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au]殊途同归 第6节(2/3)
作品:《[楼诚][AU]殊途同归》
“这个女的名叫于曼丽,故乡是南边一个小镇。她是个孤儿,命硬得很,克死了娘,爹再娶的时候嫌她拖累,就把她卖进了窑子。她逃了出来,后来被人收养,养父全家又被人灭门。她就去找杀她养父的仇人,你可不知道,死在她手下的男人不计其数。最后被抓住了,判了个秋后处斩。可是她真的命硬,就这么都不死。军统从死刑场上把她捞了下来,专门让她帮他们干杀人放血的勾当。她功夫好得很,枪法也准,那天要不是你帮明长官挡了一枪,现在躺在那里的可能就是明长官了。”
“可是门口戒备森严,就算这个于曼丽有再大的能耐,又是怎么混进来的?”
“她有邀请帖。想想就知道,没有里应外合,肯定成不了事。”
“什么?”阿诚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有内奸?”
“不仅有,就在新政府办公厅的秘书处。哎哎哎,你别激动啊,”梁仲春看他要坐起来,连忙按住他,“放心吧,内奸已经抓到了。”
“抓到了?谁?”
“李秘书。”梁仲春说,“原来李秘书是军统安插在新政府办公厅的间谍,后来投靠了南田课长。可是没想到的是,原来他只是表面上假意投诚,实际上却只是为了配合这次刺杀行动。刚好明长官让他负责这次新年酒会的邀请帖印制,若是换了其他人,南田可能还会查,刚好是他,南田就没有过问。只可惜,那个南田一双眼睛还是不够亮,没有看穿他的真意。要是换了我,肯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李秘书告诉南田洋子,他的上线告诉他,这次刺杀会由军统上海站一组和二组协作完成,虽然他不知道二组的执行人是谁,但是他被安排负责替执行人准备武器。他告诉南田洋子,到时候他会把枪里的子弹卸掉,只给执行人一支空枪,对方就算拿到,也无法实行刺杀行动,到时候就可以一举将对方活捉。结果呢,那个李秘书却给了于曼丽一支荷枪实弹的枪,然后在酒会大厅一团乱所有守备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大厅的时候,埋伏在外面的刺客同党又在汪老的车子上装了炸弹。你想,如果不是明长官身边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明长官的汽车坏了好些日子了,他来新年酒会是跟汪老坐着一辆汽车同进同出的呢。”
所以李秘书就是一组的协作人,阿诚想。
可是为什么二组的锦瑟知道三组也参与了行动,一组的李秘书却并不知道?
听梁仲春所说,自己是一个在李秘书的时间线上不存在的角色,而正是由他这个不存在的人,给锦瑟提供了子弹。
所以李秘书给锦瑟的不是荷枪实弹,而是一支真的空枪?
想到这里,那么多迷雾,终于慢慢散去,开始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说起来,明长官真是福大命大啊。那个于曼丽第一枪没有打死他,被你挡下了。他一心担心你的安危,想要赶紧跟着救护车送你去陆军医院,所以就没急着跟着上汪副司长那辆汽车。结果那个为他准备的炸弹,却炸死了汪副司长。”梁仲春说,“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你可是救了明长官两命啊。”
“有句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梁仲春说着,露出笑容,“阿诚兄弟,你这次不死,我们要发达了。”
“我都这样了,你还算计你的生意?”
“什么话?是我们的生意。现在汪芙蕖死了,大权旁落,能接手的也只有明长官了。你又是明长官的救命恩人加……小情人,”梁仲春暧昧一笑,“这次明长官一路高升,我们兄弟可是要跟着鸡犬升天啊。”
“你想哪儿去了,我和先生不过是露水情缘逢场作戏罢了。”
“阿诚兄弟,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同意了。你啊,是没见着那天明长官抱着你的样子,那看得真叫人一个肝胆俱裂。要说明长官对你没情,把我脑袋砍下来我都不信。还有,你在这里动手术的时候,明长官一直在外面守着,哪儿也不肯去。中间南田来了一次,说怕是医院守备困难,万一刺客还要发动袭击就麻烦了,想请明长官去别的地方避避风头,明长官也不肯去。让他们来打死我啊,我就在这里等他们,明长官都这么说了,南田也没有办法,就让我多带一些76号的人在这里守着。”梁仲春摇头,“你说,这要是都能演,我得亲手给明长官颁个影帝。”
好吧,你欠他一个影帝,阿诚想。
“我睡了多久?”他问梁仲春。
“动手术就动了一个晚上,然后你又整整睡了一天。”
“他陪了我一天一夜?”阿诚问。
怪不得,刚刚看明楼,胡渣都长出来了。邋遢!
但是梁仲春显然没有注意到他在想什么,依然做着飞黄腾达日进斗金的发财美梦。
“到时候你可不要忘了我啊,阿诚兄弟。”他拍了拍阿诚,阿诚立刻吃痛地叫了一声。
“往哪儿拍呢?”背后有个声音说。
梁仲春立刻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嗖”地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一个立正。烟还叼在嘴中,他赶紧拿下来在掌心里捏灭了,烫得他直眨眼睛。
“明长官。”他恭敬地道。
明楼是一个人进来的,南田大概是已经回去了。
他绕过来,背着手看梁仲春,看得梁仲春一阵发毛,没想到待到开口时,倒是缓和了语气。
“我知道你跟阿诚交情甚笃,见他醒来,不过是高兴。可是阿诚身上有伤,做事要有轻重。”明楼对梁仲春说。
“是,是属下大意了。”梁仲春连忙点头称是。
“还有,汪处长的叔父刚刚去世,她沉浸在悲痛之中,不便工作。所以,很多事情你要为她分忧。”明楼拍了拍梁仲春的肩膀,颇有份量。
梁仲春立刻明白了明楼的话里有话。
好事说来就来。果然,自己要飞黄腾达了,他想。
“属下必将竭尽所能。”他对明楼保证。
明楼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是一碗热腾腾的粥。
他把粥搁在床头的柜子上,然后不容拒绝地,从阿诚嘴里取下烟。
“怎么,人刚刚才活过来,就开始折腾了?”明楼显然不赞成。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你的囚犯。”阿诚抗议。
“没大没小。”明楼说。
他在床边坐下来,把阿诚扶起来一点,让他靠在床背上。
“醒了就喝点粥吧,我刚才让人去买来的。”
“喝不下。”
“怎么喝不下,你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胃。”明楼说,“多少喝一点,人有体力了,伤口也好得快些。”
他看见明楼拿起勺子,连忙说:“我自己来。”
明楼却把碗拿开了:“就剩一只手了,还不老实?”
“我自己真的可以。”阿诚坚持。
“好吧,”明楼放下碗,“你自己选,要么,我用手喂你,要么,我用嘴喂你。”
梁仲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恨不得自己立刻就地土遁。
“明长官,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
明楼也不留他:“好,现在是非常时期,有什么事,我希望你能随时跟我通个气。”
“一定。”梁仲春说着,赶紧拎起拐杖往外走。
非礼勿视,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可是刚刚打开病房门,却撞到了迎面而来的谁。
——是明家长姐明镜。
明楼立刻站了起来:“大姐!”
明镜看看病床上绑着绷带的阿诚,又看看胡子拉碴的弟弟,眉头绞紧了。
“怎么,你还想让人瞒着不让我知道?”明镜瞪着明楼,“瞒得住吗,今天早上的新闻已经登得到处都是了,《新年酒会出现爆炸,新政府高官身亡》……你知道我有多怕那个人是你吗?”
“这不是没事了吗,我没跟您说,也是怕您担心。”
“没事?如果不是阿诚帮你挡了一枪,你还能这么安然无恙?”
她伸手抓住明楼:“走,你跟我去新政府办公厅,辞职函我帮你写,你现在就给我把这个官辞了。”
“大姐,您这是在让我为难啊。“
“为难?有什么好为难?我就不明白了,做这个官有这么重要吗,做得连命都要没了。”明镜声音里担忧多过愤怒,“父亲临终时,拉着我的手说,明楼就交给你了,你让他好好读书,长大成人。等他长大了,他若要经商,你便把家业交给他。他若要从文,就让他当个学者。他若什么也不要做,只想做个普通人,你就好好管教他,然后把这份家业守住了,不要让他成为纨绔子弟坐吃山空,也不要让他作奸犯科丢了性命。我对父亲说,答应您的,我一定做到。父亲这才阖上眼睛去了。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跟父亲交代。”
明镜说着,眼里有了泪意。她转过头去,不想让人看到。
那样的明镜让明楼动容,可是他依然无法答应明镜的要求。
“大姐……”他只是牵起了她的手,想要说几句让她宽慰的话,但是明镜却甩开了他的手。
“你喜欢阿猫也好,阿狗也好,这个阿诚也好,姐姐都不管你,你现在就给我带着他出国去,滚去欧洲,滚去美国,滚去随便什么地方,就是不准待在这里。”
“好好好,大姐,我向您保证,等战争一结束,我就做回自己,当一个本本分分的商人,好好过日子。我答应您……”他的声音低下去,“……只要我还活着。”
明镜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用力过猛,就连她自己的身子也跟着一倾。
阿香赶紧上前扶住她:“大小姐……”
可是明镜不要她扶,只是满眼愤怒,盯着明楼。
“你必须活着。”她说,“你听到了吗?你必须活着。”
“是。”明楼低头应了一声。
“现在你给我回家去,”明镜说,“一天一夜不睡,你是想先把自己折磨死吗。回家去,洗澡,吃饭,好好睡一觉,然后你再来看他。你不用担心阿诚,我会把阿香留在这里照顾他。”
明楼点了点头,走到病床边。
“我们前路尚远,你不要逞强,好好养伤。”他对阿诚说。
用手温柔拨开阿诚汗湿的头发,他在阿诚的额上印下深深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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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阿诚在医院躺了整整一周。
阿香每天都来,带着换洗的衣服,还有各种各样精心制作的点心和汤水。
“你不要再给我做吃的了,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他对阿香说。
“这可不行。”阿香坚持,“医院那些东西哪里有营养,阿诚先生你伤还没有好,必须好好食补。”
再食补下去,可不得了,阿诚想。前日梁仲春来看他,便说阿诚脸整整圆了一圈。
他假装随口问起李秘书和于曼丽的情况。
“李秘书啊,已经叫汪曼春一枪毙了。”梁仲春说。
“啊?怎么回事?”
“那小子,犯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妄想抵赖顽抗,非说他自己不是假意投诚,给于曼丽的也确实是一支空枪。那个于曼丽也是嘴硬,无论怎么拷打她,也不肯咬出李秘书,非说子弹是她自己带来的。”梁仲春用拐杖敲了敲地面,“鬼才信她。她进门的时候明明被搜查了个底朝天,别说子弹,连个金属壳儿也带不进来。”
当然了,阿诚想,带进去子弹的不是她,是你!
“你还不知道吧,”然后梁仲春压低了声音凑过来,“原来那个李秘书竟然是于曼丽的情郎。”
“什么?”
“他们不是还有一个装汽车炸弹的同党没有抓住吗,李秘书说他确实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于曼丽也不肯说,所以汪曼春就搜索了全城旅馆,终于找到了一个旅馆老板,认出了于曼丽的照片。也是,长得这么漂亮,不想注意也难。旅馆老板说,就在刺杀前夜,于曼丽曾经和一个压低礼帽看不清长相的男人来这里投宿。你猜那个男人是谁?不是别人,正是李秘书。汪曼春查了房间,虽然别的东西都清得干干净净痕迹全无,但是却百密一疏,忘了清烟缸。烟缸里还留着香烟蒂,一个就是那个于曼丽抽的华堂牌,还有一个就是李秘书常抽的白金龙。他们两个倒好,来刺杀明长官的前夜,居然还在旅馆温存了一番。”梁仲春摇了摇头,“铁证如山,李秘书却还不肯认,非说自己对南田和汪芙蕖一片忠心。不说还好,一说那个汪曼春就疯了,还没等南田发话,掏出枪来就在于曼丽面前把李秘书毙了。李秘书一死,那个于曼丽就非说也要跟着死。你看看,果然是一对。”
“那最后……怎么决定的?”
“成全她呗,反正她软硬不吃,南田也知道从她那里套不出半句话。下周行刑,汪曼春亲自监刑。”
阿诚心里想了一百种营救办法,但想来想去最后都是碰壁,无计可施。
再说,没有上级指示,冒着伪装暴露的风险前去营救,这种事情是绝对禁止的。
胜利从来不是个人英雄主义。他们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任何行动都需要长谋远略深思熟虑步步为营。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深深叹息。
“阿诚先生,是不是伤口又疼了?”阿香看他叹气,不明原委。
“没有,”他连忙摇头,“我只是在医院里呆着,什么也做不了,已经呆烦了。”
“不急的,好了就可以做事了不是,所以最重要是要早点好起来。”她端出一大碗红豆汤,“来,这是今天的甜汤。”
“怎么又是这个?”阿诚唯恐避之而不及。
“这个对补血好。”阿香说。
“刚刚已经吃了那么多,我真的吃不下了。”他求饶。
“大小姐说了,一定要看着您喝完的。”阿香告诉他。
明明笑得一脸甜美,却是一副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的气场。
阿诚认命地拿起了勺子。
“大少爷昨天跟医生谈过了,说是明天就可以接阿诚先生出院了。”
谢天谢地,阿诚想。
“大小姐说了,等您一出院,就让您搬到家里去。”
“咳!”阿诚一口红豆汤咳出半口,“什么?”
“大少爷还没有跟您说啊?大小姐说了,阿诚先生没有父母妻儿,受了伤最需要人照顾,却无人可以帮手,所以一定要您搬到家里去住,方便我们照顾,也可以调养一下身体。而且苏医生是我们的家庭医生,可以随时来帮阿诚先生照看伤口,方便得很。”她想了想,补充道,“大小姐还说了,阿诚先生是为了大少爷挡枪才受的伤,我们照顾您是分内之事,您一定不好推辞的。”
第二天,明楼亲自开车来接他出院,但是却没见到阿香。
“阿香呢?”
“你这么想她,却不想我?”
“说什么呢你。”阿诚说,“她昨天说了要跟你一起来接我,我才问问。”
“阿香陪大姐去苏州了,”明楼帮他拿东西上车,不让阿诚动他绑着绷带的那只手,“苏州那边有点事,需要大姐马上过去。”
结果到了明公馆,发现明公馆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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