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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同文 第8节(1/3)

作品:《书同文

    待到三更时分,众乔装者便偷偷潜入几处粮仓放火,不多时有谷城便火光冲天,城中乱成一片。城外的越军见到火光,便知事已成,顿时拉旗擂鼓,三军大叫着杀向城来。

    城中氓军因粮仓起火正急于救火,未料及城外越军杀来,一时猝不及防,又是夜中,弓箭手也相较白日有所失准,抵抗一时,城门便被攻破,氓军溃不成军,四处逃散。褚千里下命不得放走一人,于是无论降者或是顽强抵抗者尽数歼灭。

    有谷一破,氓军军心已动,越军势如破竹,连战连胜,接连收复淇国失地。败退至北部的淇军得知消息,迅速前来回合。百姓欢庆胜利,无论越军、淇军,都主动送上粮食。

    军中有传越军将士抢夺淇国百姓财物,公培寅闻之询问褚千里。褚千里不以为意,反道此乃兵家常事。“丞相未曾领过兵,不知道对敌作战需要奇策,可带好一支军队更需要手段。”又道,“我知丞相乃淇国人士,见人在强取故人财物才心生不忍。”公培寅不住皱眉,双手抱了拳,道,“越军前来是为驱退氓军,救淇国百姓于水火。如今氓军虽退,可越军却强取豪夺,此行径与氓军又有何异?况且淇国百姓献米献粮,将军如何还忍心伤害他们。”褚千里摸了摸嘴角,说道,“越军替淇国驱退强敌,淇国受此大恩,难道不该向越军献出财物吗?丞相只知淇国百姓,那丞相又可知这编入军中的都是些何人,这中多数是家中穷苦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啊。仅凭朝廷所发那点体恤铜子,如何能养活家中父母及兄弟姐妹。若要人替你卖命,便要给出等价的条件,丞相不觉得相比之战死的将士,抢夺的那些钱财还太少了吗?”公培寅一时语塞,答不出话来。

    越、淇两军联手重创氓军,氓军多数败退至大占,与阮中醒带领的氓军主力汇合。褚千里等领兵攻往大占,临近之时,公培寅献计,说道,“大占地势易守难攻,况如今阮中醒知越、淇联合攻来,必早在城中部署,大占城不可强攻。且越军长途跋涉,又连遭战事,兵将已经疲惫不堪,培寅之意,将军不若就地休营,一来越军也好有个休整,二来等氓军粮尽,自会出城,那时再迎战,大占便如薄墙,一捅便破。”褚千里自恃久经沙场老将,如何肯让公培寅一路出尽风头,此刻便说,“越军士气正盛,若不趁此时一举拿下大占,便错失良机了。两军作战,首看气势,其次才是计谋,丞相此刻偃旗息鼓,他朝再想重振士气便难了。”说罢也不管公培寅,自己下命,将越、淇军分作三军。一军冲锋,二军垫后,三军辅攻,企图以一波三折之势攻下大占。公培寅连说不行,然而大将军下令,哪个理他。

    待第二日,冲锋一军摇旗呐喊冲向大占。城中早已准备,城顶弓箭连射。越军以车当盾,不多时便冲至城下。褚千里大喜,对公培寅道,“丞相且看我如何一举拿下大占!”说毕便命人拿来大刀要亲自带二军冲向阵前。公培寅忙拦,“此事未必如此容易。”他知此刻要褚千里放弃进攻大占是不能了,只得道,“将军可愿听我一言。”褚千里意气风发,只扬手道,“嗐!有话丞相且等入城再说!”公培寅急道,“这时入城将军便再无生还之日了!”褚千里皱眉,不悦道,“大战在即,丞相何出如此不详之言。莫非丞相不希望本将军打胜仗?”培寅道,“将军若进大占必遭氓军埋伏啊!倘若将军不信,只且先派人领一队前去,待看战况如何。”褚千里略有迟疑,想了想道,“如此,便依丞相一次。我等明日再率军进发。”说着便命一二等将士领一队兵马前往大占城前。

    那将士领兵才至,便见大占城门大开,城顶弓箭手已然撤走。心中正疑,待下命要入城时,却见那两扇大铜门迅速关闭。将士一惊,忙说上当,立即调转马头领兵而去。一时城上鼓声大作,城顶又突突冒出氓军。这一围便又密布。只听一声令“发箭”。那锐箭便破风而出,只闻嗖嗖声响,如大风将至。一队人马遭此箭雨,如何能抵挡,只几人骑马逃脱,其余都就地射杀。

    逃脱之人将此事禀报。褚千里大为震惊,双目爆出,两须乱抖,“那入城将士如何?”小将伏地,满脸泥灰,带哭声道,“末将不知。”褚千里连击两下案桌,心中颇为折损将士悲切,口中狠狠道,“好一招关门打狗!”又暗恨自己不早听公培寅之言。

    氓军此战失利,士气大降。褚千里也按公培寅建议退兵五里,遥望大占处休营扎寨。两军相持半月,氓军仍未有粮绝迹象。越军不免心急。褚千里去寻公培寅要计,公培寅知他不肯再等,便说,“这刻倒正有个声东击西之法。”褚千里双目放光,甚有激动之色,抱拳道,“将士休整半月,早已跃跃欲试。如何声东击西还望丞相明言。”公培寅还了礼,说道,“大占易守难攻,而淮告却不然。只是淮告与大占近邻,为将者皆知若攻淮告必先攻下大占,只因舍远就近罢了。既然大占相持已久,众将士又恋战心切,将军何不绕过大占,从后方直取淮告!”褚千里面有难色,说道,“可这要取淮告也非易事啊。大占与淮告相邻,你我若绕远,待到达淮告,阮中醒早已从大占拨兵前来。此也是为何必先取大占而后取淮告之理。”公培寅笑了笑,“我要的便是这拨兵前来。”褚千里一顿,既而恍然大悟,捋着须哈哈笑道,“妙!妙计啊!”

    又复数日,褚千里便带大军出发,仅留下小部分兵马交于公培寅。此行一路大张旗鼓,唯恐大占城内阮中醒不知。那阮中醒见越军绕大占而去,便知是欲攻淮告之意,便立即拨出兵马前去抵抗。营中有将士对其道,“越军此行不知真假?若是假意攻淮告,实则是待将军调兵相助后,趁大占空虚,一举攻入,那时我们便无法阻挡了。”阮中醒犹豫不决,怕不调兵淮告被破,又怕真如将士若言,一时拿不定之意,只得派一人将士前往刺探越军虚实。将士去后折返,禀道,“敌方大将已领大军朝西南方向去了。”又有将士催促,“即是大将亲自前往,必是准备攻城了。将军莫再迟疑,请率兵前往淮告!”又有人反对,“将军莫上越军的当啊!且等些时候再做定断。”一时双方争执不下。

    只是褚千里领兵刚绕过大占,便悄悄遣回兵马,自己只领小队进发,期间依旧擂鼓摇旗。阮中醒等了数十日,回报之人均说越军声势不减,大将褚千里驾马领兵,已将至淮告。如此阮中醒如何再等,立命大军集合,自己亲领前往淮告。

    待氓军离开大占几日,公培寅方才领兵进攻。大占城失了大将,便失去中心骨,抵抗了三日便被越军攻下。那越军攻城消息传入阮中醒耳中,阮中醒勒马停住,悔恨不已,“我真是上了大当啊!”手下将士问其是否折返大占,阮中醒道,“大占已破,此刻回去,氓军便处攻势,以我等境况如何攻得下大占,还是快快前往淮告守城罢!”一说便快马扬鞭赶往淮告。

    褚千里领兵方至淮告城界,便遇前来守城的氓军,阮中醒见其兵马甚少,又见褚千里骑马立于阵前,面上不少慌张之色,便喜道,“擒贼先擒王,今若抓住了褚千里何怕越军不降!”于是速命三军围上前去。

    褚千里带兵相抵,几次欲冲出重围皆被阮中醒挡了回来。二人皆是大将,今日战场相见,便誓要拼个你死活。褚千里拿一把十斤青龙大环刀,单手握柄在空中甩两圈,大叫着冲向阮中醒。阮中醒乃氓国将士,氓国人向来体魄健壮,只见其双手不拽缰绳,反而擒住一根长戟,亦在头顶舞两圈,见对方冲前,并不回避,反迎头冲杀向前。两匹快马向前冲去,待交回之时,闻得两声兵刃震响,二人复又分开,回头又战第二回,第三回。如此二人越战越凶,骏马在战场嘶叫,冲出阵去。褚、阮二人战的难分难舍,待双双从马上跌下,才发觉身已不再阵前。褚千里一见此地荒郊野外,而耳边战声离得极远,便朝阮中醒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以众欺寡之计已破矣!”阮中醒瞧瞧远处,愣了愣也随之大笑起来,“如此正好,本将还怕有人来打扰!”褚千里哼了声,“单凭你?也想捉本将!”阮中醒挺身指着落在不远的大环刀,笑道,“褚将军兵器已失,莫非要赤手空拳和我这镇海戟斗麽?”褚千里皱眉,思片刻,才解下腰间长剑,一把抽出,举剑放于眼前,说道,“此剑乃越王所赐,本将原不想用。如今看来要砍你狗头非此剑不可了!”阮中醒怒道,“大言不惭!吃我一戟先!”说毕便举长戟冲去,褚千里抬剑相挡。却不知此剑乃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阮中醒这招用了十分臂力,一戟下去,被褚千里这一挡,那戟竟当场被削去半截。二人皆呆住,待到褚千里回神,方才发出大笑之声,只恨不能笑弯腰去,道,“我瞧着镇海戟还是该称烂铁棍罢!”阮中醒不堪其辱,飞身扑将上去,欲夺褚千里手中之剑,褚千里挥舞宝剑,阮中醒战服便已削烂,脸上身上都挂了伤。褚千里笑道,“将军还是束手就擒罢,再这番打下去,便要在千里面前坦诚相见了!”一说便也跃身而上,将剑抵在阮中醒喉前,阮中醒方不敢再动。

    褚千里将阮中醒捆了带回淮告,此时越军正不敌氓军。褚千里骑马回阵,大喊道,“两军罢战!”喊罢便用劲一拉手中绳索,从马后拖出一人来。阮中醒被其牵在马后拖地而行,此刻战服褴褛,血肉模糊,口中直道,“快住手!住手!”氓军一时没了主意,兵将们互相看了看。不多时便有小兵丢下兵器逃走,有一人便有二人,复又有十几人。氓军副将见状忙下军令,“若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又抢过弓箭手手中弓箭将阮中醒射死。

    只是大将一死,氓军便再无技法,一时便溃不成军,褚千里以少数兵马便战胜氓国大军,此便为后人传颂。

    ☆、第五十四章

    话说殳引派公培寅为军师与褚千里一同出征,培寅一走,这宫中便无殳引心腹之人。曾有替祝文苒递信之户部侍郎杜有定,摇唇鼓舌之辈。如今见之便每每寻民间奇物送与殳引,讨他欢心。殳引对杜有定很有印象,虽明知其故意讨好,却也欣然接受,因久居深宫,着实烦闷,而那杜有定说话做事常能说到他心头,哄得他开心。殳引于此渐渐也常招其入宫,听他说些民间趣事。

    待过了些时日,杜有定见时机成熟,便借说趣事之余随口将年初百姓赋税之事一说。那殳引闻之便随口一问,“可都缴纳?”杜有定立做出苦恼神色,皱眉哀叹,轻轻摇头。殳引侧视之,“其中似有隐情,杜大人不妨直说。”杜有定摆正身子打了恭,道,“此事与户部尚书有关,臣也不敢妄言。”殳引不满道,“好不啰唆,本王教你说你就说!”杜有定心中甚喜,道了是,便将户部尚书挪用田税,偷卖土地,贪赃枉法之事一一数落出来。殳引惊的立了半晌,才立眉道,“当真有此事?”杜有定赶紧上前两步,凑与殳引身旁说道,“倘若无凭无据,微臣怎敢乱说,岂不担个污蔑之罪。”说毕从袖中取出一卷信折,列举户部尚书十三条罪状,何年何月何地参与者何人皆有名有目。殳引捏纸气的发抖,当下便命人彻查此事。

    在朝为官者能有几人自身青白,如此一查便同那信折之罪状悉数对上。殳引大发雷霆,有其身不正者怕连累自己不出面说话,往常有过节者此刻更是落井下石。殳引立即砍了其人脑袋,如此尚书之职便落于杜有定身上,殳引后又命杜有定去抄前任府邸。杜有定不免又中饱私囊一番。

    经此事,殳引对众官员多少有疑却独独信那巧言令色的杜有定。杜有定趁机上奏请求办置监察府,以监督百官行径。殳引同意,于是罢黜御史大夫之职,设立监察府,命杜有定任大司马。朝中官员怕杜有定查访自己,朝上便奉承他,尽说其好话,私下便送厚礼与他。那杜有定一时风头出尽,在朝权职几乎赶及丞相公培寅。

    说越军出战淇国,首战获胜,占据粮草重地有谷城,此喜讯传回国内,举朝欢庆。有说殳引知人善任的,有说越国兵强马壮的,总之恭维拍马之话殳引受之不尽。杜有定为祝贺此事特在王宫后殿设下大宴。殳引下命,四品以上官员皆可赴宴,又在宴席前夜去请了祝文苒。此事亦是淇国喜事,文苒如何不参加,便对送帖太监道,“你回越王,文苒定会准时赴宴。”说毕接了帖就转身,命妙纹将门闭起。

    再说杜有定有一胞妹,唤作杜氏,长的颇有姿色,有定欲趁此庆功之宴将此胞妹献于殳引,以巩固自己在朝中地位。

    双亲既丧,原本妹妹婚嫁皆由兄长做主,只是此女却毅然不肯,甚至有寻死觅活之势。究竟为何缘故?原这杜氏与府中管家儿子同年出生,从小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两人早已私定终身。杜氏听闻杜有定要将自己送给越王,便是要她与情郎分开,心中十二分的不愿意。当晚趁夜两人偷偷幽会之际,杜氏将此事说与那厮,那厮此时只做府中侍卫,一闻要与越王争女人,顿时吓的说不出话,只干瞪眼看着杜氏。杜氏以为其情深不舍,便软软依偎其怀中,手指戳着厮的心口,道,“我俩情投意合,何不逃了这里去。”那厮一听更慌,也不敢再装傻充愣,赶紧抓着杜氏肩膀,推开自己一尺远,结巴道,“这……这……怎可?”杜氏急道,“小官待我不是真心?”杜氏长的貌美又是杜有定之妹,若早此问这话,侍卫当下可掏出心来,只是这刻却不同了,侍卫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岂能逃出越王手心。”杜氏道,“我们可去淇国、可去氓国,从此隐姓埋名。”侍卫不肯,“如今越军就在淇国,而闻大王早有吞占氓国之意。”杜氏闻言掩面而哭,侍卫也不与安慰。哭罢杜氏道,“我心已死,明日便同兄长说去那什么庆功宴,从今往后再不同你相见了!”说毕又落泪。侍卫硬硬心肠不去挽留她。

    第二日杜有定再相问,杜氏口气转软,有定见其回心转意,忙与她细说其中要害。最终那杜氏犹豫问,“传闻大王不喜女色,哥哥将我送去恐也无用。”杜有定呵呵一笑,“此事你权当不知,大王不喜女色亦无妨,你入宫只需想法伺候一夜,大王未有子嗣,你若能诞下王子,那我杜家从此便是王族之列了。”杜氏点了点头。

    待到宴会之时,杜有定将杜氏扮作舞女与乐坊行人混入宫去。

    申时才至,宫中便点灯扎彩,乐声四起,官员相继落座,庆功宴便开始了。殳引由侍卫宫女引入座,才坐下一旁宫女便持酒壶替他斟酒。满席文武起身举杯道,“恭贺大王初战告捷!”殳引眯眼笑道,“此乃丞相与大将军的功劳,本王怎可沾功呢。今日二人虽不在场,我等亦需先敬二人一杯。”说着一手拎起酒觥一饮而尽。众人喝赞,也纷纷举杯。到了第二杯才是敬越王之酒。殳引饮罢,手却不放下,手肘撑着案,酒觥捏在手中,宫女见状立上前倒酒。殳引看着祝文苒道,“淇太子不敬本王一杯?”官员起身敬酒,唯独文苒正坐案前未有起身,如今殳引相问,文苒方欠欠身,拿觥朝殳引一举便兀自饮下。此无礼之举引的众官员议论纷纷。殳引却不以为然,抬了手,示意乐师奏乐。一侧有吹奏箜篌,一侧又有敲钟弹琴。在此仙乐之中,众人笑谈酣饮。

    席已至半,杜有定见殳引双目迷离,似有醉意,便朝旁边示意,乐声便渐至轻柔缥缈,殿内又有薄烟升起。杜有定轻轻击掌,只见一群舞女翩然而入。杜氏着一身鹅黄轻纱站在正中,其舞姿曼妙,挑眉弄色,引的在场官员皆停住酒肴,双目定定虽其而转。杜氏舞罢一曲,众人大声道好。殳引也道,“此女甚好!”杜有定立即从位上出来,朝殳引拜了拜,杜氏退至其身后。杜有定道,“此乃吾妹,仰慕天恩已久,此次未有通报便在殿前献舞,还望大王恕罪。”殳引醉意朦胧,摆摆手道,“嗳,跳的好,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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