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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 第4节(2/3)

作品:《野有蔓草

主昨夜抓住我军一个前去报信的奸细,特砍其头颅送来交给将军处置!”

    沈彦的心剧烈跳了两跳,‘细作?’难怪陛下如此周折行事,原来有此一说。心中的疑惑解开之后,他瞬间大喜,接过木匣,走了数十步后道:“将樊将军叫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

    用剑尖挑开木匣,一张熟悉的面容怒目圆睁的瞪着自己,沈彦心头一骇,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几步。定了定心神,再次一看,整个人如五雷轰顶般立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不可能!!!他怎么会……,不可能!!!沈彦在心中叫嚣,只觉头脑中轰鸣一片。回过神来,当下便将木匣合上。

    “将军,公主派来的人,还等着回话呢。”一旁的将士提醒道。

    沈彦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告诉公主,我会将它百里加急,送到陛下手中。”

    风瑟瑟,江水已完全冻结,成群的乌鸦落在光秃的枝干上,向下注视。树下,几头狼你争我夺的撕咬着难得的美餐,那是两具尸身,奇怪的是,有一具尸体,脖子上有个碗大的疤,头已被人砍去,不知所踪。

    待狼群离去后,乌鸦们才扑棱着翅膀飞来,看着所剩无几的残害,叫了两声,然后贪婪的一下下啄着。

    夜里,雪如风暴席卷而来,皑皑的白雪,厚厚的铺了一层,大地依然洁白,冰天雪地里,处处莹然若白璧。

    ?

    ☆、翻覆

    ?  石破天惊!

    樊大人不相信其子私通外敌,在大殿上看见樊浩鲜血淋漓的头颅时,上指天,下指地,怒不可遏的将他们樊家世世代代的功勋数了一遍,又将我劈头盖脸的骂了一番。我看樊大人热血贲张,慷慨陈词的模样,仿佛我就是那逼死忠良,偏听奸佞,善恶不分的混账皇帝。我咳了两声,念着樊大人一世英名,又老来失子的份上不欲与他计较,挥了挥手,有将士便将他拉下去。

    晚间,一个消息传来,樊大人为了证明满门上下的清白,在太庙前抹脖子自尽了。这一下,满座皆惊。樊大人在民间的声望本就异常的高,众人都称之为‘樊青天’,是护国柱石一样的存在,我本意是让他在家闭门思过几日,没想到他性情竟如此刚烈。

    我特地下旨,将樊大人封侯,赐予他满门荣耀。

    然几日后,民间却流传,现在世态安稳,我这个皇帝为了□□,不惜过河拆桥,将曾经助力最大的两位大人其其逼退。流言一出,便如同风暴,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

    人心惶惶,四下里皆说我德行有失,不堪为臣民之表!

    我坐在高高的帝座上,看着一众大臣,冷笑出声:“此流言必是人为,中书令你务必给朕查清楚了,看是何人所为!”

    中书令捧着玉牌,连连答是。

    我冷哼一声,再道:“朕许百姓谈论国事,是希望民意可以及时上达天听,朕能广纳谏言,自省己身,这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幸事。而不是让百姓受人蛊惑,乱作一团!”

    中书令拍着胸脯保证:“陛下放心,臣定当查出是何人所为。”

    崔尚书此时上前一步,愁容满面,忧色深深:“陛下,这几日在湖州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此人自称为七皇子,他一振袖,大半个湖州都反了,湖州人数不多,本来派去一支军队灭了他也就罢了,只是如今京城是此番形式,老臣甚为担忧,还望陛下下个决断。”

    我一拍扶手,整个人腾地一声站起来:“有此等事?”

    “不要着急动手,派兵将湖州围住,先查查清楚再说。”

    没多久,我的暗卫来报,此人果真是七皇子,如假包换的七皇子。饶是我再糊涂,反过来看看这些日子的事情,也一下明白过来。三朝衰落耀元兴,耀君年少倚东风。朝落魏氏雨一场,暮来青天分外明。我这个七弟还真是有本事,一下折断了我的左膀右臂,顺带在民间宣扬宣扬我德行有缺。

    只是他,不是早就死了吗?难道是……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涌入我的脑中,最后几年,父皇最爱的便是这个孩子,所以欲将王位传给他也是有可能的,据贴身服侍他的人说,七皇子一向行事紧密,滴水不漏,从不做无把握之事。若当年他知道父王有意把王位传给他,而他自知在朝中没有根基,没有足够的把握和自信去赌上一赌,那么,他最有可能做的便是……死遁!!然后隐入暗处,细细谋算,蛰伏等待……

    我打了个寒颤,脊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为今之计,只有抵死不认他的身份,然后将他当乱党诛杀!一动此心,我便立即下旨,围剿逆贼。

    可这一围剿的结果,却大大超出我的意料!

    战至正酣,前司天台张大人之子突然出现,为其父鸣冤!声称他的父亲暴毙,不是由于疾病,而是当今圣上赐死,只是因为张大人占卜出了天祭祸乱,不是大吉之兆,而是天将降大难于孛国!

    七皇子站在城楼,振臂高呼,称当年先帝本欲传位给他,却为我所害,身受重伤,死里逃生。所幸苍天有眼,让他存活,并于祭天之日降下凶兆来警示众人!

    七皇子当即捧出先帝的传位诏书!

    从湖州开始,接连七州,不战而降,皆俯首称臣!

    不出半月,兵已攻到京城,我站在这九重宫阙之上,看着为首一人骑着骏马,浑身雪白,容颜若玉,整个人却又似雪山般冰冷,他骑着马缓步而行,凛冽的气质与雪白的战袍一起在空里飘飞。他抬头,一双细长的凤眼直直扫来,一拱手道:“皇兄。”

    宫人吓的早已魂不附体,四散奔逃,诺大皇宫,物件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透出慌乱过后的死寂来。

    我坐在殿里喝茶,看那人慢慢走进来。

    我一撩衣摆站起身,“七弟这一招,果然高明。呵,连先皇的诏书都有,我还真是无力回天。”

    我为他倒了一盏茶,推至他的面前,然后坐下。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犹豫太久,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笑笑道:“我那晚回去,将父皇给我的传位诏书翻了出来,细细看了许久,没想到,七弟不愧是父皇手把手教出来的,这字,还真不容易分出来,当初把这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唬住了,七弟不去仿古人的字画,真是一大憾事。”

    对面的人愣了一下,握茶杯的手紧了紧,有一丝诧异:“你怎知是我写的?”

    我摇摇头,扬起眉:“你与父皇的笔迹十足的像,单凭这点绝对判断不出来,否则我当初也登不上这个位子。只是我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父皇平时在批阅奏折时,特别喜欢将笔画简写,但一遇到诸如祭天祭祖这种大事,父皇若写祭文,却会将笔画一一补全,除此外,封妃封后等大事皆是如此。只是这些东西平时都收着,大臣们根本看不到,他们已经习惯了父皇这样写,自然是不知道父皇的这个习惯,自然对你写的那张诏书不会有什么异议。一旦你将此事翻出来,只需去藏翻阅,便可当场对峙,是不是?”我笑笑,“除非大臣们认为,传位诏书不是一件值得重视的大事。”

    耳边传来击掌轻笑之声:“皇兄好生聪明,要不是我早有准备,谋划已久,此事能不能成,还真是说不准。”

    我叹息:“现如今,说这些也无甚用处,只是,你虽攻破皇城,有一样东西却不一定能得到。”

    看着对面那人,我忽地想起了一院死去的桂花树,心里有些唏嘘。

    他半眯了眼瞧我,眸光带着寒意:“玉玺?”

    我点点头:“一点不错。”

    “皇兄,事到如今,你还如此自信吗?”他放下茶盏,幽幽一叹。

    阿远从外殿进来 ,手里执着一把匕首,明晃晃、寒森森的搁在诺儿脖子上。阿远将头偏到一边,眼神慌乱,不敢直视我。

    “皇兄,阿远当初冒死为父皇传信,更是不远千里从皇宫奔到瑶山寻你归来,你以为他是谁安排的?”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石相击,我的心却沉入湖底。阿远他,是我踏入这皇宫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我最信赖的人。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我将目光投在阿远身上,道:“阿远朕问你,那次朕在路上遇袭,是不是你做的?还有楼家女儿之死,是不是你从中作梗?你一早便知道了澜樰身份,知道我对她有所怀疑,所以故意让我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我说的对不对?”

    阿远咬着下唇,直至渗出血来,他依旧不敢看我,只闷声答道:“是。”

    我再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澜樰身份的?”

    阿远低头,咬牙不语。

    我将目光转向对面的人,只见他轻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这个,可要怪皇兄你自己了,你托我的人去查夫人的来历,结果嘛,自然是第一个传到我这里。”

    我的手在衣袖里紧握成拳,眯起眼:“你是说,楚乔也是你的人?!”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说亲如兄弟也不为过。”

    “哈哈哈……哈哈”我笑得直不起腰来,眼角有泪渗出。呵,这世间,在这世间,哪有什么可信之人!!

    “怎么样,用玉玺换回璃王殿下的一条命,皇兄,你觉得值不值?”那人修长的指骨轻轻敲打着案几,不急不缓,似在等我最后的决定。

    大呼一口气,看着他雪白的衣袖,我笑道:“七弟,你以为如此就赶尽杀绝了吗?区区一个璃王,就能让我放弃手里最后的筹码?”

    他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出声:“听皇兄的意思,还有退路?”

    我站起身,凌厉的目光扫在他身上:“退路没有,绝路倒是有一条。若你今天走不出去这个殿门,就算你胜卷在握又如何?没了性命,一切都是空谈。”

    我朝着殿外,吹了一个响亮的哨声。一瞬间,无数黑影从天而降,涌入宫殿,个个手执利刃,冷光森然。殿里的数十冰甲,不到片刻被杀了个干净。我厉声道:“关门!”

    那人站起身,抚平雪衣上的褶皱,从容淡定,一丝慌乱也无:“皇兄,你当真要杀我?你可知,就算我死了,你这个皇帝,也是做不成了。”

    “谁做皇帝不需要你来管,你也不必在这里拖延时间。”我一挥手,吩咐道:“上!”

    他高声厉喝:“难道皇兄也不管正在与杞国交战的数十万兵士吗?!”

    “等等,”我向暗卫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退下,“你刚刚说什么,再给朕说一遍。”

    “皇兄以为,凭我孛国的国力,可以供养这支庞大的军队多少时日?战争越是到后面,越是在拼国力。我知道皇兄本打算调用下海经商的银钱来支持军队,而非逼着百姓交征粮,让百姓饿肚子。我说的可对?”

    我冷冷的看着他:“然后呢?”

    “皇兄既已知道楚乔是我的人,也必定知道从前不见的那一大笔银子流入了我这里,再细想,还一定会知道现在这商队被我控制了。若没了这些银钱,你的百姓该怎么办呢?相反,如若我登上皇位,我可以保证,将这一大笔银子都投入战场,绝不从民间征粮!”

    “呵,也罢。”我上前一步,盯住他点漆的双瞳,“你可真是了解我。”

    他长长的凤眼眯起,一向风轻云淡,无一丝波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哀伤的神色:“皇兄为了你的百姓而妥协,可你放弃所有来护佑的百姓呢,此时此刻又在做着什么?流言蜚语、诋毁、谩骂、帮着别人一刀刀捅在你心上。呵,真的不恨吗?”

    “恨,但我必须这么做!”我转过身,向外望去,“透过殿门,穿过宫墙,你能望到什么?”

    不等他回答,我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我望到的是两个字,‘家国’。”

    身旁的人伫立了半晌,没有言语,我回身看他,他的眸光,真的如我所说,遥遥望了出去。

    “你走吧。”他说道,“永远也不要再回来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孛国,一定会比现在还要繁荣强大,其实,从一开始,这就是我毕生的夙愿。”

    我点点头:“我知道,而且我也相信你能做到。”

    “玉玺……”

    话还没说完,他便打断我:“等你平安离开了,再派人交给我吧。”

    “好。我会将诺儿也带走。”

    我走到诺儿身边,朝他张开了怀抱,阿远松开了手,诺儿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哭道:“皇叔……”

    我一下下拍打着他小小的背,看到阿远跪在地上,双目通红,朝我磕了三个头。

    我摸着诺儿的脑袋:“皇叔在这里呢,诺儿不要怕,告诉皇叔,你姑姑呢?”

    ?

    ☆、青莲

    ?  我拉着诺儿的手,一步步走向雀灵宫。将厚重的宫门‘吱呀’一声推开。

    澜樰穿着大红的嫁衣,若天边绯色的流霞,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上。

    梁上悬了一根系好的白绫,白绫随风舞着,在我眼前乱晃。

    我与她两两相望,各自无语。所有心绪,都不必再言说。

    我向她遥遥伸出手去:“樰,跟我走。”

    青山绕绕,细水长流,日光岑寂,浮云悠悠。

    我们住在山水环绕的小镇上,一起看落叶修竹,日升月暮。

    我乘着小舟,在藕花深处穿行,身旁的澜樰一身青莲色衣裙,怀里抱了我新采的大捧荷花。

    青莲花,绽天边,远道芳草思连绵。

    放眼江面,微风染染,碧水起伏。随波千万里处,带起浮光一片。亭亭菡萏,参差万叶,千万种风情,也在这随波一倾之中。

    我站在船头,踮起脚,伸手去摘青莲,小心翼翼的捧着,清晨露水与淡淡的花香让我心神沉醉,我把花插在澜樰怀里,轻声道:“樰,给你。”

    再背过身去,想把小舟摇的更远些。

    身后一阵刺痛,血如失控一般,从身体里极速喷涌而出,我低头看着胸口刺出的刀尖,握紧拳头,大喘着气,将头慢慢向后扭。

    莲花散了一船,澜樰的脸上布满泪痕。

    我轻笑,看着她氤氲了薄雾的眼眸:“樰,为什么?”

    “为了诺儿……他答应我,只要你死了,诺儿就可以回京做回璃王,等陛下殁了,诺儿就是下一任的王。”澜樰死死咬住双唇,泪如雨下。

    “呵……即使最后,我……还是败给了你的忠孝啊……呵……”我看着她,只觉从前的一切都渐渐远去,化为虚影。我一滴眼泪也没有掉,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投入这苍茫的碧水中。

    神志渐渐模糊,我听见澜樰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鹞!”

    一个身影投入水中,她的长发在水中散开,我眼中的苍穹,尽是轻柔的发丝。我看到她的身影在水中起伏,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世界终于一片安然。

    不远处,水面上的飘着一叶扁舟,一个公子,青袍散发,俊拔孤高若鹤。他缓缓转身,道了一声:“船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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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孛国新的帝王放下朱砂笔,站起身,推开殿门。

    “阿远,你有没有闻到桂花的香气。”雪白的衣袍换为绣有金色龙纹的黑袍,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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