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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雪紫阳 第3节(2/3)

作品:《沉雪紫阳

了一下,让他看好孤川,别惹出什么大麻烦。而梓枫回去之后心情也比往常欢快,难得练了一个时辰的字,我亲自为他研墨,一叙则一直立候在侧,他依旧穿着那套紫阳花的衣服,静默到足以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你叫一叙是吗?”

    梓枫在练字的间隙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我知道他不是在和说话,自然就没有吭声,竖起了耳朵等着一叙回答。

    “是,奴才名叫一叙。”

    一叙没有立即接话,反倒是空了一小会儿,回应的时候也是不卑不亢,没有受压迫的感觉。

    “读书识字都会吗?”

    梓枫又问道,这一次一叙思索的时间更长了。

    “奴才小时候上过学堂,略识得一二……”

    他似乎开始有一些谨慎,毕竟圣意不好揣测,他怕说错了话。

    “挺好的,这儿有安大人陪着,没什么大事了,你暂且下去休息吧,柳公公会给你安排的。”

    “……是。”

    一叙慢慢地退出,在即将转身消失的那一刹那,梓枫的眼睛离开了白纸黑字,望向了他。

    “对了,你身上的衣服……”

    一叙听见梓枫还有话要说,停步回来,略有些诧异的问:“衣服……怎么了?”

    “这衣服你穿上很合适,就这么穿着吧。”

    “这衣服太过珍贵,奴才卑微之人,不敢……”

    “不敢穿吗?没关系,衣服归你了,怎么处置都随你,我也会让安大人为你准备一套朝安宫的衣服。”

    一叙没有再提出异议,他离开以后,我终于是放下了一直拿着砚台的手,酸极了。

    “快让我歇会儿……”

    我斜靠在书案旁的藤椅上,起了颓势,梓枫则收起纸笔,破天荒的为我斟了一杯茶,说是答谢。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梓枫将茶推到我面前,我瞅着茶水上飘的白气,脑子一片空白。

    “你为什么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随着心走了。”

    作为皇帝,梓枫有随心所欲的资本,但正是因为他是皇帝,很多事情他无法像一个平凡人一样随心而动。

    对皓辞的爱,他不能暴于人前,直到皓辞离世,他都只能将几近扭曲的悲痛藏在心中,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才会放声大哭。

    这样的隐忍也会有疲累的一天吧,梓枫这一句简单直白的“随着心走”,是想说他藏的累了,既然上天派来了一叙这样一个人,他便想再续前缘。

    第21章 枷锁

    一叙在朝安宫内每日的行踪都由小橙子私下汇报给我,他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尤其是和梓枫相处的时候,可我总是害怕会出什么事,心上堵着一块疙瘩。

    没几日,我家中派人来信,说我娘在家中布置屋内外的时候不慎摔倒,病了好几日,我赶着回去看护,梓枫这边也就没能顾得全了。

    “皇上昨儿个将莲宫中的紫阳花移栽到了朝安宫,让一叙照料了。他虽然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但是种花植草倒真的是很在行,他不仅会养紫阳,还能把那些快死掉的花草也救活了。公子,等你再回来的时候,可能朝安宫内就是花团锦簇的模样了。”

    我在家的时候也会收到小橙子写来的信件,信中的内容无疑还是宫中的近况。

    “现在皇上除了上朝以外,去哪儿都带着一叙,不瞒你说,我现在都感觉自己像是一叙的手下,皇上有什么吩咐都已经不再是直接告诉我,而是由一叙来传达,柳公公却很开心地说他可以告老还乡了。公子,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你回来的话,在皇上面前,那一叙就要靠边站了。”

    这最后一句话我怎么看怎么怪……

    “是宫中来信了吗?”

    兴许是我折信纸的声音有些嘈杂,惊扰到了卧床休息的娘亲,她睁开眼睛,露出慈祥的笑容看着我。

    “没什么大事,就是日常的一些汇报,不妨事。娘,您要喝水吗,我去倒水。”

    “我不渴。”娘亲拉住了我,“坐这儿,娘和你说说话。”

    我爹这会儿出去买药了,家里就我们母子两个人,和娘亲说话的机会本来就少之又少,贴心的话就更难吐露了。

    “娘知道,宫里的事情多,你脱不开身,上次回来还没住几天就匆忙赶回去了,这次又连累你回来……”

    “娘,你说这话太见外了,我是你的儿子,你病了我还能在宫里坐的住吗?”

    我握住了娘亲的双手,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这双手如玉一般冰白,她触摸过无数的珍宝,却难有几次能碰到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

    “我的苍儿大了,有一身的本事,为国尽忠,为皇帝效力,在娘的心中,你是最最完美的孩子。要说有什么不满足,那就是没能把你养在身边……”

    “娘……对不起……”

    对于这样的事实,我没有能力去改变,时间无法倒退,责任无法追究,未在爹娘膝下承欢的遗憾我只能用今后的时间去弥补。

    “我不是让你道歉,你没有错,一切只怪机缘。要不是那年墨皇过府与你爹叙事,要不是你顽皮抛了个小球在墨皇脚下,墨皇也不会注意到你。或许是你和宫中的缘分深吧,这辈子都离不开那个地方了……”

    “娘是想让儿子当个山野匹夫吗?”我故意说笑给她听,“武将是当不了了,文官也让娘你觉得烦累的话,那我可不就只能去种地了。”

    “你若真能悠然自得的去务农,我也没什么不愿意的,怕就怕你那身上缠着无数条看不见的牵绊……”

    娘亲抓着我的手有些用力,她是一个温婉的女子,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坚持,她的眼睛里存着不甘和忧心,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接她的话。

    “罢了罢了,你的路你自己走,但是切不可给自己加了束缚。”

    娘亲仿佛是觉得多言了,一时间也没控制好情绪,她最终没跟我挑明她的忧心,我稍稍琢磨了一下,她的话不无道理。

    我的枷锁可不就在那深宫之中吗……

    就在娘亲身体渐好的时候,梓枫那边出了乱子,我只顾着一叙和梓枫的关系了,却遗忘了孤川这枚不安的炸/药。

    第22章 妥协

    “公子,您可回来了,皇上现在正在朝安宫内生气呢。”我刚下了马车,脚还没站稳呢,小橙子就迎了上来,“……都是我的错,我没能看住一叙。”

    “别这么丧气。”我看着小橙子一脸沮丧的样子,真想好好让他歇一歇,“咱皇上不好伺候,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

    “一叙和孤川现在都在朝安宫的地上跪着呢……”

    “你详细的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在我家报信的人只是让我赶紧回宫,说孤川夜闯皇上寝宫,被抓了个现行,但具体是什么原因我还不清楚,直觉告诉我,这和一叙脱不了干系。

    “昨天夜里,皇上依着惯常的作息时间在寝殿内独自批阅奏章,他把人都遣去休息了,我看着一叙也走了,我说我不困,就在皇上身边候着,万一有事也好招呼,皇上也就随我了。大约是二更天的时候,皇上身子有些僵,他要出去活动一下,我便给他打灯照路,就只是在外面的庭院里转悠了一圈……没想到竟然发现一叙和那个役溪里的杂役搂在一起……”

    小橙子后面的几乎都说不下去了,深更半夜两个人在皇上的小院子中幽会,成何体统呢……

    “我真没想到一叙会做出这种事啊。”小橙子都有些忿忿不平了。

    “他做哪种事了?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我的语气稍稍有些严厉,是想提醒他说话要注意,皇上还没下决断呢,他不可以妄言。

    “……反正就是见不得人呗……”

    “还说?”

    即便小橙子嘀咕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属于他那个年纪的小倔强还是凸显出来了。

    “不说了……那现在该怎么办?皇上怕是要杀了他们两个人呢。”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了,一会儿一个字都不许说。”

    我给小橙子下了封口令,以前从没觉得这宫中的道路竟有这么长,走了好久都没能走到朝安宫,梓枫如今会想要怎么做,他真的会杀掉一叙吗?

    他随心而走的缘分,这才过了几天啊,就要烟消云散了吗?

    当我赶到梓枫身边的时候,我看到他正在翻弄空茶杯,而茶水则洒得满桌都是。一叙和孤川两个人跪在他面前,竟然还是十指相扣。

    我注意过他们两个人不同寻常的关系,但我想不到会是这种,他们两个人同为杂役,相互扶持关系亲如兄弟都能说的通。如今真实的关系暴露出来,看得出来他们已经抱着同生共死的信念了。

    “皇上,臣回来晚了……”我上前小心翼翼的将梓枫手上的茶杯定住,然后顾忌着他的神色,缓缓将其移开,“这茶杯也是利器,小心伤了手指。”

    梓枫眼瞅着我把杯子移走,这才抬起头看我,他没有睡好觉,眼周一圈暗黑色。

    “安夫人的病怎么样了?”他问我。

    “不碍事,已经快好齐全了。梓枫,去休息一下吧,这儿的事你若是信我,就交给我处理。”

    我想扶他,但他拒绝了,他摇着头,指着下面的一叙和孤川,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你、你来说说,在宫院之内私会,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该怎么处置?”

    “依宫规,奴仆之间若有不当举止,轻者杖责五十,重者入刑牢,终身不得出。”

    所谓不当举止,较真的说,破坏了宫中的规矩,皇家的颜面受损,这可不是小事,或轻或重也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但罪不至死。

    “若是,我觉得这样的惩处还不够呢?”

    梓枫从椅子上起身,他绕过我,冷漠无声的抽/出他心爱的佩剑走向一叙,孤川的反应很快,就在一叙还没意识到剑光的凛冽之时,孤川便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

    “你要杀要剐都找我一个人,不要伤害一叙!”

    孤川面对梓枫丝毫不怯,今日哪怕是一死,他也要护一叙周全。梓枫的剑抵在他的脖颈上,剑尖扎进那跳动的脉搏里,鲜红无比的血溢出,孤川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就算疼他也不会叫一声惨,他在用行动告诉梓枫,一叙终归是他一个人的。

    “你凭什么……在这个宫里,所有的东西和人都是我的,没人能带走,你既然这么想上路,那就快些上路吧,你死了,一叙你也得不到了不是吗?”

    梓枫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孤川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的手在发抖,但是仍旧死死地将一叙的手抓牢。

    “够了,真的够了……”

    一叙将手奋力从孤川的手心里脱离,空手抓住剑体,不顾一切的要把这剑从孤川身上抽离。

    “一叙……你松手……”孤川艰难的发声劝阻。

    “不、孤川不能死。皇上,一叙求求你,求你不要杀了孤川。”

    我看到一叙的指间已经渗出了血,而梓枫的剑也不忍心再往前进一寸。他见不得一叙的眼泪,就如同他见不得皓辞伤心难过一样。最终,他还是将剑退了回来,远远地扔了出去。

    “好啊,我不杀他,只要你愿意陪着我,我就留他一条命。来人!”

    梓枫叫了宫中的侍卫压/住了孤川,而他则温柔的捏住一叙的下巴,当着孤川的面,十分确定的问他:“你愿意陪在我身边吗?”

    “不许你碰他!”孤川大声的喊道,“一叙,千万不能答应他!不能!”

    一叙没有去看孤川,他被迫盯着梓枫,这个拥有一切的男人,如今却为了得到他而风度尽失。

    “我……”

    一叙的脑子一定是非常混乱的吧,他顾得了这边就顾不上那边,要想让孤川活下去,他此生便不能与其相守相伴,人生最痛苦的抉择之一不就在于此吗。

    “只要不杀孤川,皇上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绝不反悔。”

    一叙说完这句话闭上了双眼,他不敢看孤川,也不敢看皇上,他就像是被夹在细长的甬道内,没有转身的余地,前后就那么一条路,只能让自己不断的走,才有走出去的可能。

    “一叙!你疯了!”

    孤川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但一叙就当做是听不见,他背对着孤川,沉默不语。

    “先把孤川带到地牢中让他冷静一下。”

    梓枫命侍卫带走了孤川,我悄悄吩咐小橙子让他赶紧把地上的狼藉收拾了,而我则跟着孤川去了地牢。

    事已至此,有些事情,还是打听清楚为好。

    第23章 吐露

    “说说吧,你和一叙的事情。”我支开了牢中的狱卒,此时就我和孤川两个人,“事到如今,要说你们两个没有事……恐怕说不过去吧。”

    孤川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不言语,也许他还沉浸在刚才失去一叙的悲伤中无法自拔,这种失去不是阴阳相隔,而是近在咫尺却再也无法触碰。

    “既然你不说,那我猜吧,若是猜中了,你就给个反应吧。”

    我坐在他旁边,慢慢的说出我的猜想。

    “你们两个应该认识很长时间了吧?这样的情分可不像是刚认识没多久的样子,在闻曦阁的时候你们的情分就不浅了……”

    孤川听着我的话,不禁抬头看了看我,他没有反对。

    “其实从你们的行为举止上来看并不像是贫苦人家出身,人与生俱来的气质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一叙的字写的非常好,我看过他为皇上誊抄的文章,一笔一划间自有韵味。而你,天生一副傲骨,全不知卑微为何物,哪怕身处泥沼之中,也不愿舍弃这份骄傲……”

    “你……还真是挺神的。”

    孤川承认的有些不情愿,但是也是认同我的这一番说辞的。

    “那我再猜猜,你和一叙也许曾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吧,你看看你们的两个的名字,取得相当有故事,你们的名字有什么由来吗?”

    “名字这事我没问过……我爹给取的。”孤川摇了摇头,“一叙的名字也是他爹给取的,我们都没问过名字的由来……”

    “好吧,名字的事就暂且不提了。继续说我的猜想,你们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从小受到了良好的教育,至于如何沦落到去给别人家当下人,无非就是家道中落,颓势无法挽回,你们被迫卖到了别人家里……”

    提到家事,孤川很明显的缩了缩身子,他有难言之隐,不便与外人道,我也不是爱打听是非的人,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曾经他家中之人犯了什么大错,或被处刑,或被流放,那都已是过去的烟云了,新朝不翻旧账。

    “你不用怕,我的重点不在你过去的家,而是你和一叙的关系。”

    提到一叙的时候,孤川的神情又变了,就像是被人抢去了最最珍贵的宝贝似的,发誓要夺回来,但又无能为力,最终转为无助。

    “看得出来,你和一叙的关系很亲密,可能亲生兄弟也不过如此。但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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