的脖颈里,呼吸着他身上干净的气息,觉得仿佛平静了些,忍不住把手伸到张让的衣襟里,手掌慢慢抚着那身上的肌肤。
仿佛肌肤与肌肤的贴合,那纹理、触感,最能理清心绪的烦躁,简单的触摸平缓而又迅速地的勾动起了情欲的浪潮,桓帝拿手指捻了一下张让胸前的乳珠,凑到他耳边轻声呵到,“有些日子没碰过你了,你可是想我不?”
张让早被桓帝弄得有些迷糊,泛起了一层绯红,桓帝最爱看他这禁不住逗的模样,“哎呀,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呢——”说着拉过张让的手放在自己下面,“你摸摸,这个一见到你就硬得不行,就怎么也不听我使唤了!老这样下去,都要被你磨得不行了——”
张让本有些情动的身子听得如此的情话,却又有些凉了下来,这样的情话在床榻间还不都一样,难道还真专为他一人说的;那物事发情了都一样,难道还真只看着他一人才行,那还怎么哄那些妃嫔高兴你;被他磨得不行,怕是被那些女人磨得不行吧!张让在心中磨着磨着,只觉发烫的身子仿佛冷了下来,桓帝虽有发觉,但他的身子倒真的是对张让想得紧,这一番,惹了情沾了欲,遂也顾不了那么多,脱了张让的衣衫,狠狠地埋进去,边在他身上动着边在他耳边无奈道,“你总要想那许多不该想的,又是何苦!”
张让听得,不禁心中生出一些委屈,带点怨气地嗔道,“这也是圣上惯坏了奴,让奴忘了自己的本分,才妄生了那许多不该有的念想!”桓帝见张让这副嗔痴的模样,忍不住在他嘴上琢了一口,“我就知道你心里这段时间定是有些不平了,不能求的就别妄想,我也定不会让你受那无妄之灾的!”
张让听得,心里应该是熨帖了许多,也不再那么别扭,倒专心的享受起来,这个时候,至少圣上待他还是很好很温柔的,也只是他一人的。下身配合着桓帝的动作大幅地动着,又是温柔又是浪荡,还带着些收敛几分的魅惑,桓帝本就喜他,如此这般,更是受用。
情事过后,桓帝却睡着了,想这段时间的确有些累,张让收拾一番,给桓帝细细掩好被子,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脸,不禁轻轻地叹息,遂也离开了。才出殿门拐过一个回廊,即见到一个身影在那里等着向他招手,过去一看,发现却是梁皇后身边的大太监。大太监将张让领到一偏僻之处,将他让进去,里面等着的却是梁皇后。
张让连忙跪身行礼,只听梁皇后说道,“瞧你这绯色含春模样,怕是经了什么好事吧——”
张让被说得有些羞恼又有些惶恐,只得把身子埋得更低了,梁皇后抬抬手道,“起罢,找你来是有大事呢——想你当初七岁进宫,我姐姐对你也不薄吧,要不然你也难得有今日的好!如今,那邓贵人正隆恩甚重呢,若她得了这后位,怕你是讨不了什么好吧——”
张让恭身应诺,“没有梁太后的救命与提拔之恩,也没有奴家的今日!”
“知道就好!近日桓帝怕是有什么大动作,有什么事想必他都不会瞒着你吧,到时候什么安排你自向我禀报就好!”
张让听得,心内虽是震惊,但面上还是掩饰的很好应了诺。梁皇后见他答应的轻巧,虽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就让他退了去。张让趁着夜色离开,倒并未发现墙角阴影之内倒还藏着一人。
待回到自身住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坐在案前对着灯花也不知发了多久的呆。一阵敲门声把自己惊醒,开门却见是与自己住在一个院落的赵忠。
赵忠生得比较高大魁梧,轮廓疏朗,与张让差不多大的年纪,进宫的时间也差不多,认识倒很有些年头了。在最初那段最窘迫和天真的日子里,倒可以说是两人相扶持着走过来。张让把赵忠让进屋,忍不住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看这么晚你屋里灯还亮着,忍不住就过来瞧瞧,好些日子都没怎么见过你了。你怎么了,看你面色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事?”
张让看向赵忠,都像有些失神般,事关重大,憋在自己心里也实在堵得慌,赵忠恰也是那为数不多能信赖的人,便把梁皇后的事都说了。赵忠听得,连忙劝道,“贤弟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圣上才是那真命天子,助那梁氏不仅于天下无益,最后自己定也没什么好下场,千万别干那傻事啊!”
张让迷惑地看着赵忠,“我也并不是想帮梁皇后,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很是迷惘——”
赵忠也被弄糊涂了,疑惑地看着张让,“愚兄不知贤弟迷惘什么?”
张让咬了咬唇,似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出来,“我觉得圣上太难让人捉摸了,那邓贵人也不是吃素的主,心里早认定圣上定是能扳倒大将军的,只是,在那之后呢?之后的日子就一定会好过吗?”
赵忠搔了搔脑袋,“贤弟,你与圣上的事,愚兄也知道一些,那邓贵人虽与你过不去,但那只是儿女私情上,与圣上要处置大将军是一码归一码,莫要为了这些有的没的烦恼这许多。你心里是定有圣上的,你既然已知如何去做,又想这么多做什么呢?圣上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这些奴才能够去猜的呢?好又如何,坏又如何,不还都是得好好侍奉着,多想也无益。”
“你说的有道理,在宫中行走如履薄冰,求得身家完好已是万幸,再求得太多,反倒贪心了些—— ”只是,若心无妄想,也可过得自得,但平白被勾起了妄念,这痴想如那入骨之毒,已浸没了自己,又如何自处?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浪淘沙(二)
洛阳的五月,牡丹也开到了荼靡,透着些晚春微醺的意思,让人有些躁动。这日林脩从学中回到李府,穿过回廊,不想却意料之外碰到了一个人,此人穿着宫人的衣裳,面上相较曾经的轻浮,却带上了一些城府与心机。
来人见到林脩,顿时眼睛一亮,啧啧道,“哎呀,这不是林公子不?!隔了这么久的日子,还是那般动人啊——”
林脩听着心中不禁又泛起了曾经的那种厌恶,却还是执礼道,“竟然是侯彧侯少爷!想不到侯少爷如今却在宫中行走!”
侯彧伸出手,卷过一缕林脩的头发,“什么叫想不到啊?怕林公子自蜀地一别后就从没想过咱家这等人物了吧?!不过怕以后林公子还是想想的好呢,因为咱家可是想念林公子念得紧呢——”
林脩嫌恶地挥开侯彧的手,“侯少爷是有大抱负的人,连自己的身体都置身事外,还是莫要将林脩这种小人物放在心上比较好——”
每个入宫去了势的人,那命根都绝对是他们的死穴啊,平日林脩也绝对不会想着去戳人家的痛处,只是看到这侯彧,就难受得慌,尤其一副色迷迷的模样看着自己的时候,都没那活了还要色,还要动手动脚!
侯彧听得此话,很是气结,拿手指着林脩,恼羞成怒道,“你还是替你那心上人多操点心吧,小心哪天别栽到我手上!”
说着气哼哼地摆了自己的裙摆带着身后的小太监离开了,林脩却站在原地琢磨着侯彧的最后那句话,可又出于对侯彧本能地厌恶,量他也不能怎样,遂也没太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大概还没有摆上晚饭,林脩只得去书房寻李溙。从回廊穿过月墙,只须再向右转个弯,即可到达书房,书房的窗牖涂着黑色的漆,庭院中一棵大樟树的枝丛恰掩映着窗牖的一角,树影在落日的余晖中映在床纸上慢慢摇晃着,很是安静。
林脩直接推开书房的门,只见荀爽正拉着李溙的袖子说道,“洺宣哥哥,听我哥说过段时间谨哥哥与燕姐姐要把赞儿送到你身边来教养读书?”
李溙边做着自己的事边点了下头,说道,“只是发了封信来,还有几个月呢,等到后接风宴叫上你和你哥一起——”
话说现在荀爽与他的三哥荀靖呆在洛阳,大哥与四哥、五哥留在家中,二哥在外地为官。有人评价荀爽与荀靖,二人皆玉也,荀爽外朗,荀靖内润;荀淑虽家教严格,但荀爽较小,又很聪慧,一直比较受宠,在家中就活泼了点。不过在父亲与一般人面前都会显得稳重些,只有在疼他的几个哥哥和李溙面前,才会显出些小孩子的心性。
荀爽才为李溙的话高兴,就发现林脩不声不响地就跪坐在了自己对面,不禁问道,“你怎么又来了?!而且你来都不敲一下门啊——”
有人说,同年生的人,不是天生相合就是天生的对头,林脩总觉得与荀爽间有点不对付,就像两人的磁场不能很好地缕顺对接一般,总在那嗞嗞地摩擦着,不过想想也是,谁见着一个潜在的情敌,并且还不是个善茬,任谁见着也忍不住炸毛!
林脩瞥了瞥荀爽,“这又不是你家的门槛,管这么宽!”说着拿出一支毛笔,捻了捻那笔毛,一手撑着下巴,朝荀爽比划了几下,又翻了个白眼。
荀爽顿时像被唬愣了一般,这人怎么跟无赖似的。李溙瞧两人像小孩一般看互相不顺眼,不觉十分好笑,摸了摸林脩的头,对荀爽说道,“阿爽,如今子卿正与我住一处呢,我与他很早就相识了。”
荀爽听得,登时有些目瞪口呆,他也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但是李溙在他心中一直是如父如兄的存在。相较自己的父亲而言,父亲虽严厉,荀爽心中也很敬重,但荀家人多也只是博学如学者或谋士一般的存在,而李溙在他心中则是治世能臣、乱世英雄一般的,一直十分仰慕。如今那风言风语却被自己的洺宣哥哥如此云淡风轻般说出来,尤其那另一个人还是自己如此看不顺眼的林脩,顿时心中又惊又堵,只觉得整个人都像要不好了。
林脩瞧见他那模样,不知道他是因为李溙和男人在一起难受还是李溙竟然和自己在一起了难受,但突然就像没做什么事,就伤害了一个人单纯的愿望般,林脩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诡异的歉疚感,拿着毛笔头戳戳荀爽的脑袋,问道,“你还好吧?”
荀爽却像突然被戳破,点着了小火苗一般,一把打开毛笔,就那样跑了出去,林脩突然觉得有点小内伤,怎么那荀爽突然就开启纯情模式了你!转头看看李溙,也只无奈地摇了摇头。
——分割线君——
看似平静而又无聊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又很快,慢的是因为那百无聊赖的感觉每分每秒都浸润着你的骨头般,很是难过,快的则是这一日复一日的混日子却时间也过得飞快。这洛阳城的日子对于许多人来说只是混时度日的百无聊赖,但对许多人来说却是暗流汹涌生死游戏。
月初的时候,月亮总是那么晦朔,那样的夜,似乎染着怎么也洗不净的黑。已到夏天,气温燥热得很,宫墙中漫起虫鸣,从那黑乎乎的一丛一丛中透出来。宫廊中行着几个人影,前头的那个飘飘渺渺,很是好看;后头的几只卑躬屈膝,行的步步谨小慎微,一人手上端着一个朱色木盘,其上放着一只酒壶与两只酒杯,另一人手中则拿着一柄拂尘。
一行人转过两个弯,却是去了梁皇后的凤仪宫。梁皇后见那为首一人,却正是桓帝,慌忙行礼,头上珠钗却随着身子像有些摇晃。梁皇后见这阵势,似就猜到些什么,这个时刻迟早会来的,只不过早一日或晚一日罢了。
桓帝看了梁皇后一眼,眼中冰冷不带一丝温度,似还有些掩不住的厌恶,只轻吩咐了一声,“赐酒”。
梁皇后双手指甲紧紧地抠住地板,指节蜷曲都泛了些青紫色,接过酒时还未缓过来,双手端着酒杯,看着桓帝,仿佛带着最后的诀别似的,“圣上,到如今,妾身还想问您一句话——”
桓帝只瞥了她一眼,很不耐似的,嗤道,“问吧——”
梁皇后见这模样就知自己的问题早已没了意义,却还不甘心,仍是问道,“妾身想问圣上一句,不知圣上可曾对臣妾起过真心?”
桓帝仿佛听到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般,轻呵了一声,微弯下身,捏住梁皇后的下巴,眼中带着不屑与戏谑的光芒,“你说呢?!你梁氏一族视皇权如无物,玩弄于鼓掌之中,朕从登基之日起就想着如何将你们连根拔起!”像是想到曾经的忍辱负重与不甘般,桓帝甩过手,向旁边踱了几步,像再多看梁皇后一眼也是难受。
梁皇后听得发出神经质般的笑声,“是吗?!原来圣上果真只是为了登上皇位才娶了我。想当初新年你陪我回梁府,连过个门槛都要扶着我,这等小心与体贴,才让我当初傻傻地以为你对我还有几分心,才和宫中的那些贱女人争风吃醋!”
“哈哈,圣上可真是装得好呢,把这假意装作真心,真心装作假意,怕是谁也识不得吧!”说完站起身行至桓帝的身前,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眼中散发出奇特的光芒,将最后的生命都集聚在这双眼中,盯着桓帝,“我诅咒你,用这最后的生命诅咒你,愿你所爱的人,永远也看不透你的真心,两人尝尽怨恨啮心的痛楚,愿你将被你所爱的人亲手送入地狱!”说完即应声倒地,双目圆睁着,睚眦欲裂,嘴角流着一抹暗黑的血。
桓帝听得,一时气急攻心,却也拿个死人没办法,只是狠狠地甩了甩衣袖,咬牙道,“明日宣布皇后暴卒!”身边的内侍早已被唬得畏缩在一边,只应了诺。
次日朝野听闻消息,一时震惊,精明的自知道其中原委,但市井茶肆又是一般渲染,说那梁皇后无才无德,相貌平平,性格骄横奢侈,曾经就妒忌那许多妃子,害了许多妃嫔腹中胎儿性命。如今那邓贵人怕是样样比她强,隆恩甚重,梁皇后早心中郁郁不平,由此去了性命呢!真真是宫中女人好凄惨啦——却说春秋坊内众人也正是如此一致说辞,那赵素与朱小少爷听得,很是掬了一把同情泪,果然这女人又可怕又可怜啊——
大将军听得妹妹去世的消息,一根主心骨又去了大半,匆忙进宫与妹妹安排后事,在力争之下,桓帝并未为难什么,梁皇后被封谥号懿献皇后,葬于懿陵。等葬仪安排妥当告一段落,梁冀回得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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