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若是月轮终皎洁 第4节(3/4)
作品:《[综]若是月轮终皎洁》
舞蹈高歌,向冥冥中那高不可及的天意祈祷,以求来年丰收。
“要下去吗?”谢衣向望着山寨的太子长琴问道。
“不了。我只是想起来,从前父神的部落也这样祭祀过。”太子长琴轻声答道。那时候他被渡为仙身不久,又好静,祝融又是个开朗的性子,看他待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免不了找些事情让他做。
那时父神拉着他,幻化成普通人的样子,就这样走进人群中,跟着他们一起吟哦着祈祷的祝词,跳起刚劲又苍凉的舞蹈,这些人竟没有一个发现他们崇敬的神就在他们当中。火光映在父神的脸上,眼睛里也好像燃起了一团火焰,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父神会到那些毫无力量的人中间来了。
时如逝水,千百年转瞬流尽,他被从高高在上的天上打落人间,独自遗落在时间的罅隙,而那些曾经遍布大地的上古人族,也不知被冲刷到了哪里。
谢衣默然,烈山部也曾一次又一次地这样祭祀过。只不过那只是绝望之下的自娱自乐,好让他们这些囚徒获得一些微茫的欢笑,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神农神上不会再回来了。朗德寨中所拥有的,正是烈山部曾经从未有过的生机和活力。
而当烈山部重现生机后,他又因故离开流月城,除开那次狂欢之外,竟再也无法参加之后的庆典。
谢衣在山上凝望着这些人,看着地下那些攒动的人头,心底涌上一丝歉疚与怅惘,更多的是庆幸。
至少,朗德寨不必再竖起一颗“无忧树”,村民不必自相残杀,造成尸横满地的惨状。寨中那个叫做巴叶的孩子,也不必离开他的娘亲。也不会有人以幻术日复一日地欺骗他的母亲,让那个失去丈夫和儿子的女人日复一日地枯等至生命的尽头。
更不必……因为偃甲一时出错,杀掉雩风。
“那就走吧。”
车轮辘辘滚过,驶向谢衣早已心仪的地方。
经过朗德寨不久,就是一个占地颇广的湖泊。冬雪刚过,湖边草草堆积着许多半化不化的白雪,湖边往来野兽甚多,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个灰黑色的脚印。
谢衣停下脚步,遥遥远望水天一碧中心的一个隐约黑影。
对于静水湖,他既熟悉又陌生,在个永不会达到的未来中,他曾经亲自动手,修筑了这个宽大而寂寞的居所。他无数次在庭中赏月,凝望着那轮朔望变化的月亮,也遥望北疆那一点隐约的红影,深深思念永远无法归去的故乡,和遭到他惨烈背叛的师尊。
然而才住进去不久,他就折戟捐毒,被沈夜带回了流月城。而继承了他意志的偃甲,在这里一住就是百年。
这百年来,他一直谨遵着他的愿望,人间绝迹,深居简出,除开整理偃术典籍之外,就是安心研制偃甲。若不是那个还有几分轻狂气的少年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怕是会住在这里直到天荒地老。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边一角,他都如掌上观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太子长琴见谢衣神色有异,捅了捅他,谢衣回过神来,向他歉意一笑。
“抱歉,刚才我在想,怎么在这里建一所宅子,一时沉浸在里面了。”
他要在湖心小岛中建造一座宅邸,一座比从前更大,更美的宅邸。
作者有话要说: 作死地按了一下刷新,结果稿子没了,重打ing
☆、二十一、祝融(一)
谢衣和太子长琴并未在静水湖停留太久,草草在湖心小岛搭起一个暂居的房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叶海所标示之处。
祝融遗址深藏在绵延起伏的群山之中,山腰的旗云随风飘卷,像一张洁白的大幕,掩住遗址的真容。山路崎岖险峭,一面是垂直的山壁,一面是云波诡谲的万丈深渊,满布青苔的路面仅有尺许,仅容人扣住石壁侧身而行,稍不注意就有坠落谷底的风险。
悬空栈道之后,两人又沿着盘绕萦回的山道走入深山。小道依然狭窄而泥泞,两边怪石嶙峋,如同两道直插天际的利剑,将头上阴暗的天穹割成一道细小的裂隙。灰白的石壁上丛生着许多奇异植物,枝干怪异扭曲,叶片完全退去了应有的绿色,转为不祥的暗紫。
山间的雾岚漂浮在崖间,千百年来腐熟的根茎和枝叶混合着无数死去生灵的尸气,化为一股五色斑斓的云霓,带着甜腻醉人的馨香,无声引诱着来往的行人坠入织好的罗网中。
瘴气……
谢衣皱眉,取出一粒红色丹丸放入口中,太子长琴的胸口处也挂上了一个香囊。
山壁上嵌着许多灰白的骸骨,有些年岁久了,几乎和石壁合为一体,无法辨别,有些还带着黑红的烂肉,摇摇晃晃的悬挂在山崖上。谢衣甚至在上面发现了许多人的头骨,这令他升起强烈的不安。
叶海到底是怎么确定这里是火神部族遗址的?这样凶煞的地方,怎么能够成为侍奉神明的所在?
谢衣暗自掐起法诀,金绿色灵力骤然张开,灵力催生的枝蔓在空中联结,编织成一张绵密的光网,笼罩在两人身上。太子长琴摸了摸手上那一重流转的光华,发现这层防护坚韧而柔软,带着厚实的神农灵力,无微不至地保护着他。
两人暗自警惕地再走了一截山路,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些被风雨侵蚀的残垣断壁。谢衣看见石壁上刻着一些字样,拿出通天之器,就要上前读取石壁的记忆。
吼!
太子长琴一惊,立刻凌空拂弦,一道音刃打出,藏身于断墙后的妖兽立刻倒地身亡。铮然琴音袅袅不绝,似乎惊醒了遗迹中某种神秘的存在。它无形无质,无色无相,唯有海潮般恶浊的灵力和一股不绝的怨念围拢过来,将还未消散的琴音捕捉、扭曲、放大,再将之反射回来,惑人心智,令人发狂。
小心!谢衣身形急退,来不及查看石壁,就拉着太子长琴退至山道尽头。
“这里有古怪,最好不要贸然进入。”谢衣低声说,和太子长琴一起跃上山巅,借着高度查看那个阴气森森的地方。
此地是一个盆地,四面八方被遮天蔽日的高山环绕着,树木葱茏,不见日光,唯一与外界相同的道路,就只有来时的一条山道。谢衣运灵力于双眼,发现此地虽然是谷地,但似乎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为造就,四周石壁光滑如镜,像是被什么利器切开,又像是被绝大法力镇压于此。
谢衣右手覆上偃甲镜片,将谷中情况尽收眼底。山谷中屋舍俨然,民居、仓库、水池、祭坛应有尽有,他甚至能勾勒出千百年前这里人来人往,宁静和谐的生活。时移世易,那些曾经在这里的居民,已经化作散落在地上的白骨,竟像是在一夜之间死亡殆尽一般。谢衣还想再看,这谷中的事物都蒙着一层难以穿透的灰翳,幻化出千万张哭泣的鬼脸,强行驱逐了他的目光。
原来如此。
这里早已是一个坟场,这片谷地又形成了一个陷坑,无形的力量闭锁了整个谷地,葬身于此的魂灵不安,就出现恶灵作祟之事。谢衣扶着偃甲镜片,一个问题解决后,更大的疑问又如同从水底逐渐升起的水泡,越来越大。
既然是亡魂作祟,那为什么就连山道上的植物也随之异变?
不,这一定不只这样。
身为奉祀火神祝融的部族,所处的位置不说有多么得天独厚,但至少不能像这样,到处弥漫着浊恶的灵力。南疆人迹罕至,未曾有人踏足的灵穴也不在少数,要找一处灵气充裕的地方安身立命也从来不是难事,怎么可能建立在这样险恶的地方?
或许……这里曾经遭逢大变,以至于形成了这样的险地。
谢衣忽的脑中一清,像是苦思许久的困局终于有了出路,浊恶而磅礴的灵力、四壁山崖上抹不去的痕迹、地上累累的白骨……这一件一件,被一条无形的线索贯穿起来,如同串起一颗颗珍珠一样,最终指向迷雾之后的真相。
这里究竟是不是火神祝融的部落?又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个部族一夜之间灭亡?为什么个废墟塌陷,形成陷坑?
眼前的谷地笼罩着重重迷雾,既让他心惊肉跳,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不由自主想去靠近,想去探究。谢衣执刀在手,和太子长琴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要真正解决这些问题,只有在谷里才能得到答案。
谷中静默无声,就连分毫的风声也听不见,空气仿佛凝固。阴云四合,封锁来时的路口,枝干虬结的变异植物斜向生长,黑黢黢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在他们走后,一只偃甲鸟突破瘴气的封锁,自崇山峻岭而来。谷中四合的阴云宛如金铁,看似柔弱,却无懈可击。等到偃甲鸟靠近时,又分出无数触手,仿佛活物一般缠住偃甲鸟,想要将之拖进谷内。
偃甲鸟上附着的灵光骤然爆起,无与伦比、深不可测的金红灵力与那不祥的力量相碰撞、相交锋!
山道上回荡着霹雳一般的轰然巨响,流月城中,孤身坐着的掌权者豁然站起,望向遥不可及的南方。
如同一粒石子落入水中,阴云只微微起了波澜,散开一瞬,又重归宁静。那些轰然鸣响,一分一毫也未传进两人的耳中。
不见天日。
这是太子长琴踏入这里的第一个想法。
那股神秘的力量被他们再次扰动,惊醒了沉睡在此的怪物。好在他们早有准备,那些不自量力的怪物全都被撕成了碎片。
“这是……尸体?”太子长琴敛起衣襟,蹲下身细细检视地上被放倒的怪物。
那分明是人的形态,身上还挂着腐朽残破的布片,脖子上挂着沾满泥土的银饰。未曾腐烂完全的身体上暴露出森森白骨,流出发黑发臭,但还没有完全凝固的血液。太子长琴召来清水,将那块银饰冲刷干净。
那上面分明地刻着火神祝融的徽记!
太子长琴顿时感到一股锥心之痛,不由把指甲深深扣进血肉中。
父神……父神的部族,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连死后也不得安宁?有没有人还活着,逃了出去?
太子长琴脸上血色尽退,他怎么也没想到,寄托着他希冀的地方,竟然是这样的惨状!他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一股虚幻的黑气从尸体上腾起,缭绕在他周身。
耳边不知何时听见了悲切的哀哭,一时是伴侣浓情蜜意的爱语,一时又是斩钉截铁的否认;一时是悭臾信誓旦旦的承诺,一时又是天柱折断的巨响和众生万灵的诅咒;一时是天帝伏羲冷酷无情的判罚,一时又是被抽取魂魄,炼为焚寂的惨嘶……
太子长琴只觉置身漆黑无光的归墟,被无数漩涡和诅咒撕扯,直到粉身碎骨。千万盏幽绿的魂火点起,如同一双双注视着他的怨毒的眼,齐声在耳边唱诵着饱含恶意的挽歌。
来吧,到我们这里来……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活着有什么好,死亡才是最终的归宿……
太子长琴贬为凡人,永世不得为仙!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不!我不是……
不是什么?太子长琴也回答不出来,只能在这一片漆黑的空茫里仓惶后退,不知何处来,又不知何处去。虎视眈眈的鬼火一拥而上,虚空中伸出无数利爪,争先恐后地向前伸着,追着太子长琴跌跌撞撞的衣角,想要将他拖下来。
诸邪退避,破!
就在那些鬼爪触碰到他衣角时,太子长琴皮肤上骤然浮起一片金光,在半空中组接为盾,气势万钧地反压过去!
如同朝阳升起于波涛万丈的大海,火焰撕裂万载的寒意,鬼火畏惧地后退,如同泡沫一般惨叫着消失。一股温热的灵力游走四肢百骸,温暖他冰冷的躯体。黑暗徐徐裂开,露出幻影之后的景象。
这……
太子长琴眨了眨眼,发现自己仍在那具尸体旁,身边守着谢衣,正将修长的手从他额上放下。
“你被魇住了。”谢衣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有一股格外安定人心的力量。
“手放松,你手上的血腥味会引来更多怪物。”
谢衣低头,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清凉的法术落到掌心,血肉自动弥合,直到光洁如初,再无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新副本~
做了一个作者专栏的按钮,结果发现笔名有口口,囧
☆、二十二、祝融(二)
作者有话要说: 开着太华秘境的妖境迷踪码字,大晚上写着写着感觉背后发凉。我要用这个来报社!
“手放松,你手上的血腥味会引来更多怪物。”
谢衣低头,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清凉的法术落到掌心,血肉自动弥合,直到光洁如初,再无痕迹。
“谨守心神,灵台空明,不要让你有机可趁。”
“我明白。”太子长琴咬了咬唇,借着舜华之胄的灵力梳理全身经络,将最后一点黑气的残余清除出体内。他是太子长琴,火神祝融的爱子,昔日天界乐神,绝不可被这区区幻象所打败!
谢衣将横刀交至右手,挡在太子长琴身前,面色凝重地警惕前行。
山谷中浮动着难言的灼热火力,本是清圣的神力像是被某种力量所污,竟散发出丝丝诡异气息,既热得叫人发狂,又冷得渗人心肺。
残垣断壁随处可见,其上的斑驳痕迹却并不像是被风雨自然侵蚀,倒像是被什么□□一点点蚕食殆尽,留下大片的黑迹。墙上绘刻的符文谢衣并不认得,太子长琴站到石壁面前,毫无意外地认出了火神祝融的痕迹。
地上到处散落着残缺不全的白骨,和一些落在周边的粉末。
太子长琴强忍心痛,蹲下去细细观察,发现无论是这片土地,还是这些白骨,都隐约升腾着一股虚幻的黑气。
这片土地已经完全被污染了。
谢衣捻了一些粉末放在手帕上,发现那些粉末的材质有些是骨头,有些是铜铁,在观察它们在地上留下的轮廓,应该是刀枪箭簇一类无疑。这些东西在人的手边出现,只有一个可能——
这里发生了战斗。
既然发生了战斗,那尸体身上应该有伤痕。谢衣打开偃甲镜的机关,细致地检阅这这具在山谷中沉睡了无数个年头的死尸。既然发生了战斗,那尸体身上应该有伤痕才是。
但是令他惊骇的是,那具尸体的白骨上并没有任何细微的伤痕。那些白骨根根完好如初,细腻洁白的骨质微微泛黄,沁出丝丝血色。骨头之下的土地,全然是一片黑紫,那分明是人血浸入土地之后,才形成的颜色!
也不是中毒。
除开浸血的土壤,一切都是人寿终正寝后呈现的状态,但是根据骨龄,他甚至还很年轻!
这绝非正常死亡。
就像是某种不可见、不可知的存在将他一瞬间杀死!
黑紫色浊恶的灵力在白骨上升腾,扭曲着变幻出无数面孔,一会儿是巫山神女身首异处,一会儿是沈夜血流满身,甚至连小曦的面容都出现在其中,半张完好半张腐烂的面孔正在朝他嘻嘻一笑。
“嘻嘻,谢衣哥~哥~”
谢衣心头大恸,旋即无名火无法遏制地燃烧上来。
竟敢将他在意的人折磨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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