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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焕生 第8节(2/2)

作品:《邪焕生

诵咒,随即,气氛肃凝,一片佛光盈目之中,悟空高喝“起!”,定海神针破土而出,如矢贯穹,一击溃阵。

    却听彧兰君惊呼“悟空,不可中计!”

    话音一落,刀阵竟自动修复,潺潺佛光如喂招之铒被尽数接纳吸收,顿时佛魔两力对冲,反噬阵中人!

    丹贝勒眉一轩身一动,已掠向了金蝉子。

    悟空心焦如焚,不顾五内深创、浑身染血,雄力再提,欲一搏生机。

    恰在此时,风雨骤歇,倏见天边祥氛普降,顿时清圣之气笼罩大地,净化了血腥污秽。

    丹贝勒一震:“谁?现身来!”

    却是一只赤鹏鸟振翅飞来,炽羽如雨催落中,已将五人带走,而云顶圣华依旧,如日旷耀,柔静乐穆。

    丹贝勒还刀入鞘,铮一声插入土中:“是你却风波!”

    却风波清亮之声自云顶如晨钟传落:“圣骨就在九阳朝都之中,我允你兴兵来犯。”

    “与虎谋皮,不自量力!”

    “哈哈,”却风波轻笑,“到底谁才是虎呢?”

    ☆、27

    却风波神龙见首不见尾。

    悟空醒转时,他已带着赤鹏鸟走了,只在裔鲲山留了间宅所供几人修养。

    宅子名唤三瘫斋。楹联上大大书着:你瘫我瘫他也瘫,心瘫神瘫脸也瘫。

    日头下悟空对着大门发笑:一看就是邪娘子老巢没跑!

    不过嘛,他这人什么都瘫就是不瘫脸。

    过了两日,面瘫还真来了。

    正是法海。

    未及寒暄,法海便说:“千尊让我来护你等安全。”

    悟空点头称谢,忙的把人接进门去。

    正巧小青扛着一盆脏衣服出来,埋着头,急匆匆往河边赶,刚好同法海撞了个满怀。四目相对。“是你这秃驴儿!”

    悟空那天夜里在阵中被抡了几耳光,思路转的迟缓,一时竟也忘却了他俩之间的纠葛。待回过神来,小青一掌已经送了出去。

    法海仓促应招,两相一震,嗖的就被击飞了出去。

    悟空急吼吼叫了声“小青住手!”她已将洗衣盆一掷,扑棱蛾子似的追上前,十匹马也拉不得。

    接下来就是败家娘们儿大战光头海。

    不多赘述。

    总之,却风波养了一百二十年救人一命的仙草没了,柿子树被削飞了脑袋,含苞的橘花满处乱绽,惨不忍睹。

    法海逼至绝境,再无可退,就用佛珠套住小青的手腕:“别闹,听我解释。”

    女的自然说:“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

    得咧。

    她迅速挣脱,攻势连绵,出手十分力,落在法海身上,只剩三分。法海形移影掠,掌出带风,看着挺厉害,实际没一下打中目标。

    两人抓过来抓过去,变成了五魁首六六九,你拍一我拍一我们大家采田七。

    悟空手捧两只破花盆,暗自神伤:邪胖子好好一人,给整的七荤八素人事不省,这会还在房中闹昏迷。这两个年轻的倒不管他老人家安危,自顾自打的热火朝天。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逢,长辈苦,散,长辈苦。

    他将两只花盆朝地上一撂,学着邪焕生模样,一脸颓废的瘫倒在躺椅上,大口喝起了凉茶。

    院子里战火起的正热烈,彧兰君踹着门板打邪焕生屋里出来,浑身上下也是捆满了绷带,臃肿不堪,像个尖脸的雪人。他冲两人喝道:“还不住手!”

    几人里彧兰君是公认的好个性,鲜少恼怒,听他这么语里掖火的一喝,两人立刻住了手,垂头怂气各忙各的去了。

    悟空调头问:“怎样了?”

    彧兰君沮丧地摇头:“没醒,怪我没用。”

    可是,都已过去五天了…..

    悟空打个滚从椅子上下来,上去拍了他一下:“你也别丧了气,你瞧你不把我给医好了吗?都怨那魔头下手太辣。若不成,我去西天找观音大士去!”

    彧兰君道:“内伤已无大碍,倒也不劳。难说再躺几日就好了——你去看看?”

    悟空轻手轻脚已经进去了。

    彧兰君换过了药,靠着五斗柜收拾药箱,回头瞥见悟空坐在床边,一声不吭盯着邪焕生看,不忍笑道:“哎,你这样我又不放心了。”

    悟空顾自喃喃:“怎么瘦这样了?”捏了把脸“都瘦出脖子来了。”

    话一出口,邪焕生就像给雷劈过了似的立马睁开了眼睛:“我本来就有脖子!”

    悟空哭笑不得,拍着大腿说:“这不就醒来了么!”

    彧兰君默默往嘴里塞了把梅子,药箱子往桌边一磕,豁啷啷把其余的瓶瓶罐罐扫进去,然后逃也似冲出了门去。

    邪焕生一丝两气笑着:“喝,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难不成以为我俩要偷腥。”

    悟空正色:“才睁眼就说污话!”

    邪焕生拎过他的手来捂自己的嘴:“又是我不对——”眼神一飘,声音放低八度,小心说,“还生我气呐?”

    悟空抽出手来,在他额头点了一记:“气,老孙我当然气。谁叫你又笨又瞎功夫还那么菜!”

    邪焕生笑的弹了两下腿,忽而静下来,认真说:“阿空,我的好兄弟,今后我再不骗你了,无论如何你也不要不睬我呐!我怕闷!”

    悟空郑重点头:“嗯。”过了会又说“你好生休息,我出去了——”让邪焕生一把揪住了袖子:“别走,再陪会….要有个三长两短,也好交代遗言不是。”

    悟空嗔怒:“再一句胡言乱语——”

    邪焕生没轻没重的继续玩笑:“就跪你的大铁棍,我懂我懂!你是风儿我沙,你是菜刀我是瓜嘛。”

    到了晚饭,邪焕生坚持要上桌吃饭——他的做人原则就是不能饿着。悟空抬桩似的把他抬上了圆桌。

    晚饭气氛诡异非常。小青全程红眼龇牙,法海脸上姹紫千红开遍,到处是指甲拉出来的沟、拳头捶出来的坑,可就是不叫疼、不彰错,无怨无悔吃着小青做的菜。

    邪焕生美滋滋吃着饭菜,眼珠子一溜一溜闪着这对冤家,心中赞叹:法海这人吧,虽然看上去不解风情,像只呆头鹅,可对付女人还真有一套。当年他在浣纱女手里吃了无数败仗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任何争执,男女双方无论孰对孰错,一旦女方开大,男人必须认打愿挨,最好弄的遍体鳞伤,神魂厄厥,以博取宽心。这套理论法海实践起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浑然天成。

    这么想着,飘飘欲仙又夹了块炒鸡蛋,运到中途小青的筷子就架了上来:“都第几块啦?放回去!没听阿兰说要多吃流食么!”

    他举着筷子辩解:“不就一块鸡蛋嘛,别把他的气洒我头上。”

    “我是关心你身心健康——”

    “我整个人都能炖成一缸十全大补汤了,还身心健康…”

    “反正是为你好,听不听随你便!”

    邪焕生翻个白眼:我能不听么?

    悟空端起一碗汤,磴的摆他跟前,帮腔道:“小青说的对,喝汤喝汤!”

    彧兰君道:“哎哎哎,大哥好容易下地同我们吃顿饭,大家都高兴点嘛。”

    “就他!喝!”小青半点也听不进去,双眼飞刀,直插法海,无一遗漏。后者以碗遮面,无声抵抗。“他不沾油水瘦成腊肉,死也活该!”

    “说起来什么时候有肉吃?睁了眼就想吃腊肉炒饭。”邪焕生努力圆场。

    小青撂下筷子,气呼呼就跑了。

    “你留下来洗碗!”彧兰君推开饭碗,很不仁义的又摆了法海一刀。

    “哦。”

    “等洗了碗,同我一道收拾院子去。”悟空很慈悲的说。

    “…..好。”

    “还有廊下那张躺椅,上面的毯子帮我晒晒。”邪焕生跟着指派任务。

    “….日头下去了。”

    “你逼我喷火吗?”

    “好。”

    “还有啊…明早带着小青砍樵去!”

    “这….”

    众人一哄而散,首先是彧兰君脚底冒烟咻的射出门去,差点刮飞两道菜,悟空提着邪焕生一脚轻一脚重一颠一撞也成功逃跑,留下了金蝉子和法海。

    法海对着碗叹气。

    金蝉子跳下凳子,钻到背后像给老虎挠痒似的轻轻捶了几下:“别难过,我汤圆哥教你洗碗!”

    法海忍不住笑了:“我会的。”

    “那我陪你!”

    “好。”

    到了后院。法海向井里挑了两桶水出来,倒进一只大脸盆,碟子垒成一搂,一只一只举起来擦洗。金蝉子从厨房里找来一只小脸盆,学着他的样子咕吱咕吱跟着搓。

    法海渐渐起了汗,抹了把额头:“平时念书么?”

    金蝉子说:“小姨三迁嘛,也没正经念,却叔叔送了好多书,书上的字认起来吃力。不过小姨说,等圆伯伯病好些了,就送我去学堂。”

    法海讚许:“嗯,你是文曲星托世,以后要好好念书。”

    金蝉子眼睛一眨,又说:“叔叔,小姨是不是脾气不好哇?”

    法海微微一怔,黝亮的眼睛望着远处的桑树,淡淡道:“没有,你小姨挺好的。”

    “叔!”金蝉子丢下碗,靠过去推了他两下。

    “嗯?”

    “你平时都干些啥呀?”

    法海放下一只碗,垂着眼说:“我是僧人。”

    “那——”金蝉子睁大眼睛,“你会武功吗?”

    “会一点吧….”

    “那你是不是和阿空一样厉害?”

    “没那么厉害。”

    金蝉子眼睛里点了火苗似的骤然一亮,喜不自胜,抱起他的胳膊来回摇晃:“他不肯教我,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法海回头凝顾金蝉子,脸上虽然平淡无波,眼神却像夏天里泡西瓜的井水一样清澈凉爽又温柔。

    金蝉子拧着身央求:“好不好嘛!”

    “好。”

    “那你会像却叔叔一样做风筝、风车给我玩吗?”金蝉子急急的说道。

    “好。”

    “你是不是只会说好呀?”

    法海摸着他的脑袋:“嗯。”

    ☆、28

    这年秋天来的格外的快。快的好似一夜之间,山上就揾出了薄薄的冷雾。

    无边秋色。

    秋色总是令解商子觉得悲伤。

    因为秋色是死亡的倒影。

    秋色之美来源于死亡。

    嵩山上又添了两座新坟。

    解商子挑了个傍晚上山凭吊。过了日入,道观佛寺一一闭门休业,拜像参卦的香客纷纷涌下山去,日暮中留下几道热闹的剪影。

    刘处玄的墓碑后边有两个土包。一个大些,埋了他的尸首,一个小些,葬了他的剑。

    他一生爱剑。

    他的剑名叫蝉雪。

    一为短命之物,一为肃杀之景,皆是无生机的仓促意象。

    解商子的手指轻而久的抚摸碑文,顺势掸去了几片半是枯黄、半是辣绿的落叶。落叶承载着他的忧伤,飘零入土。

    却听见有人唤他:“商儿啊。”

    他回头,看见了谭处端。谭处端一路拂枝拨叶的过来,到了墓前,却只吐出了三字:“还好么?”

    解商子苦笑:“没什么不好。”

    谭处端笑笑:“嗨,你师傅这命去的快,一场雨就给冲走了似的。”

    解商子喉咙发涩,梗着脖子说:“都是我….”

    谭处端抬手在他眼角上试了试:“你师傅年少时就说:‘宁可浴血死,不为坐化亡,仗剑洗世浪,此生何彷徨。’这一去,也算合了他的心意。别在此久跪了,容易被风迷了眼睛。”

    解商子站起来,手在剑上重重一握:“师傅和五师叔的命,我迟早要讨回!”

    “你的剑重了。”

    “无分量的剑与闺中绣针有何差别?”

    “哈哈!”谭处端悲笑,“风流之剑也沉重,世道何堪呐。”

    解商子正对着石碑,誓誓的道:“下回来,我会带上丹贝勒的人头!”

    说完他就走。

    谭处端孤身对独坟,一丝悲凉席卷心头,却又交杂着欣慰:“师弟,孩子养大了,你安心去吧。”

    夕风微吟,如喟叹洒落坟冢,于深林熹微。谭处端拂去满身叶红,转身回返。

    行至中途,忽然飓风袭面,一地黄叶簌簌瑟瑟,如鬼飞舞。

    “魔气!”谭处端拔出拂尘,凌空抽落。那团落叶转眼分作两股,像过田的蝗群贴肩飞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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