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三国]未亡人—(6)(1/1)
作品:《[综三国]未亡人》
作者有话要说: -----end-----
☆、〇四,乱(1)
赵云第一次见到皇宫一样大的房子,是在孙策家里。
当然,那是他幼小心灵里像皇宫一样的房子。
彼时,孙策虽在江东有一片基业,但还未及称王,带赵云回的,自不会是宫里。
纵这样,那错落有致的房屋、满园的葡萄藤也在赵云眼中亮出了一道风景。
那时他口不能言,躺在床上,见房门敞开,院里一串一串紫得发亮的葡萄真是好看。
忽然有脚步声,他忙又佯装睡熟,偷摸眯眼成缝观察外界。见一长相英俊的少年放慢步子走进房里,轻轻掩了门。
他忽然有点害怕,眼珠在眼皮底下来回地滚了一圈。
“咦?醒了么?”
那少年正是孙策。
他闻声睁眼,跟孙策对视了一下。
孙策走来替他捻了捻被角,见他怔怔地瞅着自己,微笑地道,“别怕,小兄弟,你受了伤了。我家医官正给你调药治着,这段时间你要少开口说话了。”
他不是要少开口,而根本是很难开口。却不知为何,听了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少年的话,心中一阵暖暖的。
他点头。
少年似乎很忙的模样,走去开了门,叫了一声,“公瑾,你来照料一下。”
不远处,一个一身白衣的小孩慢慢走进来。赵云只扭脸向外看了一眼,就对这小孩有一股说不出的抗拒。
那小孩正是周瑜,年岁与赵云相仿,面目清隽五官深刻,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此时背着手向屋内走来,眼睛几乎要望到天上去,一脚踏进门的同时,赵云似乎还听他哼了一声。
孙策温声道:“这小兄弟醒啦,你照看着吧。”
“仲谋呢?”周瑜一开口,一股冷冷的气息。
孙策笑道,“那个猴子哪能照顾人?好了,我还有事,拜托你了。”
周瑜背着手,不置可否。
直到门轻轻一声被带上了,周瑜冷冰冰地道:“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被他一语道破心思,赵云脸上一片热辣辣的,翻身向里躺着,不语。
“你饿了么?”
“你渴不渴?”
“小孩,你又晕过去了吗?”
无论周瑜说什么,赵云都不答话。
“哦,我忘了,你哑巴了。”
“你......才,哑......巴!”赵云吃力地张口将这四个字说全了,一翻身见周瑜正瞪着自己。
他毫不避讳地回瞪过去。
周瑜屈了一根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问道,“你喜欢刚刚那个哥哥吗?”
赵云不答。
“怎么对人不理不睬的,你妈没教过你吗?”
“你才,咔......咔......没人,教!”赵云一开口,嗓子就鼓了风一般咔咔直响,却不肯对周瑜示弱。
周瑜皱了眉,走上前,伸指头在赵云脸上戳了两下。
“干什么?”赵云怒了,要支起身。
“哎哟,还会发脾气?”周瑜嘲了一声,猛一下又把他按下躺着了。
这小孩可真讨厌!当时两个小孩脑中同时闪了这么一句。
谁又能料到,多年后,一场意外将孙策带离这人间,这两个当初彼此厌恶的小孩还在久久痴缠,几乎至死不能休。
“你不饿吗?睡了两天了!”周瑜手很贱地又伸过去要戳赵云。
他向来睚眦必报,没想当什么心胸宽广的正人君子。既然赵云把讨厌他三个字都明白地写在脸上了,那不做点让他讨厌的事怎么对得起他那副吃‖屎的表情?
赵云不能开口说话,一着急,张口对着他指头就咬。
他敏捷地缩回手,嘲笑道,“你是小狗吗?”眼中流光四溢。
逗这小孩,还真有意思!这是当时周瑜心里的想法。
赵云撑着身体,坐起来了,冷冷地看着他。
“本来嘛,你喜欢的哥哥叫人备了点心给你,不过我看你也不饿,精神好得很嘛,还要学狗咬人。那我就不叫人端上来了,等下都倒了喂狗。”
赵云看着眼前这个嚣张又跋扈的小孩俊脸白白,嘴唇红红,整齐的牙齿一张一合,嘴里吐出的话却全不是那么回事,气得手都发起抖来。
那张小红嘴上不知涂了什么,随着上下唇一张一合地闪着光亮,越看越是诱人的样子。
赵云肚里越发得饿了,咕噜噜响了几声。
周瑜眨眼微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床上的小孩忽然吼了一声,猛跳起来扑倒他。
“哎哟!”周瑜只来得及叫唤这一声,脸就被赵云抱住了,嘴也被堵上了。
周瑜自小习武,还练得很不错,可这种打法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这狗小孩!竟用牙在他嘴唇上咬!周瑜一下慌神了,死命挣扎才从狗爪子下挣出来。那脸,青一块白一块又红一块,涂差了染料似的。
“你不要脸!”周瑜捂着嘴要哭了。
赵云舔舔嘴巴,说了一句直要把周瑜气昏过去的话,他说,“甜的。”
“哇!”周瑜一声长哭,捂着嘴跑了。
说起来,真是冤枉,他周公子的初吻就是这样没了的。
这事被孙策孙权两兄弟拿来笑了好多年,每回几个围坐一起喝酒是必讲一次,周瑜数次在心里后悔,当年实在不该把这事告诉这两个损友。随着时间过去,三人一年年地也大了,这玩笑却还开得经久不衰。周瑜脸上实在挂不住,自请带兵去守鄱阳湖了。
这一去,从此与挚友经年阔别,极少相见。
再见即永别!
作者有话要说:
☆、(2)
“你又来管我事!”周瑜刚从鄱阳湖回来,即被孙策召进宫喝酒,十余杯灌下去,脸上开始微微泛红,说话也就微微带点冲,“我在鄱阳你递书过去管,我人回来了,你把我叫宫里来烦!孙伯符,你闲的没事干了是吧?”
“我懒得管你,”孙策笑回了一句,“不都是你,十七岁的人了,身边还没个人照顾,旁人都要疑心我耽误了你!”
“胡说八道嘛!咱两个都是男人,你怎样耽误我?”
孙策手下有很多人,忠心不二的程普、爆碳脾气的太史慈、老当益壮的黄盖,就凭着他孙策一个二十岁的“娃娃”将这些人收得服服帖帖,却只在对了周公瑾时两手一摊,毫无办法。
“你少成心找不自在!”孙策举箸在周瑜头上敲一下,“今天不准走了!”
“到底什么事?”
“带你去见个姑娘,大美人!”孙策说着,直冲了周瑜眨眼,一点儿主公的威严也没有。
周瑜立刻就有数了,道,“乔家门的姑娘,宫里头有一个还不够?非得往瑜府上插一个才合你心意么?”
孙策佯怒,要打他一下,“过了这月,起码有一个就成你嫂子了,你还这么没大没小?”
“我错我错!自罚一杯!”周瑜笑得爽朗。
酒足饭饱后,孙策吩咐人牵了两匹马到宫外缓缓行着。周瑜吃多了几杯,只觉风熏熏的煞是醉人,索性将孙策一起拉下马,贴近了,二人并辔而行。
“天不早了,去我府上替你寻个房间歇了吧?”周瑜声音懒懒的,还想着逃。
孙策正在兴头,一口回绝了,“当初你带兵去鄱阳,再晚的天也没见推脱。如今只叫你去见个姑娘,这么扭扭捏捏,生怕人姑娘强上了你怎么地?”
江东水路众多,纵是行在路上,那一盏盏渔火仍旧拖了两人的影子一摇一摇。周瑜听他越说越没准头,投降道,“那就去见见,我怕什么?”
“这才对!”孙策哈地一笑,“兄弟,这回可看看准,真挺好一姑娘,带回家去吧,也省得仲谋成日介跟你后头说嘴。”
周瑜的头轰一下就炸了,“我说你俩有意思没啊?小时候的事这么说了有十年了吧!”
“哎哟,十年了你身边还没个女人,当初那个赵小将军到底是对你干了些啥啊?”孙策一见周瑜急眼就要发笑。
周瑜仰天翻个白眼,不去睬他。
一路上走走谈谈,孙策给他讲了这几年江东发生的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周瑜也细细说了鄱阳那头的变化。乔家门终于到了。
这一路缓行,周瑜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转脸瞧向孙策,见他也有几分紧张,深吸口气,在他肩上拍了两下。
哪知道孙策一进来门里就把他这拜把兄弟抛到一边,直奔了大乔姑娘的闺房去了。
孙策跟大乔是有了婚约的,就差个下月的迎娶了,奔也就奔了,他周瑜可不能一般浑地往人姑娘闺房奔啊,于是,就这么傻在后院里了。
一阵清隽婉约的琴声飘来,周瑜百无聊赖下和着拍子唱了几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琴音戛然而止。
他自知失态,从后院小亭中站起身,遥遥见一着粉裙的姑娘正拨弄着琴。
“是周将军么?”姑娘先开了口,话音清脆宛转宛如天籁。
周瑜皓齿微露,温柔一笑,“失礼了,让姑娘见笑。”
琴音又袅袅地飘过来。
能弹出这样琴声的姑娘,周瑜不由也有点好奇了,踩着拍子慢慢踱步过去。
那姑娘低垂着脸,抚琴的样子颇为认真。
一曲终了,冲了他抬脸一笑。
眸如秋水,齿如编贝。
“喝杯酒吧。”不知何时,周瑜也迷迷瞪瞪踏入小乔姑娘的闺房了。
乔公家的米酒都是自己酿造,喝起来沁人心肺的甜。周瑜一杯下去,又接一杯,再接一杯,只见小乔姑娘抿了樱唇微微地笑。
那唇真是天然饱满,香艳诱人啊。
周瑜胸中一动,种种柔情涌动,不自主地靠上去,皓齿微用力,咬了一下。
“嘤----”听小乔妹子一声嘤咛,软倒在他怀里。
他却慢慢僵了。
小乔满面通红,花一般娇羞动人,微微扭了脸不敢问周瑜为何僵住。
只听周瑜喃喃一句,“甜的。”
甜的???
再一回神,周瑜已是一揖到底,“冒犯姑娘,还请原佑!”
门吱一下开了,又呀一声闭合。
晚风熏熏,吹得人惆怅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乔妹,早就求好了的,我给忘了,补上:
☆、(3)
再相见时,孙策帅气的脸包裹了一层又一层。
周瑜奔过去的步子比孙权还要快些。
“这是怎么了?”周瑜的慌乱全不亚于那次被年幼的赵云抱住在嘴上啃咬,他一把抓住孙策垂在被角外的手。
“公瑾。”孙策睁眼,虚弱地笑笑。
“伯符,伯符,怎么弄成这样了?”他匆匆从鄱阳赶回,还不及弄清情由。
孙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遣退了包括孙权在内的无关人等。
“乔妹子,你不娶啦?”
他料不到孙策一开口先问了这个,愣了一下,道,“总是我的不是。”
“你向来都有主意,”孙策叹道,“往后待仲谋好一点,帮他取这天下。”
“我还帮着你,我只替你打这天下,孙伯符!”周瑜话音有些打颤,醉了酒一般,脚下发虚,几乎就要跪倒。
“又不是孩子,还这么任性。”孙策想笑,却是牵动了脸上伤口,白纱下的眼睛眨了几眨,表情很不自然。
他心都缺了一块似的,紧紧抓住孙策手,“不,周公瑾做的事都是为着孙伯符,你不能出事!”
孙策像料到这结果似的,静静看他一下,并不出声。
“你去找到赵云,问问他,肯不肯跟你一道......”他话音微弱几分。
“人当初是你放的嘛......”三军统帅几乎要哭出来,“我如何去找?”
孙权轻轻叹口气。
“真不喜欢人家妹子就说清楚了,莫要......莫要耽误了人家。”
周瑜自己也开始模糊,他心里惦念的到底是这位近在眼前的兄长、挚友,还是小时候那个抱了他啃咬的赵云。
他只知道,赵云离开江东那天,他的心是慌的。
他没有赵云那样的决绝,表露情意后一路渡水离开江东,拟与孙策此生不再见;也没孙策那样的洒脱,听宫人飞奔来报,只是微微一愣,挥手一下道,“放他去吧。”
不过他记得,那天孙策端酒杯的手是抖的,夜色也遮不住。
“你好了,去找赵云,你劝他回来,我跟仲谋还有他一起助你!”周瑜话音里带了哭腔了。
“你真是孩子!”孙策伸手在他脸上抚了一下,“莫在琴上下太多功夫了,过去的事,忘了罢!”
忽然一滴泪,他握住孙策的手被打湿了。
始终没来得及与吴侯道一句再见。
赵云跋山涉水而来时,只见到冷冷的一块牌位。
屋里一绝色丽人哭得要晕厥过去,他傻傻站立一会,竟也随着妇人的悲泣要掉下泪。
“你滚!”周瑜冲他吼,“当初走了还回来干么?”
孙权抱住了他,“公瑾哥哥,不要,不要!”他如今已是江东霸主,行事上更多考虑的是如何收买人心为己所用,原先孙策对他的担忧似乎是多虑了。
“他与你不过各为其主,别要在大哥灵位前吵了。”
“你后悔吗?”
清香插炉,哀悼完亡友,周瑜坚持送他到滚滚江水边。
赵云望着江水滚去又回来,低低地说了一声,“没什么好后悔的。”
他原是比周瑜坚韧的!
“伯符叫你回来帮着仲谋。”
“咱们现在各为其主。”
“赵云!”他抬高声叫了一声。
赵云并不抬头,望着江水滚滚似在回忆什么。
“当初,到底为何离开?”
赵云眼前现出十年前那少年策马打猎、浅笑温柔的模样。
意气风发与温文尔雅从不是相背的品质,他是从那少年身上看到的。
而这一刻,在长久岁月里累积的一切不安与不甘全部涌上心头。
“伯符说,外面有一片更大的天,他说,‘你去走走看,走明白了,再回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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