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野有蔓草野有蔓草 第1节

野有蔓草 第1节(2/5)

作品:《野有蔓草

,但小的摩擦却在边陲之地时有发生,现在是立威的好时候。”

    “哦?那朕问你,应该如何编排出兵计划?”我开口,饶有兴致的望着他。

    沈彦将双手举至与眉平齐,深深做了一揖,接着道:“自古以来,凡征战天下,莫不是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我国东临钺国,北交杞国,西接钊国,南面大海,自是要与钺、杞、钊中择一作战。交好虢国了。”

    樊昊上前一步:“沈将军所说极是,三国再做对比,我们自祖上就与钺国交好,若此次贸然出兵,难免落个忘恩负义、背弃道义的名声,杞国实力与我们相当,没有必胜的把握,如此看来,便只剩下钊了。”

    我摇摇头,声音清朗却掷地有声:“为何我们以前即使式微,邻国却也不敢进犯?那是因为我们和钺国是盟友,两国的情谊始于高祖,但是到如今,那情谊还剩下多少?邻国想吞并我们时,钺国又何尝不是虎视眈眈,他们名义上为保护,却以此为要挟,变本加厉的收取我们的朝贡,几位先帝,就是因为财富不断的被人褫夺,才使国家总是积贫积弱,所以,钺国看似是我们的盟友,其实是最大的敌手,此为其一。杞国与我们边界虽摩擦不断,但也担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所以迟迟未对我们动手,但也同样是狼子野心。此为其二。钊国国力虽不算强盛,但与我们从来就秋毫无犯,如果我们贸然出兵,会落得一个欺压弱小的名声,何况,朕听闻钊国民风良善,朕不愿为了自己的野心,让将士们的热血洒上疆土。”说完后我沉默半晌,御书房也陷入一片安静中。

    沈彦还是忍不住道:“那陛下的意思是主和了,既如此,为何还将我们叫至这里?陛下的话猛然一听似乎极有道理,但细细一琢磨,就全然不对。自古以来,哪个一统霸业的帝王手上没有沾染过鲜血,陛下若真有雄心壮志,就不该这般畏首畏尾,再说,陛下自登基以来,为整肃朝纲,朝堂上也没少流血,怎么走到今天反而软弱了起来?”

    “并非是朕软弱,做一件事,要记得它的初衷是什么,朕当初是为了天下太平,当日朝堂之上党羽林立,明争暗斗之下受苦的唯有百姓,现在想想,虽然当时也不乏株连无辜,但朕是为了百姓,所以朕问心无愧。而如今兴兵,若仅仅只为了一己之私,就使人骨肉分离,使将士浴血沙场,那朕即使坐拥四海又能如何,百姓是苦的,那朕这个君便是没有当好。皇权霸业谁都想成就,千古流芳何人不想书?若只是为此,便要伏尸百万,血流漂橹,那朕宁愿做一个你们口中的懦弱君主。”

    “唉,圣上爱民如子的确令人敬仰,可是要坐以待毙吗?圣上以为那些邻国会眼看着我们一天天壮大吗?如果我们不出手,三家分晋的悲剧恐怕又要重演,到时候,臣敢问陛下,您又如何对得起百姓和先皇?”声音清润如玉,我抬眼望去,却见是一直未说过话的楚乔。

    我若有所思的发问:“那依你之见,我们应当如何是好?”

    楚乔一笑:“臣以为陛下早有主意,故臣刚刚一直未语。”

    我挑眉,微笑着看向他:“你说说看,朕是什么意思?”

    “陛下分析了当下的局势,认为钊国虽为邻国,却不可攻。陛下十分了解我国百姓以及朝中上下对钊国的评价,考虑伐钊没有借口,对内,会落得个穷兵黩武的名声,对外,会落个欺凌弱小的名声,一旦迈出这一步,我们会胜利没错,可也累了陛下与国家的名声,限制了长远发展。陛下安民护民是真,想扩充疆土也是真。此为其一。其二,陛下刚刚也说了,钊国民风淳朴,与他国一直秋毫无犯,其实深究其原因,不外乎是钊国的地势好,有良田万千,比起扩充版图,他们更愿意安于现状。而我们这些国家就不同,正是由于土地的贫瘠,才总是跃跃欲试,想开疆辟土。我们拿准了钊国这一点,便可以以此为条件,两国交好,让他们祝我们一臂之力。”

    我点点头,露出满意的表情:“有什么样的环境,就会哺育出什么样性格的臣民,非常好。”

    沈彦沉思片刻,开口道:“依楚将军所言是没错,可是楚将军有没有想过,钊国是民风纯善,又不是无脑可欺,他们焉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樊浩接着道:“即使我们诱骗钊一时,但焉能一世?”

    我轻笑,扬起下巴:“若朕许诺两国永世交好,如若他们有难,我们必倾力相助且不以此为要挟,永不收岁供呢?”

    沈彦立即跪下,声音抬高了许多:“陛下,不可呀!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一点余地都没有了吗?还望陛下三思!”

    我腾地一下从座椅上一跃而起:“对,就是要一点余地也不留,这样才能让他们全心全意的相信我们,帮扶我们!”

    樊浩似乎也被我吓到,上来劝谏:“陛下不可!”

    我将眼光转向楚乔,发现他眉头微蹙,若有所思,一瞬未过,他的眼中已泛起晶亮的光,转而望向我,里面充满了炙热。

    我微笑着向他点头,再从新坐下,腰挺得笔直:“谁说征服一国一定要用武力?孙子兵法早就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自古以来,一个国家真正的强大,不是占领了多少土地,拥有多少臣民,而是能守住护住,安定长久。想要雄立于各国之上,一定是先从内政抓起,通过广招贤士、变法图强,使自己的百姓安居乐业,使我们的政治条令成为其余各国争先效仿的对象,使我们的民风为各国颂扬赞叹,使我们治理下的疆土成为百姓的乐土!如是一来,四海莫不臣服!到时候,我们只需颁布法令,所有甘愿为我百姓者,皆可得到与我们百姓一样的待遇。所有州郡,只要愿意并入我孛国,都是我们的民众。以武力夺取是眼下之策;众望所归、民心所向才是我们要走的长久之策,才是赢得这天下的根本!”

    樊浩与沈彦一时间还怔在原地,而楚乔早已跪下,行了在朝堂上的大礼,直呼万岁。二人似反应过来了一般,也同楚乔一样。我挥挥手,示意他们起来,而后点了点头道:“朕一年前已经在着手准备招贤纳士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新政推出,至于到底出兵哪国,以什么样的方式朕还需考虑几日,到时会早朝堂上与众位大臣一起商讨,今日叫你们来,就是希望你们回去以后能好好整肃一下自己管辖的军队,枕戈待旦,厉兵秣马,倾力一战,可待!”

    “吾等誓死愿为陛下效劳!”

    ?

    ☆、古香

    ?  我活动了一下筋骨,从御书房走出来,抬头望了望天空,估摸着已经到用晚膳的时间了,就依照惯例,往雀灵宫走。

    离宫门还有些距离,就有些香味被细风卷携而来,这满溢在空气中的香味一时间竟令我有些心神荡漾,我欲飞奔过去,又顾着帝王的威仪,只能将步子跨大。

    行至门口,瞧见澜樰整个人背对着我坐在几案前,看不见她在做什么,但似乎极认真的样子。我向宫女太监们使个眼色,他们果然一溜烟的消失干净了,看着澜樰依然埋首案中。我悄步地接近她。

    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对襟襦裙,佩柳绿色的披帛,以宫绦束腰,使人眼前一亮,仿佛置身于初春时节,闭眼便是‘风弱知催柳,林青觉待花。’的景象。头发照例挽成极为简单的髻,只是在侧方插了一支金镶玉步摇,簪头花枝缠绕,点缀着半月云纹翠玉,下垂五彩玉珠,她时而微微转动脖颈,那垂落而下的珠玉便随之轻摇,发出极为悦耳的声音,与此同时,明月珰也在耳下轻轻晃动。

    我没有再往前走,而是在她身后几步遥遥而望。她似感觉到了什么,微微转过头来。我看到她略显苍白的面容上眉色如远山,一双明眸里,碧波涌动,氤氲了些许水雾的湿意,看到是我,她微勾了嘴唇,笑意不深,却显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我讶于她今天的装扮已及那清浅的笑意,好似又回到了当初,不过我什么也没有去问,而是负着手,气定神闲的度步至她面前。

    几案上放着一个玉杵和一些瓷盘,勾勒着水芙蓉的瓷盘里放着各种研制好的粉末,她执着一枚铜簪,用簪头挑起些许,再小心的转移到药盅里。我看她一遍遍动作,笑道:“樰是在制香?”她点点头,并不言语,依旧埋首于其中,仿佛光光的回眸浅笑都是我的错觉。

    我将食指指节在几上敲击两下:“让朕猜猜,樰调的是什么香?嗯......”我装作要闻香粉的样子,将头慢慢地低下去。此时,她略带清凉的声音不出预料在耳边响起:“陛下当好玩呢,什么都要凑上去闻一下,这可是香粉,真的吸进去够皇上受好些时候罪了。”

    我停下动作,望着她展颜而笑:“朕猜出来了,二度梅花,是也不是?”

    这回终于轮到她露出惊讶的神情,她停下手中动作,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心中喜悦,伸手去依次指那些研好的粉末:“从左向右,分别是沉香、梅花、侧柏、白芨、松香、苏合香。我说的对不对?”

    “嗯......没错。”停了一下,她又接着道:“陛下既可指出这些名儿来,那陛下是否也谙熟这制香之法?”她说这话时,眼眸清亮,但又藏了一两分狡黠。

    我故意打趣:“若朕猜到了有什么奖励?”

    她思索片刻后道:“那我就将这‘二度梅花’制成后赠与,何如?”

    “首先,将梅花、侧柏之干品研成细粉,混入沉香粉中;其次,将少量松香与苏合香碾为粉末,混以少量白芨汁,制成薄片,再将其烘干打粉;最后,将两种粉末混合,再取适量白芨汁搅合......”

    还没待我说完,她就打断了我,“好了好了,樰知道了,改日制好后必亲自给陛下送去。”

    她的语气中有一丝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嗔意,我抿嘴轻笑:“不必,就放在雀灵宫里吧,朕要你答应朕,每日朕来你这儿,你必亲自将香点上。来人,”我吩咐道,阿远听到我的吩咐,从门外急急跑来:“皇上?”

    我一挥衣袖:“差人将朕寝宫里的那个莲花云纹香炉拿来。”“是。”阿远应完这一声就退了出去。

    趁着拿香炉的当口,澜樰又重新坐下用簪子将粉末一点点往药盅里挑,我看她一下下实在烦累,忍不住开口:“下次再制,随便差你的哪个宫人去向太医院要一杆秤,省的你来来回回烦累,而且你们制香的过程中,不知最忌讳有尘埃混入吗?”

    她却摇头,极认真的说道:“陛下不知,我手里这根簪子,并非是用来挽发的,我将它在专门调制的药水中浸泡过一些时日,与这些香粉接触,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虽是麻烦了些,但调制而成的香味会与众不同。不过,这制香之道一般为女子所喜,我看陛下也略通这制香之法,不知陛下从何处习得?”

    我对‘女子’二字甚为敏感,于是连忙摆手:“朕哪懂得这些东西,左不过是刚刚在你门口闻到这香味,便随口问了旁边的宫人,都是她们告诉我的。”

    她也不甚在意,只道了一句:“陛下也是记性好,只凭寥寥数语,就能将我案上之物一一道出。”

    我干笑了两声,还好这时阿远已经回来了。我从阿远手上接过香炉,在宫里踱步,最终才确定好了一个我自认为满意的位置,将香炉轻轻放下。

    澜樰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问:“银鎏金莲花宝子香炉?”得到我的肯定后,她虽未绽出笑来,但唇边一瞬间浮现出的笑意还是被我发现,我顺势拉起她的手,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像往常般从我手中抽出,又后退了几步,她的唇紧抿着,脸色似有挣扎神色。

    然我已经很欣喜,拔脚往殿外走,边走边说:“樰,朕还有些事,明日再来看你。”

    感受到身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的身影,我在心中默念:樰,相信有一天,你终能明白,终能释怀。

    第二日早朝,我并未提战事,只是提议与钊结为友国,朝中主和主战两派一致称好。我亲点了樊浩、沈彦作为使者,前往钊国谈判。

    一下朝,阿远就快步跟上来道:“小世子们均已到齐,如今都候在驿馆里。”

    “朕知道了,吩咐人将他们即刻请进宫来。”我想了想,又道:“算了,皇侄们难得来一次,朕要亲自去接。对了,将樰夫人请到玄德殿来。”

    等到澜樰来的时候,我朝她努努嘴,“来,穿上这个。”她拿起衣物,展开发现是男子的深衣,只疑惑的看了我一下,却并未多言,径直走到内室。须臾,她款款而出,男子的青色深衣穿在她身上,是一种别样的风情。俊秀而不失风骨,举止、顾盼间皆是风情。

    “来,跟我走,”我朝她伸出手去,她却不动声色的小退两步,移到我身后:“樰怎敢与陛下并肩而行?”

    我一把拉住她,“樰,别人不能,你可以。”

    我带着她从宫门一角出去,坐入马车,到了车上我依旧没有松手,她却也没在有挣脱的意思。马车缓缓而行,我与她都保持着静默。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们的心意能够彼此相通,那我一定会还着无比虔诚的心紧紧的握住着她的双手,直到地老天荒。

    外面喧哗之声不觉,车也停着不动。我高声问:“阿远,出什么事了?”“公子,前面有一老妪跪在路中间,哭天抢地,说是要告状的。”我疑惑:“你去问问她要拦的是谁?要状告的又是谁?”

    阿远一会便折回:“公子,她说着皇城之中百官出入者众多,她看此辆马车华贵,便推断坐着官员,没有专门要拦截的人。还有,她说要状告的是魏大人之子,因着魏大人位高权重,担心地方上的小官员无人敢管,所以才不惜冒死拦车。公子的意思是......?”

    我轻哼一声:“此等刁妇,先派个人将她诱走,直接压入大牢,等我回来再说。”

    阿远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公子,你怎可如此......”

    一路上未发一言的澜樰此时却开口:“如果真是满腹委屈,存心挡车告状,怎么会不在第一时间诉自己的冤情,反而说这些话来?”

    我赞赏地看了澜樰一眼,接着她的话道:“我治下一向严明,偏远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但在京城,还没有胆大到敢不接状纸,徇私舞弊的官员。她尚且不试,就道无人敢管,岂不荒谬?再者,退一步来说,连专门审理案子的衙门都不敢接的大案,她又如何能确保在街上随意阻拦的尚不知位分的人能够帮助她?她言语之间还牵扯到魏大人,在朝野上下,谁不知魏家满门忠烈,世代忠良?很明显就是意图攀诬,不过现有急事,等回来再审问她,不过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一个老妪,胆敢干出这样的事,必定是受人指使。”

    车帘外面传来阿远略为羞赧的语调:“公子勿怪,是小人一时着急,愚钝了。”

    “嗯,去吧。”我倚在车壁上,心道:幸好今天那老妪遇到的是我,否则还不知又要掀起怎样的波澜?当日我重振朝纲,清除各党派之时,魏大人是助力最多的,所以也得罪了不少人,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保住魏家。

    澜樰靠过来,用纤细的手指为我轻柔太阳穴,“陛下,你......”

    我握住她的手:“别叫我陛下。”

    她略带歉意:“对不起,我忘了这是在外面,我应该同阿远一般,称你为公子。”

    “不,”我扶住她的双肩,“唤我‘鹞’,这天下九州,


    野有蔓草 第1节(2/5),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