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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雪紫阳 第2节(1/3)

作品:《沉雪紫阳

    梓枫明知故问,我不想搭理他。孤川跪在地上,却也是什么话也不说,我也忘了教他规矩……

    “罢了罢了,难为你一次又一次的费心费力。”

    “……”

    合着你之前都是故意整我了?

    “我看他还算有力气,就去那边击鼓吧,我想听听这鼓声。”

    梓枫下了第一道命令,孤川默默地拿起鼓槌一声声敲击着这红漆大鼓,鼓声浑厚,传到了闻曦阁的四面八方,原本三两成群自行娱乐的文友听到这鼓声不由得都朝着高台方向望去。

    梓枫站在高台的边沿,万众瞩目。他本就是高高在上的,这个地位众人皆想要,然而高处不胜寒,这份寂寞又有多少人可知?

    一把紫阳花瓣从高台上随风飘落,是梓枫亲自撒下的,他一定是希望皓辞能够和他一样看到这里的一切,能和他一起感受这份无人可及。

    “之苍,皓辞在下面看着我呢,你看。”

    梓枫突然跟我说这话,我还当他是醉了呢,现在高台下聚集了很多人,看花眼了吧。但当我看到依旧在用力击鼓的孤川,我想起来了那名叫一叙的少年。

    “糟了……”

    我心道一声不好,朝下面望去,但为时已晚。

    紫阳花雨中,四目相对,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掉。

    第8章 相见

    “你看错了吧,皓辞怎么会在那下面呢,梓枫,你一定是喝多了酒,眼花了。”

    我口中的酸涩已经消了一半,不得已的时候还是要开口说话,我想扶着他坐回去,但他不依,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下面已经没人了。

    “人呢?”

    梓枫迷茫了些,他手心中残留的最后一片紫阳花瓣也飘走了,他想抓也抓不住,他终究留不住皓辞。

    “我都说了你看错了,今日咱们就此回宫吧,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回吧,这花会赏的没劲极了。”

    我心想这花都被你揪秃了,还赏个什么劲,能有意思就见鬼了。

    孤川跟在我们身后悄无声息,直到从高台上下来,我发现他的目光开始了四下的搜寻,我同样也在搜寻,和他时有目光交接。当他触到我的眼睛,他会飞快的眨眼低头,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再从另一个方向看去。

    我们在找同一个人,并且同时找到了——一叙就躲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我们走到哪儿他就窜到哪儿。

    “回去!”

    孤川不敢大声嚷嚷,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声在对一叙说话,手一直在对着他横扫,让他不要跟着,但是一叙并没有止步,依旧执着的跟着我们的行进速度。

    “快回去!你不要命了吗!”

    孤川有些急,他恨不能直接冲出去将一叙推离这个危险的圈子。

    人生在世,哪里不危险呢,有人在的地方,就有危险的隐患。世外桃源一说也只是人们为了逃避现实而生出的慰藉,熬不下去的时候会想着,再咬咬牙吧,挺过去就会得到梦寐以求的生活……

    孤川心中所想的,怕不是“等我熬出了头,一定带你离开这里”这样的承诺。

    我看着一叙渐渐停下了脚步,他应该也清楚,能跟得了这一小段路,却无法跟出园门,待会儿免不了还有一顿刑罚在等着他。孤川或许是他在这里唯一的依靠,相依为命已经够苦了,现在却还要再经历永别,会不会太残忍了……

    一叙从怀中掏出了一包东西,随即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他将手上的东西抬得高高的,这个方向不是冲着孤川,反而是我,他有事求我。

    这一刻,我的脑海中跳出了一幅又一幅过往的画面。我活到现在,只有一个人真心实意的求过我,那便是皓辞。论尊卑,皓辞的身份地位高于我,他不该求我,这要让梓枫知道了定要扒了我的皮都不泄恨,那也是皓辞一生唯一一次求人。

    如今,这个长得像皓辞的人跪地求我,我仿佛又置身到了曾经于心不忍的境地,这一次,我依然无法拒绝。

    “你手里拿的什么?”

    我走近一叙,他漂亮的额头已经磕出了一片青印子,眼睛水濛濛的,手上的东西还不敢轻易的交给我,他咬着下唇,害怕惹事。

    “药……给孤川,求您了……”

    他的手上还有各种各样细小的伤痕,有的是干活的时候划伤的口子,有的却像是被人故意打出来的。我从他手中接过他说的药,凑上去闻了闻,从散发的气味上判断就是三七一类的,弄出这小小一包,也吃了不少苦吧。

    “你放心吧,我会交给他的。”

    得到我的承诺后,他松了一口气,感觉把能做的都做尽了,我不禁担心他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曾经答应皓辞的时候,我也说过“你放心”,可是放心的结果却是他进了鬼门关,导致我们这些关系人的生命轨迹随之变动,一言难尽,一言难断。

    我开始后悔没有把一叙一起带走了,与其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受罪,不如放在宫里,好赖他都能和孤川一起同甘共苦,再说了,我眼皮底下也有人照应……

    “之苍,发生什么事了?”

    我就只是想多了那么一瞬间,梓枫的声音就从耳后吹了过来,防不胜防。

    “啊,没什么事,就是有人摔了,我看看怎么回事。”

    我快速将那包药藏进了袖口,现在再怎么阻挠也没用了,这一次梓枫算是和一叙近距离的面对面了。

    “你的善心要分给多少人才算够呢。”

    梓枫轻轻的笑了,当我移开身子,他看到一叙的顷刻间,好不容易才浮现出的那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消散得无影无踪了,我料到会是这样的情景,大气不敢喘一下,只能从一叙身上找切入点。

    “那个,见到皇上了,怎么敢直视龙颜啊,赶紧低下头。”

    一叙听话,我说什么他就照做。

    “你把头抬起来。”

    梓枫命令道,但是语气相对缓和,一叙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助的看向我。

    “听皇上的。”不然还能怎么办。

    一叙再一次抬起头,他们两个人足足相互注视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却一句话都不说,直到一叙的双臂都开始微微发颤快撑不下去了。

    “皇上,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我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毕竟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啊。

    “我没什么可说的,回宫吧。”

    梓枫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

    事无绝对,我也曾想象过多种他们两个见面的情形,但不外乎都是梓枫情绪激动云云,我知道他做梦都想再见皓辞,连我最初都把一叙错看成皓辞,更何况是梓枫。

    “那这个……人你要不要……”

    我觉得自己的脑筋结了个疙瘩,词串不到一起去,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自己看着办吧。”

    梓枫像是脱了力一般,是硬逼着自己走上了轿撵。

    我拉起跪在地上的一叙,把他交给了孤川,命令侍卫一路上看好他们两个人。临走前还叮嘱了左大人,管好这园子中所有人的嘴,若是闻得一丝风言风语,那可就不是丢官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第9章 笑容

    从闻曦阁回宫之后,梓枫大病了一场。

    没有预兆,就是在睡梦中开始发烫了,太医说可能是心火难平,导致内里气结成团,无法通畅。

    对症开了药,吃了几天,成效不大。

    “病了也好,安安静静躺几天吧。”

    我亲自煎了药给梓枫送去,他正侧身倚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细雨。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时入四月,春雨隔几天就降一场,梓枫总是伴着夜雨批阅奏章,难得能如此慵懒的在白日里听雨声。

    “我打算在宫苑内外多种些树。”梓枫突然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要种树?”

    我将药倒入小碗中,用扇子扇了一会儿热气,摸着差不多温了才递给他。

    “因为雨打树叶的声音好听,是皓辞在梦里跟我说的,我刚才听了,认为他说的没错。”

    梓枫接过我手里的药碗,拿着小勺在里面搅来搅去,搅得没劲了才喝上一口。

    这宫墙之内到处是砖瓦青石,绿植也多为家养的花草,要说这参天大树还真没有几棵。住在这宫中久了,便会逐渐遗忘季节,不知春秋。

    “皓辞又去找你了,他怎么天天去找你,却从来都没入过我的梦呢,偏心啊。”

    我故意这样说,只想逗梓枫笑一笑。

    我四岁跟着墨皇进宫,第一次见梓枫的时候,他被皇后娘娘,也就是他的母后给训哭了,我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事,但是哭的很厉害。

    “他怎么哭了?我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管怎么样也不该轻易哭泣。”

    我揪着墨皇的衣袖轻轻地摇,想去安慰他,但又不太敢,有点犹豫。

    “他只是因为背负了他母亲太多的念想,感觉肩上太重太沉了,累的哭了。”

    墨皇如此回答我,他最后递给我了一块干净的手帕,让我一会儿交给梓枫。

    之后我就看见墨皇带着皇后娘娘离开了,梓枫一个人站在原地,任由风儿抓取他的泪珠儿。我攥着手帕等了一会儿,等到他气息不再喘了之后就大步跑上前,把已经攥的皱皱巴巴的手帕递给他。但几乎是与我同步,我身边同样出现了一只手,手中同样递上了一块手帕,却是平平整整的一块,我的手帕瞬间就被比下去了。

    这另一个递手帕的人便是皓辞。

    “你想要哪一块?”

    皓辞问梓枫,我有些心虚,手开始渐渐往下缩了,梓枫立马从我手中抓走了手帕,也拿走了皓辞手中的,大声的说了一句:“两个都要!一个鼻孔擦一个!”

    这话说的……这是要用手帕擦鼻涕啊……

    皓辞是第一个没憋住的人,他“咯咯咯”的笑,传染到我身上,我也忍不住笑了。

    皓辞很容易被逗笑,往往一件大家都觉得挺无聊的事,到了他那里就很好笑。梓枫和他相反,轻易不会笑,所以每次讲笑话我们不带梓枫玩,因为我们可能讲到舌头要掉了,他都不会笑。

    日子久了,情感也在细水长流中变换,我发现每当我提及皓辞是如何关心梓枫的时候,他的脸上经常浮现出一种非常得意的神情。得意之时,嘴角自然而然是向上扬的。

    这是个秘密,我一直藏在心里,不会跟外人说,哪怕是在皓辞走了这些年以后。我只是在我认为梓枫最需要的时候,借住皓辞的力量来帮他度过心灵的沟壑。

    “皓辞说过几天他去看看你。”

    梓枫喝完了药,向我双手递碗,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你看这清明前后的,这来一趟也费事,你跟皓辞好好说说,就说我一切安好,没病没灾,这趟旅途就省了吧。”

    我毕恭毕敬的将皇上的药碗收好,然后乖乖蹲墙角看书去了,看来这个“嫉妒”之心啊,真不可乱有呐……

    第10章 遣散

    梓枫在养病期间突然跟我说他不想再往宫里安新的人了,原先他宫里那些聒噪的宫女都被遣散出去了,偌大的朝安宫里就只剩下两三个沉默寡言的小奴跟着柳公公身后端茶倒水洗笔研墨。

    柳公公上了年纪,皇上和他提过让其回乡安度晚年,一开始他没答应,但是前几天替皇上拿取高架子上的封卷时体力不支而摔倒,让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现实。柳公公跟我说,他不想成为皇上的拖累。

    折腾了一通,到头来,人去楼空茶已凉,留给梓枫的只剩一方幽静。

    我没有对此提出任何异议,任由他吩咐,而对于从闻曦阁带过来的孤川和一叙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将他们两个人安置在了“役溪”——宫中杂役住的地方。所谓杂役,就是不归属于任何宫院,哪里需要就往哪去的人。

    管理役溪的小官隔几天就会跟我汇报他们的情况——除了每天分别去各个地方完成该干的活儿,他们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他们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离谱事,谙熟规矩,致力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想他们在入宫前,乃至在进入闻曦阁之前就是见识过大风大浪,吃过不少苦头的。人生在世,谁不想图个安稳呢?既然不能凭一己之力去改变这个环境,那也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去适应。

    平平淡淡,安然无恙,也就知足了。

    又过了好一阵,梓枫终于脱病了,而很多没能记挂在心的人和事也在慢慢的被遗忘……

    第11章 深坑

    时光悠悠而过,朝安宫院子里的银杏树苗熬过了三轮隆冬之雪,愈发的挺拔了。

    那年大病初愈后,梓枫从宫外挑了几棵小银杏,亲自种在了朝安宫的内花园中。银杏好养,能承大雨雪,可抗小干旱,扇形的叶片入了秋洒下一片浓郁的金黄色,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如梦如幻……当然我的幻想被梓枫一句“现在太早”无情的戳破了,刚种下的小苗干瘦干瘦的,伸出的小枝光秃秃的也没能生出叶芽,如同一个闹饥荒逃难的孩子,等待着营养。

    “如今,树已高过了人头,待到盛夏时节,总可以躲在它的扇叶群下纳凉了吧。”

    我寻思着在这树下置一个小桌和几张小凳,等梓枫闲下来的时候可以坐在这下面小酌几杯,也是人生快意事。他这几年把自己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民生国事之中,而我能做的只有尽心尽力为他做好后勤工作。

    我不像皓辞,从小接受军事化的训练,可以为梓枫带兵打仗,即便我是将门之子,也改变不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生体质。我今生与兵器战场无缘分,只能有多大劲儿就出多大力了。

    我和皓辞充当着梓枫的左右手,如今持剑的手消失了,那么执笔的这只手呢?

    如果可能的话,我会一直陪着梓枫吧,除非他不再需要我了。

    “你在我的银杏树下苦思冥想什么呢?”

    梓枫突然就站在我的面前,我之前走了神竟不知道他从哪个方向来的。

    “这真是想谁来谁啊。”我朝天空扫了一眼,太阳还没过头顶,“你这个时辰不应该是在和大臣讨论朝会事宜吗?”

    “不想讨论了,说来说去都要吵起来了。”

    “你和那些老臣吵架?”

    我装傻一般的发问得到的自然是来自皇帝嘲讽的眼神。

    “北长王的领地又开始不安分了,造反的小动作频频,那一帮老臣整天人心惶惶,一直说要打回去,听的我头疼。”

    “哦,北长王那边的小动作我也听说了。”

    我虽然是个后勤,可这等国家大事我还不至于充耳不闻。

    “那你有什么好的对策吗?”

    “这……需要对策吗?当年先皇的天策军杀的北长军片甲不留,北长王惨死战场,他的地界早已没了元气,如今还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完全是靠着神来的运气。”我轻笑道,“你忘了天策军的军首是谁了?皓辞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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