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 第41节(1/4)
作品:《沉溺》
“那是一定要的。”阎涣在何欢的嘴角亲了一口,他怎么可能让这人大晚上的一个人出宫,哪怕带了侍从也不行。
秦嘉佑小皇帝的马上果然是马上。这边何欢刚刚收拾妥当,那边他就跑过来了。他也没拿多少东西,只是拿了一把竹签和一个枕头。何欢一看,这可不行,又让阎涣去皇上那边拿一身外出的衣裳过来。等阎涣拿来了衣裳,秦嘉佑已经催促了好几遍了。
何欢也不耽搁了,马上带着秦嘉佑出宫。阎涣带了三十名侍卫护送皇上出宫,孔谡辉带了十几名小鬼暗中跟随。秦嘉佑没有坐轿子,他觉得那样太慢,直接要求骑马。没办法,阎涣骑马带着秦嘉佑,何欢单独骑一匹马,一群人浩浩荡盪地在大晚上出了宫。而在秦嘉佑的特别要求下,没有人去提前通知还不知情的阎日,而孔谡辉巴不得小皇帝能给阎日一个惊喜,自然也不会多嘴。
京城守备军的营地里,一间屋里的油灯仍亮着。睡不着的阎日要等到子时之后才会上床睡觉,有时候会更晚。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控制不住地想皇上。
今天的事情差不多都处理完了,阎日在桌前削木头。秦嘉佑送给他的那一般竹签被他宝贝地放在枕头边。想得受不了了,他就拿出来看看。阎日不会削别的,只会削竹签,现在有时间了,他想多学些手艺,以后可以给皇上削一些好玩的东西。走神了,阎日只觉得手指一痛,他低头,划破手指了。放下木头,阎日含住手指,含着含着,他的心思又飘走了,飘到了皇宫的方向。
“砰砰砰”,有人敲门。阎日回神,一脸纳闷地站起来去开门,这么晚了会是谁?皇上吗?不可能。皇上从来没有这么晚还派人过来,何况这时候宫门早就关了。
这么想着,阎日问:“是谁?”並打开了门。
在那一瞬间,阎日的呼吸停了,双眸大睁地看着面前出现的人,以为自己因为太过思念那个人而出现了幻觉。
门口的人吸了吸鼻子,可是终究没能忍住出口的泣声:“日日……”
“……”阎日眨眨眼,又眨眨眼,怀里一沉,有人扑到了他的怀里,喊他:“日日……”
阎日的双手发颤、双臂发颤、整个身体都在发颤。这是……这是……这是……阎日的那口气喘了上来,他猛地抱住怀里的人,嘶哑地喊出:“皇上……”
没有出声去打扰那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人,何欢拉着阎涣的手静静地离开。抬头看一眼身旁的人,他的手用力握紧,能和这人没有阻碍地在一起,真好,真好。
第十章
当阎日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皇上坐在床上了,连他什么时候锁的门他都不记得了。阎日的双臂紧紧地抱着怀里哭泣的皇上,他的脸第一次大逆不道地紧贴着皇上的脸。皇上皇上皇上……是皇上,是皇上……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日日日日……”秦嘉佑憋了半个月的委屈在阎日的怀里再也控制不住了。无暇去管自己的哭声会不会引来他人,他在阎日的怀里放声大哭。从来没有,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人这么久,这一刻,秦嘉佑才发现自己有多离不开这个人,有多想这个人。他不管什么年纪大不大的,他要日日,他要他的日日。
阎日的眼泪也是怎么也压不住。皇上的哭声更是让他心疼万分,也愧疚万分。要不是他无能,皇上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
“皇上……不哭,不哭……”阎日一边哭一边给皇上擦眼泪。但秦嘉佑哪里忍得下来,尤其是在阎日身边,他更不会忍。坐在阎日的怀里,秦嘉佑一声声喊着“日日”,听得阎日眼泪同样是忍不住。
“皇上……不哭了,伤身……”
秦嘉佑紧紧抱着阎日,眼泪在阎日的肩膀上留下一大块湿润。
“日日……我想你……”
阎日的泪落在秦嘉佑的衣服上,忍了许久,他还是冒大不韪地吐露出自己的压抑的情感。
“皇上……奴才,奴才也想您……”
“日日不是奴才,不是奴才。”秦嘉佑直起上身,泪眼朦胧地下令,“日日以后不许说自己是奴才,日日不是奴才。”在这半个月里,秦嘉佑对“奴才”这个词有了更深的了解,虽然温桂他们对着父皇都是自称奴才,可是他却不喜欢日日对他自称奴才了。
阎日愣住了,下一刻,他的眼泪更汹涌地流了下来。秦嘉佑环住阎日的脖子搂紧他,在阎日的耳边坚定地说:“日日,你等我。”
阎日用力抱住皇上,闭上眼睛压下心中自己快要承受不了的情感,用力点点头。好半晌后,他才挤出一句话:“奴才……会,一直……等下去……”
“日日,不许再说‘奴才’。”秦嘉佑在阎日的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泪流满面的阎日靦腆地笑了:“属下,遵旨。”
“也不要‘属下’。”小皇帝噘了嘴。
阎日为难了,那他自称什么呢?不称奴才已经是大不敬了。可是,可是在这里,在只有他和皇上的这个地方,他想小小的放肆一下。
“日日……”
“嗯。”
阎日抱着秦嘉佑不愿放手。
“说‘我’。”秦嘉佑蹭蹭阎日的脸颊,“以后说‘我’。”阎日的嘴唇发颤,低低的,低低的,应了声。
接下来,两人紧紧相拥着谁也没有再说话。秦嘉佑的哭声低了,阎日也不哭了。许久许久之后,两人都平静了下来,可是谁也没有鬆开抱着对方的手。最终,还是阎日先出声:“皇上,天晚了,奴才……”
“嗯?”秦嘉佑很有威严地扬声。
阎日鬆手,拉开皇上,靦腆地舔舔嘴:“皇上……我,我给您打热水去,天晚了,该歇了。”说出“我”这个字时,阎日的心跳是那么的激烈,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阎日这么一说,秦嘉佑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好涩,他揉揉眼睛,从阎日身上下来直接爬上床:“日日,我渴。”
“奴,呃,我给您倒水去。”
阎日抹抹脸,赶忙起身去倒水。秦嘉佑直接瘫倒在床上,看着阎日为他忙活,脸上露出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日日,我要尿。”
阎日回头看了皇上一眼,赶紧把倒满水的杯子给皇上送过去,嘴里说:“奴,呃,我给您提木马子去。”喝着水,看着阎日急匆匆地出了门,秦嘉佑舒服地吐了口气,还是日日在身边幸福。
阎日提来了木马子,秦嘉佑也不避讳,脱了裤子就尿。尿完了,他踢了鞋上床,嘴里又喊着:“日日,我脸疼。”
阎日的眼里浮现心疼和懊恼,他让皇上哭太久了,真是该死。把木马子提出去,阎日很快端来一盆热水,给皇上擦脸,又拧了块热毛巾给皇上敷眼睛。
“日日,我还没洗脚呢。”其实已经洗过了。
“奴,我给皇上洗脚。”
阎日又出去了。
被父皇在宫里训练了半个月独立生活的秦嘉佑一来到阎日身边就成了没手没脚的废物。在阎日给他洗了脚之后,秦嘉佑又说自己还没洁牙,自然,阎日又给他洁了牙。
好一顿折腾,屋内的油灯熄灭了。秦嘉佑躺在阎日的身边,一手和以前那样搭在阎日的身上,哭了太久的他也止不住睏意了。
“日日,我明天有一天的休假,我明天晚上还在你这里,后天一早你把我送回宫。”
阎日的心里一跳,皇上可以后天再走?压下不捨,阎日道:“皇上放心,后天一早我一定把皇上准时送回去。”
“日日……”秦嘉佑揪紧阎日的衣服,“你等着我。”
“我,会一直等着皇上。”大着胆子翻身抱住秦嘉佑,阎日闭上眼睛,只觉得就这么死了也值了。
秦嘉佑撑不住了,紧揪着阎日的衣裳,没一会儿他就发出了轻鼾。在阎日离开的这半个月里,他一直都没有睡好。
秦嘉佑睡着了,这半个月来同样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的阎日半个时辰后也支撑不住的睡着了。秦嘉佑的到来远远超出了阎日的预料,如果说之前阎日还会担心能不能回到宫里,那现在,他是一点都不担心了。哪怕要等几十年,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回到宫里,回到皇上的身边。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很沉,一直到天大亮了,阎日才第一个醒过来。怀里明显有着另外一个人,阎日刚刚醒来的混沌在这个念头闪过后瞬间清明。看着怀里仍在熟睡中的人,阎日捏了捏自己的脸,果真不是做梦!
看一眼从外面透进来的亮光,该是不早了。看着皇上明显是哭过的肿着的双眼,阎日的心里疼疼的、酸酸的,又有一点点甜甜的。
秦嘉佑是窝在阎日的怀里的,没枕着阎日的胳膊。阎日慢慢地拿开皇上放在他腰上的手,慢慢往床边挪了挪,见皇上没有醒来的迹象,他掀开被子轻声下了床。没有半点动静地穿好衣裳,阎日开门出去了。秦嘉佑咂巴了几下嘴,收紧被子继续睡。虽然床的舒适度根本没法跟宫里的相比,但秦嘉佑却睡得一点都不想醒过来,因为这里有他熟悉的气息。
阎日从房里出来后先去提了一桶井水,把自己打理乾净,然后去烧水,等皇上睡起来之后用。接着阎日亲自去了守备军的厨房,关渡已经得到了宫里的消息,早已命厨房准备好了精致的饭食。阎日原本还想去给皇上做饭,眼看都准备好了,他让厨房一刻钟后把膳食送过去。以他对皇上这么多年伺候的经验,皇上也该醒了。
果然,阎日还没回来,床上一晚上都没怎么动的人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眼皮动了动,有了醒来的迹象。
“日日……”习惯性地喊了声,秦嘉佑在身前摸摸,没摸到应该在的人,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日日?他记得昨晚鼻尖有那人熟悉的味道的。
眼前是一堵陌生的墙壁,秦嘉佑揉揉眼睛,又翻了一个身。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摆设,但是他却记起来自己为何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了。
“日日?”坐起来,秦嘉佑的眼里有了不安,日日不会又被父父和爹爹送走了吧。直觉爹爹不会骗他,秦嘉佑又喊了声:“日日!”
“皇上。”一人在门外应声,接着门推开。
秦嘉佑明显地鬆了口气,不悦地说:“你去哪了?我醒来不见你。”
睡了一觉,阎日也恢复了应有的理智,他提醒:“皇上,您又忘了说‘朕’了。”
秦嘉佑嘟嘟嘴:“在宫里我会说的。再说了,我在这里说我是皇上,那不烦死人呀。日日,我饿了。”
阎日的嘴角有了一抹无奈又随皇上去的妥协的笑容,说:“我先给皇上打水去,洗漱完了就能吃饭了。”
“日日。”秦嘉佑看一眼桌上的衣服。
阎日走进来,问:“皇上今天难得休假,出去玩玩吧。”
“不要。”秦嘉佑想也不想地回绝,“难得能见到日日,我才不出去。日日,吃完饭陪我玩竹签。”
“……”不忍皇上一整天都闷在这里的阎日在看到皇上脸上的坚决后,还是点了头,“好。”
先给秦嘉佑小皇帝穿上鞋袜和衣服,阎日端来热水给秦嘉佑擦脸、擦手、洁牙,又给秦嘉佑倒了水。做完这些,屋外传来通禀,早膳送来了。
阎日出去拿了早膳,秦嘉佑坐在床上动也不动。如果知道儿子在阎日这里是这副德行,秦歌很可能把阎日送得远远的。不过出于某种原因,在暗处的小鬼並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太上皇,而是告诉了摄政王陛下。摄政王陛下听到后只是摇头叹气,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这一天,秦嘉佑就当真让阎日在屋里陪了他一天。两人玩了两把竹签之后就再没玩了。秦嘉佑枕在阎日的腿上在院子里晒太阳,跟阎日说他这半个月在宫里多有难熬,有多辛苦。听着皇上每天都除了读书之外还要跟着摄政王上朝、披阅奏摺,阎日为自己无法陪在皇上身边,无法为皇上分忧而内疚。
闭着眼睛,享受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的舒爽,秦嘉佑面带严肃地说:“日日,我还不是太懂为何你比我大那么多岁,父父和爹爹就不放心你留在我身边。至于什么以后我身边会有旁人,我会看上旁人之类的,也许日后会有这种事,也许不会有。我还小,这些事都说不准。不过日日,我身边的人再多,也不能少了你。再好看的人、再年轻的人都不是你,你懂吗?”
阎日细细地凝视皇上稚嫩的脸,低哑地开口:“我懂。皇上,只要您不嫌我老,不管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离开皇上。阎日这条命永远都是皇上的。”
“日日,我才不会要你的命呢。”秦嘉佑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抓住阎日的手,他一字一句地说:“日日,你答应我,不许老的太快。”
阎日的身子猛的一震。
“日日。”
阎日的牙关紧了紧:“我,我会努力。”
秦嘉佑摸上阎日记忆中就很是苍白的脸:“日日……你要等我哦。”
阎日的眼眶热热的,重重地点头,说不出话来。
毫不吝啬地对阎日大大的一笑,秦嘉佑又闭上眼睛,觉得这么多天的难受与委屈,在这一刻都没有了,全部没有了。日日,你要等我哦,等我长大,等我长得比你还要高。
※
不管阎日和秦嘉佑多么不愿意,却无法阻止太阳的西斜,月亮的出现。又到了晚上了,秦嘉佑被阎日伺候了洗漱之后躺在床上,躺在阎日的身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明早,他就要回宫了。下次也不知何时能再出宫来看日日。阎日也睡不着。下一次见到皇上不知会在何时。两人的心里虽然都很难受,但谁也没有红了眼圈。
就那样沉默地彼此相拥着,还年幼的秦嘉佑最终仍是抵不住睡神的召唤,不过在临睡前,他咕哝了一句:“日日……睡吧,不睡觉,老的快……”
阎日的身子一颤,马上闭上眼睛。他答应皇上尽量不要老的太快,那他可不能一夜不睡啊。有如此的重任在身,阎日在怀里的人传出平稳的呼吸声后,他也昏昏欲睡了。
天濛濛亮时,阎日被一种侵入领地的感觉所惊醒。睁开眼,他就看到窗外明显站着一个人。
“阎日,皇上该回宫了。”是孔谡辉。
阎日警戒的心瞬间归位,看一眼还在熟睡的人,阎日咬咬嘴,大逆不道地摸上换上脸,最终,还是没有忍心把皇上叫起来。
皇上,会哭吧。不知为何,阎日不想弄醒皇上,直觉地认为皇上走的时候会难过,会伤心。点了皇上的睡穴,阎日给皇上穿好衣服鞋袜,把皇上抱了出去。
从阎日的手上接过小皇帝,孔谡辉看着对方脸上的不捨,低声说:“只要皇上不放弃,太上皇和摄政王陛下就会让你回宫,再忍忍。”
阎日忍者眼眶的热辣,捨不得收回放在皇上身上的手,沙哑地说:“照顾好,皇上……皇上……瘦了。”
“等你回来,皇上就胖了。”对阎日回宫这件事,孔谡辉持乐观态度。拿过跟来的人送上的毯子盖在皇上的身上,孔谡辉对阎日点点头,转身走了。
阎日紧紧咬着牙关,一手紧扣着门框,他怕自己下一刻就忍不住冲过去跪下求孔谡辉把他也带回宫。
皇上……皇上……奴才等您……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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