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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明月照人来 第1节(2/4)

作品:《[综]明月照人来

完歪理,他大步朝方孟韦走过去。

    他从不近视,眼镜于他而言只是个用来掩饰情绪的饰物。因此,他没有错过方孟韦神情中流露出来的孤独。

    “明先生,找我有事?”拒人千里的态度。

    然而明台从来不惧,照样笑得春风和煦:“有几封家书要去邮局寄,另外还要买点信封和邮票。能不能捎我一程?”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明台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可对着他真挚的笑脸,有几个人能说出拒绝的话?方孟韦当然也没有能成为例外。

    “上车吧。”盯着明台不过两秒,方孟韦就妥协了。

    “为什么来北平?”方孟韦问得突兀,眼睛却没有看明台。

    明台微微一笑:“为了我大姐的遗愿。”半真半假的回答,却因为曾经的惨痛记忆而显得无比真实。

    方孟韦吃惊的朝他看过来。

    明台的笑容比方才惨淡了许多,沉默几秒,他又说:“姐姐生前就想让我一直读书,等毕业了再留校任教,太太平平的过一辈子。她最心疼我了。”

    方孟韦转回头,默默的开着车,半晌才说:“你姐姐现在应该高兴了。”

    “是啊,只可惜她不在了。”明台说,眼里的遗憾隔着镜片都看得一清二楚。

    方孟韦心想,妈妈对他的期许何尝不是如此?可惜她也不在了。

    一路无话到邮局。

    方孟韦停了车,明台却没有要下去的意思。侧过头,对上方孟韦疑惑的目光,莞尔:“孟韦,学校周末有讲座,如果有空的话,你可以来听听。”

    孟韦眼睛先是一亮,而后很快就黯淡了下去,嘴角甚至挂上了一点嘲讽:“讲什么?进步和自由吗?我去听好像不大合适。”他若有所指的扫了眼自己的制服。在那群成天高喊着进步和自由的学生眼里,他这身警服和警服代表的势力,大概是他们眼里最反动最值得厌恶的存在吧。

    “别担心,只是一些学术讲座。”明台戳破他的担心,“你还年轻,没有想过继续上学吗?”刚才说到读书,方孟韦眼睛里的向往根本遮掩不住。

    “明先生,我是在册军人。”方孟韦语气生硬。

    言不由衷。明台迅速做了判断,继续邀约:“讲座都是公开的,在册军人也可以来听。”他只管坐着不动,含笑看着这个沉默的年轻人。

    “……好”方孟韦终于妥协。

    明台站在邮局门口,目送着绝尘而去的汽车。脑子里却是那双跟明诚十分相像却又截然不同的眼睛。

    中央银行北平分行方行长的小儿子,大名鼎鼎的飞行队方大队长的亲弟弟,北平警察局副局长兼北平警备总司令部侦缉处副处长。拥有这样的家世背景,这样的官职的人,眼神却和十几岁的少年一样,既清澈又孤独。让人看着心疼——想想他当年可算得上家中一霸,哪天不是活得热热闹闹的?可到了方孟韦这里,这样相似的家庭背景和年龄,怎么就长出了这么压抑乖顺的性子?

    ----

    入夜,方孟韦辗转入睡后。那个没头没脑的梦境再次浮现。暗无天日的地道里,仍旧只有他一人秉烛独行。无边的黑暗中,他护着那一星烛光,心里恍惚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要找的人就在地道的尽头。

    ☆、第三章

    “崔叔,又要辛苦你了。”方孟韦将装着红酒和雪茄箱子递给崔中石。“其实要不是公务在身,我应该自己去送才对。”

    “不要讲这样见外的话。”温文尔雅的中年人笑起来也如春风拂面,带着沪上口音的官话,如同他的人一样,细腻柔和。“孟敖每次都会问起你,我想过再过段时间,他想通了就会愿意回家的。”

    “嗯。”方孟韦笑着点头。其实他俩都知道,以方孟敖的性子,这个“过段时间”还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崔叔……”眼见着崔中石要上车,方孟韦忍不住又叫他,“大哥一个人在外面,现在飞机都很少能开,心里一定不痛快……你多劝着点。”

    “放心吧。”崔中石微笑应诺下来,这才转身上了火车。

    父亲和大哥都是倔脾气,大哥因为母亲和小妹的死怨恨父亲,父亲又拉不下脸来求大哥原谅,他夹在中间可谓是左右为难。大哥不肯相认成了鲠在父亲心里的一根刺,在家里不管他如何小意顺从,也难以让父亲的难过消减半点。而大哥那边……

    方孟韦望着天空,仿佛那里会有大哥架着的飞机飞过。十年未见,他记忆中的大哥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模样,是那个在上海流落街头的时候也一心庇护着他的又温柔又强大的哥哥。然而每每思及此,他脑子里总会想起每晚的梦境,似乎在梦里头的他也对一位兄长怀着这样的孺慕之情。

    可是那位兄长却似乎从未在梦里出现过。

    更多的梦里,他总是拿着烛火去地道另一端见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那人身体似乎不太好,穿得多,还动不动就咳嗽,但说起话倒是条理分明利索得很。方孟韦并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两个大男人要偷偷摸摸的相见。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明明看起来是鬼鬼祟祟的密会,可讨论的却都是些朝堂政务。

    梦里的时代也是昏庸当道,贪腐成风。那些扑簌迷离的利害关系,激流暗涌的派系斗争,在他听来就像团根本找不到线头的乱麻。可偏偏地道那头的人就是有抽丝剥茧的能耐,能从那团乱麻中理出头绪,不动声色的分解着庙堂上那张错综复杂的网。

    ……

    醒过来发现手边还压着最新的党报,头条就是“国军收复开封”的捷报。捷报?方孟韦抖开报纸快速扫了两眼,不由冷笑,拾了面子丢了里子也能称之为捷报?产粮区多在□□手里,几大城市缺粮缺得厉害,眼下才三月,物价已经开始连番上涨,真不知接下来要怎么过。

    这段时间,来北平的东北流亡学生越来越多,吃住都亟待解决,警察局也调集了部分警力来安顿学生,方孟韦就是负责人。昨天才刚发完一批救济粮,那么多学生,那么点粮食,也不知道够吃几顿。

    梦里梦外皆是家国天下事。

    可梦里有那个人在,再乱的局面他也不担心。只有一点,梦里的明明看得分明的脸,醒过来却无论如何也记不清楚。

    梦总是荒唐的。方孟韦告诉自己,顺手取过制服刚要穿,想了想,又换了套半旧的青年服。警察局的工作并不清闲,然而他心里惦记着明台的邀约,到底还是抽出时间来,准备去燕大听了一回讲座。

    他去的早,到的时候礼堂里人不多,他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换了青年服的方孟韦再没有引起多余的关注,陆续入场的学生毫无芥蒂的在他旁边的空座坐下。没有躲避,没有厌恶,甚至会在目光交汇的时候还能给予一个善意的笑。

    让他有种得到接纳的错觉。好像自己真的是校园里的一员。

    直到有人问他。“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方孟韦一怔,几乎要落荒而逃。最终还是稳下心神:“我不是学生。”他生得眉目疏朗,收敛起在军队训练出来的摄人杀气,骨子里浸着股诗礼世家矜贵的书卷气就显露无遗。他说不是学生,问话的人下一句就要问他是哪个系的助教了,这时负责人已经请出了主讲,那人便收了声。

    难怪今天的女学生这样多。

    看清讲台上站着的主讲人后,方孟韦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个。

    明台本就是沪上豪门出身,又是家中最得宠的老幺,吃穿用度都是十二分的讲究。这种浸淫到骨子里的精致让他即使粗布陋服身处市井,也散发着难以掩盖的光华。就像今天,他一袭半旧的灰褐色夹棉长衫,这种北平极为普通的装束在他穿来也比旁人要精致三分。

    明台自我介绍后眼神不疾不徐的扫过全场,抿嘴一笑。礼堂不算大,方孟韦觉得他似乎是朝自己这个方向笑的,但十分怀疑他是否能看到自己。

    明台转身,在黑板上写下“神曲”二字。正如他邀约的时候所言,这是个纯粹的学术讲座。而他今天要讲的便是但丁的《神曲》。

    “他是黑暗的中世纪最后的一位诗人,也是迎来新时代曙光的第一位诗人……”明台声音带着南方人独有的软和,却又于柔软处迸发出朝气蓬勃的生机,有着激动人心的力量。讲台里很快就静了下来,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人的声音。

    都说经济政治不分家,可文学作品一样带着时代的烙印。但丁在黑暗中摸索挣扎,渴望即将到来的黎明。讲堂里坐着的这百来号学生,连同讲台上的演讲的明台不也正是如此?内战近三年,国内经济崩溃民不聊生,他们这些有学识有抱负的青年无一不想为祖国谋求光明的未来。

    一部几百年前的叙事诗歌,竟让明台讲得慷慨激昂。在这安静的讲堂里,方孟韦却分明听到了血液奋涌的声音。对光明的渴望,对理想的追求,打动人心的东西从来都是简单质朴。正所谓“大道至简”,即使所处的国度和时代不同,人们终极的追求却并没有分别。

    明台说得兴起,激动之下居然破了音,还不等台下笑,他反倒咳嗽起来。开始学生们以为他这是为了掩饰尴尬,可不料他竟然越咳越厉害,看那架势简直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

    负责组织讲座的学生十分有眼色,一早冲上讲台又是递水又是拍背顺气,折腾好一会才止住了。看着台下一双双担心的眼睛,明台反而笑起来,接过大衣披在肩上,自嘲道:“长辈总说春捂秋冻,看来是真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天暖了,衣服一时还减不得。”说罢谢过主持人的照顾,继续刚才的演讲。

    然而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披衣服的动作,却让方孟韦一下子白了脸色。他犹如遭了雷击般,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台上谈笑风生的人,仿佛要把他的模样给刻进心里去。

    眉毛,眼睛

    嘴角的微笑,咳嗽的样子

    右眼皮上的疤痕,左边鬓角的一颗痣

    ……

    梦里的人,是明台。

    震惊于刚才的发现,明台接下去讲的内容方孟韦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海里来来回回的都是梦里的人和眼前的明台交叠的脸。

    演讲结束,照例有学生提问的环节。坐在前边的学生站起来大声询问:“老师,您的理想,您的信仰是什么?”

    讲堂里的气氛一下子变了,提问的学生很快被旁边的人拉着坐下,责备他愣头青,不该把这样敏感的问题堂而皇之的问出来,叫老师为难。

    然而明台却并不为难。他微笑着看着那位提问的学生,说了一句拉丁文。他读起拉丁文来语调宛转,极为动听。方孟韦听不懂,在座的学生大多也听不懂。好在明台也不是要故意卖弄,他读完那句拉丁文,就做了解释:

    “信仰是所希望的本质,也是未见事物的依据。”

    隐晦,却又切题。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后边的几个问题就普通的得多了,不久就散了场。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起身离开,方孟韦却还沉浸在刚才的发现中不可自拔,梦里的人居然长着一张和明台一样的脸!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为什么会梦见明台?

    “孟韦,你果然来了。”明台走近。

    看着如春风拂面的笑脸,方孟韦一时分不清梦里梦外,“苏先生”三个字竟然脱口而出。

    明台眼底眉梢全是疑惑。

    方孟韦这才清醒,有些尴尬的站起来打招呼。“明先生。”想着又补充道,“您讲得真好。我以前也读过《神曲》却没有这样深的感悟。”

    “是吗?那有时间多来听听。”

    方孟韦本来要点头,却还是实话实说:“那恐怕很难了,眼下的局势……警察局的公务只会越来越重。”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礼堂外边。方孟韦扫了一眼平静安乐的校园,眉头微皱:“现在学生还能安生的听讲座,等过些日子发不出粮食,他们恐怕就没有这份心思了。不过学生恐怕还算好,政府有粮也是先紧着他们,老百姓的日子才是最难过的。”

    “有你这样的人在警局是他们的福气。”明台说,“说实话,你能想到百姓的日子艰难,让我有点意外。”

    方孟韦脸上一沉,继而露出嘲讽的笑来:“明先生是觉得我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他顿了顿,还是说,“37年的时候我和大哥在上海流落为难民,过了两年父亲才找到我们。那段时间……能不能活着都难说,食不果腹又算什么。”他摇摇头,不想再去回忆,只说,“好在有大哥的庇护,又被父亲找到,现在才能站在这里说话。”

    明台有些吃惊,37年?方孟韦那会还只是个孩子吧?他实在是无法想象眼前这个带着贵公子气质的青年流落街头的样子,他眼底的忧郁和压抑是不是自那时开始的?“是吗,要是我那时就能认识你……”明台的语气是罕见的犹豫,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方孟韦平平淡淡的诉说会让他听了就揪心。

    他的样子方孟韦看在眼里,心头一软,反而宽慰明台:“出生在这样的家里,比起那些难民我已经足够幸运。”

    明台心底明白,也说不上来太多话,转头望去,燕园里桃花开得正好,他不动声色的摘了一朵,说给孟韦变个戏法,双手前后给翻了两下,以示两手空空,跟着伸手在孟韦肩头一探,一朵娇俏的桃花就落在手心里。“燕园无所有,聊赠一朵春。”他语调俏皮,眉梢挑起,恍惚间有了多年前年少飞扬的样子。

    方孟韦道了声谢,伸手接过花。

    盛放的花朵,清澈的少年,怎么看怎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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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方孟韦料的没错。

    三月一过,前线战事越发吃紧,北平的粮食供给越来越成问题。更糟糕的是,刚刚进入四月,国统区的物价就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涨了起来。每天天还没亮,等着买粮的人就已经挤满了街道,粮店一开门,就跟不要钱似的的疯抢。不抢?今天还能买一袋米的钱,到了明天连半袋也买不上了!

    为了防止暴、乱,警察局又调拨了人手每天天不亮就在各大粮店门口守着。一段时间下来,暴、乱虽然还没发生,但北平警察局已经感觉到的警力严重吃紧。

    凌晨四点半,北平警察局灯已经亮了,方孟韦手刚搭上门把手,就听里边的有警员一面打哈欠一面抱怨:“饭吃不饱觉也睡不上,这破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另一个说:“知足吧,好歹咱还有粮领,不用每天排队去抢。”

    “拉倒吧!这样打下去,谁知道什么时候断粮。哎,你听过胡同里小孩唱的那个没?‘盼中央,望中央,中央来了更遭殃’下一句是……方、方副局……”小警察话说半道上,一抬头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吓得差点把舌头咬掉,“……您今天不是休息吗?”

    方孟韦看了他一眼,没答话,飞快的扫过办公室里的警员们,他们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但这半个多月折腾下来,各个眼底泛青,神色委顿。

    “下次说话注意地方。”他轻描淡写的警告了一句,见他们还站着不动,又问:“都愣着干嘛?还不出发?”说着率先走出了办公室。警员们这才松了口气,跟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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