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琉璃匠 第8节(3/4)
作品:《重生之琉璃匠》
“宋少爷莫急,少君暂时无碍的。”大夫虽然面色沉凝,但是话语中还是镇定自若,“宋少君,是否胸口闷痛?可还有其他不适?”
闻言,齐润云还没回答,宋清颐的目光就已经紧紧落在他身上,齐润云只得捏着宋清颐的手安抚他。
“是,刚刚闷痛突然而来,这会儿还有一点隐隐作痛,其他不适就没有了。”感觉自己捏着宋清颐的手被反握,虽然此时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奇异的齐润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担忧。
齐润云的话说完,宋清颐的目光都舍不得离开他身上,直到大夫出声。
“老夫刚刚点的是‘诱香’,专诱虫毒,一般中毒越深,闻到此香后胸口越疼,耳鼻出血。观少君的情状碰上虫毒应该已有数日。”老大夫摸了摸胡子慢慢地说道。
听到“毒”宋清颐已经感觉手脚冰凉,即使按老大夫的话齐润云还并不是最严重的情况,但这样的情况难免让他想起上一世,他那时候只知道自家正君临盆在即却无人接生,没想到重来一次,千防万防最后还是害得他身怀有孕中虫毒。
反而是齐润云这个当事人镇定地看着老大夫,“大夫,这毒对胎儿有影响?”
老大夫沉吟了一下,“若再多几日,老夫可以保证有影响,但目前的情况有七成的可能是没关系,但是剩下的那三成老夫并不能打保证。”这虫豸之毒最是千奇百怪,如果不是正好碰上他曾因为这中毒的脉象有异,研究过一阵时间,再加上身上有诱香。普通大夫即使察觉有异也不可能知道这是虫毒,更遑论解毒。
这下即使是齐润云手脚也有些冰凉了。
感觉到手中的僵硬,回过神的宋清颐正好听见这句话,心中一沉。但是看着自家正君一手扶着肚子,一手牵着自己,脸色苍白的样子他反而不敢慌乱了。
“大夫,先和我说临雨怎么样?”
“少君的毒中的并不深,老夫有把握解开,不过是少君身上有身孕,忌讳许多药草,解得会比较慢。”老大夫这次给了很明确的答案,“不过,眼下要注意的是这毒不可再接触,加深的话会有什么变化,老夫都不能肯定。”
宋清颐心中一凛。随后挥手让斯年送一件下人的衣服上来。
“大夫,您可以确定虫毒的来源吗?这衣服是我这院子里伺候的下人的,据说近日来多了一些浅淡的香气,您检查看看。”
老大夫接过手,凑在鼻子点下闻了闻,随后把做诱香的那种墨绿色粉末撒在了衣服上,又问斯年取来一只蜡烛,靠近烘烤了一下。
房里的几人眼睛都盯着老大夫的动作,眼见那蜡烛烘烤了一会儿,本来浅绿的衣裳被撒到墨绿粉末的地方开始晕出艳红的色泽,一股淡淡的甜香飘在空气中,甜中带着淡淡的腥味。
老大夫挥手把衣服扔出院外,气味离了烛火很快就消散了。
“确实此衣服上,有虫毒!”
房间里蓦地静了一下,宋清颐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是真确定了,却又是一番自责。
“大夫,临雨的毒就麻烦你了。”
让灵宝送大夫去配药,斯年已经知机地去安排人手查衣服的事情了——随便用脑子想想也知道,这种无差别的用毒绝不会是院中的下人,估计这次解毒整个秋林苑的人都跑不了,毕竟这香味已经让大家闻了好几天了。
宋清颐坐在齐润云的床边,看他蹙眉摸着肚子。伸手覆上,肚子上的温热透过齐润云微凉的手传到掌心,宋清颐抿了抿唇,出口的声音有些嘶哑:“别担心,我们家的小东西吉人自有天相,必定没有事情的。”他们彼此都知道老大夫那句不肯定的回答此刻已经成了心头上悬着的尖刀,不过是还有一个多月就能见到的小东西,现在却招到这样的飞来横祸。
宋清颐按捺着心中的怒火,陪着齐润云,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
“是谁做的?”一如往常没什么表情的齐润云,竟然明显地透露出一种坚定仇恨的神情。
宋清颐虽然心中有些怀疑,但是目前却没什么确认的证据。“斯年去查了,在下人的衣服上动手脚,还是这么大范围,不外乎洗衣房那边。至于背后的人,无论问不问得出,我心中都怀疑是苏泞。”宋清颐也没有隐瞒自己心中的怀疑。
不过齐润云听过之后,却直视宋清颐:“苏泞这个人心术不正,不喜阳谋爱弄阴谋,虽然他总往你后院伸手,但从所知的情况看,他真正能插手你后院的机会不多,以前是因为罗杏涓,现在呢?”
的确,曾经苏泞想要扰乱宋家的安宁,用的是罗杏涓以及万分宠爱罗杏涓的自己。这一次呢?在他清理过一遍下人的情况下,苏泞的能量真有这么大?宋清颐想到苏泞去见了罗杏涓,以及不久前传来罗杏涓从夫家离开的消息,眯了眯眼。
但是盯着宋清颐表情的齐润云却没有放松:“唯有罗杏涓,她进过宋家接触过这里的下人。”虽然不长,但从罗杏涓直入院子到他跟前叫板的事情看这个女人对于宋家下人的笼络从不省却心思。不知道那一个多月的停留能让她捏住多少下人。
从齐润云认真的目光里,宋清颐读懂了他深一层的意思。自家夫人是担心他对罗杏涓余情未了,下不了手去置之死地。
“如果真是她,我绝不会放过!”宋清颐目光灼灼地回视。在现在的他心中,罗杏涓远没有妻儿重要,不管是他爱上临雨之前或者之后。
齐润云的目光软了一些,“如果真是她,我来处理!”
宋清颐愣了一下,无论上一辈子的淡淡相处,还是这辈子的相亲相爱,齐润云给他的感觉都是淡然处事,心不惹尘的样子,却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要求处理罗杏涓的事情。
虽然愣怔,不过宋清颐还是很快就点头了,他并不想以为迟疑而产生什么误会。
其实重来一次越发了解齐润云之后,宋清颐总有一种只要齐润云愿意,收拾罗杏涓不过举手之劳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事后宋清颐去了一趟宋母的院子,这位这些年安静地偏居一隅的宋家当家老夫人听闻自己的嫡孙出事,当下做了什么动作去处理宋清颐就不再去管了。他清楚自家母亲,当年如果不是自己太混账,早早地气死父亲,母亲没多久也撒手人寰,宋家的结局决不至于到那样的地步。
这事查起来并不难,洗衣房的洗衣妇都是有记录的,老夫人手段雷霆,很快就抓到了人。
而宋清颐已经去了窑厂,是齐润云劝去的。
“无论手段如何,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要乱了宋家的心,这件事我和母亲能处理,你去吧,纳贡一事必对苏家一步不让!”齐润云站在门口,身上穿着家中的简服,刚从床上起来,身上还披着一件轻薄的外衫,一手为了防止外衫掉下压着衣领,一手扶着肚子,目光凛凛,口气不容置疑。想来他虽然认定经手的事情罗杏涓脱不了关系,但是宋清颐的苏泞在背后指示的猜测也并不否认。
这是宋清颐记忆中最凌厉的齐润云,却莫名然让他心跳不已。
“好!”这一声答应很是意气风发,这是一种身后有人支持心中有了坚定方向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让人得志意满的底气。
“麒麟驾云”宋清颐特地请来了自己的岳父和自家窑厂的季老共同灌蜡制作了模具。这种流传甚少的制作方式是用特定的蜂蜡雕出摆件的模型后外面刷上湿润的黏土,完全填满花纹后在抹上一层黏土封合,随后用特定的黏土坛装了入炉去烧,封住的黏土会留好管孔,待到温度上来,蜂蜡融化从管孔流入坛子空隙处,这样黏土会被烧制成中空的模子。一旦烧成,这样的模子就会有非常细腻精致的阴刻花纹。
这样的模子决定了琉璃件线条的丰富和精细,加上“炉火纯青”能使得琉璃石和琉璃母的融合有更多的可能性。这几日宋清颐跟着父亲一直守在窑厂,不仅是帮忙烧制,同时也是想要看看最后出炉的摆件会有多么的光彩夺目。
时间距离纳贡交成品的日子越发的近了,宋家的“麒麟驾云”再一日就可以出炉晾凉了。
而这多事的一日过去,第二日待到宋清颐从窑厂返家,这件事情就已经查得差不多了。秋林苑里一院子下人都要重新换人,因为老大夫说她们或多或少都有中毒迹象,不过发现的早,下人们多半年轻恢复力也快,估计三五天就能重新回来。而这段中间的空白时间,宋老夫人索性借了一批她自己院子里的人过来,这些人是她惯用了许多年的忠心之人。
那个洗衣妇的家人已经找不到了,而洗衣妇一口咬死了自己不知情,家人只是回老家了,其他的再不肯多说,无论老夫人用了多少手段。
最后打破僵局的没想到却是大着肚子的齐润云。
第60章 芸娘
宋老夫人近些年来虽然吃斋茹素看似平和可亲其实年轻的时候她对于宋老爷后院的把持手段可谓高超,不过她很懂得把握住分寸,从来不会让宋老爷觉得她擅权逾越,处事手腕也高明,让宋老爷不仅不厌弃正妻,反而对她很是敬重。
因此当齐润云挺着大肚子进了宋老夫人审问那个洗衣妇的地方,看见那个妇人除了面色青白,目光有些呆滞之外,一身清爽的样子并不奇怪。他虽然不了解宋老夫人的往日的威风,但是单单一个世家的正妻身份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更何况宋老爷后院并不简单,宋老夫人能坐稳怎么可能只有几手流于表面的手段。齐润云以前并不在意,是因为觉得自己于宋清颐不过是一场交易婚姻而已,他来宋家,宋家不再逼迫齐家。更不希望自己一介男儿整日浮沉于后院的汲汲营营。而现在,他和宋清颐有心经营,腹中又有了孩子,他的心态就有些不一样了。所以在孩子受到伤害的那一刻,他不再把自己排除于后院身份以外,亲自来了。
齐润云并没有一个人独自进来,身边跟着灵宝和斯年,还有老夫人身边的落斐,刚一进来灵宝就很见机的把墙边放着的梨花椅子搬过来。
齐润云抚着肚子缓慢地在位置上坐下,斯年把这两日大夫配好的药茶端上来,齐润云一边轻磕茶碗一边慢条斯理地打量着地上坐着的洗衣妇。心中却在思量着怎么突破这个人的防线。
斯年已经查到这个妇人家中上有二老,下有独子,丈夫早逝。二老身体并不好,家中收入主要就是靠这个妇人在宋家的洗衣工作,独子十三岁,在私塾念书,据说念得不错。眼下这一家子人都失去了踪影,很显然是早就安排好的,而妇人则是被放弃的卒子,或者说是还来不及走的棋子——毕竟他中的毒还不够深。所有的情况和威胁前一晚的审问中肯定都已经摆过一次。昨晚妇人能坚持,想来不过是因为觉得自己家人无恙。背主的奴才在主人家告发后要视程度判刑,以洗衣妇这个程度已经可以判处斩了,那么什么样的利益可以让一个一力背负家中经济的女人连命都不要?
孩子!
要么是这个孩子的命,要么是这个孩子的前途!
眯着眼,齐润云把杯盏一抬,斯年托盘递上来,“咔哒”一声,是杯盏磕碰到托盘放稳的声音。
“芸娘?”对,这个洗衣妇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芸娘。这种话本中常见的名字。“听说你亡夫早逝,独自一人抚养儿子,孝顺公婆,儿子杨文今年已经十三岁了。”
齐润云说话的语调很平缓,并不激动,也不会气急败坏,更加没有恶劣威胁,他只是像陈诉一件实事一般,平铺直叙。
芸娘的身体因为儿子被提到微微颤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回应,想来昨夜已经有人拿着她儿子作为突破口试过了。不过她觉得儿子眼下谁都找不到,宋家人能做的也就是口头威胁,所以她并不怕。
哪想,齐润云并不拿杨文的安危去威胁芸娘,他只是继续用那种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道:“听说,杨文自小被送进私塾,念书非常认真。”
芸娘跪着的姿势动了一下。
齐润云像是没注意到一般自顾自地说着他的分析:“一个穷人家出身的孩子,靠着母亲替人洗衣艰难的念着书,想来他的目的也绝不是认识一些字替人代笔写信,读读家书这样的成就。”
大概是没明白齐润云说这些的意义,芸娘呆滞的眼神转了一下,对上了齐润云比她还没有起伏的目光。
“想来芸娘对自己儿子爱深责切,也是一番望子成龙的心思。自古念书习武,除了一些特别高风亮节的名人雅士,多数总是些‘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意思。你说杨文去考科举的话需要些什么呢?”
大概是齐润云话题的走向让芸娘不安,跪着的身形耐不住动了动,对着齐润云目光的视线也转开了。
考科举,无外乎学识,盘缠,官碟,缺一不可。
学识是基础,盘缠是保障,官碟是敲门砖。前两者不去管,后一项如果失去了,那么这个考生就失去了考生的身份,甚至是行走天下的身份,最终只能寸步难行,即使才华盖世那么也宛然。
“科举考试,学识,进京的盘缠,还有他考生的官碟。你说如果一个考生带着官碟进京考试,最后发现他原籍被消,查无此人会有什么后果?”齐润云的话轻轻巧巧,动作也很轻缓地抚着自己的肚子。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芸娘也听懂了,她克制不住地哆嗦了起来,看着齐润云的目光又是恐惧又有着一丝祈求。
但是她还是没有开口。
齐润云眯了眯眼,如果有人注意到,会发现此时他的表情就跟宋清颐某些时候非常的相似。
“或者,我直接疏通官府,你一个下仆谋害主家,判一个处斩,后代世代为奴如何?”世代为奴,这样的判决,锦朝律法里是没有的,不过芸娘这样的事情夺了杨文考生资格还是有可能的,毕竟朝廷考官们谁家中没个奴仆丫婢,最是讨厌这种背主之奴,只要一宣扬杨文的前途也就完了。面前的女人不过是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平民民妇,齐润云不介意把情况说得严重些。
世代为奴,四个字显然狠狠砸中了芸娘,就见她面上表情突然一裂,呆滞的表情灵活过来,顿时跪趴下去:“少君,您绕过奴婢这次,您无论要对奴婢罚什么都行,不要牵扯到文儿,求求少君,您发发慈悲!”
何其可悲,芸娘为了自己儿子无论受什么罚都不怕,拼着没命也要去伤别人家的孩子,目的可能就是为了自家孩子一副上京的盘缠?
齐润云心中并无波动,对他来说无论芸娘说什么,都掩盖不了她伤人的动作,他此来也不是为了听这个:“那是谁给你的这个药粉,谁让你做的这件事情?”
听着齐润云的问话,芸娘嘴唇哆嗦了一下,最终还是重复着之前的那些乞求。
“你的文儿对我来说半点都没有我孩子重要,你可以为了你的文儿害人,我就敢为了我的孩儿拉你全家陪葬!”齐润云即使口吐最恶毒的威胁,语气还是平淡没有波动,但听到的人都不会怀疑他说到做到的决心。
因此芸娘抬头看着齐润云那气势凛凛的目光,以及高高隆起的肚腹,终于软下了身形:“我说……只求少君能护一下我家文儿……”
即使到了最后,为人母者也不忘为了自己的孩子挣扎一下。
此时的齐润云自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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