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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同文 第7节(2/10)

作品:《书同文

意,听了殳引的话,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注意一定,殳引便带着苏伐去了后院,在大石上将瓶子砸个粉碎,又将其埋在海棠树下。

    说甄氏被送去丞相府后又哭闹半日,期间几度晕厥过去。甄思伯忙着太医来看。强灌了凝神静气的汤药甄氏才安歇下去。太医出了房,甄思伯早候在门口,问及殳桧病情,太医叹道,“总也是这几日的事了。”甄思伯顿了顿,问道,“大王耳目可还清明?明日还需请奏如何处置氓军战俘之事?”太医道,“这不好说,今日倒是清明,刚才还同二王子说了几句话。”甄思伯一听及殳引,心中便如针刺,愤愤道,“你可闻得说了些什么?”甄思伯在朝中权势极大,那太医虽不是甄思伯安插的耳目,此刻听问也如实将见闻都说与他听。两人在甄氏房外谈论,不想倒吵醒了甄氏,那甄氏一闻殳引之事,才静下去的心几乎要跳出喉来,顿时从床上坐起,把一旁服侍的丫头吓了一跳。也不等丫头替她更衣,便冲出房去,吵着叫着要去殳引府上闹事。

    甄思伯见家丑落在外人眼里,就赶紧让丫头拉甄氏回去。甄氏口中喋骂不休,先骂董氏娼妇,又骂殳引杂种,遂又哭天抢地说殳引残害手足,又将脑中臆想如何残害之经过絮叨出来,其虽未在场,可描绘之事如同亲眼所见一般。太医面色十分尴尬,他虽已知晓殳荣之死,可朝中毕竟未出诏书,况那甄氏一味唾骂殳引,他也不好向甄家道哀,只得当作未听见,与甄思伯闲语两句,速就离了相府。

    甄思伯进去甄氏房内,见甄氏坐在地上,哭的面目全非,哭到伤心之处便用手捶胸抓脸,甄思伯便劝道,“荣儿已经战死,我儿此刻万不可轻易闹事。”于是便将此中厉害之处说与甄氏听。“如今殳引胜仗回朝,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受百官拥戴。你若无凭无据唾骂他害死荣儿,非但不教人同情还会遭来非议。而荣儿为国捐躯本也可追封爵位,母凭子贵,介时你也可有个封赏。况且大王病重,成年王子中仅剩殳引一人,大王必会传位于他。你此番去闹,非但于荣儿于己没有好处,等到殳引继位,你也将不得个好下场。”甄氏被教训的一怔,方才清醒过来,忙问,“以父亲之言,我该如何?”甄思伯道,“你于太子府时便是正室,又是先祖册封的夫人,而董氏已死,等那殳引继位,还怕他不敬你为太后吗?新君继位,太后辅政三年,那时我们再想法治他也不迟。”甄氏咬牙道,“此仇不报,我便誓不为人!”

    第二日朝上,殳桧仍未现身,着贴身太监宣读诏书。先赞殳引战功,再悼殳荣殡葬,两人分别加进了爵位,最后才说及如何处置战俘,因殳桧知自己命不久矣,便想着要多种善果,便只将朱颠之流遣送回氓国,其余小卒发配边疆充军。

    殳引封了爵,众臣都去他府上道贺。甄思伯借料理殳荣后事为由不肯登门道贺。

    因那殳荣惨死荒野,殳引并未将他尸首带回,甄氏只得找来殳荣平时衣物装于棺材之中。殳荣府邸与殳引一街之隔,这边红绸彩带,那边却是白绫满堂。那去殳引门上道贺的官员出了门便去殳荣府中道哀。一连几日,两府客人络绎不绝,唯独两户人家各自不去对方门上。甄氏在摆香烛的下人面前骂殳引,“如今还未册立太子,便就摆起架子来了。连自己兄长殡事也不前来悼拜一声,蛮野杂种果然无情无义!”才说着,就见看门的小厮急急忙忙跑进来,喊着,“二王子来了!”甄氏一愣,便骂道,“来了就来了,慌慌张张做什么。他也是该来了,荣儿去了这么久,亏他夜里还睡得着。”殳引走至门口,听得甄氏的骂,也不当一回事,双手背在身后跨过门槛进去。甄氏见他着这一身银线作花的白服,便冷笑一声,叫丫头拿香来。丫头拿了三支香,甄氏接过,亲自递与殳引。殳引伸手要接,甄氏忽的将香火一歪,朝殳引掌中烫去。殳引手一缩,那三支香登时断落在地。甄氏借势便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你冲锋陷阵保家卫国却落得个惨死下场,到头来功劳还被他人抢去。如今还受不得人一拜了。”说毕跪在殳荣灵位前大哭。殳引白了白眼,并不理她,又从旁拿了三支香,对着殳荣灵位也不下跪,弯腰拜了拜,上了香便要离去。甄氏见状哪里还受得了,如个疯婆一般朝殳引冲去,殳引正至门口,突然腰上被撞,双脚被门槛一绊便就跌倒在地。两旁丫头、小厮吓的忙去相扶。甄氏立起双眉,指着殳引道,“你若没个诚心,便不必来此惺惺作态!”殳引被她撞倒,心中也着实的火大,可顾着身份也不好和她相吵,只恨道,“我来了也是后悔!”说毕速带着随从小厮去了。

    苏伐自随殳引到了京城,行为举止便受礼法规矩约制,其多有不适应。且不说见谁该拜什么礼,酒谓上也实弄不清。他自认识殳引起便称呼其为公子,这时住他府上仍作此称呼。殳引不拘小节,随他去了,只那府中管家听见了,背后狠狠教训了他一顿。苏伐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自小在山林溪间野惯了,一时要他受人管束便十二分不乐意起来。殳引知他心思,便道,“府中规矩你该守的,但若只在我面前就不必了。”又将苏伐时常留在身边,平日连伺候自己洗睡更衣的丫头也不用了。

    这日殳引去拜祭殳荣,留得苏伐在府内。苏伐不愿与其他人多口舌,便一人呆坐在书房,心中隐隐恨殳引不带自己同去。正受着闲气,却闻屋外人声攒动,就知是殳引回来了,苏伐忙至屋前迎候。只见殳引怒气冲冲,一阵风似得走进屋来,那旁的下人见状也不敢上前去问,唯独苏伐不怕,迎到跟头,见他身前白袍脏了一块,便道,“公子……”才出口见一旁管家正瞅自己,忙改口问道,“二王子为何弄得一身狼狈回来了?”殳引哼了一声,道,“休再提此事了!”说毕牵苏伐朝屋里去,那些下人见了都不敢跟着。

    苏伐也识趣,殳引说不提他便不再问了,拿了干净衣服来给他换。殳引换罢衣服自己倒唠唠叨叨将事说出来。苏伐听得甄氏拿香烫他就笑了,只是见殳引讲的正气,就强忍住,又听他说甄氏一头将他撞倒,便再忍不住大笑起来。殳引本是一肚子火,此刻见苏伐大笑,又想及刚才的状况便也觉好笑起来,将苏伐拉至跟前,道,“你见我受气倒还笑话我。”说毕要亲他脸。苏伐朝一旁躲,又推他,“谁教你将一件正经事说的如此不正经起来。”殳引捧住他脸,贴近了说道,“我不正经麽?”苏伐红着脸要挣开,殳引强着亲了下他的嘴才放开,见他站着不动,便笑道,“你臊什么?”说着揽住苏伐肩膀,问道,“刚才我不在你去哪里了?”苏伐低声道,“在书房。”殳引想了想,道,“我差些忘了你也是做我书童来的。”苏伐瞥眼瞪他。

    说这两人大白日在房中胡闹了一番,殳引总算觉得爽气起来,一时又画兴大作,赶着苏伐去书房研墨作画。

    苏伐倚在案上看着,殳引拿笔蘸了浓墨,撩起衣袖在宣纸上花了几笔,又用小楷笔着上颜色。苏伐侧着脑袋左右看了看,不出声。殳引搁了笔问他,“你认出这是什么吗?”苏伐道,“这有什么认不出的。”说毕用手指着那些黄花,道,“这是一丛忍冬。”殳引捉住他的手,道,“不错,正是忍冬。可为何我作画时你不住的皱眉?”苏伐道,“我只是觉得这花不整齐,画的太乱。”殳引闻言只笑了笑。苏伐见他不答,只道是自己多嘴了,便也低头不响。殳引将他团紧的手指一个个分开,交握在自己指间,一手又搭住他的腰,忽然双臂着力将他抱起放在案上。苏伐猛地一吓,惊的眼睛瞪圆,望着殳引。殳引一俯身,那案上的笔墨纸砚纷纷掉下地去,他凑在苏伐耳边,似笑非笑着说道,“因为画中有风。”说毕在苏伐耳边轻呼一口气。苏伐身子不禁一缩,便贴靠在了殳引怀里。

    等那殳荣殡事及氓国战俘事情处理毕,不几日,殳桧就下诏立了殳引为太子。众臣早料及此事,互相都不多言,待诏书一下,第二日又都各自携礼去殳引府上道贺。此前甄思伯推借殳荣之事不肯上门,这时殳引太子身份明确,甄思伯去的比谁都早。殳引见他捧着锦盒前来,就在堂前礼貌了两句,又请丞相坐又叫人上茶。甄思伯坐下刚要和他话些亲密家常,殳引便借说有他事进了内屋去。甄思伯见殳引未将自己所送的锦盒带进屋,便十分气恼,茶也不喝了,甩了甩袖子,也不着人去禀,自己就告退了。

    说殳桧连日昏迷,药食不进,整个人已消瘦的不成样了。朝中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婢女太监皆都暗传。一日清早殳桧忽又口吐黑血,实像要去的模样。昏迷到下午,人竟清醒过来,颤巍巍举着手招太监至跟前,耳语说传太子觐见。太监忙去传召,殳引从家连奔带跑进宫来。殳桧本是临终前的片刻清醒,哪里等的了他。等殳引上气不接下气跑进寝宫,殳桧又复昏迷去了。几位太医站在榻前,只摇头叹息。殳引知殳桧已不行了,便哭着扑倒在榻前。众太医及太监和宫女见状都识趣的退至门外。殳引抓着殳桧的手大哭,“父王,是儿臣来迟了一步……”又想殳桧如此也有自己的原因,心中便更加悲痛起来,只尽力哭的更凶,口中不断唤着父王二字。那候在门外的人也不知这痛哭之中还有隐情,都道是殳引孝顺,又听他哭的心肝俱碎,也都默默留下泪来。

    殳引哭喊半天,也不知殳桧听见与否。天色将黑之时,只听殳桧大咳一声,身体一绷,双目瞪大。殳引赶紧跪爬上榻,摇殳桧肩膀,只可惜斯人已驾鹤而去了。

    殳桧驾崩,殳引守孝三月不肯登基。直至文武百官在宫前齐声叩拜,恳求他继位。

    殳桧一行人回国三年,这年诸事纷扰。到夏殳引出征,到秋殳桧驾崩,到冬殳引顺民愿听天意继承大位,成为越国数百年来最年轻的君王。

    ☆、第四十二章

    殳引这才登基,第二日便亲自去大牢将公培寅迎出,又将自己此前所住的府邸送与他。培寅自至越国便被冠以淇国奸细的身份,大臣们见殳引以恩师之礼相待,甚有异议。朝中一名编撰史书的文官,于此事上了奏书给殳引。殳引看罢大怒,“他仗着三朝老臣的身份,便诸多掣肘。这三朝老臣我看就到此罢!”说毕摔了奏书,叫人速拟诏书罢了那人的官。

    甄思伯闻及此事,心下大骇,其与殳引虽无过节,但其女甄氏、甄氏之子殳荣皆曾得罪于殳引。自确立殳引为太子,甄思伯言行便万分小心,等到殳引继位,更是万事迎奉。如今见三朝老臣轻易被罢黜,而近来朝中亦有流言说殳引欲封公培寅为丞相,甄思伯难免担惊受怕,每日都郁郁少食。

    甄思伯门下一名食客见了,便同他说,“大王自继位起便对公培寅礼遇有加,时常与其商讨国事,而对丞相您却万分冷淡。”甄思伯闻言不悦道,“此事还用你说。”食客道,“我正是想提醒丞相切勿只顾闷闷不乐而不采取行动。”甄思伯大叹一声,说道,“大王不爱珍宝不爱美色,我也实想不出该如何讨好他了。”食客道,“既然讨好不得,何不另辟蹊径。”甄思伯听他似有计策,忙问,“请先生明言。”食客道,“丞相难道忘了公培寅的身份?”甄思伯道,“大王并不疑他。”食客道,“三言两语自然不疑,若有亲近之人日日多吹耳风,纵然大王坚信不疑心中也会有所防备。”说罢又将如何行事说与甄思伯。

    说殳引身边一位太监名叫马肆,此前是侍奉殳桧的。殳引当了越王,见他诸事做的都还周到,就留了他在身边伺候梳头带冠。马肆生了一张巧嘴,又侍奉过先主,伺候殳引没几日便摸透了他的性情,趁着梳头之时便说些他爱听的话。殳引十分喜欢他,闲暇时就逗他讲话,有时也故意拿小事刁难他,而马肆倒也能很好的对付过去。

    虽说殳引贴身有个苏伐,可那苏伐毕竟是山野长大,见识极短,往往与他闲说些心中烦恼他便听的厌烦。如今殳引见马肆机灵聪明,对事也能说出个所以然,就也更愿意同他说说,偶尔也会问问他的意思。

    甄思伯探听了,便派人对马肆说,“你若能替丞相办成此事,丞相便保你在乡下的老父母,兄弟姐妹从此锦衣玉食,再不用耕田锄地。”又送了他几千金。马肆欣然答应。

    一日替殳引梳头时,马肆装作无意问道,“昨日倒不见公先生来宫里拜见。”殳引未有防,随口答道,“昨日先生有事,与我告假了。”马肆又问,“今日他可来麽?”殳引道,“该要来的。”说着从铜镜中看他一眼,笑道,“今日小太监为何关心公先生起来了?”马肆忙道,“公先生替大王分了忧,大王才有空同奴才闲说乱道。”殳引又笑,道,“好个闲说乱道。本王这会正巧有件事要跟你闲说闲说,你就同我乱道乱道罢。”说着便转过头来,将胳膊搭在案上,侧靠着身子问道,“本王想让公先生来做这个丞相,你觉得如何?”马肆没料及殳引问的正是自己心头所想之事,顿就脸色变了变,但速又收敛住了,打了个恭,道,“大王已有决断,奴才怎敢胡说。”殳引摆摆手,不耐烦道,“本王就是想听你的胡说。”此话正中马肆下怀,于是便将甄思伯教他说的话说了出来,“公先生才智过人,又曾是大王的老师,有他辅佐大王再好不过。只是……奴才听说公先生是淇国人……”说及此偷偷朝殳引一瞥,见他神色无甚变化,垂着眼正摆弄案上的一个雕花小瓷瓶,马肆便大胆说道,“若是封一个淇国人为越国丞相,只怕朝中大臣会有不满,何况丞相位高权重,一旦为相者有异心,于大王于越国皆是不利,奴才觉得此事大王还需三思。”说毕又打了个恭。可等殳引半刻不说话,马肆便慌起来,扑通跪倒在地,求道,“奴才胡言乱语,请大王恕罪!请大王恕罪!”说毕在地上碰碰磕起响头。殳引仍侧靠案上,看着马肆道,“即是胡言乱语,本王又岂会当真,起来罢,别磕头了。”马肆刚松一口气,才要抬起头来,却听殳引冷哼一声,“免得磕坏了我的地。”马肆那个半抬不抬的脑袋顿时僵住了,只见那雕花瓷瓶滚到自己膝边。头顶殳引说道,“赏你的,喝了罢。”

    公培寅吃毕饭才入宫去。传诏的太监将他领至殿前,殳引正埋头书写并未看见他。公培寅便撩起袍子下跪,叩道,“参见大王。”殳引忙道,“先生快不必拘礼。”说毕拿着笔从座上下来,扶着培寅手臂将他扶起。培寅见殳引身边无人伺候,便道,“为何不见马肆?”殳引扬眉笑道,“咦?今日是怎说,你二人倒是惦记着彼此。”培寅听这话出有因,就不再问了,只说,“不知大王急召培寅入宫所为何事?”殳引见问,便面露喜色,将公培寅拉至案前,用笔杆指着案上,道,“本王拟了几道整顿朝纲的新法,请先生指教。”公培寅见纸上确实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便凑上前去看。殳引怕他看的不细,就将纸塞于公培寅手中。公培寅看罢,又将纸放回案上。殳引忙问,“如何?”培寅见其面上尽是期待之色,便道,“大王这几道新法恰是正中要害,再好不过。”殳引立即道,“先生当真觉得如此?”培寅点点头。殳引喜不自禁,将笔朝案上一掷,道,“那明日上朝,本王便可颁布新法了。”培寅摇了摇头,说道,“此法虽好,大王却不可操之过急。”殳引皱眉,问道,“既是正中要害之法,应需及时实施才对。”培寅道,“新法实施需从上而下,这几道法规中,取消封地,臣民同法,官员世袭考核,亲王诸侯不得拥兵……条条皆是有损于皇亲贵族之利益。大王若毫无征兆,将此同时颁布,必会遭群臣发对。即使大王以君主身份相压,勉强实施,恐怕也无人会遵循,介时各方损利者相互勾结,反于大王不利。”殳引听及此,便收起面上喜色,道,“国中法度已沿用百年,早已陈旧不堪,实施新法是当务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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