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焕生 第7节(1/2)
作品:《邪焕生》
很快将面吃完,张口又要喊小二。
彧兰君一巴掌盖住他的嘴,回头示意:“解兄,这里就数你最聪明!”
解商子想了想,说:“哎,对了,你大哥不最爱那个非羽塢么?这两日人就在越仙楼献唱,不如去玩玩,心里也爽快些。”
彧兰君连忙说:“对对对!”床底下拖出半人高的《一剪梅》“你给他买了这么多,要个签名不是难事哇!”
三人不由分说,押解邪焕生去了越仙楼。
非羽塢在越仙楼中院戏台上挤眉弄眼的唱歌。为了制造效果,大暑天裁了片片白绸在天上飘展,光看着还以为在唱窦娥冤。
彧兰君拿肩膀顶了顶邪焕生:“你听,唱的真好。”
“没兴趣。”
“哎!气氛这么热烈,怎就没兴趣?你看,那头的姑娘长的真美,你看你看!楼上那两个小女子向咱们招手呢!”
“不看。”
台上非羽先塢唱了两首,又讲了两个笑话,讲完了接着唱。下边排山倒海跟着唱,只有邪焕生低头盯脚。
一曲毕了,非羽塢远远向这边笑道:“后面那位先生,你头上的川字很深哦!何事这么不欢喜?”
邪焕生拧头不答。
他又说:“哦….难不成被娘子赶出来了?夫妻嘛,床头打架床位合。有什么误会,如果连她都不信你,还有谁会信呢?你们这些男人呐,肚子里各有算盘,明知道不对,又怕老婆放不过,所以老是撒谎。人心都是肉做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何愁对不起她呢?”
众人附和道:“对啊对啊,还不快回去!”
邪焕生听了又羞又怒,夺身就逃。其他三个在后头猛追。这一追一赶,就过了十来条街,街头人头攒动,又嘈又挤,雁三郎追烦了,高声叫道:“华焱胖子!大哥!醒醒呐!你不爱跑步!你爱躺着!”
邪焕生顿时灵台一击,重拾了自我,同时也觉得渴了。彧兰君借机劝说:“前面刚好有个茶摊,去喝口茶消消暑气!”
这便到茶铺闷声不吭喝起茶来,三人个个端看他脸色。却听邻桌几个茶客喋喋讨论武林是非,一个说:“你知道么,刚刚全真道长叫什么刘的,到咱们这金山寺来!”
另一个打趣道:“参禅么,哈哈!”
那个又说:“参什么禅!是向那主持要人的!看这架势,怕是要打上一架呢!”
还有一个道:“哟!道士打和尚呐?我赌法海大师赢!”
另一个说:“年纪摆那呢,我赌道士赢!”
几人干脆摆起注来:“来来来,我赌五文!”
“五文算什么?一吊钱,赌大师赢!”
……
解商子浑身一个激灵,撂碗就走。
其他人跟着踹椅推桌,飞快赶上,惹得店老板跺着脚直叫唤:“哎!钱还没给呢!凳子给踢坏了!”
全真教虽然百分百一票全是道士,办起事儿来倒像达官显贵,爱讲究气势。
前一回捉拿雁三郎,掌教就御驾亲征,这次为了“缉贼”,直接就全员出动,这架势,那气焰,就差在金山寺大门口大写一个“拆”字。
相较之下,金山寺方面就比较含蓄,前来应战的除了法海和悟空,也只有几名老实巴交的长老。
那刘处玄怒眉横扬,咄咄逼问:“圣佛,贫道敬你位高语重,将缉拿叛子一事托你,如今却见你这般包庇纵容,往后怎能服众?”
法海一身正装宝气,手持七环禅杖,头戴毗卢法冠,比那老道还高出一个头,悟空正要说话,他伸手一拦:“既在金山寺,自然由我处理。”
“一人做事一人当,别拦着!”悟空占前一步,向刘处玄说:“服不服众自然由众人说了算。当晚承诺我未曾忘记,你这老道又没给出期限,为何时不过一月便兴师而来?”
“那好!我且问你,你同解商子等人在这杭州城中朝夕相处了多久?这点时间还不够你调查清楚么?”
悟空竖掌道:“罢,就算我无能,不能立刻调查清楚,如今你要的人物俱在,何不一同盘问明白?”
刘处玄打眼四周,时过正午,城中百姓吃饱了午饭,蜂拥于寺门前凑热闹。——这毕竟还是法海主场,他没有可以匹敌的威望。
法海对此也了然于心,正色道:“怎么?不敢对质了么?”
刘处玄冷笑一声:“有何不可?”
法海说:“很好,现在你是原告,解商子是被告。被告和你的赃物出列!”
解商子一步跨出人群。彧兰君犹豫片刻,乖乖也站了出来。
人群里立刻议论纷纷。
“哇!赃物还是个大男人哩!难不成这道士在外面偷人?”
“对呀对呀,好劲爆!”
雁三郎脸都青了,回身怒喝:“闭嘴!再敢说一句坏话,当心小命!”
“凶什么凶!长的高了不起啊!”
“嘘——你看他这胳膊粗的,背上还有两把大菜刀,哇,还有刺身,不会是夜叉吧,当心要紧呐!”
怎料枯燥乏味的如同一本《三年冲刺一朝成佛》的法海居然爱玩这个,邪焕生顿时三观灰飞烟灭,又见悟空脖子高昂目空一切,嫌隙在前,不由拆台:“喂喂喂,讼师呢?”
悟空一点就着,呼的挥出棍子:“闭嘴!”
刘处玄指着解商子:“老夫问你——”
法海厉声打断:“肃静!何时轮得到原告问话!”
老道神色窘迫,还真闭了嘴。
法海道:“解商子,我且问你,为何叛教?”
解商子说:“大师明鉴,我亲生父母命便是葬于他手下,对此他非但掩而不告,还妄彰恩情,罪无可恕!”
刘处玄怒道:“谎言!”
法海道:“刘道长,再次警告!”
“你!”
“解商子,你可知他为何杀你双亲?”
“我父霍衍之原是掌门一职不二人选,后来还俗入尘,与我娘躬耕乡野,不问世事,只想平淡度日。刘处玄为谋高位,始终视我爹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后快。可叹我爹一生洁白清皓,死后却任由他构陷罪名,致使一生污名难洗。后来将我收养于门下,却不许我随父姓霍,这些年每每想去双亲坟前祭拜,他不但横加阻拦,还严重责罚。事到如今,我仍不知父母尸骨安在。”
“胡言乱语!”
法海又问:“刘道长,你的说法呢?”
刘处玄冷哼;“无可奉告!”
雁三郎讥诮:“哟呵!”
刘处玄看了眼三兄弟,又说:“剑的由来,你们比我更清楚。千万记得,三龙聚首夔王出,你们必定要付出代价!但无论如何,解商子终是我教叛逃弟子,想要脱教,于情于理,老夫都要给老君和故去的重阳子一个交代。”
法海凝神问道:“如何交待?”
“老夫死,或者他自废武功!”
解商子眉山陡峭,绝然道:“我本来就不想当什么道士!”
“别忘了你在重阳子像前立过誓!”
法海想了想,问解商子:“你说你由刘处玄一手抚养成人?”
“是。”
“他待你如何?”
“疏于教导,言语刻薄,犯同样的错,我便要罪加一等,从重发落,要不是有三师叔暗中关照,我哪里走的到今日?”
刘处玄道:“那我问你。这些年你的饮食起居可与其他弟子有任何不同?我可有让你忍饥挨冻?”
解商子撇撇嘴:“你逼我吃菠菜!你想噎死我!”
刘处玄一张苦瓜脸笑的比哭还难看:“你生来心脉疲弱,不宜动武。吃菠菜是让你长高长壮,都是为了你好,你却非说我噎死你!此外,这二十多年来我多地采方,便是为了给你治病,这些你怎么全不记得了?”
“我现在有心里疾病!”
“切….真无聊….”部分观众听了这顿家长里短,纷纷败兴离开。
旁观的一走,双方立时舍下多余客气,一个个斗鸡也似,大有抡圆膀子大干一场拉倒的架势。这边道士才刚撩起袖子,门后就有一队和尚扛着棍子冲出来,瘦道士、壮和尚,不等上头的开令,自先火热地打将起来。
邪焕生三兄弟全当看了场年中大戏,雁三郎不忘讥讽:“堂堂两个名门正派,怎么一点组织纪律都没有!”
正闹的不可开交,法海、谭处端齐声喝道:“放肆!”
谭处端本就性格暴烈,法海看样子也不好惹,双方小兵经这一声怒喝,登时垂头丧气的散开来。这会,人群里又走出一名老道,那老道叹气道:“商儿啊,你师傅不是这样的恶人,你不可这样说他!”
解商子着急起来:“三师叔,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
“我与六师弟一同长大,他之品行我比你清楚哇!再者,无论如何不满,你身为全真弟子,也不该连合外人盗取传教之物。这回连我也保不了你!”
“三师叔,我已长大成人,有自保的能力。他是我杀父仇人,这桩仇商儿迟早要报!”
“谭师兄,不必同他废话!”
两边剑拔弩张,又要干将起来,却见法海手掌向下一摁,做出一个噤声的姿势:“稍安勿躁。个人恩怨由你们自行处理,贫僧只想问一句,彧兰君,你是全真镇教宝物么?”
此话一出,便是滑天下之大稽。刘处玄这才明白他的企图,当下怒发冲冠:“你有所偏颇!”
彧兰君这回脑子还转挺快,连连说:“在下充其量就是一介战俘,哪有什么本事变成镇教之物!这帽子太高,我脑袋没那么贵!”
法海眸光流转,心中已猜得七八分:“依你之前所言,太阿神剑乃久远前老君托付于教徒,后传入全真,奉为宝物。道教创教已有千年,经典荟萃源远流长,全真虽是一脉新教,却也影响甚广。为何让一介战俘舍身铸剑,藏奉于全真之中?”
刘处玄渐渐摸透机锋,却为时已晚,法海像牵牛似的牵着他的鼻子,也不知走到了何时何地。“大师,你想误导言论么?”
法海淡漠的道:“不敢,只是不知情的人难免会这样认为。”
刘处玄眼光四扫,有所保留的说道:“太阿剑早已被净化,并无你们想的那般不堪。”说着对着彧兰君笔划两下“你看他,衣冠楚楚,浮尘手持,一身道骨。再看看他身边这位,断发文身,还未开化!”
雁三郎不知怎么就躺了这一枪,哪肯服气:“老匹夫,你懂什么?这叫——帅气!”
邪焕生托住下巴就笑起来,心中认同,不住地点头。
雁三郎兜脚就上来踹他。
老道鄙夷地瞥去一眼,又向法海说:“其中始末,老夫不便在此透露。”
法海与悟空眼神一对,旋即就向门中请了请:“各位请随我移步明善堂,一叙来龙去脉。”
到了明善堂,刘处玄长篇大论说起三龙乱世,为了防止夔龙出关,道教奉命世代封印震龙云云。末了又说:“其中真相,我教并非刻意隐瞒,而是怕有心人图谋不轨。另外,纵放战俘,也是头等大罪!”
但,那又如何?民众之前,全真教已经丢了分子。而法海,邪焕生冷眼旁观,百感复杂——他是个有野心的传教份子。
可他并不错。
这世界,哪怕是最干净的出家人,没两下心机手腕,也便失去了出类拔萃的机会。
只有小青不同,她是无野心的聪明人。
悟空一番深思,然后开门见山问道:“不知阁下可有重新封印三龙之法?我等或可一助。”
刘处玄像对待叛徒一样断然拒绝:“不用!”
当然不用。他又不傻。
谭处端劝道:“不知者无罪,此事便到此为止,大师不必再操劳。”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洗洗睡,别再瞎搅和。
法海看了看解商子:“你这名徒弟怕是不会跟你回去了。”
刘处玄道:“方才进门前见堂外有一方擂武台,青石上斗迹斑斑,不似寻常练武之地。”
法海脸色一沉,几多犹豫:“也罢。两位请吧。”
☆、22
九月杭州,不如为何,平地卷起一阵热辣的风。
风飒飒,吹过怒放的夏花,影瑟瑟,不留芳香艳魂。
风,不是温柔的江南风。人,也不是脉脉温情的故乡人。
解商子朔晦出鞘,寒光迸射,刘处玄古剑在手,肃气内敛。
一声叱咤,双兵交会。解商子手腕一提,利刃游走,裁风拈叶,白光烁华,如月辉当空,洒落遍地凛霜。
刘处玄稳重应对,起手回落,却是平淡处见刚放,谦而不和,沉而不滞。“记住为师讲过的话,一个人的剑术往往是人品的写照。你的剑肃杀无情,已非人类之剑。”
“你的剑迂腐陈败,也不见洒脱!”解商子眉峰一蹙,手中虹霞轻抛,他蜷指,指尖一放,两把剑相对着一转,人也双双.飞上天去。
刘处玄不惧,他空手一挡。
只听铮的一声响,朔晦脱轨,凝淬的剑气随之雾奔溃散。
“叛子,剑可不能轻易脱手!”
解商子双眼在绸布下炽烈,嘴角下挂,却是显得一派沉稳。
雁三郎看的紧张,脸色已和白皙的彧兰君差不了几。
解商子冷哼一声,夺剑遽退。窥见破绽,刘处玄巧取七寸,三式之内,解商子已有两处见红。
目冷心冷,剑锋更是冷若淬雪,刘处玄剑式连环,招舜万千,解商子面无惧色,出手只有更猛更快。双方只进不退,战圈即刻缩至最小,两个人,两口剑,以命抗命!
风快人快剑快。快不及勘,快不及防。
剑影纷纷,犹唤天寒。
风重。
心重。
剑重。
沉重一剑,戳胸戮腹。
难平的胸臆,莫名的胜负。
人是无情的人,剑真是无情的剑么。
局促地拔.出来。“你!为何留手!”
刘处玄热血泼洒,怆然后退:“是你厉害。”
“留手,就是看不起对手!”
“哈哈!”似是出于一种传统,刘处玄脖子一拧,像只认命的老公鸡:“杀我吧。怎么了?你不敢么?”
解商子握剑的手向前送了一送,剑锋微抖:“你真以为我不敢么?”
“来呀,懦夫!”
他咬牙:“我!”
“杀我,或者断掌,你自己选吧!”死关当前,刘处玄却不依不饶。
忽然将手垂下,解商子异常冷决地说:“答应我,不要为难我兄弟!”
“好——”话音未尽,却见刘处玄一步踏前,翻掌夹刃,自对刺入!
解商子惊呼一声,反手将他推开:“不要命了么?!”
刘处玄以剑支体,冷汗洗笑:“我给你机会,你却不要。”
剑交左手,衣袖卷起,解商子细细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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