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au]殊途同归 第8节(1/3)
作品:《[楼诚][AU]殊途同归》
因为他爱无所爱。
“你还记得你当初为了和汪曼春在一起,去求你大姐,结果被你大姐打了半死,罚跪祠堂,还三天三夜没有吃饭的事情吗?”他问。
“记得。”明楼点头。
“那个时候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阿诚说。
“还好,活下来了,活得挺好。”
“都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在你身上得到了充分印证。”
“怎么说话呢。”明楼笑了。
阿诚也笑了,顿了顿,他说:“你知道汪曼春那天也有可能会上那辆装着炸弹的车?”
“我知道。”
“我以为你爱她?”
“很多事情也许并不是你看起来的那样。”明楼说,叹息了一声,“我有姐姐,有弟弟,唯独没有妹妹。本来,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妹妹。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阿诚想,明楼是一个比他更好的伪装者。
他对汪曼春,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就连自己,如今站得离他如此近,都无法看清,汪曼春又怎么能看清呢。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跟王天风提的要求到底是关于什么。”他问明楼。
“我要求把你调到秘密情报组,让你成为我的生死搭档。”明楼回答。
阿诚一惊:“你是说,就像于曼丽和明台……”
“没错,就像于曼丽是明台的生死搭档一样,我也想你做我的生死搭档。”
在震惊之后,阿诚沉默下来。
良久,他问:“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和我站在同一个战场,位置离我最近,你现在的职位和身份便于配合支持我的工作,也是在我一旦出现紧急情况的时候,最方便作出及时反应的人。”
“只是因为这样?”
“只是因为这样。”
阿诚望着明楼,想要从对方脸上看出一点动摇或者谎言,但是却找不到半分痕迹。
明楼的伪装已经连皮带肉,混入骨血。明台说得对,自己道行太浅,根本扒不下来。
“那王天风所说的最后的考验又是什么?”他又问。
“考验你能不能把枪口对准我。”明楼回答,“这次的锄奸行动向所有人证明,你做到了。”
“为什么?”
明楼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他:“你说什么是生死搭档?”
“同生共死的人,”阿诚想起了于曼丽,“为了保护另一个人,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
“你只说对了一半。”可是明楼说。
阿诚疑惑看他。
“生死搭档,并不仅在同生共死。生死搭档,是把自己的命交给对方的人。你可以为了保护对方,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可是为了抗战的胜利,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对方,保全自己。而你知道,当你这么做的时候,对方也绝对毫无怨言。”明楼回答。
“你必须通过这个考验,”明楼说,“为了有一天,如果我也成了一步死棋,你必须做那个弃子的人。”
这句话沉沉地压在了阿诚心上,就像是明楼的性命一样。那是千斤的重量,阿诚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握得住,举得起来,牢牢握在掌心,用全部生命去保护它。然后等到某一天,又不得不松开手,亲自将之舍弃。
“你准备好当我的生死搭档了吗?”明楼说。
阿诚顺着明楼的视线望过去。在东边,朝阳终于升起来了,初霞将天边染成一片血色。
“这是命令吗?”阿诚问他。
“这不是命令,而是恳请。”明楼回答。
第九章 【代号青瓷】
早上九点十分,阿诚正在整理办公桌上的文件,书记员来通知他明长官要喝他泡的咖啡。
他心里有点不赞成。明楼总是喊头痛。可是喝那么多咖啡,头不痛也要痛了。
起身去泡咖啡的时候,阿诚想,关于明楼这个毒蛇的身份,要找个时间尽快通知夜莺。
现在算是国共合作的时期,明楼对他们来说是友不是敌。
但是这样重大的消息,还是应该尽快传递出去。
可是今天并不是他和夜莺交换消息的日子。他想他可以再等一等。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了,阿诚刚刚拿起电话,电话立刻就挂了。
这是他和夜莺的紧急接头讯号。第一响立刻挂断。
出事了!他立刻意识到,重新坐了下来。
第二次电话响的时候,他等了三响才接。
“您好,”夜莺在电话里说,“我找经济司常务科的李科长,他上次送过来的设备好像又缺了一箱,十点前不知道能不能送过来。”
“你打错了。”阿诚说着,很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怎么,你那些招来的蜂儿啊蝶儿啊又来纠缠你了?”刘秘书堆着笑问。
自从李秘书被76号毙了,阿诚又为明长官挡了一枪之后,刘秘书就完全搞明白了自己的立场。
若是好好干活,也别得罪明长官的小情人,自己还能在办公厅混下去。
若是做得不好,哼哼,李秘书就是他的下场。
“别瞎说,真的是打错了,找经济司的。”阿诚说着,起身去泡了咖啡,给明楼端进去。
“今天的咖啡泡得有失水准。”可是明楼喝了一口,放下杯子。
“就你大少爷嘴巴刁钻,有得喝就不错了。”阿诚说,“你自己说的,我可不是你的仆人。”
“怎么说话呢。”明楼看着他,“谁拿你当仆人了。”
要在平时,阿诚还会跟他拌两句嘴,就当是消遣也好。
可是他今天并无心情,他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
那是他跟夜莺之间的暗号电话。
“经济司”是交通站的意思。
“设备好像缺了”是“可能遭到围捕”。
“十点前送过来”是要阿诚十点前都要等夜莺的电话。
夜莺正在核实情况。一旦交通站被围捕,交通员被抓到,那么跟这个交通站所有相关的据点都有可能暴露。一旦得到夜莺的核实电话,阿诚就必须立刻通知所有和这个交通站有关的据点全部撤离。
如果消息属实,她会在十点前再来一次电话。
如果过了十点还没有接到电话,那么警报解除。
阿诚坐在办公桌前,假装在那里看文件,但是却心神不宁。
还差1分钟就十点了。电话突然响了,让他的眼皮突突直跳。
他立刻拎起电话。
“阿诚先生吗,我是仁济医院的院长。”阿诚辨认出来对方的声音。
“院长,不是说没有什么事不要打到我单位来,打到我住处去吗?”
“我已经给您的住处打了好几天电话了,但是都没有人接。”
阿诚突然想起来,自从受伤之后,他已经搬到明公馆住了有一阵了。
“最近工作有点忙,很少回家。”他看了看时钟,已经过十点了。他松了口气。
他的口气缓和下来:“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您听到这个消息不要激动,”在电话里院长听起来有些踌躇,“希望您能尽快来我们医院一趟,您的养母过世了。”
“什么?”阿诚一下子站起来。
“好,我马上过来。”他说,挂下电话,却慌乱得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往外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就连外套和围巾都没有拿,赶紧折回去拿了衣服,然后敲门进去了明楼的办公室。
“我要出去一下。”他说。
“现在是上班时间。”明楼从文件上抬眼看他。
“我要请假,你可以扣我工资。”
“你工资才多少,再扣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反正蹭饭也是蹭你家的饭。”阿诚说着,从办公厅出来,开了办公厅给明楼配的车子,匆匆赶去医院。
他已经半年都没有去探望他的养母。他们之间本来感情就非常疏淡。别人如果问起他是否有父母,他也总是答“已无联系”。不过事实上,他隔一段日子还是会去看看她。之前他的养母一个人住在霞飞路的一处小房子,他大概逢年过节回去探望一下。几年前她中了风,手脚变得不大灵便,怕她一个人住着会发生什么意外,阿诚便把她送到了仁济医院,这样也方便人看护。
阿诚赶到医院的时候,院长在医院门口等他。
“怎么回事?”阿诚跟着他往里走的时候说,“上次来看她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是肠道癌。”医生说,“几个月之前发现的,扩散得太快了。我本来说,让她尽快跟你说,可是她不愿意。她说,这是没有办法的病,治也治不好的。说出来让你烦恼,也没有必要。而且她说,你有出息,在做大事情,不可以打扰你。农历新年反正马上就要到了,等你过年来的时候,再跟你说一声就好,没想到却等不到那个时候……”
院长在养母之前住的病房前停下了脚步,在阿诚面前轻轻推开了门。
“就再见最后一面吧。”院长说,“那样她就可以安心上路了。”
阿诚站在门口,看她平静躺在床上,双手交握在胸前,显得十分安详,仿佛只是睡着。
他走过去,坐在她的床前,久久看着她,心里百感交集,就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也许就连阿诚自己,也搞不清楚。
他无法称她为母亲。她破坏了他对母亲和家的最美好的想象。
当然,她也不是个陌生人。最开始收养的一两年,她确实对他非常好,他也真心实意地想要把她当作母亲。但是自从虐待行为开始,这种希望就戛然而止了。
她在他心里头,就像是一道印迹,一个破碎的希冀,一段结痂的伤痕。
“在弥留之际,你的养母跟我说了一些事。她说她年轻的时候犯了很多错,她说她不求你原谅,但是希望你接受她的忏悔。”院长把信交给他,“这是你养母意识还清楚的时候给你写的信。看看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阿诚在医院的长椅上一屁股坐了下来。冬天已经深了,手冷得要命。他茫然地想起来,离开办公厅的时候,走得太急了,就连手套也忘了拿。
他用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打开了信。
“阿诚,”信的开头这样写,“若唤你阿诚吾儿,你一定不会乐意,所以我还是唤你阿诚吧。”
他的养母叫做桂姨,是个农村女人,从小没有读过书,并不认识几个字,当然也不会写。
所以这封信是由院长代笔的。信里桂姨说了她年轻时候的一些遭遇。
原来桂姨年轻的时候,和一个来上海做生意的于姓湘西商人好上了。
那个男人待桂姨非常好。她只是一个朴实的农村女子,本来是来上海找份工作以便糊口。她从未想过可以遇到一个有钱男人,带她压马路,看电影,给她挑漂亮衣服,带她去吃西餐。他说要娶她,她信了。
可是那个男人根本没想过娶她,只不过是他家里的老婆生不出儿子,又不让他娶妾。他才想着来上海这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骗个老实女人给他生儿子。
到了第二年,桂姨果然生下了一个儿子。在那个年代,未婚姑娘生孩子是令族人蒙羞的事情,她当然不能回去农村了,可是抱着孩子,她又被原来帮佣的主顾赶出了门。她央求那个商人娶她,那个商人满口答应,可是却要她再等一等。他说,他家里的老父母觉得他们门不当户不对,不答应他们的婚事,他还需要一些时间说服他们。
这个湘西商人要桂姨把孩子送进孤儿院,他告诉桂姨,他跟院长嬷嬷讲好了,院长嬷嬷会很好地照顾那个孩子。他还答应桂姨,等他回老家说服父母,自然会来接桂姨和孩子去他那里。他还留了一些生活费给她。桂姨照做了。可是那个湘西商人留下的生活费用完了,他人还是没有回来。没办法,桂姨只好重新开始找人家帮佣,这时候她遇到了明家大姐明镜正在找人,说是家里添了个小少爷,要帮忙照顾。桂姨就这样进了明家,开始帮忙照顾明台。
又过了几年,那个湘西商人还是没有回来。她想他也许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找人去湘西打探,回来的人却说,无论名字还是地址都是假的,根本找不到这个姓于的商人。
无论如何,桂姨决定先把自己的孩子带回来。于是她去了孤儿院,院长嬷嬷便交了一个孩子给她。这个孩子就是阿诚。
开头两年,桂姨一直以为阿诚就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因此待他很好,也不舍得他出去做工,还想要赚钱让他好好上个学堂。可是两年之后,意外的,她收到了一封来自院长嬷嬷的信。她不认识字,便让巷子口摆香烟摊的阿秋帮她读一读。
这不读不要紧,一读她就发了疯。那个院长嬷嬷在信里告诉桂姨,其实阿诚根本就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的亲生儿子早就被那个湘西商人偷偷抱走。原来那个湘西商人是故意让桂姨把孩子送去孤儿院,然后给了院长嬷嬷一大笔钱,好让她帮忙自己做这种偷换孩子的勾当。如果那个女人来要孩子,你就随便给她一个你院里的孤儿就好了,那个湘西商人这么教唆院长。
我对不起你,院长嬷嬷在信里说,若我能知道那个男人和你的孩子的去向,我一定会告诉你。但是我什么也不知道。可是你放心,我已经得到了报应。
一个晴天霹雳,就这么炸在了桂姨头上。她匆匆赶去孤儿院,孤儿院的人却告诉她,院长嬷嬷前些日子不小心染上了败血症,突然就死了。
这下子,桂姨就是想找个人对质,责怪,痛骂或者问问孩子的去向,都没有一个人在了。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一整天都呆呆坐着,以泪洗面。
阿诚是个很乖的孩子,不知道养母发生了什么,又看她一天都没有吃饭,心疼她,就煮了粥,趁热端给她吃。
她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心魔占据了灵魂。
她冥冥中觉得是阿诚害她失去了她真正的孩子。
她没有任何人可以去恨,那个男人,院长嬷嬷,她都找不到。她只有恨阿诚。
她把整碗热粥打翻在阿诚的手臂上,阿诚被烫哭了。可是她非但没有去查看他的烫伤,反而第一次朝他扬起了手。
她说:“左手拿筷子,真是晦气,你这个倒霉孩子,是你害了我。”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不准阿诚读书了。
如果别人问起,她就说:“这孩子脑子笨,看不进书。”
最开始阿诚还会偷偷藏书,可是如果她看见他偷偷看书,又会打他,所以阿诚终于放弃了读书。
她还让阿诚也去明家帮工。
“我凭什么给你白吃饭?自己吃的自己去挣,没有饿死街头就是我的善心了。”
可怜阿诚,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觉得终于离开了孤儿院,碰上了一个好心人,会有人爱,有人疼,能过上一点好日子,没想到只是掉入了一个更深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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