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重漾胭脂红 第26节(2/3)
作品:《牡丹重漾胭脂红》
我将没喝完的茶叶倒在地上,摸着还留着暖意的紫砂杯壁掂量着问他:“你知道她今年有大难吗?”
“我知道。”回答的毫不犹豫。
“那……你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到,她死了,我大概也会死。”他想了想,改口道:“不是大概,我真的会死。”
“那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他笑了笑,“因着不能长大,我这一生都是别人嘴里的笑话。说不定,就这样归于混沌要更舒服些。”
“那你现在已经变回来了。”
“我之前也有想过,取回这身体之后一定要如何如何,但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不过,这若是你的希望,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你说,龙很厉害吗?为什么不能你一吐一口火,给敌人都灭掉。”
“谁告诉你的,哪有那么神。”
“我做过一个梦,梦里那只金龙,就特别厉害。把天都钻破了。”
“人道不比神道。我可以帮她,但这总归是人间的战争,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她,但也没有办法只手遮天、左右战局。若真是这样,岂不成了龙族自己窝里斗了吗?”
“确实是。”我细想想,这话说的没毛病。
“不过,确实有幕后黑手在c,ao纵这盘棋,只不过我们大多数同族都很无聊,也算是半自愿的成为棋子,希望看到些更有趣的事罢了。”
“那还真是惺惺作态。”
“也无妨让你看看。”他袖子一挥,桌子椅子都没了,我屁股下一轻,刚准备好吃痛一下的时候让他抓住了我的手臂,然后我整个人吊在他身上……跟他上了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那儿有功夫顾忌风是不是在我脸颊旁呼啸而过。
我他妈的绝不能松开他的手!!
几瞬的功夫,他便御风而立,我则是吓的心惊胆战。
清明提起我,挽在怀里,这让我稍微感觉好了点,但还是忍不住的颤抖着。
他说:“你现在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个屁啊,我都不敢睁眼。”
“……”他忽然说,“小陆在那儿。”
“在哪在哪,呀,卧槽怎么那么多小黑点,是人吗?哪个是她,快指给我看?”
“……”
“……你玩我。”
“没兴趣。”他缓缓道:“不过这样就不害怕了吧。你看,最前面那个,不就是她吗,能看见陆字旗吗?就在那下面。”
“能不能……靠近点,我没你眼力那么好……”
“……”他空闲的手覆上了我的眼,就在挪开的一瞬间,我目力大增,就算有个蚊子在那儿,我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啊我看见了看见了,骑黑马,穿着铠,扎着马尾的那个是不是?就是那个……卧槽她竟然用枪?还有她左手拿的是什么,木奉子?怎么上面还有钉子?”
“……不是枪,是马槊。”清明解释道。
“啥?”
“槊。”
“……,那是啥玩意,好吧算了不问了,那棍子是咋回事?”
“狼牙木奉。”
“……彻雪这行头,真木奉。”
“她使得这两样可都不简单,就说她右手持的兵器,专职冲阵。若不是天生神力,纵是横打功夫硬的男子,只是挥舞一两合,胳膊怕是要断。小陆幼时便拜着傅春芳大将军学槊,我看过她的回忆,小陆跪在人家府上七天七夜,大将军动容,最后才让她进了门。师傅谆谆教导,她也下的狠心每日苦练,臂力比一般男子还要大上许多。”清明把我握紧了些。“陆家将门,男子使矛、枪、戟者不在少数,而小陆学的,则完完全全只冲阵的武艺,目的也很明显,只是针对重装骑兵的,而我琦凤,兵种鲜少有重装。”
“那狼牙木奉,也多是近战破甲用。”他补了句。
“也就是说,她……”我觉得背后毛骨悚然。
“但求□□。”清明说。
此时他为人形,一手挽着我驭风而立,我觉得这个姿势太难受,他便拦起我的腿,像臂弯里怀抱婴儿般,在这么高的地方,就算他肯定不会给我扔下去,但要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还是一手揽着他的脖子,一手死死抓着他胸前衣襟。
这也免不了隔着衣物,碰触到他坚实的胸膛。
“……”我忽然想起来,有几次我不小心要碰到她胳臂时,她都会下意识的躲过去,大概作为女儿家,有着一副不输男儿的手臂,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吧。“彻雪她真是……”我原以为这几年在她身边呆着,自己已是懂她。但让清明三言两句,我心里就像空了个洞,一点底都没有。“她呀,越探究越觉得,她对自己实在是狠。”
“你娘亲以前也是这样,有什么事,咬碎了牙,也都往肩上扛。”他幽幽道:“可她没想到,自己为族人拼了命,最后树倒猢狲散,终究还是谁也护不住。”
“真傻。”我说。
“当她惜命了,便有了你。”他勾勾嘴角,云淡风轻地笑着,眼神飘远。
“我或许明白了些。”“总是站在这么高的地方,果然冷清。”
“是啊。这就是龙起将眼里的世界。”
“世界?”
“你也可以理解成棋盘,十九横十九纵,风纬雨经。”
“你看……”他抬手一指远处夹杂着黄土飞扬中几片密密麻麻的黑色星点,“君子于役,不知其期……”
开战了。
“彻雪呢,怎么跑那么快?”我焦急问道。清明不语,将我挽至怀中,化作长龙奔去,不过瞬息之间,我一睁眼,脚下便是那弥漫着剧烈血腥味的战场。清明前爪托着我,好让我不掉下去。但我还是害怕的抱住了他其中一根趾头。
头上传来如轰雷一般的声响,震得我耳朵都要聋了。
“我能做的,只有让你乖乖呆在这儿,她说,让我护你平安。”
第109章 鼓声急
“我不要什么平安,我只要陆彻雪能活着,你能做到吗?”
到了约定的时间。双方对阵,三军鼓擂,琦凤刘培老将军坐镇中军,遣五万步兵五人一组盾枪弓编配结阵,轻骑二千,重骑八百、战车五十静候冲阵。
陆字旗下,彻雪一骑当先,数十亲卫列队,一色黑马重装。右手□□、戟、矛不一,左手多或挂刀、锤,也有几位背有短弓,想必都是些百经磨练的好手。陆家亲卫,虽个人装备不同,但一见便是训练极为有素,战马与人合二为一,步履整齐。
虽然他们衣甲相同,但有一个人的背影让我觉得特别熟悉,那人右手挽一长戟,左腰挂一反手刀。我与他也曾相处数日,这不是傅流鸢又能是何人?
长戟……一想到宁老头说的,我是被一持长戟的青年解围,想必,十有八九就是他。清明自不会多嘴,想必便是他与彻雪透露我到唐河关的事。
一时间内心复杂,百味横生。
他不是莫微寒手底下的人吗?如何又安c-h-a进了彻雪的陆家亲卫里?关于傅流鸢,彻雪只说手边缺了重紫后,很多事莲香不便出头,莫公子便遣他来顶重紫,流鸢是把好手,兼又心思缜密,虽年轻,但也希望彻雪带在身边,多见识些,之后也好在商路上委以重任。
要说是之前那番说辞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奉双二人有男有女,里外兼备。听莲香说原来的那位奉双——也就是他的夫君死后,机缘之下才收下了重紫,那小妮子x_i,ng子不输男子,又经过一番□□,尽职尽责暂且不说,但毕竟是个女子,有些事,仍是碍手碍脚。
此番又遣了流鸢来,不知是否也是借着历练的由头,安c-h-a人手。毕竟,彻雪那里,虽然有老祖宗压着,但家大业大,嫡系又只剩下她幼弟一位男丁,其他几位叔叔又正在壮年,怎肯一辈子向这女娃低头。仅她一人怎能撑起这百年兴盛的陆家势力,所以说,这陆、莫两家的联姻想必不是表面上说的指腹为婚这样浅显的理由。
不须我思绪萌动,中军幡动,鼓声急。
将帅落音,旗兵传令。
我远远见那黑色骑兵如卷杂着的泥石洪流一般,在夷族整齐划然的巍巍银白亮甲中,由一道豁口开始,慢慢撕裂。
原本骑兵对上步兵无疑是一场虐杀,但我看见八百重骑冲出敌阵后,盾兵驻甲,五万支箭矢齐发,如飞蝗一般,轻轻地带走一条条鲜活地生命。
然后,黑色的泥石流又一次地缓缓到来。
而我的心上人,策马浴血,在敌军阵内冲杀多次,头盔上的白缨早已被血水染红。
唐河关城墙上,立着一袭青衣,我一回头,便看见了他。
是他,没错。
翩翩君子,两袖清风。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力拨头筹的女子,像是要把她的身影刻在骨血里。秋风瑟瑟,黄沙皑皑,他是否和我一样,只能看在眼里,疼在心底。
此役后三国内有传,唐河关女将陆氏血战,万夫莫敌。
我一直哭一直哭,最后嗓子都哑了,泪也流干了,再也发不出声来。
清明带我离开了战场,在一座小山包上他又恢复为人形。我冲过去,拳头使劲的往他身上砸去。“你有种别拦着我,去跟丫死斗啊。说什么保护我,都是屁话!”我哑着嗓子冲他狂喊。
“噗。”清明偏了脑袋,喷出一大口鲜血。
我吓坏了。
看看拳头,我并没有使得上多大的力,再说他是金龙……
“怎样,你别吓我啊。”
清明摆摆手,“不碍事的,没想到这千军万马的冲撞,饶是我现在这副身子,还是让人有些吃不消。” 他冲我笑笑,用我递过去的巾子擦去嘴角血污。“你说我没用,要不是我替小陆扛着大部分的伤,就她,还能撑几时?”
“一会我带你去她的营帐,小陆多或些皮外伤,左右没有女儿家帮忙,也不方便,你去好好看着她,搭把手,照拂一二,也算是顺了你的意。”
“也好。那你呢,没事吧。”
“无碍,大概歇几日便可痊愈。”
“我错怪你了。”我说:“刚才我以为你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我以为这就是你想要的。”他垂下眼睑,“用你自己的眼,看着她。小陆……和你娘亲很像,把自己包裹的很好,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永远是表现出你喜欢她的那个模样。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我也有些私心,我觉得也是时候让你看看,除了展现在你面前的那一面之外,她究竟还可以是个什么样的人。”
“然而你让我更心疼她了。”我挤出一个不是很好看的笑容来,“我恨不得,那一刀一刀,是砍在我身上。”
“要试试看吗?”
“嗯。”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做了几次深呼吸,便重重的点了头。“还是算了。”
清明在一旁不由得失笑出声。
“她这段日子怎么过的?你说给我听听罢。”
“无非是和其他人一样,吃饭、睡觉、上阵杀敌。”
“呵,我以为做将军的都是稳坐营帐,前后左右都有保护的。”
他瞥了我一眼,“当将军哪有那么简单,胜了,要担心皇上提防,输了,所有的罪责都的扛上。若死了,那就更惨了。我以前只觉得是我不懂俗世的人际关系,没想你比我想的还简单。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就是战场。”
“现今稳坐中军帐的自然是刘老将军,但他坐的又何尝踏实?小陆更是人言轻微,在这儿一步一个脚印实打实的往上爬。”
“真傻。”
“是啊。”
“自古以来那些龙骑将都是如此吗?”
“也不尽是如此。”
“那你还真不幸。”
“过奖过奖。”清明一报拳,眼神扫过我又飞去远方。“你看她身边那一营陆字旗的,算是陆家倾力培养的j-i,ng英了,这一月下来,抛去死伤的,也早就轮换了好几批。”
“小陆现在全靠着一股意志撑着。我让你来,也是有些私心,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想眼睁睁地看她走上你娘亲那条老路。”他缓缓说道,“我能感觉到,她现在是真的想拼尽全力后,死在这里。”
“我看见莫公子了,他想必是早就到了这儿,他二人情谊非凡,何不让他来劝一劝那人。若他开口,彻雪肯定会听的。”我心里有些沉。
“我怎么觉着这话里稍微有些酸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的有点慢了……可能墨水要抽干了。
第110章 一月不见
敌军败走,鸣金收兵。
屯兵所里巡逻的兵士不多,清明隐去我俩身形,直接带我去了彻雪的帐篷。我又差点吐出来,清明皱皱眉头总与我保持两三步的距离。
我到她帐子之后才觉得好些。倒并不是血腥味淡了,而是她帐子里传来一股浓浓的药味。我放下帘子进来,帐篷里比外面冷多了,兴许是盖得严实,就不见阳光,还有一种闷呼呼的味道,这把换我紧皱起眉头。四下里无人,清明应是还呆在外面。这一下子就剩我了吧,反倒显得有些束手束脚,坐也不是,站着也不是,我想了想,还是到她床边坐下,我一摸,褥子还挺潮,伸手掐了掐被子,也是有些发硬,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想她陆家嫡女,睡了二十几年的温软寝被,现下用这些东西打发,这样能忍,也是苦了她。
我动手重新抖搂抖搂她的被褥,仔细铺好。心想着若明儿我还在这儿,定要拿出去晒一晒拍一拍。
大抵姑娘们嫁人后,等夫君归来,兴许就是这样的心情。
我摸了摸脸颊,好像有点烫。
看帐子角落里有个洗手的盆,我过去准备洗洗手,却是一惊,里面……怎竟是一盆血水。
旁边搭着一块巾子,我捏在手里仔细看着,心又疼了起来。这原本是条白手巾,现下却被洗成了暗黄。
她到这儿最多也就不过一月,可现在这场景让我恨不得给她打晕了带回黎阳。何苦、何必?
国又不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国,一个小女子,干什么这么糟践自己。
我抹了把泪,定了心,把清明喊了来,盆子往他怀里一塞。便开始收拾她这帐子。
彻雪一直没回来。
我坐在她床边,端着胳膊发愣。中间清明来过一回,揣给我两个r_ou_包子,一根胡萝卜,我啃得津津有味。
一直等到快入夜了,她才回到帐下,掀门帘的时候,一见是我,她愣了一愣,便低下头,刚微微提起嘴角,便不知道又牵动了哪处伤口,脸上又露出痛苦之色。
我一个高窜起来,蹦到她身前。
彻雪依旧垂首摇头,示意让我别碰,她将手里兵器放入架上,又解下满是钉子的狼牙木奉,小心翼翼地置于一旁。
站在铠甲架旁,就要脱甲。
我平时也看话本里说,这铠甲穿脱都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至少要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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