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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16(1/1)

作品:《红尘未醒

    看,要说家境,要说学识,要说修养……”

    我哭笑不得,“妈,我已经自以为是,不懂示弱,林兆大亏特亏。”

    “他亏什么?”她立刻转舵,“你是我彭新玉的女儿!”哦,金字招牌。我哑然。

    她带我下楼,牧牧站在楼梯口,“妈咪又要出去?”

    “今天外婆陪你看电视。”母亲开门推我出去,“没事,牧牧有我。”砰的一声关上门。

    我只好踩着细高跟鞋一步步挪去打的。林兆见我,“木小姐今天……”

    “偶尔装嫩,证明自己还剩一点资本。”

    其实我浑身难受,裙子太薄,风一吹便飘飘扬扬,轻若无物,我不止一次偷偷关心裙摆高度。

    “很漂亮。”他由衷称赞,“你可以多穿裙子。”

    “谢谢。”

    吃完饭又是逛街。小城到底是小城,去处不多,到最后两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打转,从下午两点转到晚上八点。我忍不住说:“浪费不可再生的石油资源,污染大气环境,我们在做罪人。”

    他干脆将车开到一处山顶,前方无路,我们只好下车。

    山风清凉,我看看山下灯火,“哟,好像悬崖。”

    前面不远就是海湾,月色朦胧,简陋小船在海面飘荡,渔家自得其乐。公园里照旧有人在放灯,红的蓝的,往天空四散开去。多么适合拍琼瑶剧。

    “感觉如何?”

    “没有如何,我已经是上帝。”俯瞰的感觉真好。

    “啊,上帝是个美差。”林兆在身后说。

    “那当然,坐拥无数俊男美女,还有人愿意为他终生守身如玉。”

    此情此景,要是展开双臂,便是一张《泰坦尼克号》海报。我觉得好笑。

    肩头突然有重物压下--是林兆的西装外套。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三章 风云难测(2)

    “温柔体贴,居家必备。”他笑,“木小姐要是感冒,我会很愧疚。”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知如何形容那一瞬间的心情,不是没有感动--不不,这不是爱情,与周宴表白的那一刻比,我没有浑身过电的感觉,一定不算。

    我笑笑,“幸好没有被林先生身后的加强排看到,否则我以一敌众,肯定遭殃。”

    他扬起眉毛,真的向后看了一眼,“原来木小姐开了天眼,佩服,佩服。”

    两个一起笑到流泪。

    我们谁也不提结婚的事。他打电话来约,我便出去;母亲做了好菜,要我邀他来,我便邀他来。

    牧牧已经能背完三字经,母亲的填鸭教育很有效果。

    我带她去几个亲戚家里转,都说:“真聪明!”称赞她学得快。

    他们又看我,口气里开始欷歔,“阿晓,你有这样的女儿,多好……”只缺一个父亲。

    母亲最着急,“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人家林兆也不年轻了。”

    “再等一等。”我说,“我想再看一看。”

    她以为我想多相几次亲,于是便发动身边友人通通做媒,各种大龄未婚青年照片顿时铺天盖地。

    “都没有林兆好。”她对着照片下结论,“不是小白脸就是张飞脸,我看着讨厌。”还是绕回林兆身上。

    父亲也说:“我也觉得,还是林兆好。”

    话虽如此,两个老人还是拿着照片比比对对,看照片后面的附字--职业五花八门:小会计,营销主管,秘书……

    “阿晓怎么说也是当过副总的。”

    “还是林兆合适,自己有公司。”

    “这个看起来太嫩,那个又太老。”

    怎么说都是林兆。

    我哭笑不得,“我早说了,不用再找人相亲。”

    “那你什么时候结婚?”母亲放下照片,逼问我,“说等等,一等等到现在。”

    “我再看一看。”

    “又是这句话!”她指着我的鼻子,“我会被你活活气死!我和你爸爸,六十多岁的人了,没过过一天舒服日子……”

    大伯也来催,“听说你和林兆现在走得很近。”

    我摆手,“朋友,朋友。”

    “世界上哪有男人和女人是真正的朋友……”

    我简直疑心这些长辈全是一母所生。

    “你好好想想,你讨厌林兆吗?”

    “不。”

    “他是不是对你很好?”

    “是。”

    “那不就结了?”大伯一拍大腿,“有什么不合适的?赶紧定下来日子……”

    我在家如坐针毡,周围全是黑黝黝的炮口:结婚!结婚!结婚!就连做梦都梦见牧牧问我:“妈咪,为什么不结婚?”又是一身冷汗。醒来只见牧牧在我身侧,睡得正沉。

    我心烦意乱,躲到楼上阳台去抽烟。谁知撞上一个黑影,“哎哟!”各吓一跳。

    父亲竟然在阳台喝酒,我好气又好笑,“爸,怎么鬼鬼祟祟,害我差点报警。”

    他连忙竖起食指,“嘘,别把你妈吵醒,我就喝一口。”

    哦,一口。我看看瓶中所余,故作惊讶,“爸,这一口真不小。”

    他连忙转话题,“你上来做什么?”

    “怕烟味会把牧牧弄醒。”我点烟,“做了个噩梦,想放松放松。”

    “一个女人,抽什么烟?”他也教训我,“去戒了。”

    我暗自发笑,“等爸爸戒酒成功,我一定戒烟。”

    他没奈何,“又扯上我。”仰头又是一口。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是女权主义者,“世界上有女总统、女警察、女经理,英雄还过不了美人关呢。”

    父亲一向说不过我,只好喝酒。

    过一阵儿,他想起来,“上次那瓶酒,是不是你收起来了?”

    我装傻,“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书包 网想看书来

    第十三章 风云难测(3)

    他急得吹胡子瞪眼,“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我和妈都是为你好。”我说,“医生早就说过,小心肝。”

    “我的肝没事。”

    我叹气,我们全家都是顽固分子。

    “爸,这个不是你说了算的……”

    “我还不知道自己?”他说,“你才让我们担心,林兆的事情你要拖多久?”

    还是林兆。

    我长叹,“爸,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们都老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哪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他终于不再说话。一瓶终了,对我说:“上面风大,你早点儿下去。”

    我送他下楼梯,夜风吹动他的花白头发,似莽原上星星枯草。

    “少抽一点。”他最后说。

    阳台的门被轻轻关上,我独看乌蒙天空,心随烟雾飞走。

    凌晨五点,头顶突然落雨,我匆匆离开。母亲已经起床,听见动静,说:“谁在那里?”

    “我。”

    她有些惊讶。

    “我听见雨声。”她踏上台阶一步,“你去阳台收了衣服?”

    “阳台上只有牧牧的鞋,我收起来了。”我拉拢睡衣领子,“没想到突然下起雨来了。”

    老天喜怒无常,昨天明明晴空万里。

    我随她下楼去厨房。

    “今天起得这么早。”她打开电灯,“难怪要下雨。”

    她去淘米做饭,厨房窗户上雾气蒙蒙,湿漉漉一片,我顺手拿了干布去擦。锅里放了油,爆开一顿炸响,紧接着便有蛋香。

    “别擦了,擦不完的。”她背对着我说,“去把冰箱里装花生的袋子拿出来。”

    我忙不迭地去拿,按她吩咐,装满一碟花生,倒上几滴老抽。等饭做熟,母女两个坐到桌前。

    “以后还是少抽一点。”

    我抬袖闻闻,“有烟味?”

    她皱眉,“我还没有老到分不清烟味和油味的程度。”我笑而不答。

    热乎乎的饭菜下肚,我总算有了些许困意,一头倒在沙发上。电视里还没有开始播放早间新闻,广告更好催眠。

    母亲给我盖上薄毯,以为我睡着,轻叹一声,出门走掉。

    我醒来时摸起手机,正好七点。有一条林徐的短信,打开一看:luna很好,不用担心。

    这才想起,前夜牧牧缠着我问luna过得如何,我就随手发了一条短信给他,发完就忘了。

    我回他:多谢。然后起身上楼叫牧牧起床。

    推门只见牧牧半个身子斜在被子外面,胸脯一起一伏,正在做好梦。

    “起床,牧牧。”

    她翻一个身继续睡。我将外衣与裤子丢在她枕边,走到父亲卧室。

    “爸。”

    房里悄无声息,我看一眼,他正睡得安稳。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开一点窗子,蒙蒙细雨被风卷着扑进来。窗上全是水蒸气,已经汇成细流,顺着玻璃缓慢地蜿蜒而下,似后现代大师作画。

    我呵一口气,在上面写一个“木”字,这是童年时父亲教给我的小小娱乐方式。字迹渐渐模糊,床上依旧没有动静。我走过去拍他床沿,“爸。”

    “饭做好了。”我说,“爸,可以起床了。”

    太安静了。

    这不寻常。

    我轻轻俯下身体,“爸爸。”

    他的眼睛紧闭,安详的脸,刮后新长的胡子泛着青色,身上有一股醇郁而清甜的酒香。

    这气味陪伴我三十年,幼时坐他自行车后座去学校上课,冷风呼呼掠过,我将自己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闻着这暖暖酒气,不由自主抱得更紧。

    电光火石间,心头仿佛有利物一划而过,我的心骤然狠狠揪起。

    “爸爸。”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我颤抖的手终于探上他的鼻息。

    冰冷。

    三个小时前他还在天台和我说话,他说:“我们都老了……哪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我的眼泪簌簌涌出。

    雨似是更大,我跪倒在地,满耳雨声,什么都听不见。

    一定在做梦。

    一定在做梦。

    第十四章  万钧之担(1)

    母亲一夜之间老去二十岁。

    她木然地问我:“你说,我是不是不该让他戒酒?听说长期喝酒的人不能戒酒,一戒反而出事。这都是我的错。”

    我守在她身边,把头埋进手心,眼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她说:“是不是?”

    我终于忍受不住,逃出门外,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新的眼泪还是不断涌出来。

    家中亲友都聚集在客厅,没有人说话。

    我走下去,木辰迎过来,“姐。”每个人都看向我。

    “妈妈好多了,能哭出来就没事。”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爸爸的去世对她打击很大。”

    葬礼还是要办的,发了讣告,填了帖子,活着的人为了死去的人而聚到一起,吃一顿并不愿意吃的饭。

    我是木家唯一的女儿,该扛的要扛。

    周宴也来灵堂悼念,走到母亲面前,鞠一躬,一个字不讲。

    母亲抬起眼皮,看着他,用嘶哑的气声说:“滚。”

    他看我一眼,随即就走。周雪是下一个,一身白衣白裤,袖上别了一圈白麻。

    她握住我的手。我说:“对不起,我妈现在心情很差。”

    周雪低声说:“我理解。”又看我一眼,“你也要节哀。”

    “谢谢。”

    她随着队伍走了。

    我搀扶着母亲,看熟悉的和不熟悉的脸依次过去,每一张都是悲痛的表情。

    “木叔……太可惜了。”

    他的旧同事红着眼睛,“二十年前他送我的图纸还在,怎么一转眼,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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