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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雪紫阳 第2节(2/3)

作品:《沉雪紫阳

家伙怎么会让他们轻易就翻身存活呢。”

    “说的也是。”

    梓枫说这句话的时候转身背对我,他将手轻轻附在这银杏的树干上,我看不到他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那一定是心绪翻滚后的绞痛还未平复吧。

    当年北长军被天策军砍掉不少人头,皓辞首当其中成了北长军怨恨的对象,那一战太过惨烈,皓辞命丧血场,不能魂归故里,这是梓枫最不能接受的一个事实。

    不管过多久,皓辞在他心上剜下的一个深坑都无法填平。

    “之苍,我们去莲宫吧,我想看看那几株紫阳花怎么样了。”

    梓枫才不管我是否同意,他说要去,那我只能奉陪无二话了。自从皓辞没了以后,他便再也没有主动去过莲宫了,我怕那几株没人管的紫阳花早就随着皓辞一起长眠了。

    第12章 暗观

    莲宫娘娘是墨皇的义妹,虽不是天生的公主,但也有着堪比公主的地位。皓辞出生的时候,墨皇还亲自为他挂上了长命锁,并在莲宫大摆筵席十日,比梓枫的待遇还好。

    莲宫的人都非常宠爱他们的小殿下,巴不得个个把心窝子掏出来给他。莲宫娘娘天性温润,皓辞在脾性上随了他的母亲,但是胆识跟了他那骁勇善战的父亲。

    我们三个人在年龄上要较真了说,皓辞是要比我们大一点点的,可“这一点点”我和梓枫都自动无视了。在我们一同长大的岁月里,皓辞一直在无形中更多的照顾我们,有好东西优先让给我们,有困难也抢着在我们前面挡着。

    他总是以“保护梓枫”作为理由,顺带着也磨练我,因为我和他的使命就是为梓枫保驾护航。我以为我们三个可以一直以这样的状态活下去,等梓枫登上帝位,我们要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名垂青史。梦是好的,但圆梦的路却是用鲜红的血铺就的。

    皓辞走了以后,莲宫娘娘不堪失子之痛,一病不起。曾经灿烂鲜艳的莲宫因为主人的消香玉陨而失去了光泽,直到最后再没有一丝活气,令人唏嘘不已。

    虽然莲宫已废,但作为宫廷内务,还是会安排人去定期打扫宫室,修整杂草,毕竟它还是皇宫的一部分,这皇帝的大家院落不能太晦气。

    “为什么突然又想去了?”

    走在路上,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什么为什么?我不是说了我想看看花吗……”

    梓枫的回答避重就轻,敷衍的要命。

    “你正经点,我是认真问你的!”

    把别人真心实意的关心当做笑谈的人最可气了。

    “……想去,需要理由吗?如果说前几年我是害怕,那么现在我就是在接受这个事实。既然已经明白了,又何来恐惧?”

    “那你是彻底释怀了吗,对皓辞的逝去,是认命了吗?”

    “我还不知道,该去认什么样的命。”

    我从梓枫的眼睛中看不到死灰,他依旧捧着对皓辞的那份爱意不觉累。我也爱皓辞,但那是兄弟情谊,可梓枫的那一份爱却是不能言。

    皓辞当年所种的紫阳花位于莲宫中厅的花廊前,那个位置显眼,每一位从莲宫门口步入花廊的人都能看到。

    如今花廊上再也没有宾客满盈的景象了,也没有赞花的人了,莲宫的凄凉惹人垂泪。我和梓枫轻轻踏上花廊,手扶着围栏,每一处手感都是儿时的一种回忆,虽然木已生涩,但我耳边依旧充斥着往日的嬉闹之音。

    “梓枫,那几株紫阳还活……”

    梓枫走的比我快,从视线角度上他会比我先看到那几株紫阳花,我是想问他那花儿是否还好好的活着,话还没说完,梓枫就默默地开始向后退,差点踩着我的脚。

    “怎么回……”

    我的话第二次被打断,梓枫捂住了我的嘴,带着我躲了起来,我睁大了眼睛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见有个穿着杂役衣服的人正在专心致志的为花浇水,如果不是那张脸,我可能轻易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这是一叙,他愈发的清秀了,骨架也稍稍长开了些,和皓辞的相似度再进一步的扩大,若是换一身小公子的衣服,真的分不出来了。

    一叙养护花枝的动作娴熟,想来这么些年都是他在照顾着皓辞给故人留下的唯一念想。他的一举一动梓枫都看在眼里,由于我们在暗处,他不晓得周围有人,还自顾自的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

    杂役的日子不好过,干的活繁杂且多累,我没想到他能坚持这么久。而且我看得出来,他现在很享受和花儿在一起的是时光。如果我手边有纸笔,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画下来。

    “糟了,把打回来的水全用来浇花了……”

    一叙低头看到自己的水桶没多少水了,才想起来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情。他最后又依依不舍的看了几眼紫阳花,提着桶离开了,看来应该是要重新去打水。

    梓枫见他走了,连花也不看了,竟然也悄悄跟过去了。

    第13章 玉面

    “哎哎哎,你干什么去啊?”我急促压轻了声音,“刚才不是说要看花吗,怎么变卦这么快啊!”

    我当然知道梓枫的想法,这一次,一叙算是彻彻底底被梓枫记在心里了,他有了想要去了解的心思,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心里忐忑不安。

    梓枫没说话,只是示意我不要出声。眼看一叙已经走到了水井边,梓枫意外的没有再向前走,他突然停顿导致我跟在后面直接撞在了他的后背——你还别说,靠在皇帝的后背上,还挺舒服的。

    “你别看我,都是你突然停下来导致的……”

    为了不被一叙发现,我们被迫挤在了一个狭窄地带,身前只有一块矮石遮挡,我只能低着脖子就这么顺势靠在梓枫身上,他常年用月季花瓣泡澡,身上隐隐透出的芳香让我不禁想起了墨皇。

    他们都有这样的习惯,只不过梓枫喜欢用“坤藤”,而墨皇最爱“白河”。

    我依然记得有一次墨皇和皇后吵架,梓枫护着他母后,把墨皇沐浴用的花瓣全给扔出去了。墨皇花瓣沐浴已成瘾,突然只用纯水让他浑身都不舒服,一直到半夜他都睡不着。我那个时候每日刻苦读书到深夜,遇到不懂的句子就用笔抄下来,几日攒一沓,抱着去找墨皇解疑。在墨皇身上,我感受不到皇帝的架子,他没有外人想的那般严厉冷漠,更没有残忍无情。相反的,他乐于和我们玩笑,还经常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我讨价还价。

    我将自己体会不了的文章都摊开放在墨皇的面前,请他为我答疑解惑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倒不如往常那么利索了。看他思索了半天,我也索性坐在地上托着下巴和他大眼瞪小眼。

    “你是不是不会?”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要不然为什么踌躇了半天都不说一句话,能做皇帝的人,难道不是满腹经纶的吗……

    “你最近看的书越来越有深度了,或许再过几年我真的不会了。”

    墨皇摸着他自己的下巴颇有点意味深长,他没有胡子,我就不明白他怎么老是要摸下巴,难道这个样子可以促使胡子长得快吗?

    “墨皇,你为何不蓄胡呢?现在人人争当美须公,你作为天子竟然没有和民心一条线。”

    “呵呵,你这小子心中一天到晚藏着多少事啊,大到国力民生,小到家长里短你都爱听,如今还要管别人蓄胡子,真是天生的内务命。”

    墨皇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好了,但事实证明,他看人还是挺准的,我如今的确是个内务命,管着他儿子的生活起居,还要守着他的家。

    “但是我觉得墨皇你就现在这个模样就很好看。”

    “你说说,我是个什么模样呢?”

    “唔……就是戏本子里所说的‘玉面郎君’。”

    儿时的我说不出太多的形容,直到现在长大了,墨皇在我心中依旧是面如冠玉,清透无双。只是用再多美好的形容词,他也听不到了,听不到便没有任何意义。

    “就看在你‘玉面郎君’的份上,再替我做一件事,我就把你今日所有的疑问都解了。”

    这算是墨皇“有求于我”了啊,我顿时来了劲,赶忙问:“什么事什么事?”

    墨皇对着我无害的一声笑,我便无怨无悔的为他在漆黑的夜里溜到皇后娘娘的后花园采摘了两篮子的月季。

    墨皇最终如愿以偿的享受到了他的花瓣浴,而我则在他的寝殿等他解惑等到昏睡过去。

    往事追忆起来直教人不想离开,我甚至忘了现在还在“偷窥”人打水呢,直到听见“哗啦”一下水洒地的声音,我才回过神。

    水井周围常年湿气重,地上多长苔藓,脚下不注意就打滑。我看到一叙坐在地上,水撒了一地,打湿了他的衣裳,而他一时间站不起来,手心都是泥,很是狼狈。

    第14章 关心

    “这一跤摔下去可有够疼的啊……”

    我瞧着一叙半天没站起来,看着都心疼。我这话故意说给梓枫听,可他愣是一动不动,依旧在偷看。

    这一大桶水打一趟也不容易,先不说在水井边要反复用捞水的木桶取水多次才能填满这所需的一大桶,就光是在井下捞水就有够吃力的,绳子放短了捞不着,绳子放长了又使不上力,怎么说这也算是一项技术活儿吧。

    一叙用衣角擦去手心的泥,泥土剥落后露出了擦出血丝的皮肉。

    “嘶——”

    我听到了他从齿间溜出的这一声轻叹,这样的小伤口抓不得挠不得,连看病的大夫都瞧不上眼,疼了只有忍着。

    “这恐怕不能再打水了吧……”我继续给梓枫耳边吹风,“你要么痛快点上去帮帮他,要不然就直接走人,怎么也比现在这样好吧,我腿都酸了。”

    “时候还没到。”

    梓枫只说了这一句就不再理我了,什么叫时候还没到啊,我是一头雾水,但下一秒我就看见不远处走来了役溪一个管事的公公,面目狰狞,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后面的故事走向我用脚后跟想想也差不离了,这个管事公公走过来之后对一叙的态度自然是颐指气使。

    “你怎么搞的,打个水都不会干了吗!宫里养你们这些人那是白养的吗,这幸好是把水洒在了无人经过的小路上,你这要是洒在了哪个宫门口,惊动了哪位大人,脑袋都要搬家了!真是废物!”

    一叙任凭这管事公公教训,他坚持着站起身,想要将滚到一边的桶重新提到水井边上,这管事公公倒是越说越来劲儿了,他一脚将一叙的提水桶踢开了,木桶擦着一叙的侧脸滚向了我们这一侧。

    “哎呦,这怎么踢也不该踢到人脸上是不是……这下谁的脑袋搬家还不一定呢,是吧?”

    我用胳膊肘戳了戳梓枫,示意他这个时候该出马了,可是他依然没有动。

    “怎么个意思,你是嫌人家训的还不够惨吗?”

    “这种事在宫里司空见惯了不是吗,我凭什么要插手?”

    “……”

    他说的没错,这样的事在宫中太常见了,在没人看得到的角落里,可能随时随地都在发生这种事,那为什么他非要出手为一叙挡了这样的事呢?梓枫没有被那张脸迷惑,反倒是我,因为那张脸而产生了选择偏差。更何况,梓枫能救得了他这一次,那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这一次出手会不会招来管事公公更加严厉的后招呢?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这件事根本无解,我和梓枫两个人,再有权有势,也无法改变这深宫中遗留至今的残酷生存法则。

    “公公您消消气,都是我不好,是我手脚不麻利,您别动怒,平白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我知道后厨急着用水,我现在就重新去打水。”

    一叙几乎是爬着将滚来的木桶抱回去,我怕他发现我们,把梓枫拽着往他看不见的一侧躲,本来腿就已经酸的没力了,重心一偏,我们两个人直接就躺倒在了地上,梓枫撞在了我的怀中,而我搂着他……

    “这只是个意外。”我悄悄地对他说,“我的腿已经麻了,你要体谅我,我就不信你的腿不麻。”

    “哼,你手无缚鸡之力,脚上也无马步之功。”

    “你这是明晃晃的在蔑视我们这些拿笔的书生。”

    我不由分说的把他搂得更紧了,就当做是报复。

    最终,役溪的管事公公嘴上拉扯痛快了,甩袖扬长而去。我们看着一叙再一次打了水,并且小心翼翼的提着走到不打滑的路面,这才放下心来。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你看着他受训,再看着他离去,心里是有什么想法吗?”

    我很直白的问梓枫,我不怕他生气,就怕他有话憋在心里不说,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时时揣摩对他的心理,如果他不肯乖乖向我敞开心扉,我就算把自己急死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回头给他送件干净的衣服吧,他身上穿的这件洗不好了。”

    梓枫想了半天,就想出了这一句话。

    “要送你自己去送啊……”

    我与他对视一眼,略微心虚的把头扭到一边,作为臣子,这话简直就是大不敬。

    第15章 挚交

    天注定的事,想躲也躲不掉。

    我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也会向天一问:“你既然把皓辞带到了天上,那为什么还要把他的面容送还回来?”

    民间相信“轮回转世”一说,死去的人在地府经过阎王审判之后,生前无大恶之人都会喝孟婆汤,渡忘川,投胎转世,变成一个和前世再无瓜葛的人。我们皓辞生前不仅没有过错,反倒是立功无数,这样的人就算转生,怎么也该投到大富大贵之家吧,不能再比前世差才对。我打心眼里不信“一叙是皓辞的转世”这一说。

    “亦或者是……皓辞,是不是因为你放心不下梓枫,所以向天求了个人情,派了一个这样的人来代替你。”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如就顺其自然吧。

    梓枫的心里苦涩总是比甜蜜多,他的父皇与母后并不是琴瑟和谐的帝后模范。嫁给皇帝本来就是掺杂了很多外部的因素,除了门当户对,还有权利和势力。一个皇后身后暗藏着一整大家族的运作,他们之间恰恰缺少了平常夫妻之间该有的“爱”。

    有一年中秋节前夕,太傅让我们写一篇以“团圆”为主题的文章,我和皓辞作为梓枫的陪读和他一起,我写的最快最多,皓辞纠结了半天才写了几行字,而梓枫干脆就拒绝写。

    “我很少能在母后宫中见到父皇,所以写不出家和万事兴的文章。”

    这是他亲口对太傅先生说的,我看太傅面露难色,一时间无法反驳,赶紧找台阶转向下一个目标——皓辞。

    “先生……我自打出生就没见过我爹,那缺了父亲,也挺不团圆的……所以……”

    皓辞表现得特别无奈,他已经绞尽脑汁了,也只能写出这么一点点。

    我觉得梓枫写不出来挺正常的,根本没有多在意,还把自己洋洋洒洒写出来的作品积极主动的上交给了太傅,让太傅终于得以露出笑颜。

    我没能照顾到梓枫的心情,但皓辞不一样,他对梓枫的照顾细腻如丝,穿过梓枫每一个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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