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留步 第29节(1/3)
作品:《英雄留步》
后来是萧紫茵发现他哈欠连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才依依不舍的要告退离开。
任江流心中遗憾,点了点头,见她走了,直接动也没动,靠着桌子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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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
?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下午了,任江流抓住盖在身上的薄被握了握,抬眼四处看了看,远处有清淡的香味传来,发出的响声的附近坐着一道朦胧身影。
“睡醒了?”梁京墨放下茶杯,坐到他身边道,“茵茵来过。”
任江流本来也没想过能瞒住他,点了点头,道,“你何时来的?”
梁京墨瞥了眼桌上的茶,道,“我来的时候茶都凉了。”
任江流没说话,梁京墨道,“为何我从来不知道你会泡茶?”
任江流想了想,道,“师尊……”
梁京墨看着他。
任江流抿了抿嘴唇,道,“师尊喜欢茶……他……嫌我太吵,教我静心,让我泡茶。”
梁京墨听出他声音牵强,将水递到他唇畔。
昨日的茶已经不能喝了,这是梁京墨自己煮的。
任江流喝完觉得嗓子好受不少,撑起身子看了看外边天色,道,“阴天啊……”
梁京墨笑了一声,“是啊。”
任江流难得主动下地,洗漱完毕,规规矩矩的穿好衣衫鞋袜,打开柜子拿出一把伞,走到梁京墨身边,道,“走吧。”
梁京墨笑道,“你这话没头没脑的,是要干什么。”
任江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邀你出游。”
梁京墨看着他,“就你我二人?”
任江流点头,“偷偷溜走,你会怕吗?”
梁京墨道,“激将法越用越拙劣了。”
任江流道,“你现在身份不同,独自出行,所承受的风险不能同往日而语。所以这并不是激将法,是真心的担忧。”
梁京墨将他落到身前的头发拨到后边,道,“怎么会是一个人,你不是在陪我吗。”
任江流略略扬眉,“你想让我保护?”
梁京墨笑眯眯的道,“你会保护好我。”
递过去嘲讽的一眼,任江流觉得还没等出去,就已经很累了。梁京墨起身,笑道,“难得你有兴致,偷溜也不错。”
官道之上,一辆宽阔华丽的马车轴转而行。
梁京墨放下车的帘子,遮住车夫怨念的脸色,轻笑道,“是想去哪呢?”
任江流口中叼着不知从何处折下的小草,透过马车的窗子看着窗外,闻言转过头来,道,“随便走走。”
“哦?”
“随便走走,带你开阔一下眼界。毕竟皇帝都当了,自己的领土又不知只有皇宫那一亩三分地,当然要微服私访一下。”
“这么简单?”
看他明显不信的语气,任江流没有说话。
梁京墨眯起眼睛,道,“茵茵和你说什么了?”
任江流微微皱了皱眉。
梁京墨便笑了,低声道,“知道吗?当时她醒来之后,是如何问我关于你的消息。”
任江流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干脆不说。
梁京墨盯着他的眼睛,“我说‘不知’,她听到之后只想了想,就不再问了。”
他看任江流的神色,笑容逐渐扩大,揉了揉人的头发,压在他耳边说,“莫要忘记,那是被我养大的孩子,虽然柔软可爱,但是本性,早已冷酷如斯。”
“你……”
任江流闭了闭眼睛,“不用拿她刺激我,也不用拿话来试探我。我说四处走走,就是四处走走,无论你何时感到了不悦,都可以随时可以叫停。”他吐出口中草梗,言语也不再含糊不清了,道,“曾经在大夏的时候,出去逛过吗?”
梁京墨低头想了想,笑道,“经常啊。”
任江流问,“那你都看到了什么呢?”
梁京墨眯起眼睛,淡淡道,“百姓愚蠢庸碌,浑噩度日,腐朽破败的气息透过奢靡直冲灵魂。我走在那群人之中,感觉自己从一群空壳中不断逆流而上。”
“但是除此之外。”任江流道,“你应当也看见百姓安居乐业,合家团聚,幸福安康。眼前场景繁华热闹,于闹市之中井然有序,一切制度皆有规章。”
梁京墨看着他,“你是想跟我说什么呢?说我……做错了?”
任江流闭上眼打了个哈欠,“我可没有,少来揣度我的心思。恩……我困了,先睡一下。”
他说着,闭着眼睛往后一靠,瞬间进入沉眠。
梁京墨看着逐渐漆黑的天色,放下小窗的帘子,免得冷风闯进来扰人安梦。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他们在出城之前买了灯笼,车夫满肚子不解,颤巍巍的道,“陛、陛下……还要走吗?这……都快出皇城了,再走下去……又没带个护卫……”
“恩……”梁京墨摸着下巴看了看在内中熟睡的任江流,没听车夫再说什么,手一挥,道,“继续赶路。”
上车之后,马车再次咕噜咕噜走了起来,梁京墨挨着任江流的肩膀,不知是在跟他说话,还是在喃喃自语,“又想干什么……”转头借着微弱的灯光瞧着他的脸,轻笑一声,“何时变得这般贪睡。”
任江流闭着眼睛,脸上面无表情,道,“养精蓄税啊,不然这场戏少了我,谁陪你看下去。”
梁京墨扬眉,“阿江好兴致,特意演戏给我看吗?”
任江流微微扬起唇角,“我负责陪你看戏,今日的主角不是我。”
尚未想通他说的是什么,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大黑,到了正常入眠的时间。
梁京墨自然不困,单手撑着脸侧,另一只手从马车的夹层内取出美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任江流舔了舔嘴唇,道,“出城多久了?”
外边车夫道,“启禀大人,方才而已。”
任江流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意外突然发生的时候,两个人谁也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车夫毫无预警的勒马停车,梁京墨身形没动,手中杯里的酒略略泛起波纹,回身单手扶住任江流,蹙眉道,“怎么回事。”
任江流也皱着眉,刚刚他撞到车墙上,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你们是谁!你们——啊!!!”
惨叫声传来,任江流与梁京墨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不好’。
帘子还没打开,车夫的血一丝一丝流了进来,马车的轮子被木棍别住了,许多手拿武器的人站在车外,将他们的马车完全包围起来。
任江流擦了擦头上的汗,嘀咕,“下手真狠。”
梁京墨带着他往后一闪,道,“真没料到?”
任江流点头,“没料到一句话也不说就动手。”
‘哐哐哐’刀背敲打马车的声音传来,外边的人大喊,“喂,里边的,出来。“
任江流看着梁京墨,“出去?”
梁京墨莞尔一笑,“你带我出来的,现在反而来问我。”
任江流并不接他的话,蹙眉道,“就是一群路匪,劫道的。”
梁京墨把手递给他,道,“下车吧。”
任江流点头,“小心。”
他们刚一下车,就被刀逼上了脖子。
对方一共七个人,五男二女,其中一个女人对着他们哈哈一笑,挑起梁京墨的下巴,道,“哎呦,两个英俊的小哥儿,就是……这个老了点。老冯,你看看,要不今天就把人留下,事后把这二人卖到军营里,正好能给我家老爷子换几天酒钱。”
那个名叫老冯的看了他们一眼,道,“不能留后患,你喜欢的话那边有几颗树,玩儿完就杀了吧。”
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任江流还是没忍住,促狭的笑了出来。
梁京墨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个,不知是该露出宁死不屈的气节好呢,还是配合着脸色白发哭两声才好。
他这边纠结着,那边任江流冷声道,“各位好大的胆子,才出皇城,天子脚下,竟敢滋事。”
“妈的。”有人骂道,“少他妈给老子废话,张姐,我搜完了,车上没什么银钱,只有一些酒,酒壶看起来还值两个钱,再就是这辆马车。”
“恩?”张姐挥了挥手,“把这两个人杀了,然后搜尸。”
梁京墨一叹,这七人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不及眨眼的功夫,已经有六人命陨在他手下。他站在最后一人的身前,问道,“皇城之外,天子脚下,为何滋事。”
“啊……啊啊啊啊……”那人都傻了,半晌才爆发一阵惨叫,被他鬼魅的模样吓坏了,也不会答话,连滚带爬的要走。
梁京墨从车夫的胸膛里抽出一把刀,抬手,刀便飞了出去,直直没入逃走的那一人的胸口。血花四溅,人慢慢倒了下去。
梁京墨伸手,隔着内力将车夫的尸体送入车内,道,“回宫之后,让人厚葬。”
任江流坐在马车一侧,道,“走吧。”
梁京墨问他,“接着走?”
任江流点了点头,“反正都出来了,就走走吧。”
马车前行了半夜,他们看到一个客栈,客栈开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之处。看着外边的牌子似乎有些坏了,里边却热闹的很。
任江流道,“应当是随时都有人进去休息,才会这么热闹?”
梁京墨道,“想去瞧瞧?”
任江流点了点头,“应当去瞧瞧。”
他们将车赶过去,店家已经让小二出来招呼,“二位,夜时寒冷,这天又起风了,看起来似有雨雪,要不要进小店歇歇脚。只喝杯茶的话不要钱。”
任江流二人齐齐说好,将马车停靠在一旁,进入寒酸的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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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2
? 客栈里边人声鼎沸,嘈杂声一起,顿时驱逐了外边的寒冷。
他们二人坐下之后立即有人送上茶汤,任江流轻轻碰了下碗边,立即撤开了手。梁京墨倒是一点都不嫌弃,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听着别人闲言碎语。
“二位小哥儿看起来都是富贵人家的,怎么大半夜的跑到我们这个破地方来。”
一名头扎方巾的中年男人坐在他们身边,见他们过来,直接攀谈起来。
任江流神情自在的道,“要出去办点事,途经此处,暂时歇歇脚。”
“哎呦!”那人立刻摇头,语重心长的说,“小哥儿,您二位胆子真大,这天下不太平,大晚上的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您二位……这……”
梁京墨目色沉沉,“是发生一些令人不快的事,好在都解决了。”
听他这么一说,中年人瞪大眼睛问,“什么事?”
任江流黯然,“碰上劫道的匪徒,有人死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二人。”
他们说完,周围静了片刻,仿佛连炉火都弱了几分。
远处的老人叹气,“二位需得看开,破财就破财了,人死了……死了就死了吧,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
“是啊,世道艰难,死了说不定还是件好事。”他们身边的中年男人道,“省的活受罪。”
有人见他这般神色,立即道,“这位大哥别这么说……”
众人都看出他是有故事的人,不过在坐的,哪个身后没一两个故事?任江流本不是爱听闲话的人,这次作风一改,主动道,“今夜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请大哥……啊,还有众位大哥喝酒吧,大家一路走来都不容易,辛苦了。”
老板听到能卖酒,自然开心的不得了,立即让小二摆好碗。
那中年男人拱手道,“既然老弟这么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来,一醉解千愁。”
道谢声纷纷传来,任江流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酒,回手给了梁京墨,笑道,“众位大哥,小弟体弱不能饮酒,让兄长代饮。”
“好好好。”中年人喝下一碗酒,忧心道,“老弟,你身体不好,为啥还要出门。你看,刚才还说遇到劫匪,你们这是运气好,逃过一劫,否则这条小命就直接搭进去了。”
任江流摇头,蹙眉的时候当真显得弱不禁风,“生活所迫啊,前两年一直在打仗,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现在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再不干点什么,难道真要去喝西北风?”
“哎!可不是吗!但这挣钱也不容易,我也是在家里混不下去了,才想出来闯闯。这不,还没等找到活路呢,都快死在这道上了。”
酒喝的多了,男人的话也多了起来。
絮絮叨叨的说他们走路要小心,尽量白天走,不着急的话晚上就停一停吧,挣钱怎么也没有命重要。
他话腔一开,屋子里再次热闹起来,纷纷抱怨世道不好,活不下去了。任江流一直看着梁京墨的脸色,他们说这是人生最黑暗的几年,仿佛在突然之间,国破了,邻里街坊但凡家中有男人的全都被抓去当兵,曾经大夏的人说大夏节节败退,南楚的人仿若地狱来的黑白无常,不断收取他们的性命。曾经楚燕的人唉声叹气,说原本和平喜乐的日子翻天覆地,家乡两分,血流成河,转瞬城空。
中年人擦着眼泪,惨不忍睹的一幕再次重现在眼前:“南楚的人突然打了进来,之后是且弥的人……我家的房子被人趁乱抢占,东西散落一地,孩子被那群强盗砸死在里边,我妻子也……”中年人哭道,“后来我从家里出去,发现外边都是这样,所有地方都在流血,走在路上随时都很看到尸体。”
就算他这么说,梁京墨的脸色还是没有稍微变动,任江流暗暗叹气,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汗,往门口的方向坐去。
“对了,这位小哥儿和先生是刚刚从皇城出来吗?之前说碰上劫道的了……可是那七罗刹?”
梁京墨微微启唇,道,“的确是七个人。”
“哎呦!”说话的老者一拍大腿,道,“那两位能死里逃生着实不易,那七罗刹可不是好惹的,劫财也就罢了,最可恶的是他们做事从来都不留活口,这一年以来,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梁京墨皱了皱眉,“不过是小小劫匪,官府为何不管。”
老者摇头,“先生是外乡人吧?这事说来话长,官府就算想管,他们也管不了啊。”
梁京墨眉头皱的更深,“何解?”
老者道,“先生有所不知,这七人出自同一个村子,他们一个村子都劫匪,没一个好人。以前吧,有官府约束,还算收敛。自从打仗开始,他们就开始活跃了。现在战争结束,他们更加壮大,而且听说他们领头的和现在朝廷的大官有关系,没人敢惹。”
任江流看着老者,惊讶道,“整整一个村子,少说也有几十口人吧?都是劫匪?”
老者点头,“正是,他们村子的人从骨子里就坏了!那个村子本来叫什么也没人知道,但是每晚都会派出七个人出来做这谋财害命的勾当,后来那个村子就被叫成了七罗刹。二位小哥以后若再遇见他们,可要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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