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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尾 第7节(2/3)

作品:《化尾

“矶姬睡得挺快。”

    庙外走出现几个娉婷少女,她们说说笑笑走过来。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问聆安:“小公子,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

    聆安没说话,几个女孩子围着火坐下,她们拿出心肝和肺穿在枝子上慢慢烤。

    李定塘和聆安看着对方,两人几欲作呕。

    庙门口又走进来一个头发花白齐整盘在脑后的和蔼老人。她一手打着伞一手拎着一壶酒。

    “几位,老妇人有礼了。老妇人可不可以在这里烤烤火?”她收了伞望向聆安,聆安依旧点点头不做声。

    老妇人坐下,她掏出一面镜子和一盒香粉慢慢涂抹自己苍老褶皱的脸。

    “姑娘,你们要不要来一点。”她笑眯眯的看向几个烤人心肝的少女。

    “好。”其中最小的一个女孩子把手中的人心递给旁边的姑娘,她轻轻捏起粉盒,老妇人替她拿着镜子看她细细涂抹匀。

    老妇人看着转眄流精光的脸赞叹了一声,女孩子转过头看向众人,李定塘看见她的脸剥落下来。

    “……”李定塘咬一口馒头堵住自己的嗓子。

    “我好看吗?”黄莺般的声音娇俏可爱。

    “好看。”老妇人笑着回答,她拿起地上的脸放到自己的伞上。李定塘看见老妇人的伞上是形形□□的美人脸。

    没了脸的少女咯咯娇笑,她的身影化成风吹过李定塘,李定塘汗毛倒竖。

    聆安满头大汗,他屏着气拿过李定塘脚下的葫芦大饮几口。

    其余几个少女毫无反应,她们慢慢翻烤着手里的食物。

    “啊,老妇人想了好久了。”老妇仿佛得了什么想念已久的珠宝念叨着,她留下酒壶又打起伞走出去。

    李定塘僵着咽下馒头,他握住聆安冰凉的手。

    ☆、29秦煦番外:枯木枝

    秦煦践祚,改元清彦。秦熙在光熙二十七年自绝于尚德门,如今已隔十年。

    又是寒冬,沉鳞宫里放着暖盆,前几年从卉州移来的花木繁茂葱郁,一棵榕树已经长成林,独占一角。

    秦煦漫不经心投喂着池子里的锦鲤,锦鲤争抢鱼饵在水面激起一道道涟漪,水面涟漪一圈一圈荡开久不能止。

    秦煦把饵盒随手一放,披上搭在一边的狐皮外氅。他仔细搓着手,想要温暖指尖。

    恍惚中他想起十七年前的寒冬。那年沉鳞宫新栽了一棵榕树,他少年心性下了早课独自跑来看,楚节和一众人跟在他身后直呼“殿下跑慢些——”

    秦熙早已准备好先到了,他揣着小手炉在一边吃着宫女剥好的葡萄。

    那时沉鳞宫还没那么多暖盆,他紧紧大氅。十四岁的秦熙从榻上跳下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他还不及秦煦高,却霸道的把自己怀里的手炉塞到秦煦怀里。

    秦煦冲他一笑,秦熙冷着脸点头。

    “大哥,新栽的树。”他指指墙角随手往池子里撒了一撮鱼食。

    秦煦扭头看去,榕树栽在不远处。他坐到秦熙身边顺手拿了几粒鱼食投进池子里。

    时隔多年,墙角的树虽然茁壮,却已不是当年那一株。

    秦煦摩挲着树干,他抬起头看天。树叶间还可以看见朱红宫墙,阳光被笼进宫又从叶间漏下来。重重宫墙锁住光,锁住人,还要锁住心。

    他摸出一封信,信封崭新,信笺陈旧泛黄已被摸起薄薄一层纸絮。

    信上字不多,字字认真清晰:

    兄长道鉴,

    见信如晤。

    弟当居卉南,至今未得见其绣景。偶记十七年元月,沉鳞宫植嘉树榕须。木之始植,不过三寸尔尔,枝叶俱全而形尤奇异。兄闲坐亭上,谓弟曰:“余闻卉州风华物美,水澈河清。俊鹘掠江抟水禽,壮也;千万窦穴窈窕而百尺巉岩杰然特起,菟丝绕古树,青苔隐石碣,幽也;‘斜月沉沉沉藏海雾’恒海浩浩广博,盖星辰坠处,而余无一得见。今视奇木,甚望一往。”

    盖宪京水土皆不适,后榕须木须腐寥叶烂,有司伐之。弟幸得一枯枝。弟闻榕须木之须入土为根,可有一树成林之观,不知兄知否?其木若存,当已如盖而成林。一木之生,同枝连理,弟甚羡。若兄视之,不知奇也,或而思及弟而怒也。

    兄之朗逸皎皎如月,弟未尝敢损一缕清辉。然,求而得之,死而无怨。世与心违,弟不可自欺,江山不足持赠君,望兄毋怪。如幸得之卉南,弟当日日思及兄长不曾忘。此赠枯枝一截,处置在兄。若厌而弃之,枯枝化土亦有其用。

    弟不恭敬,而兄慈爱,此弟之大误也,生敢不奢兄之谅解。

    言有穷而情无终,弟谨祝兄和乐无忧,早享弄璋之喜。

    熙

    光熙廿七年孟秋廿九

    “一木之生,同枝连理。”秦煦默念,他把信仔细叠起来。

    手中一暖,皇后在他手里塞了一个手炉。

    “皇上,冷,别冻着。”皇后朝他温婉一笑。

    秦煦低低“嗯”了一声,“回去吧,小然该来了。”他慢慢走在皇后一侧,心却不知道去了哪。

    河山锦绣,你拂袖独遗我。

    和彦,卉州是多好的地方,那是你的封地。

    可惜你也没能亲眼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1秦熙和曾礼是一对(心狠手辣偏执病弱攻x脑残粉痴情不要命受),心机boy秦煦不是秦熙的cp

    2“俊鹘抟水禽”出自陆游《过小孤山大孤山》

    ☆、30李晏番外:一枚蛋

    元睿真人大道初成时曾横渡极北凝海,海中有烛九阴为祸。

    元睿与之缠斗,三滴心头血滴入烛九阴右眼,烛九阴身死,右眼眼珠化为一枚雪白晶莹的蛋。元睿叹口气收起蛋往宪州而去寻访旧友。

    元睿旧友辰寂法师见到元睿袖中的蛋向他要来把玩,好一枚光滑柔润的蛋啊,辰寂爱不释手。元睿急着往列水一观昙华骤放,他遂将蛋托付给辰寂。辰寂将蛋放在安国寺受香烛熏陶、梵经洗礼,当然——还有自己的揉搓。

    百年之后,烛九阴眼珠化成的蛋越长越大一天忽然碎开。是时辰寂已经圆寂,而元睿早已已忘了此事。反正他也没想到这枚眼珠,或者说蛋还能有什么神奇的变化。没人能管而又无人知来历的一枚裂蛋将寺中洒扫僧人吓得惊恐不已,他看没人注意将蛋缠缠粘粘补起来放在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恰逢李佩李将军之妻临产,李将军到安国寺上香,他顺着扶疏花木不觉走到禅房附近,忽闻有细细的小儿啼哭声。李将军叫来一个小沙弥,小沙弥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小沙弥又去叫来仁武大和尚。大和尚听了惊奇不已,他推开屋子发现有一小儿在一团布中蠕动啼哭。仁武大和尚何曾见过这种事,他呆呆看着小儿不知所措。

    李将军笑着抱起小儿逗弄,小儿抓住他的手指放进口中吮吸。李将军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一个两个都是养,他对仁武大和尚说此事不必声张,小儿归他抚养就好。仁武大和尚愣愣的点头。

    小厮急匆匆找到李将军,李夫人不慎滑倒,出了事。

    李佩觉得天旋地转。“天意要我如此。”他一下红了眼,迟缓的包好怀里的小儿回了府。

    从此,王都人人皆知李将军发妻难产而死,唯留下一个男婴,将军甚为宠爱为麟儿取名李晏。

    李晏十岁时李将军修书一封传给王都的赵姨娘。信中交代了李将军为防不测已为李晏取好的字。李晏,字定塘,取国家和晏、平敌安一方之意。

    光熙十九年李佩战死,次年赵姨娘殁于将军府中。李晏翻到五年前李将军的家信,毅然离开王都去了北疆。

    曾礼和一干朋友目送他离开尚武门,从此王都北疆各守一方。

    “老晏,我等你回来——”曾礼扒在城墙上大喊,李晏回头看他,“照顾好自己”他绷着脸冲曾礼做了个口型。

    一枚圆滚滚的蛋孕育了这么多年,终于成了一个少年儿郎。不过应是香火焚洗多了,蛋里出来的少年儿郎并不爱打仗。

    作者有话要说:  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谁是李晏的父母┑( ̄Д  ̄)┍

    ☆、31黎秀番外:君不悟

    萧吟弦是黎秀的师兄,大了很多岁的师兄。黎秀喜欢师兄,可惜师兄喜欢莲杜,所以他从不说出来。他想着大概哪一天遇见一个人,自己会比喜欢萧吟弦更喜欢他。

    黎秀斜坐在栏杆上提起一坛酒随意喝了一口,“吟弦,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萧吟弦站在他身侧,他面容严肃拿过黎秀手里的酒。“他日相见,你该是一个真正的大人了。”他也喝了一口酒,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我期待再见你。”

    黎秀站起来,他尚未长成,不过才到吟弦下巴。

    “好。”他故作风流晃了晃手里的扇子,忽然眼珠一转站到栏杆上,萧吟弦看着他。

    “下来。”

    黎秀摇摇头,他大着胆子弯腰用扇子挑起萧吟弦的下巴,久久没再动作。萧吟弦一挑眉拍开他的手,“嗯?”他压低声音看着黎秀。黎秀垂下眼睫,他跳了下去。

    “我走了,吟弦你等我——”

    黎秀看见莲杜走过来,“师兄嫂再见。”

    莲杜戳戳他的脑门,“改日再见,照顾好自己。”

    师父说黎秀阅历太浅,他下定决心游历八年。八年够长,他可以遇见许多人和事。

    黎秀在村子里教过书,他认识了一只常来偷鸡的胖狐狸。胖狐狸说自己叫折甘,美貌无人能及,不过黎秀从来不信。

    “黎秀,你给我一根头发行不行?”

    “干吗?”黎秀随手揪了一根头发递给折甘。胖狐狸拿着头发爬上树,艰难地把发丝绑在一朵石榴花上,然后趴在树上嘀咕了半天。

    “你信不信我哪一天美死你?”折甘晃着尾巴趴在他肩上。

    “折甘,你太沉了。”黎秀把折甘拽下来,“我明天要去别处看看。”

    “那你记得来涂泽找我。”折甘舔了一下黎秀的脸,“多久回来?”

    黎秀故作嫌弃抹抹脸,“不知道呢,如果我记得我会去看你,到时候从水里给你捉茈鱼。”

    “我等着你,到时候给你看我的样子。”

    “真的?那我定来。不过折甘,我怎么不信呢。”黎秀嘲笑折甘。

    折甘拍了他一爪子,黎秀脸上带了几条血线。“你记得我。”说完胖狐狸刺溜跑了。

    黎秀抹掉脸上的血迹,这种平静日子很舒坦,不过他也不能八年只看山村景色,体会乡里人情。

    黎秀半夜收拾东西离开。

    后来他看过王都绿柳才黄半未匀,闻过风里的脂粉红香。

    他去过贺州,贺州城镇中水道纵横,水真绿净不可睡,鱼若空行无所依,清流粉墙,黛瓦木芙蓉。他同文人骚客一同泛舟湖上吟诗作赋、煮酒激扬,伎子琵琶声荡在湖面。

    元州仢约城多现星雨,黎秀夜邀员外家的姑娘在城外看莹白石从银河掉到人间,姑娘靠着他的肩膀,他思绪飘远想着银河之上的萧吟弦。再等等就忘掉了吧。

    第八年黎秀在宪州和草寇喝酒吃肉,他摇摇折扇坐在大当家身边看着新捉的公子哥。

    “黎秀!”公子哥一点也不害怕还叫了他一声。

    “四弟,你认识?”大当家不怀好意冲他一笑,两撇胡子都要飞上天了。

    “嗯。”黎秀也冲着大当家色气一笑,“他乡遇故人,洞房花烛夜。大哥可不要打搅啊。”

    “哈哈哈哈哈哈松了那个哥儿。”大当家挥手,“赶紧滚下去吧哈哈哈哈,你小子还有这时候!”

    黎秀拉着公子哥在山里走,“折甘,你怎么找着我的?”他一捏折甘的脸,没想到小胖子没骗人,小脸还挺俊。

    “切——”折甘赏他一个白眼,“爷本领高,山人自有妙计。”

    “行啊你。”黎秀揉揉折甘的头发,“请你吃鸡,你自己抓,我烤。”

    “黎秀,你想去涂泽吗?涂泽的海棠花开了。”

    “好。”黎秀一口应下。

    夜里他躺在树枝上看着天上的星子,折甘变成狐狸趴在他的胸口。折甘变瘦了,轻轻的毛茸茸的一团。

    “折甘,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黎秀顺着狐狸毛,狐狸困得厉害动都没动。折甘为了找他一定费了不小的力气,黎秀瞥见狐狸耳朵上的一道血迹亲了一下。

    黎秀手指上绕着一根折甘的头发,他把发丝系在一朵花上。八年前折甘找他要过一根头发,他不明白折甘的用意。后来他听一位阴阳先生说起,听说有一种花咒——后生看中了哪位女子,只要取她一根头发系在花上,当风第一次吹过的时候,口念咒语七十二遍,就能把那位女子迷住。

    “小胖子,你等着我和你回涂泽。”他想做个了断,再去看一次师父,看一眼师兄和师兄嫂。以后,他就和折甘住在涂泽,烦了也可以到处转转。

    黎秀把折甘抱到屋里,他给折甘留了信往恒海而去。

    八年人间,师父已长辞于世。一片若木成精几乎吸干银河之水,萧吟弦看着残颓的树枝捂住心口。

    “我没负师父嘱托。”他看着黎秀不苟言笑,“这件事不想牵扯你,你还小。”

    “吟弦,八年之前我离开之时你说再见我该是个大人了。”

    “你还叫我吟弦,想必是没长大。”

    “师兄。”黎秀叹了口气。

    “嗯。我该有孩子了,小秀。”萧吟弦淡淡一笑,“莲杜自己都不知道。以后你就是他的小叔父。”

    “好。”黎秀看着萧吟弦眼里的光彩开心一笑。

    萧吟弦诛灭树精树枝划伤了心,他瞒着所有人。可他瞒得过枕边人也瞒不住黎秀。

    黎秀独自坐在银河边想了很久。他喜欢折甘可是还没告诉折甘,折甘应该不会一直等他。师兄要有孩子了,他不能让侄子没爹啊。黎秀找到莲杜,他告诉莲杜自己可以救萧吟弦。

    “师兄嫂,你把师兄的心给我,我把自己的心换给他。”他说得不容拒绝。莲杜哭得不能自已,她说什么都不同意。

    “红蕊夫人,你不帮我我只能自己去。”他冷冷说着递给莲杜一张手帕拭泪。

    “小秀。”莲杜美目含泪看着他,“用我的心行不行?”

    “不可以。”黎秀一口回绝。师兄嫂啊,你有孩子了,这该让师兄亲口告诉你,然后你们一家和美。

    最后莲杜还是剜了萧吟弦的心,黎秀把自己完好的心送给萧吟弦。他心口泛着空空的疼,失心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他有点想小胖子,可是心里提不起一丝思念的力气。

    若木精的疯狂全被萧吟弦压在自己的心里,黎秀发现自己恶念横生时已经控制不住了。他第一次去了涂泽,折甘趴在涂泽边挥着爪子逗弄水里的鱼,海棠花落了他一身。

    “折甘。”黎秀叫了他一声,折甘抱住他。

    “忘了我吧。”他抚上折甘的头顶,他想过几天自己就找个地方自尽,记住自己的人越少越好。黎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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