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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少爷有个暗恋(他)的人 第4节(2/3)

作品:《姜少爷有个暗恋(他)的人

   姜宗孜并不知道。

    听说万充要随他一同到游府去,他吃力地按耐住了眼神中的欣喜若狂。

    ☆、尹法使

    万充、姜宗孜、游朋侃三人乘马车前往游府。

    马车行至北合街,人渐渐变得熙攘。万充用细银漆栓支起琉璃车窗,往外看。

    万充注意到平来客栈二楼的窗口,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美得好似谪仙般,他白衣胜雪冰肌玉骨,黑眉深眸墨发,一眼看去,唯有夺目的黑白两色。哪怕美人一脸嫌弃冷淡的表情,也丝毫不影响他倾城的美,倒平添几分人间气,让人安心于他是有情绪的,他切实存活于红尘浮世。

    白衣美人对面的男子,英俊而贵气凌人,年轻的眉目间,带有异于同辈人的高深莫测,以及谙熟运筹帷幄的老成气派。

    万充淡淡瞥过,不动声色。

    蓦地,“嗵”一声,是重物坠地的巨响,紧跟着有隐隐恶臭传来。与此同时,马紧急扬起前蹄,仰天嘶鸣。马车在一阵剧烈晃荡后,停了下来。

    姜宗孜被震得一脸懵逼,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何人劫道!”他怒气冲冲地掀起车帘子,抬脚踩上车辕站稳。

    姜宗孜大惊。居高临下的角度,让他一眼看清了那具遍体鳞伤面目全非的尸体,死气沉沉地躺在大路中央,堪堪挡在马车前面。

    姜宗孜目瞪口呆地回头,对万充说:“是、尸体。”

    万充淡淡笑了:“结巴什么?”

    姜宗孜怒目而视:“你笑什么笑?你要是那匹马你还笑得出来嘛!”

    万充笑得露出两排牙齿,他伸长手臂,够过去亲昵地掐了掐姜宗孜的脸颊。

    卧槽耍流氓能不能分个场合?现在是合适的时机吗万子满?

    姜宗孜发现游朋侃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他只好假笑:“游大哥,万、先生,你们先歇着,我下去看看。”说着扭身跳下马车。

    围着马车和尸体,聚起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他们有的惊呼,有的咋舌,有的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议论。

    姜宗孜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没发现什么疑点。他用衣袖掩住口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察看尸体。

    死者为瘦高的中年男子,他脸上交错着数道血粼粼的狰狞刀疤,七窍微血,一时辨不清长相。尸体□□,身上啮痕累累,□□一片污秽。男子肉色青黑,遍布着红黑色的内伤痕。乍一看,像是在□□中毒发,又被凶残地虐待致死。

    “那不是尹法使吗!”围观的人群里,突然有道惊恐的声音喊。

    顿时一片哗然。

    “尹法使?!”

    “怎么可能?我不相信!尹法使昨天还好好的吗!”

    “真的真的,你们看他下巴上那颗痣!”

    “天哪!我的仙母大人哪!”

    “尹法使啊!到底是谁这么歹毒!”

    ……

    法使是仙法教中的品级,虽然属于最低的一层,但在普通教徒中依旧威望甚高。毕竟法使之上的百长,和百长之上的十堂都过于神秘,为常人所不识。况且每城仅设一个法使,数个副法使,他们掌管整座城池内一切的仙法事务,指引着超过半城百姓的信仰。

    群情激愤。哭声震天。

    这时,又突然有人发现,尹法使身上红黑色的内伤痕分明是马蹄踏过的痕迹,所以他很有可能是被乱马踏死的。仙法教徒们纷纷把含泪的目光,恶狠狠地,射向姜宗孜身后那匹马和勒紧缰绳面色惨白的马车夫。

    “为尹法使报仇!”

    “恶毒的凶手!”

    ……

    仙法教徒们开始疯狂地朝马车丢鸡蛋菜叶石子垃圾等一切手边拿得到的物什,没有人能阻止他们。还有好多人抢着脱下自己的外套盖住尹法使的尸体。

    瞬间,游家那辆原本奢华的马车被砸得一塌糊涂,可谓满身疮痍。

    而马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它不停地挣扎嘶鸣响鼻,四蹄之下碎石乱蹦,即将暴走。

    场面完全失控了。

    “住手住手住手!”姜宗孜扯着嗓子,边喊边抱头鼠窜,好不容易想起来自己会飞,脚尖一点马背,顺道拎起马车夫,没两下便蹿上了屋顶。

    大概是被点中了什么穴道,马一下子萎靡下来。

    接着,站在屋顶上惊魂未定的姜宗孜讶然发现,万充正坐在屋脊上,冲着自己微笑,他整个人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顿了顿,“游大哥吗?”

    万充没回话,只是温柔地,将插在姜三少爷后领子里的一根菜叶瓣摘开。

    事实上,姜宗孜一下马车,万充便即刻从半开的琉璃车窗掠了出来,飞上屋顶。尸体从空中坠下就是刚才的事,但那个抛下尸体制造混乱的人,此刻却完全不见踪影。

    有点意思。

    马车夫浑身狼藉,他哆嗦着抱膝在屋脊上坐下。

    ☆、二少爷

    令姜三少爷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北合街上因尹法使尸体出现而暴动的教徒们,居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姜宗孜把注意力从万充身上挪开。往下一看,原来是游朋侃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他一出现,所有人的动作都滞了一滞,然后不再扔砸谩骂。

    是了,姜宗孜想起来了。

    游朋侃是梁都的副法使。

    等官府的人赶来,这场声势浩大的暴力迁怒已经平息。游朋侃三言两语抚慰了教徒们的心,主持了大局。

    万充和姜宗孜坐在屋顶上,动作一致,托腮,瞧着下面。

    望不到尽头的北合街上,数不清的仙法教徒就地打坐,闭目祈祷,上下唇微动而没有声音。游朋侃掌心托着一只雕饰繁复的球形青铜香熏,香熏散发出凉甜而古拙的味道,可以传出很远。

    整个天地都肃静。

    姜宗孜没有见过这等场面,他感到背脊骨发冷。

    于是他本能地伸手一摸,哦,原来是之前有一个鸡蛋砸碎在他背上了。姜宗孜摸了一手的鸡蛋液,粘腻而腥臭。

    风声响过,有个人跃上屋顶,“踏踏”地走向姜宗孜,一片静寂中的突兀响声。

    那人白衣翩翩,宛若谪仙,并且完全没有放轻自己脚步声的自觉。

    万充斜眼向后看去,转眼的时候,风情自在眉梢眼角。姜宗孜注意到了。

    是方才坐在平来客栈二楼窗口的白衣美人。万充看着他款款走到姜宗孜的背后,站定。

    白衣美人粗鲁而直接地扳过姜宗孜的肩膀,猛地把脸凑过去,两人近到鼻子对鼻子。就听美人咋咋呼呼地开口:“三儿三儿!你怎么在这里!”

    姜三儿尽力垂下脑袋,不去看对方,天真地想要假装没听到。

    白衣美人使劲摇晃着姜宗孜的肩膀,继续咋咋呼呼:“谁准你跟游朋侃那厮混在一起的?啊!他那个矮葱弟弟到底好在哪里啊?把你迷成这副德行?你说啊!他有我美嘛?有我对你爱的深沉嘛?啊!白眼狼赶紧跟老子回家!”

    “……”姜宗孜感觉整条街的人都在看戏,尤其是坐前排的万子满。

    白衣美人“噗哧”笑出来:“三儿你头发里有颗枣子哈哈哈哈,‘嘎嘣’,好甜!我喜欢!”

    姜三儿继续把头埋着,因为太丢人了所以很不想承认地对万充承认了:“这个傻戳,是我二哥,号二傻。叫姜宗醇,字最蠢。”

    “是醉淳啦。”姜二傻笑嘻嘻地对万充解释,“沉醉的醉,淳朴的淳。”

    嗯脑子是挺淳朴的。

    姜二傻一点儿也不嫌弃姜三儿黏答答臭烘烘那一身,他抱住姜三儿蹭啊蹭:“从来没有人敢给我甩脸子从来没有!只有你我的三儿只有你!”恩雷油。

    不远处,隔着吻兽垂脊,站着另一个方才坐在平来客栈二楼窗口的男子。英俊贵气的男子一脸懵逼地看着画风突变的姜宗醇,久久回不过神来。

    万先生想,不幸中的万幸啊,这位仁兄醒悟得不算晚!

    于是仁兄脸上的懵逼转变成了可疑的痴汉笑容。

    万充和姜宗孜见了同时在心里怒吼:“圣上你醒醒啊!眼前这个傻戳不适合你的他会玷污皇族血统的!要知道智障是会遗传的圣上你快醒醒!”姜二傻一个男人到底要怎么影响皇族下一代啊你们两个才应该醒醒哼!

    发现姜宗孜目光热烈地盯着自己身后的男人,姜宗醇撅了撅嘴,小声地跟姜宗孜咬耳朵:“那个人叫童七,非要跟我结拜兄弟拦都拦不住。你说,他会不会是个骗子?觊觎姜家财富地位什么的……”

    你这个淳朴的脑子还真敢想。他明显是觊觎你美色啊姜二傻。

    一开始,仙法教徒们说什么也不肯让赵捕头带走尹法使的尸体。好在游朋侃一再劝说,表示只有交给衙门去审案子,才能找出杀害尹法使的犯人,然后为他报仇。教徒们这才褪下了那副誓死守卫法使遗体的果决面容。

    按教规,法使逝世后,所有仙法教徒都要守坛三日。而整个游家都是仙法教徒,是以,游朋侃已无暇顾及万充和姜宗孜。两个累赘自觉地表示,不去游府搅浑水了。姜宗醇很是开心,圣上因为姜宗醇很开心,也就龙颜大悦。

    万充没有带行李。姜宗孜从伤痕累累的马车里挖出自己的包裹后,灵机一动——既然有干净衣物,为什么不在平来客栈洗个澡再回去呢?这样即便在哪旮旯碰上姜尚书都不怕不怕了。

    听了姜三儿的好主意,姜二傻举四肢赞成:“好耶好耶,我们一起洗白白再回府!”

    “万万不可!”另外三人齐声喊到。

    “嘤?”芙蓉泣露香兰泪我见犹怜。

    万充飞速拽住姜宗孜的胳膊。姜宗醇眨了眨眼,那对狗男男人已经在柜台前了:“掌柜的,要一间房。”掌柜噼噼啪啪拨好了算盘,万充看也没看,直接将一锭银子按在柜台上。掌柜的顿时眉开眼笑,还亲自领两人上了楼。

    那厢,隆启死活稳住了姜宗醇,半搂半拖着,在平来客栈大堂里找了个偏僻位置坐下:“贤弟,贤弟莫哭!为兄有个故事想说与你听。话说,前朝……”年轻的帝王使出浑身解数,好言相劝好话说尽想着好事成双。

    然而美人还是一脸嫌弃。

    外头北合街上,几个捕快小心谨慎地将尹法使的尸体抬了起来。

    周围响起一声惊呼。捕快们面面相觑。

    原来是尹法使的尸体下压着一个东西。素色襁褓为纸,赤黑之血为字,用让人触目惊心的笔触,写着——狗教,还我儿女!

    是啊。其实早该有人发现了。

    幼童失踪案的发生是有律可循的。总在月曜日前后,更重要的是,只有不信仙法教或者反仙法教的人,才会丢失自己的孩子。

    早有人发现了,只是没人相信。

    ☆、不喜欢

    那是面黄花梨点翠屏风,镂纹繁缛。从万充这头,能看见屏风那边,姜宗孜完整的身形轮廓,和隐隐绰绰凝脂般的白皙肌肤。

    客房内极静,偏冷,称得上安宁。悉悉索索衣衫剥落的声音,带出无限的暧昧和遐想。

    万充聚精会神地欣赏屏风半遮半掩下的春光,感到一丝口干舌燥。他清了清嗓子,道:“想问你一个问题。”

    姜宗孜“呀”了一声,好像是受惊于万充的突然出声,而不慎脚底打滑。姜宗孜眼疾手快地扶住香椿浴桶站稳,直接跨脚进去,将身体完全沉入水里,躲藏。

    水汽氤氲。姜宗孜的身后,窗纸明透而皎洁。

    “哧,你小心些。”接着用调戏的口吻,“要我进去帮忙吗?”

    “别别,什么问题啊?”

    万充坐在桌边,以手支颐,他的脸上明灭移动着镂空雕花的阴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游朋侃那个矮葱弟弟,到底好在哪里?”

    姜宗孜伏在香椿浴桶边沿,闭着眼睛,慢悠悠地摆动脑袋:“唔……小时候,他救过我。”

    “嗯?”万充好奇。

    “我……十一岁那年,同他在游温书。后来游走火了,只有古籍室的某个书架是防水防火的,能避身。我们两个找过去的途中,旁边不停有东西被烧落,砸下来。比如书架或者房子结构中的断木,或者一本本的书。”姜宗孜睁开眼睛,因为背着光的缘故,眸色格外深沉。他顿了顿,“之后的事,你也能猜到了。有本烧着的书冲着我掉下来,小律抬臂一挡一挥,他的袖子立刻被点燃了。”

    “这样啊。”

    “嗯。”姜宗孜的声音变得微弱,隔着时光在回忆,“虽然马上采取措施,火没在他身上蔓延开。但小律的胳膊上,还是被烧伤了好大一片。”

    “……”

    “现在还留着痕迹。”姜宗孜扬起眼睛,黑睫粘着湿漉漉的水汽,微卷。不知何时,万充已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姜宗孜的头发湿淋淋的,万充举起梳子,沿着他头顶中央那道分明的发路,无比温柔地,一下下梳着:“我知道……”我知道,姜三少爷。你在哪里说谎了。

    姜宗孜把脸埋在手臂里:“你不知道。”

    “还有一个问题。”万充弯下腰,平视姜宗孜,眼眸让人无法抗拒,“你喜欢他什么?”

    姜三少爷在热气中有些发晕:“这个问题,你不是刚问过吗?”

    “不。”万充微笑,循循善诱,“我现在问的是,你‘喜欢’他什么?”

    很久以后,姜宗孜隐居竹城,那里果真没有竹子。墨发青衣手植。等到竹叶能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碎影,风吹过“淅沥沥”的声音仿佛是落了雨。姜宗孜回想起这一天,这一幕。他觉得自己当时绝对是晕了头,昏了神,迷了心窍,才会一字一顿地回答万充:“我,不喜欢他。”

    平来客栈。二楼客房。

    洗白白后。

    两人红绡软帐行巫山云雨之事。老槐木床咯吱咯吱的声响,和着姜宗孜情不自禁下的嘤咛娇喘,别有风情。

    姜宗孜攀着万充的脖子,纵情展开自己的身躯。欲海沉沦间,姜三少爷仿若桃花瓣的眼眸半弯,眼尾晕红一片,噙着泪点,用猫儿哼哼般勾人的声音问:“你……嗯,你会不会,觉得,嗯啊……我唔,长得很,丑?”

    万充完全没料到他会用一副这么撩人的模样问出这种话,狠狠按住他用力顶起来,如愿□□得三少爷颤抖发泄,身体软到仿佛能掐出水来,完全忘记自己方才愚蠢的问题,只一个劲□□。

    平来客栈的大堂。午后的春光洒进来,带着热度和甜腻的香味。

    隆启已经续上第六杯茶,滔滔不绝地从前朝讲到了上古。

    隆启的声音也带着和风般暖意:“心情好些了吗?”

    姜宗醇“腾”得站起来,焦躁地来回踱步:“你说!你说他们两个为什么还不下来?这!么!久!够小爷我洗十回!”

    难以启齿:“这个嘛……宗醇你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

    “破屋诶!我是他哥!”撸袖口:“好的,上去看看!”

    好什么好!

    “贤弟,贤弟莫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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