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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尼克号]海洋之心_第10章(2/2)

作品:《[泰坦尼克号]海洋之心

!”劳伊下令,两排桨举了起来,船无声地进入漂浮的尸体中间。在这样密集的浮石尸中,桨根本无法划动。

    “有活的人吗?”劳伊大声问。

    没有任何回音。

    “好像没有。”一名船员举着灯光,用探照灯似的目光扫射着回答。

    “仔细查看。”

    他们不可能都死了。

    有人仰着头,有人垂直悬浮着,有人呈仰泳的姿势,有人匍匐在海面,还有人紧紧把着漂浮的残破的木椅,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们头发上结着白霜如同洒了白糖,他们脸色呈现出铁青色和灰白色,他们闭着眼睛,神色安详。

    “慢慢往前划!”

    没有人争先恐后地爬上小艇,至少现在翻船的可能性不大了。

    船员们一个接一个捞起船边浮着的人,又一个接一个放下,如同流水线上的工人检查着产品。

    “小心别打着他们。”

    劳伊重重叹了一口气,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牙齿咬紧了嘴唇。

    “有活的人吗?”一片死寂中,劳伊大声的、变调的呼喊回荡着。

    没有任何回音。

    “好像没有。”一名船员举着灯光,用探照灯似的目光扫射着回答。

    “仔细查看。”

    他们不可能都死了。

    繁星万点,点缀着凄迷苍茫的夜空。

    为什么四月,北大西洋的夜空会灿烂如许。

    莫非,在同一时间里有太多的灵魂升到了天上,去点缀那无边的黑幕?

    水中,白色救生衣在黑色的海面中犹如一片片绽放的白莲,在群星璀璨的天幕下,居然透露出别样的美丽。

    一名船员发现了什么,用桨将一个漂浮的物体划过来。

    那是一个母亲和她怀里的婴儿。在黄色的灯光下,安详的神态就像刚刚睡熟。

    婴儿的小脸皱皱巴巴的,仿佛心怀不满,下一刻就会放声大哭。

    寒冷把他们雕琢成冰冻的艺术品,然后放逐在苍茫的大海,随波漂荡。

    “我们等的太久了。”劳伊的耳朵、鼻尖和嘴唇都变成玫瑰红色,“继续检查!继续找!”

    “还有没有人活着!有人听的见吗?”抑扬顿挫、每个音节都清清楚楚的英国口音一遍一遍,执着地回响。

    大西洋上的星空深邃而辽远,漫天的星斗就像泪珠,点点滴滴,洒满天宇。淡蓝的,淡黄的,纯白的,远远近近,深深浅浅。

    最无情的命运,此刻也像在落泪。

    “杰克!你听见什么了吗?杰克!……我们有救了!”喑哑的声音在加上狂喜,显得空洞诡异。

    杰克歪着的脑袋靠在卡尔的手臂上,握住卡尔的手似乎紧了一点。

    救生艇迎面而来,但灯光并没有落在他们身上。

    卡尔用颤抖的几乎不能移动的手,将仅剩的六七根火柴倒在手心里,用手指捻起来在汗湿的火柴盒上划着,举起冰冷僵硬如同冰柱和石柱的胳膊。

    像自由女神举起了火炬。

    橘红的光芒跳跃在漆黑暗蓝的海面。

    “还有人活着!”

    明亮的灯光照进眼里,刺目而夺目。

    卡尔睁大眼睛,高举着手臂。

    两人被拖上救生艇。

    一个船员抱过一条毯子,小声说:“我们害怕毯子不够用,您介意与这位先生共用一条吗?”船员大概知道卡尔没有力气回答,于是他把毯子盖在两人身上。

    卡尔隐约注意到,那是一条有着蓝色和棕色的苏格兰式条纹的毛毯。

    劳伊递上一个扁平的银色酒壶,里面是船员喝的、不太上档次的朗姆酒,放在卡尔颤抖的唇边。

    卡尔条件反射地吞咽下去几大口,顾不得被呛到。

    烈酒的甜味在口腔里蔓延,一直蔓延到大脑。朗姆酒把带着生机的暖流带到他的手臂和双腿,他感到恢复知觉的剧痛。

    很好,像杰克说的那样,疼痛这说明我还活着。

    然后卡尔勉强端起酒壶,对劳伊摆摆手示意没事了。他含了一口酒,在口腔里温了片刻,钻进毯子下面,对准了杰克的唇。

    杰克吞下了这口酒,但卡尔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醒过来!”他用力说,尽管发出的声音不过比蚊子大几分贝,“求求你,醒过来!我们得救了!”

    他突然想起学校里学过的急救课程,于是他的手立刻按上了杰克的手臂,使劲揉着、按摩着。

    杰克的头沉甸甸地靠在卡尔胸前,一动不动。他用力揉^搓着杰克全身,他急切而轻柔地敲打着杰克的脸颊。

    黑色的眉毛镶嵌在苍白冰冷的脸上,触目惊心。

    “我不会放弃的,杰克,永不放弃。”

    “卡尔。”

    也许一个世纪已经过去了。

    那样微弱的、细不可闻的一声呼唤,对卡尔来说,却不异于十二级地震和十二级狂风。

    他匆忙喝一口酒,对着杰克的嘴唇度过去。

    酒汁从胶合的四片嘴唇之间滑下来,没有人管它。

    卡尔一遍一遍,一次一次,用舌勾画着杰克的唇型。

    在北大西洋的荒凉海面上,在四月份的阴寒天幕下,在一条无依无靠的小小的孤舟里,在一条隔绝了世人、隔绝了世界的毯子里,两个年轻的男人,紧紧相吻相拥。

    不会有人在意他们,没有人在乎他们。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亲吻着彼此。

    不再有寒冷,不再有死亡。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轻盈的脚步,能听见的,只有彼此逐渐恢复的心跳。

    杰克的嘴唇湿润而干裂,被海水泡得皱缩着。

    卡尔尝到了海水的咸涩和微苦,尝到了血液的甜热和血腥。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味道。

    血腥,苦涩,还有夹缝中的甜美和温热。

    他摸索着脱掉彼此冷湿的、贴在皮肤上的外衣,用毯子擦干彼此湿冷的身体。

    他摸到一个酸凉坚硬的物体,是居然没丢掉的海洋之心。

    在手心里捂热了,挂在杰克脖子上。仿佛这样,就能把他永远锁在身边。

    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没有海枯石烂的盟誓,没有天长地久的约定,在这一刻,电光石火的一刻,如同一道闪电劈过,两人的思维回路瞬间连通。

    两人的心意瞬间相通了。

    “杰克。”

    停顿了很久很久,是杰克记忆的最久的沉默。

    “跟我走吧。”

    “好。”

    这是卡尔记忆的最轻微又最果断、最斩钉截铁的回答。

    “只要你不先放弃,我一定奉陪到底。”

    卡尔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那是84年后的双眼。

    爱德华的蓝眼睛满含泪水,与洛威特再次对视一眼。

    路易不停地、无意识地揪着自己棕红的大胡子,他第一次意识到,生活并不像操纵一个机器人那样不必投入情感。

    所有人的脸颊或眼里,都闪闪发亮。

    “后来又有5个人获救。”老人淡淡地说,白发苍苍的头轻轻摆动,“泰坦尼克号沉没时,附近有20艘救生艇,只有一艘回来,包括我和杰克在内的7个人获救。”

    灾难会使人们看清根深蒂固的陋习和人为所创的悲剧。人类就像一个谜,对于智者,这些谜变成了财富;对于愚者,这些谜只是野蛮和暴力;而对于哲学家,则总是迟疑着不敢谴责和回忆。

    泰坦尼克号是警世恒言,是一面审视自已劣根性的明镜。它包融了贪婪、傲慢、自负、信念、勇气、牺牲,还有爱的不朽传奇。

    可叹可恨,可歌可泣。

    “杰克并没有信守他的承诺。”老人把大家的思绪从对人性的思考拉回到他与杰克的故事。

    “爷爷!”眼眶里的泪水还未干,爱德华惊叫,“我以为你会是先顶不住压力放弃的那一个!”

    “不是压力。”老人再次闭上眼睛,等睁开眼时,那黑色的目光闪烁着的,是久违的、睥睨一切的高傲。

    “世俗的压力?杰克根本不在乎。”眼中波涛汹涌的傲气和自豪逐渐平息下去,“泰坦尼克号沉没了,可生活还要继续。孩子们,你们愿意听听一个快入土的老人84年的故事吗。”

    ☆、沉船,成全

    “杰克并没有太大地改变我人生的航向,那是我一出生就注定好了的,他也无意改变。可是,杰克改变了我心的航向,他把我的心路改变了。”

    黎明前的大海是那样平静,安恬,仿佛刚才的暴虐凶残与它无关。

    艾斯梅坐在人群中一言不发。

    鲁芙靠在她一向鄙夷的莫莉肩上泪流满面。

    露丝苍白的脸上流露着无法描摹的表情,那是一种在遭受巨大痛苦与悲哀后所显出的麻木与迟钝。她眼中有泪水,胸膛在起伏。

    劳伊大幅度挥舞着手中的火花筒,烟雾缭绕,向疾驰而来的卡帕西亚号呼喊着。

    茫茫大海,一艘艘渺小的救生艇,载着700名幸存者,驶向卡帕西亚号的灰色船身。

    救生艇划开的微弱波纹延伸到视线以外,脚下的倒影曲曲折折,起起伏伏。

    头有些眩晕,好像坐了飞艇在空中飘浮。

    卡帕西亚号从涂抹着玫瑰红、淡粉和蓝紫色的地平线处驶来。夜的黑色暗影还在西边流连,东方却已拉开了晨的红色幕帘,这两种颜色在头顶上的过渡部分则是一望无际的瓦蓝,如同油画的勾勒涂抹。

    耀眼的阳光照向杰克的额头,照向他裹在蓝色毯子里的年轻面庞。阳光蜂蜜一般涂覆着他的眼皮,杰克浓密的睫毛如同六月的暖风中波涛起伏的麦浪。

    他睁开眼睛。

    最先落入视线的,是卡尔宽阔笔直的后背。

    他披着借来的外套,不太合身。他有力的肌肉将紧绷的衣服高高撑起,轮廓如同雕塑般优美。

    甲板上,戴着白色帽子、穿着黑色长袍的服务生端着餐盘来来往往。

    甲板上坐满了死里逃生、在死神的镰刀下捡回一条命的乘客。

    “在这样温度的水里泡了这样久的时间,你和你的朋友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一个医生检查了卡尔和杰克之后说,“而且及时活动了手脚,所以不会有瘫痪的危险,也不必截肢。”医生笑眯眯的,“上岸后还要全面检查,你们先休息吧,祝你们好运,年轻的先生们。”

    他们没有参加卡帕西亚号上为遇难者举行的追悼会。

    因为他们知道,祈祷和弥撒,拯救的是活着的人。

    而他们,早已被彼此拯救。

    “我知道,这么说很疯狂,很亵渎上帝,可我一直这么想,直到现在。”仿佛被心里的光刺得睁不开眼,老人那双明亮锐利的眼睛再次闭上了。

    “也许,只是为了成全我们两个,所以泰坦尼克号沉没了。多少人死去,多少家庭痛苦,多少国家震惊……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上帝为了成全我们。

    “为了让我们互相珍惜,泰坦尼克号沉没了;为了让我们意识到彼此的不可代替,泰坦尼克号沉没了;为了让我们勇敢地正视内心,泰坦尼克号沉没了……所有这一切,都是我们心意相通那一刻的铺垫。”

    “身体很快会腐朽,于是追逐永恒成了许多人的梦想。他们想让泰坦尼克号成为一个永恒,可有谁知道,越是看上去坚不可摧越不堪一击。在时间平等的、日复一日的打磨下,一切都会现出原形。豪华巨轮,转瞬就只剩下一堆沉在大海深处的铆钉和废铜烂铁,倾国倾城艳名远播的女郎,最终是一盒骨灰或几英尺墓地。永恒与财富无关,与地位无关。追名逐利在我现在的年纪看来,吸引力早已变得还没有一次落日的余晖大。永恒,只与爱有关。”

    “那时我们还是太年轻。”说道“年轻”这个字眼时,卡尔就像所有回忆起年轻时代的老人那样,露出又是好笑又是怀念的神情,“年轻的时候,以为想要就可以占有,占有就等同拥有;年轻的时候,以为世界会永远以我为中心转动;年轻的时候,以为生活可以是一支小夜曲,一首小情歌;年轻的时候,以为除了爱情什么都不必真正在意;年轻的时候,以为可以任性固执并一直任性下去。

    “曾经以为,我们已经历过最糟的事,我们在生死边缘徘徊过,与死神进行拉锯战,我们还怕什么?后来才知道,跟未来所经历的一切相比,泰坦尼克号的沉没就像玩过家家,曾经的豪言壮语,就像小孩子在说大话,像看过一部恐怖片的小孩子炫耀他无所畏惧。”

    ☆、白玫瑰与红玫瑰

    “您可能找不到您想找的人,先生,这里几乎全都是下等舱的乘客。”一个服务生对走到这里的卡尔说。

    卡尔摆摆手,没有理睬船员的话,长长的浓黑的细眉锁在一起,他不时停下来,慢慢寻找。他的礼服已经干了,虽然手臂上的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衣,却丝毫没有削减他与生俱来的上流社会的傲气和风度。他的头发不像平时那样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而是有几分凌乱,给他平添了一些狂傲不羁。后颈的头发短短的,露出一截笔直有力的脖颈,在初阳的沐浴下,几乎流淌着光芒。

    有些人热泪盈眶地拥抱在一起,许多人面色恍惚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将承受多大的打击,还有人焦急地在幸存者名单上辨认寻找,还有些人――一定是智慧的存在――他们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是对生活的彻悟和希望。

    他从那个熟悉的背影――露丝――后面走过,一言不发。

    露丝以为卡尔没有看见她,把披在头上和肩上的毛毯拉的更高了。

    她白皙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疲惫不堪却毫无睡意。杰克的身影总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幻想杰克也会获救。他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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