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 第41节(3/4)
作品:《沉溺》
。”
林甲子听到这里也沉默了。是啊,他还不了解皇上的性子吗。瞧了眼伍子昂,林甲子很是不满。皇上的性子十成十的像了这个无赖,没有一点像太皇。若皇上有一点像太皇,他也可以早些卸掉太师(帝师)之职了。如太上皇有两个儿子,皇上肯定会让出皇位,自己做一个閒散王爷,然后到处去玩。
沉默了良久,林甲子说:“老夫知道王爷与太皇之间的种种,也知道皇上的事情,可臣民们不知道。皇上早点亲政是可以让皇上收敛收敛性子,可是却会让朝臣们心里恐慌,势必会引起朝廷的震盪,王爷打算怎么做?”
伍子昂道:“这件事还需要麻烦老太师。”
“王爷请说。”
“请老太师先暗示大臣们我不会撒手不管,稳了他们的心,接下来我再做些事他们也就安心了。只是我不能做的太明显,不能让皇上认为我还是摄政王,不然皇上以后真就会让朝臣们头疼了。”
林甲子明白了。
“老夫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太师的火气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大,伍子昂轻鬆了不少,也放心了不少,有老太师出马,朝廷上很快就能稳定下来。
林甲子也不多留,知道了伍子昂这么做的用意,他便马上回府了,府里还有很多人等着他的消息呢。有林甲子出面,伍子昂和秦歌这边算是没太多的压力了,可有一人却是压力大大,大的他在屋里是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日日日日,我不要亲政亲政亲政亲政……”坐在榻上,被自己的亲爹给摆了一道的秦嘉佑哭丧着一张脸,只觉得头顶是一片乌云。
刚被皇上召回宫没多久的阎日自然不愿意皇上这么小就亲政,但也知道这件事没有转圜的馀地了。只能劝道:“摄政王陛下不会真的不管皇上的。我到觉得皇上不必太过担心。”阎日有种感觉,摄政王这么着急的让皇上亲政和把自己送到宫外是有联繫的,当然,他不会去求证。
秦嘉佑的嘴巴噘的都能掛油瓶了,摩挲着阎日的手指头,说:“要我帮爹爹披阅奏摺什么的我还能勉强接受,可是日日,这是亲政啊,亲政。我现在不仅每天要读书,还要上朝,还要处理朝政。日日,我以后连飞飞的时间都没有了,我已经可以想像我日后会有多惨了。日日,你要救我啊。”
这要怎么救?别说阎日能不能救了,就是他有这个能力,对面屋里的那两位也不可能让他救。但阎日也不会看着皇上气闷,比以往大胆了许多地握住皇上的手,阎日道:“我会努力为皇上分忧。”
原本还在气闷的秦嘉佑一下子就笑了,理所当然地说:“日日当然得帮我啦。”接着,他一骨碌爬起来,双眼发亮:“日日,我今天不高兴,我们出宫吧。”
“皇上?”
秦嘉佑说做就做,直接下榻:“今天是元宵节,有灯看啊。本来我还说晚上跟爹爹、父父商量商量出去看灯呢,结果爹爹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吓,我要出去散心。”
“皇上,我陪您去,不过要跟太上皇和摄政王陛下说一声吧。”
秦嘉佑噘了下嘴:“说了父父肯定不让我去。”
阎日给皇上整理了整理衣裳,说:“不会的。皇上现在亲政了,太皇也不会管得那么严了。”
是哦。秦嘉佑马上说:“那我去跟父父说,你准备一下出宫的事宜。今晚的与民共赏还是让爹爹去好了。”
说罢,秦嘉佑就跑出去了,阎日相信太上皇一定会答应,所以他马上利用暗语叮嘱小鬼做好皇上外出的准备。
果然不出阎日的预料,秦歌答应了儿子的要求。这种时候顺着儿子一点,儿子才能乖乖地去亲政,不然儿子一闹起来,他也是会头疼的。得到了父皇的同意,秦嘉佑一扫刚才的气闷,拉着阎日出宫去了。
同一时间,秦歌的圣旨也传达了下去。摄政王伍子昂退位为太后,赐“梁皇”,与太上皇平起平坐。一时间大东哗然,而且可以想见的是,不久之后,整个天下都会哗然。秦歌与伍子昂君臣相恋,还共享天下,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第二章
摄政王府,同样已经得到消息的范老太太则是整个人都懵了。对于老三伍子华和女贞王的事她是知道的。老太太活了这么大把的年纪,就算心痛伍子华无法为伍家留下子嗣,但仍是接受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甚至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她最引以为傲、最喜欢的老大伍子昂居然和太上皇是那样的关係。而伍子昂当年的逼宫为的竟然只是能与太上皇相守。
范老太太很震惊很震惊。有原来如此的伤感,也有原来如此的叹息,更有原来如此的心安。先不管伍子昂为何一直瞒着他,只要想到不会再有人在背后戳伍子昂的脊梁骨,说他是不忠不义的佞臣,范老太太心里就舒坦了不少。剩下的,她就等着伍子昂来跟她解释吧。
范老太太很了解自己的这个甥孙子。果然,正月十六一大早,浩浩荡盪的车队停在了摄政王府。圣旨刚下,摄政王府的匾额还高高地掛在府门上,不过要何时才会换,没有人会着急这个。“原”摄政王的玉辇上,刚卸任摄政王一职的伍子昂慢慢从车上下来,然后站在车旁仰头看着王府上的那个匾额。
自他从梁州回到京城以来,他府门上的匾额从梁王府变为梁伍贤王府,又从梁伍贤王府变成摄政王府,从今天起,这摄政王府又要变了。眼神闪了闪,伍子昂缓缓迈出脚步。王府的大门早已开启,府内众人如过去那般跪在两侧迎接主人。
“梁皇驾到——”
随着这一声高喊,不管是府内的还是府外的人都不由地抖了一下。一品诰命夫人,曾被下旨御前免跪的范老太太拄着她那根龙头拐杖热切地看着朝她走来的孩子。那孩子如今已经万万人之上了,但在她眼里,让是记忆中的那个孝顺、温和的好孩子。哪怕有无数的人唾骂他,误会他,她也从未怀疑过这个孩子对皇上、对大东的衷心。这个孩子,果然没有叫她失望,没有叫伍家的列祖列宗失望。
“姑奶奶。”伍子昂大步上前双手扶住面前的老妇人,脸上的笑容像机了小皇帝秦嘉佑做了坏事被爹爹抓包时的毫不心虚。
范伍氏仰头看着伍子昂,好半天后,她用力地拍了拍伍子昂的胳膊,又气又无奈地说了句:“你这孩子。”
叫跪着的人起来,伍子昂说:“姑奶奶,我是来接你进宫的。”
欲言又止,但终究,范伍氏还是抛开了以往的坚持,点了点头:“好。”
命人去收拾姑奶奶的东西,伍子昂扶着姑奶奶出了王府,又扶着姑奶奶上了车。车帘放下,有人喊:“梁皇回宫——”
“梁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原本还不知该喊千岁还是万岁的老百姓们马上跟着磕头高喊。听着车外的喊声,范伍氏看向身边的孩子,心下震动。他们伍家,竟然也出了一位“皇帝”。范老太太的眼睛湿润了。
“姑奶奶,就算爹知道了我和太皇的事,听到这些喊声,他也不会怪我了。”爹不仅不会怪他,还会祝福他吧。
范伍氏抹抹眼睛,有着老人斑的枯皱双手紧紧握着伍子昂的大掌,不住地点头:“不会不会,你爹只会高兴,只会高兴。子昂,你现在不仅仅是光宗耀祖,而是让咱伍家在青史上都留了名。姑奶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出息,姑奶奶死也瞑目了。”但是不是有得必有失。伍家的荣耀空前绝后,可伍家的血脉也就此断了。
“姑奶奶,正月里可不能提这个。”伍子昂看出了姑奶奶努力掩藏的那一抹遗憾,也明白姑奶奶在遗憾什么。擦去姑奶奶眼角的湿润,伍子昂没有在这个时候解释,只是说:“姑奶奶,这下您可以安安心心地住到宫里了吧。太皇和子君都希望您能到宫里来住。”
范伍氏握了握伍子昂的手,同意了。
一路上便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外头有不少的耳目。玉辇直接从皇宫正门驶入,在后宫入口处停下。伍子昂扶着姑奶奶下了车,又坐上软轿。
不是第一次进宫了,以前伍子昂和秦歌有事要离京,有不便带着秦嘉佑的时候,范伍氏就会进宫来照看小皇帝。可这一次进宫,范伍氏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她这个一大截身子都已经埋在土里的老人竟然有一天可以堂而皇之地住进皇宫,不知身上有多少荣耀的范老太太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太不真实了。
“仁心堂到——”
范老太太猛地回神,这胡思乱想的功夫仁心堂竟然已经到了。有人掀开了帘子,范老太太立马笑了:“皇上。”
“太姑奶奶。”皇上秦嘉佑亲自出来接人,可把范伍氏给激动高兴坏了。扶着太姑奶奶下了轿,被勒令今天不许乱跑的秦嘉佑脸上的表情很乖很乖,父父今天似乎有要事要办,他一定要乖,不然父父一怒之下不让爹爹管他,他就完蛋了。
“子君。”
“爹。”
秦嘉佑很自然地喊了声,並露出了见到爹爹的欢喜笑容。看着这一幕,范老太太的心里再次升上一股遗憾,甚至比以往更严重。已是“太后”的伍子昂,更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了。范老太太以前还会安慰自己,此时此刻,她只能无奈的接受。
“子君,扶太姑奶奶进屋。”
“太姑奶奶,进屋吧,父父也在呢。”
“皇上……”
慈爱地握住秦嘉佑的手,范伍氏由父子两人扶着走进仁心堂的主屋。仁心堂内,温桂、孔谡辉、申木、阎日四位秦歌和伍子昂的心腹都在。在范老太太被扶进秦歌和伍子昂的书房后,温桂扯扯身边的人,小声问:“太皇和王爷,啊,和梁皇不会是要说开了吧。”
他问得含糊,孔谡辉却听得明白,眼睛眯了下,他低声说:“难说。这事肯定得让老太太知道。不然梁皇也不会要求仁心堂外的小鬼和侍卫全部撤离,瞧着架势,也像是要说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
温桂看向站在皇上寝房门口的阎日,想了想还是作罢。那傢伙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只要牵扯到皇上的事,阎日绝对是第一衷心人。
“温桂,你们都退下吧。”书房内传出伍子昂的声音。温桂和孔谡辉的心肝颤了下,赶紧离开,也更加觉得自己是猜对了。
书房里,当着姑奶奶的面,伍子昂第一次不用避讳地搂着秦歌的腰,另一手则搂在儿子的肩膀上。瞧这三人在一起的温馨模样,范伍氏的心里咯噔一声。
看了秦歌和儿子一眼,伍子昂深吸一口气,道:“姑奶奶,我和秦歌两情相悦多年,却苦于君臣之隔。今日终于得以昭告天下,有件事,我也不想再瞒着姑奶奶了。”
伍子昂说的是“秦歌”,不是“太上皇”,范伍氏握紧拐杖,莫名的有些紧张了。这三人坐在一起,范伍氏只觉得皇上秦嘉佑与两人都是那么的像。
搂紧儿子,伍子昂哑声说:“姑奶奶,嘉佑……是我的儿子,亲生儿子。”
“呵!”范伍氏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她震愕地看向太上皇,太上皇难道把子昂的儿子推上了王位?!范伍氏的眼睛花了。而伍子昂的下一句话,直接把她手里的龙头拐杖震到了地上。
“子君……是秦歌为我生的,是秦歌与我的骨血。”
“咣当!”
范老太太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记得一句话:“子君……是秦歌为我生的,是秦歌与我的骨血。”
一向懂得看人脸色的秦嘉佑小皇帝这次却不知是怎么的了,似乎还觉得他的太姑奶奶吓得不够彻底,他嘟嘟嘴,软软地说:“太姑奶奶,您看我的鼻子跟爹的一模一样。”
范老太太白花花的眼前陡然出现两个鼻子,一个是秦嘉佑的,一个是伍子昂的。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人搂住了她。
“姑奶奶,您冷静冷静,可千万别吓着。”是伍子昂。
能不吓着么!能不吓着么!能不吓着么!范伍氏愣愣地扭头,嘴巴张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鸣王何欢的住处,被要求退下的四人不敢退得太远,以免主屋有什么事他们赶不及,所以商量过后就到鸣王这边来暂时落脚了。昨晚跟侄子出去玩到大半夜才回来的何欢刚睡起来。一听伍子昂把老太太接进宫了,他第一句问的便是:“伍大哥是要告诉姑奶奶了吗?”
孔谡辉拨了一颗花生,只吃不说。温桂看看没意思开口的申木和阎日,按捺不住内心的煎熬,不确定地说:“我们猜着是,不过也不能肯定,皇上让咱们都退出来,该是说什么重要的事。”
打了个哈欠的何欢趴在阎涣的怀里咕哝道:“姑奶奶一直不知道佑佑是她的亲孙子,可佑佑知道自己的身世,我觉得应该告诉姑奶奶。再说了,老太师都能知道,姑奶奶更应该知道。现在伍大哥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皇后了,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呢,不然佑佑多可怜呀。”
阎日的眉心跳了跳,沉闷地说出一句:“太皇受的罪本来就应该让伍家的人知道。”
哟,阎日居然说话了。孔谡辉不吃花生了,拍拍手上的花生皮,他有点不满地说:“咱们几个里也就你和容太医知道太皇当时遭了什么罪。现在你就是说又有几个人能体会到呢。”
阎日抿抿嘴,不吭声了,那件事他不是不懊悔的。尤其现在皇上那么信任他,每次看到皇上,他都更懊悔。
孔谡辉拍拍阎日的肩膀,趁机劝说:“以后有什么事不便对人说的,起码可以跟咱们几个说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都是太皇信任的人,也是皇上信任的人,你衷心是好的,但有时候衷心反而会办坏事。”
阎日手里的花生咔嚓一声碎了,他点了点头。嗯,这块朽木还算可雕也,孔谡辉继续吃花生。
何欢到没有想那么多,而是担心一件事:“姑奶奶受得了吗?”
温桂想也没想地说:“老太师都接受了,姑奶奶应该更没问题了吧。怎么说皇上也是她的亲重孙啊。”
想想也挺有道理,何欢没那么太担心了。主要是姑奶奶比老太师的年龄还要大,他是有点怕姑奶奶一个激动之下身子受不了。
这边几人刚想着若太上皇和梁皇把皇上的身份跟姑奶奶挑明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伍外头就传来一声他们熟悉的大喊:“快去把容太医叫来!老太太晕过去了!”
“啊!”何欢腾地坐了起来,反应最快的孔谡辉和阎日已经飞出去了。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不会吧,难道真被他们给猜中了?!
守着何欢的阎涣赶紧提醒:“快过去看看!”
几人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就往外冲,老太太若是受了刺激出了什么事,那可就糟糕了。
※
书房里,范老太太面色不是太苍白地躺在榻上,双目紧闭,嘴唇还带着昏迷前因为过于激动而不由她控制的颤抖。被皇上特地要求今天要在太医院守着的容丘被孔谡辉直接抓着一路飞了过来。也是容丘的承受能力足够强,要换了别人,哪个不会武功的被人这么一路拎过来恐怕自己也晕过去了。只喘了几口气,容丘迅速来到榻边给老太太检查。秦歌隐晦地说了句:“老太太知道一件事可能是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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