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树下流杯客树下流杯客_第2章

树下流杯客_第2章(1/2)

作品:《树下流杯客

    )?

    ☆、06

    ?  秦容顾给周涵芝挂名在吏部侍郎周含府中,只说周含是周涵芝堂弟。周涵芝当然不能让郑琰去周含府上找自己,郑琰便和周涵芝约好时刻在城西安定门相见。

    周涵芝牵着马站在城下,金骨杨柳尽依依,郑琰一手牵着马一手摇着扇子走过来。他老远看见周涵芝,松了缰绳“啪”合上扇子快步走了过来。折扇在他手指间一绕挑上周涵芝的下巴,周涵芝笑着踹了郑琰一脚。

    “我特意赶早起来了,没成想你倒比我早。”郑琰笑了笑,浅暖阳光洒了他一身。

    周涵芝也笑了笑,他自己出的太子府――至少看起来是自己一个人,和友人一同侧帽风流,打马看春风。

    “去集山?”他翻身上马,郑琰怕他不稳特意扶住他。

    “嗯,顺着水走,一会人就多了。你说你和我是看花还是看比花娇的小娘子,嗯?”郑琰冲着周涵芝挤眉弄眼。

    “自然是看你,你不是自封王都第一美?”周涵芝调笑郑琰。

    “快别这样说,我和你开个玩笑。这话不小心被太子听了,我这位置可就保不住了,以后也没人去天天陪你解闷了。要我说弘文馆那些老学究有什么趣味,还是我郑琰最好了。”

    身下的马慢慢溜达着往前走,周涵芝翻了个白眼。

    “你那是天天烦我。”

    郑琰侧着头哼了一声,“亏我还想法子叫你出来,你还这样说我。涵芝,我的心都被你一句话戳碎了。”

    “怪我,我不该说真话。”周涵芝看着郑琰特意皱成一张苦瓜脸哈哈大笑。这样走在路上,走在水畔天地间才是真正的乐趣。他当然知道郑琰是好心,这个人看着不修边幅实则心思细腻,他愿意逗周涵芝乐一乐。周涵芝想着扔给郑琰一小块包好的墨锭子。

    “送你的,你说想要,我恰好有。”周涵芝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块墨锭子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郑琰顺手放起来,他抬手摘了一枝杏花。郑琰吹了声口哨俯身把花枝送给一个身侧的小孩,小孩拿着花躲到娘亲怀里偷偷瞄着他。

    他又递给周涵芝一只杏花,“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周涵芝说着打马,春风温柔掠过脸侧。郑琰把叼在嘴边的花扔了打马追他,路旁杏花浅流水浓,燕子飞融融。

    周涵芝和郑琰把马拴到集山山下。折得缃桃刚一朵,小鬟偷插鬓云轻,郑琰摇着折扇看美人看得开心,周涵芝看花看得尽兴。王都里的桃红柳碧怎比得青山绿水间灼灼夭夭。

    他半靠在一株树下提着酒壶饮酒,醉意清发。郑琰把手里最后一枝海棠送出去,他拿着一支步摇痴痴笑了半天。两个人往山里走,人声渐远,水流淙淙。周涵芝醉醺醺爬上树,他随手把酒壶抛了出去,郑琰一把接住接着喝。

    “涵芝,你莫摔着。”

    “我爬树的功夫好得很。”周涵芝眯着眼躺在树上,袖子拂过落了一身花瓣。他折了一枝拿在手里细细看,从尚书府移过去的桃树没能活过来,树枝干枯没了水分,手指一碰就能折下干巴巴的一截。如今桃花开在他手里,他翘着嘴角闭上眼,拿宽大的袖子盖住脸。

    “我也要睡一会。”郑琰打了个哈欠把发髻上插的花枝拔/下来。两个人走了半上午,他也醉意醺然扒着水边的石头就随意睡了。他咂咂嘴胡乱喊了几声小美人小娘子然后没了声息。这次踏青尽兴,不论是看人还是看花。王都美人都做龋齿笑,难得见这么烂漫的花一样的脸。

    周涵芝先醒过来,他揉揉额角跳下树,郑琰睡得正香,他走到水边鞠了一捧水。水中间有一个小漩涡,轻盈的羽杯在水涡中心打转。周涵芝以为自己没清醒洗了几把脸,水涡居然挪了过来,他伸手一够够到了羽杯。杯子里有琼浆,他也没多想一饮而尽。

    周涵芝喝完怔了一下,他把杯子放回水涡,水涡顺着飘落的花瓣流走了。他吸了口气叫醒郑琰,对刚刚的事闭口不提。郑琰揉着眼醒过来,金乌微微西坠,云霞染上金粉。

    路上行人已少,周涵芝和郑琰打马而归。逢节金吾不禁,两个人进了城天色已经黑下来。街上挂满花灯,周涵芝买了两个糖人拿在手里,他递给郑琰一个,剩下的一个只是拿着。他想把这个给秦容顾,今天该谢谢秦容顾。

    郑琰不嫌自己败家买了一堆花糕,他捧着一堆盒子没了手,周涵芝无奈的帮他牵着马。郑琰兴致来了站在灯下猜灯谜,周涵芝陪着他,两个人得的花灯都在周涵芝手里,周涵芝矮下身把花灯送给身侧的小孩。

    “那个不能给!”郑琰喊,周涵芝带着询问看了他一眼。

    “那个是你给我的!”

    周涵芝看了看手里普通的花灯换了一盏给一边的小妹妹,小妹妹拿了灯亲了周涵芝一口跑了。周涵芝摸了摸脸,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郑琰忽然冲周涵芝挑眉,周涵芝看过去,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到地上。他的妹妹就在前面背对二人站着,身姿窈窕。

    “我…我有事,得先走。”周涵芝下意识低下头,他不想看见任何以前的人。

    “我就是问你那个姑娘美不美。那是周尚书的嫡女,我最近见了她觉得分外亲切,甚想一亲芳泽。”郑琰不知说的是真是假,半隐在黑暗里周涵芝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若有事可以先走。”郑琰转过身,灯下神色如常。他艰难抽出手把一盒花糕送给周涵芝,“涵芝,今日同游,虽然你我睡了大半日,可是难得这么轻松。”

    “我该谢你,若不是你我该还窝在府里。”周涵芝把花灯递给郑琰,郑琰拿了冲他告别。

    “明日我派人把你的马送回周府。”

    “不……不必劳烦,千万不必。”周涵芝摇头,“我自己来,这件事别帮我。”

    “那好,后日见。”

    “后日见。”周涵芝转身,他慢慢顺着路往周府走,走到玄德街绕了一圈又转身往太子府走去。玄德街上多是达官贵人的府邸,晚上人少,周涵芝低头走着希望没人看见自己。

    他撞上一个人,那个人替他捡起掉到地上的东西。

    “涵芝,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秦容顾轻笑。

    ?

    ☆、07

    ?  “容顾,不论如何我都得回来。于你,不过是多等一会少等一会的差别。”周涵芝说着把糖人递给秦容顾。

    秦容顾一脸郑重点点头,“我不过是多等一会而已,你却是不得不回来。涵芝,我这个人怎么这么恶毒?”他说完咬了一口糖人。

    “甜吗?”周涵芝看着秦容顾。

    “不及你。”秦容顾忽然拉住他的手,“涵芝,你一直陪着我好了。”

    “容顾又在说笑。”周涵芝也握住秦容顾,“怎么可能。”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天幕浓黑如墨,几颗星子挂在天上,广漠寥落。秦容顾手很温暖,可惜心太凉。周涵芝自嘲一笑,是自己想得太多了,自己的身份不配想这么多。

    第二日秦容顾在书房里处理事务,他叫周涵芝帮忙誊抄些不要紧的事务留着以后核对,周涵芝静静写着字。一室安静,和风催人眠,周涵芝放下笔动了动手腕。

    “累了?”秦容顾搁了笔站起来,他叹了口气捏了捏额角说:“我也乏了,咱们去休息。不愧是朝中清流,说得都真好听。这帮老东西说这个不好那个不该,真该把他们一个个都拖出去喂狗。不过是元州水患乞蠲租税,这便也不对。”

    秦容顾说着把折子摔到案上。元州,秦容晔的封地,秦容顾倒是没计较这个,他也难得在周涵芝面前这么失态。

    “我孤陋寡闻,只是觉得为国为了让百姓和乐。天下之大,黔首为重,无百姓不家国。”

    周涵芝只当秦容顾不顺心,他走出去,梨花落了碎琼满地。他突然想起掉进池里的郑琰,然后再也不想见郑琰。他跟秦容顾说自己可以就这样帮他处理些不要紧的事务,最近不想再去弘文馆,秦容顾沉着脸嗯了一声。秦容顾并不缺人才,不过周涵芝缺事情做。

    “那你好好休息。”秦容顾依旧沉着脸面无表情,“我有事出去了。”他拿了些东西喊了几声浮烟皱着眉急匆匆走了,带起几瓣梨花。周涵芝叹了口气继续去书房里,他随手拿起一本很久前的旧账替秦容顾对了对,秦容顾的批注就在纸上,条理清楚丝毫无错。

    过了近一个时辰浮烟在门外咳了两声,“公子若是困了不如去小睡一会?”

    周涵芝揉揉眼,“嗯”他点点头。看这些东西实在是没什么趣味,不如在弘文馆。不知道多久,自己也不用在这太子府了,秦容顾为元后守孝三年,三年大祭将至。到时候,这个地方估计再也没这么清静,清静到几乎看不着人,而应该人来人往也没了他容身的地方。秦容顾到时候就可以放了他,和太子妃举案齐眉,琴瑟和好。周涵芝想了想,不过没想出来秦容顾对着太子妃究竟是什么样。想那么多干吗,反正不会是对他一样。

    秦容顾忙得很,周涵芝乐得自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麻烦了就写写字,唯一不足就是不能出去。第六天晌午周涵芝扒着栏杆喂鱼,照雨跑过来。

    “什么事?”周涵芝拍拍手,他伸个懒腰,懒洋洋的在府里赖着整个人都养的没精神了。

    “周含大人派人来说今日郑校书郎去了元州,说元州有一幅嗯……有一幅画有问题。”

    “嗯。”他眨眨眼,感觉困了,不想见人。“可是那幅《挂云罩月》?”

    “哦?公子有研究?”

    “没有。”周涵芝老老实实摇头,他确实不知道那幅画是真是假,看笔法也确实挑不出一星毛病,但这画有个很大的问题。前朝人不兴在画上题字,落款必为藏款,隐在枯石树缝里,这幅画他看过三次,从没找着藏款,所以一直觉得奇怪。他还特意问过郑琰,郑琰当时对他神秘一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定是画画的人忘了。

    当时郑琰手里拿了一块不大的古玉璧,玉上带着铜浸,周涵芝还嫌弃他拿死人墓里的东西玩,结果郑琰笑着把那块玉璧扔水里了。周涵芝一直奇怪,郑琰不会不知道玉璧上为何有铜浸。

    “他走了,我明日就去弘文馆。”

    第二天周涵芝一早去了弘文馆,槐树底下蹲着个人。

    “……”周涵芝想假装没看见,结果郑琰笑吟吟的站起来。

    “涵芝,你果然是在躲着我。那天我若是做了什么不合规矩事,你告诉一声,我绝不再犯。”

    “我没躲你。”周涵芝搓搓手,“真没有,我就是想歇几天。”

    “我去周府你也从不见我。”郑琰挑眉,“我要真让你不高兴了,现在这跟你说一句抱歉。”

    “我…我病了,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没见你。”周涵芝想了想还是没说实话。“你不必道歉,你没做过什么事。是我不对,唧唧歪歪。”

    “那就好,明日中午一起去有余街吃饭?不许推脱,一定得来。”

    “后日吧,明日我给你答复。”

    “你看你又这样。”郑琰整整衣服坐到一边,“你要不去,我就算绑也得绑你去,好好的大活人整天闷着干吗?”

    “闷着生金子。”周涵芝把他拽起来,“你快走吧,成天待在弘文馆算什么事?快走快走。”

    “咱们本来就是一家,干的活差不多,你看书我看字画呗,左右都闲得慌,不如串串门活络活络。”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哎对了,那天我跟你说的周尚书小姐那件事。”

    “怎么不说了?”周涵芝认真看着郑琰,他也好奇郑琰能说出来什么。

    “我不说,说了你该打我。”

    “你喜欢她我打你干什么?”周涵芝一脸嫌弃,郑琰喜欢个人自己又管不着,反正他喜欢自己又不会拦着他和他抢。

    郑琰撇撇嘴,“我就不说,你自己猜去吧!”

    “……”

    郑琰一脸得意往外走,周涵芝送他出去,他看着郑琰走远摇摇头,还吊人胃口。

    他又想了想自己,赴约一事去不去没什么关系,躲不开郑琰可是大麻烦。不是他没心没肺嫌郑琰烦,而是他不能和郑琰走那么近。他何尝不想像这弘文馆里的学生没事四五个人相邀去喝喝小酒写个小艳曲。

    ?

    ☆、08

    ?  转眼已入夏,秦容顾抽出一天和周涵芝泛舟湖上。

    菱叶萦波荷s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芳晨丽景,嬉游得时。王都清思湖上芙蕖恰开到盛,周涵芝可顾不上看。

    重重纱帐里秦容顾拨开他汗湿的发,周涵芝随意披了件衣服坐起来。

    “你和郑琰来这看荷花,可是有跟我看的尽兴?”秦容顾一脸满足,他温柔的替周涵芝扇着扇子。周涵芝瞪了他一眼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可比较的。

    “可远观不可亵玩。”秦容顾促狭的看着周涵芝。

    “……”

    周涵芝不知说什么,反正秦容顾胡说的时候他怎么也说不过。郑琰两月前离了王都,临走时和他来清思湖看荷花。那时候荷花不过刚露几个尖尖角,一片碧波上看着形单影只茕茕孑立。郑琰开玩笑说这一走自己也孤苦伶仃没个友人,周涵芝把酒扔给他。

    他一直想躲郑琰也没躲开,秦容顾看他和郑琰走得近没说过什么。郑琰花心,昨日灯会喜欢了尚书千金今日出游就能换成酒家的老板娘。

    他少喝了些酒靠着柱子,郑琰喝得不少。周涵芝怕郑琰再掉进水里一直看着他。郑琰不知死活又站在水边,周涵芝一把o住他,力气用得大了些,郑琰和他往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电光火石间郑琰转身垫在他身下,他不清醒的眨眨眼亲了周涵芝一口。周涵芝揪着郑琰给了他一拳,郑琰赔着不是坐起来,他说把周涵芝错看成了周尚书家的小姐。

    今年柳絮开得晚,柳絮飞时花满城。桃花颓残红,周涵芝折了柳枝目送郑琰和几个小厮骑马出尚俭门。弘文馆的槐树底没人再蹲着堵他,文学直馆里借书也没以往那么频繁。

    “明天郑琰回来你知不知道?”秦容顾穿好衣服推开画舫的窗户,周涵芝看着重瓣洒锦摘了一瓣。

    “现在知道了。”他把撅起嘴把花瓣夹在嘴唇和鼻子间,秦容顾拿下花瓣。

    “知道你小。”

    “你老。”

    “涵芝,是不是我最近太纵容你了?”秦容顾轻扭了他一把,周涵芝打开他的手。可惜这样纵容的日子不多了,只不过秦容顾还不肯和他说,既然秦容顾不说那就由他来说。

    “容顾,你要是娶妻是不是就该放我走了。”他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手里的花瓣攥烂了。

    秦容顾嗤笑一声,“涵芝,你都想什么呢?我不娶别人还能逼我娶?反正我不,谁爱娶谁娶。我要娶妻子,你可真难办。”他摸摸下巴思考,“不如娶了你妹妹好了,你和她长得像,看着她我可能还好受点。不过到时候你也别想走,我可没腻呢。”

    “哦。”周涵芝半天憋出来一个字。秦容顾捏着他的脸亲亲他微红的眼角。

 


    树下流杯客_第2章(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