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留步 第30节(1/3)
作品:《英雄留步》
这真是他?
这真是他!
任江流!任江流!!任江流!!!
他终于开口,不需细想,大叫一声,“师兄!!!!!”
那人转过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腰臀,脸上的神情有些陌生,他记得自己的师兄不是像他这般死气沉沉,他……就算是难过之时,也未曾有过这般表情。
那人唇齿微张,道,“那么微臣,便带顾将军去游览一番,以观南楚恢弘盛景。”
就算他这么说了,梁京墨半点不肯放过,笑着道,“顾将军在说什么?莫非认错了人?此人是我南楚的人,名叫谢竹。他……也算得上家喻户晓,怎么可能是你的师兄呢?”
是啊,家喻户晓。
在顾花君晃神之时,同殿大臣也忍不住低着头不断用眼睛瞟着这个人,就是他提出哪些建议?就是他说轻赋税,重教育,固纪法,编刑律,善贤才?
这些话出来之后,整个南楚都抖了三抖,若真能将他所说的施行,别说南楚,就连顾夏和且弥都得跟着震荡。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从未在朝堂上露面。当时京都都炸开了锅,不断有人打听此人是谁,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
这个人就是谢竹吗?竟然是……如此年轻的男子。
“什……”顾花君不可置信的道,“不是的,我不会认错。”他转过身目光炯炯的看着任江流道,“你就是我师兄,虽然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但我绝对不会认错。”
“……哎?”任江流心中叹然,“顾将军为何这般坚持我就是你的师兄?……罢了。陛下,我二人告退。”
不知道他二人,之后要说些什么。
梁京墨含笑点头,让他们退下。
走出皇宫的路程很长,用了很长时间,顾花君偏生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人,看着他合目休息,看他睁开双眼。
他坐在轿中,素袖如云,发色与袍色浑然一体,如同与周遭景物融合,有时虚幻,有时浮现。
顾花君忽然慌的不行,看着那人下车,为自己撑起了伞,踏入画坊,看着脚下层层波涛。
他……能做这么多事,为什么,偏偏不与自己说话,为何偏偏不看他一眼。
他……还在生气吗?
面对任江流,顾花君觉得自己这几年的成长一下子荡然无存,什么沉稳的当、杀人如麻的冷面将军?他到底,只是被任江流宠爱的师弟啊。
这么想着,顾花君笑了出来,那笑容在他那张充满男子气概的脸上显得说不出的忧愁。却不再犹豫,动了动僵硬的腿脚,飞身冲向画坊将任江流狠狠抱住,在他耳边念叨着,“师兄,你没死,你果然没死!”
“咳咳……”
任江流正在犹豫要不要与他相认,本来他是打算好的,打死也不认,梁京墨那边包藏祸心,一直对花君图谋不轨,他多留一天就危险一天。
如果南楚没有花君在意的东西,他走起来也就没了牵挂。
但是梁京墨……非得让自己来见他。
任江流暗暗叹了一声,心道瞒不住了。
他被顾花君抱着,觉得如焚烈火,四肢撕裂一般的疼痛。
这痛源源不绝,让他眼前发黑,几乎觉得被拉入地狱。勉强抬手推了推顾花君的肩膀,气息微弱的道,“放手……”
顾花君人高马大的一个汉字,被他比风还轻的一推弄的声音都开始发颤了,道,“师兄……“
任江流的额头覆上冷汗,低声解释,“我现在身体不怎么好,不能见阳光,受不得热,你……不能碰我。“
顾花君终于察觉出他不对劲儿,急忙松开了手,见他脸色惨淡,着急之下又要去碰,但很快反应过来,左手抓住了自己右手手腕。脸憋得通红的道,“师兄,你难受吗?你还好吗?”
任江流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那……那……”
顾花君脑中很乱,本来他想说很多话,现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任江流仿若被他逗笑,温声道,“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换我来问你吧。”
他坐在画坊的软椅上,慢腾腾的给两人倒上热茶,倒上之后没有真正去喝,“顾长白的情况,顾夏的情况,边疆的情况,都还好吗?”
他一开口就是正事,是因为他已经对自己无话可说了吗?
顾花君心酸难受,硬生生收敛自己的心思,道,“都好,大哥处理的很好。”
有了开头,他自然而然开始叙述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顾夏的近况。
任江流侧耳倾听,有时点头,最后道,“新法已经下达了,你大哥速度很快,不容易。”
顾花君憋得满脸通红,到底还是说了,“大哥曾经跟我说过,这些都是你提议的,甚至都是你亲手完善的,这些奏章在送给大夏皇帝之前你给大哥看……大哥在推行你的提议,顾夏的人都念着你的好,你……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任江流听着他说,失笑,“我现在……哪有能回去的地方。”他神色郁郁,又道,“而且顾夏发展的好,都是你大哥做的好,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那些提议并非我所想,都是前辈经验累积出的结果,万万不可冠我之名。”
听他这么说,顾花君更加认为他是想跟顾夏撇清关系,心中一着急,就去抓他的手,不敢用力,只松松的握在手心。
“师兄,你跟我走吧,你为何要留在南楚。”
任江流笑着摇头,心道自己如何走得了?
这幅倒霉的身体不说,放着梁京墨这个□□一般的人物不管,以后他都要睡不着觉了。
但是花君心性太直,若对他说出梁京墨的想法,搞不好会当场翻脸。南楚对顾夏抱着这种不尊重的想法,企图侵占的野心,作为将军,顾花君如何能容忍。
想到此处,他便道,“望兰。”
顾花君心神恍惚,依稀记得上次有人这样叫自己还是父亲在世的时候。
任江流抽出手,拍了拍他的头顶,道,“别想东想西,来,师兄带你到处逛逛。”
?
☆、难熬
? 湖中小屋之内,一场激烈的云雨过后,任江流已经很难保持清醒。
他这幅浑身无力的样子倒是很好看,紧闭的眼角透着嫣红,知情的知道是无意渗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刻意涂抹。
柔韧修长的身子裹着未褪尽的衣衫,肌肤上满是暧昧的痕迹,时而掺杂着过分的青紫。锁骨附近被咬坏的地方渗出血珠子,映衬着一片雪白,勾起满腔难以言喻的糜烂。
梁京墨饶有兴味的看了一会儿,安奈下蠢蠢欲动的欲望,捏开他的嘴巴,将一粒药丸塞进去,不久,任江流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看那个青年人皱起眉头,猜测他现在应该很难受。
但是是哪里难受呢?身体?筋骨?还是连灵魂都叫嚣着想要解脱?
他笑了笑,心想自己不应该在意这个,便柔声问,“阿江,今日玩的可尽兴。”
这般模棱两可,又别有含义的话,实在不知是在指自己与顾花君今日玩的尽兴,还是刚刚在床上那一场可还……尽兴。
任江流睫毛微微颤动,伸手的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
梁京墨的心略微软了下来,手搭在他腰间,用力。含笑道,“累坏了?”
任江流满怀心事的跟顾花君走了一天,本就疲倦至极,回来之后被梁京墨二话不说就给拉上了床,因为超出了运动量,与对方每个接触一下痛觉感官都无限放大,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一丝力气了。
梁京墨搂着他的腰,在后背拍了拍,“你当初受伤很重,阴寒之气在体内爆发,是以不能再见剧烈阳光,若否眼睛便会如同盲人。不能接触灼热的东西,不然就会感到刀砍斧劈的疼痛。你筋脉俱损,五脏皆伤,每天从睁开眼睛就开始承受这些痛苦,直到夜幕降临才稍有好转。”
“……”任江流听着他慢慢念叨,低声问,“你想说什么?”
“只是在想,你活的这般辛苦,我亦感同身受。”
深情的爱语传递到耳边,任江流差点失笑出声。
保持着仿若亲密无间的贴合的姿势,他面无表情的道,一字一字的道,“无论再怎么感同身受,也不是亲身相承。”
那样毁天灭地的痛苦,被撕碎的感情,精神几近崩溃,却被困在人间,求死不得……
悲伤如同生刺的针头在心脏中翻涌,血液凝固成石头,每一下呼吸都透支着生命,睁开眼睛就像是进入地狱。
一日一日,他苟延残喘,别人,如何能理解其中之万一。
感同身受这四个字,谁也说不得。
感觉到怀里的人神情不对,梁京墨将他推开一点,他们两个再床上的时候总是黏黏糊糊的,若是让外人看见,恐怕真以为是一对天地不容的爱侣。
梁京墨看到对方苍白的几近透明的脸色,眼睛顺着他从耳际滑到唇峰,修长的手指按着任江流的嘴唇。
那里薄薄软软的一片,带着一抹朱色,不像看上去那么冷酷无情。
任江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不容易稳住梁京墨,怎能因一时冲动前功尽弃?之前他说只要护得花君这几天安全,便打消原本不惜天下大乱的念头,这话,也不知道能信几分。
但不管怎么说,梁京墨总不至于再骗他。
“平时碰你一下都嫌热的慌,现在抱着我,受得了吗。”梁京墨轻声问。
任江流心念回转,让他心神松动,是何等的艰难?在这种关口,自己一定要冷静。
想到此处,他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道了声,“刚刚吃了药,没事。”
梁京墨叹息,“你何苦这般防备,为了让我无暇顾及顾花君,在他来之前,不是已经找了很多事给我做了吗?你给我找的事,没一样是轻易的,数件结合在一起,别说十年八年,想要全部实施,恐怕需得有生之年。而且,还不一定能看到成果。”
任江流挑起唇角,“很有挑战性,是吗?”
梁京墨本想挣扎一句:没那回事。但是想了想,老实承认,“是啊,有趣到不愿放手。”
他撑起身子,认真望入任江流的眼中,“所以,你愿意与我一起吗?完成这道难关。”
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仿佛随时可以失陷其中,无论是难都以拒绝。
可是如今的任江流岂会被这虚假的面貌蒙骗?没谁比他更清楚,梁京墨的温柔,是用来哄人的。
察觉他出神,对方手上略微用力,任江流吃痛,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有些发抖,微微笑着点头,道,“好啊。”
顾花君在床上躺了半夜,脑中乱哄哄的一片,怎么也睡不着。
他不知道自己的关注点应该在师兄还活着,还是在师兄活在南楚皇宫,亦或是师兄既然还活着为何不回去顾夏。
难言的焦躁令他寝食难安,身下的被褥仿佛是滚烫的熔岩,不断烧灼他的理智,烫的他浑身疼痛,在其上的每一分一秒都异常难。
于是他莫名的想起了任江流的眼睛,他曾经在北方的冰天雪地中战斗过,有一次被逼入绝境,他脚下踩着脆弱的坚冰,看着水面上碎雪纷飞,在空中化成泛冷的白气。
死里逃生后,顾花君本以为从此再不会见到那样空茫到至极,反而波澜壮阔的美丽。可是那时他感受到了,师兄眼中带着比澜海之水更无垠的波光。
他一言不发,已经拒人千里之外,偶尔还会笑着看他,但那笑容一眨眼就散了,显得越发不可捉摸。
顾花君心中发酸,究竟是何时开始,他与师兄不再熟悉?
就此又想了半夜,天终于放亮。
顾花君霍然起身,经过一夜的思量,更加坚定了决心,一定要将师兄带走!
不过想见到师兄还是得先去拜访梁京墨,得到他的同意才能进去皇宫。
顾花君还没忘记昨天得知师兄暂居之所自己的惊讶,一个臣子却栖身宫廷内苑?这还真从未有过先例。
男子之中除了宦官,只有……
顾花君努力回想当初梁京墨与任江流的种种,也没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可是……
那为何梁京墨会把师兄安排在内苑?
顾花君一路百思不解,终于到达了湖中小屋,敲响了任江流的门。
因为昨夜闹的厉害,这日任江流毫无疑问的睡过头了,他听见敲门声时还没太清醒,埋在被子里声音沙哑的问,“……是谁?”
敲门声一停,男人磁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我。”
任江流一怔,“花君?”
“是我,师兄。”
得到肯定的答案,任江流一瞬间慌了神,抓着被褥冷静片刻,确定自己一切正常,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之后清了清嗓子,道,“进来吧。”
顾花君在外边等了很久,听到回应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进去,照理来说现在的天气已经很是凉爽了,他发现任江流的屋里竟然还镇着冰块,诧异的问,“你很热吗?”
这样毫无顾忌的询问反而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一些,任江流被他逗笑,脸上终于带了些血色,道,“还好,你今日来的好早。”
顾花君脚步一顿,笑道,“让我出去再数100个数再进来吗?”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自动找地方坐下。
任江流被他勾的想起过去的事,唇畔泛起点点笑意,才笑了几声却皱起眉头,苍白的手握成拳头,忍不住咳了起来。
“师兄!”
顾花君帮他拍着后背,碰上的时候他才知道对方的身体几乎是一碰就碎的脆弱,道,“真的在生病?”
“为何要骗你。”任江流笑了笑,不太舒服的将他推开一些,顾花君不依不饶的拒绝,将手继续贴在他背上,内力试探的钻进对方体内,的道的结果让他心惊肉跳,失声喊了出来,“你——”
“嘘,别吵。”
豆大的汗珠顺着任江流额头滑下,他的经脉已经无法修补,里边全都是混乱的,被顾花君内力一激,不亚于被千万根针刺入骨髓。
疼痛过后,一股说不出的麻痒感顺着脊椎往上爬,任江流懒洋洋摇头,“别再胡来了,我现在可经不起你没头没脑的折腾。”
本来顾花君的眼眶都红了,听见他这么说,稍微好了一点,道,“你就不能正经点。”
任江流哭笑不得,“今天是来教训我的吗?”
顾花君摇头,看了看这四周环境,心不在焉的道,“你……”他本想问你为何住在这里,后来变成,“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知道你在这里。”
任江流笑道,“得了,原来是来审问我的。……别来瞪我,小小年纪,还是多笑一笑才好。我老实回答就是,在你之外,还有茵茵。”
师姑娘是梁京墨的妹子。
她知道也是理所当然。
顾花君皱了皱眉,当初交战的最初传言萧宏生功高盖主被大夏秘密处死,导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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