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若是月轮终皎洁 第4节(1/4)
作品:《[综]若是月轮终皎洁》
在沈夜面前,他从来都是那个笑容如春风和煦,双眼弯弯的弟子,在小曦面前,他是活泼爱笑,体贴入微的大哥哥。他不会有,也不能有,阴暗晦涩的一面。就连他自己,也从没有意识到他的另一面。
太子长琴坐在他身旁,眼里暗藏的怒火早就如同春日的融雪一般,消失不见,他看着谢衣的眼光里带着歉疚,看起来格外脆弱而无辜。
谢衣闭上眼,好将内心满溢而出的不甘和怨恨压回那些见不得人的角落。
那是他的故友,火神的爱子,昔日的天界乐神,太子长琴。哪怕他有什么过错,伏羲公正严明的判罚早已给了他足够的教训,烈山部苦苦等待了多久,他就被这红尘紫陌磋磨了多久,过的甚至比烈山部每一个人都惨。天柱倾塌的余波已经过去,太子长琴犯了一次错,却不必承受两次甚至更多次的无情审判。
烈山部,还有自己,已经迎来新生,再也不用纠缠着过去不放。
谢衣感到自己神志清明些,那些阴暗的情绪如海边潮水消退下去,空茫的失落感占满心房,像是潮水退去后遗留下的沙滩。
他意识到自己始终无法公平地对待太子长琴。属于司幽上仙的那一面想要同情着他,仿佛在雪夜里抱团取暖的困兽,想要从彼此身上汲取一些温暖,而属于烈山部人的那一面,又憎恨着他,是他让大地浊气蔓延,让烈山部的族人日日夜夜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这两种想法撕扯着他,令他无所适从,对待太子长琴的态度微妙地忽冷忽热,为今之计,就只有先出门冷静一下,毫无干扰地确定自己今后对太子长琴的态度。
他是一个行动力极强的人,一念电闪而过,就当即站起来,抖落肩上不知何时飘落的梧桐叶,对着眼巴巴看着他的太子长琴说:
“我要出门一趟,你在这里休息一下,等我晚上回来。这是我书房钥匙,你可以拿着它往楼上走,左手边第一间房就是,无聊时可以找些书来打发时间。二楼左手边第二间房慎入,那是我的偃甲房,里面材料工具都很尖锐,小心伤到。”
谢衣出了门,江都城清新的微风拂过脸,让他觉得清醒了点。他找了一个临江的茶楼,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自斟自饮,茶水馨香而清郁,提神醒脑。谢衣抿着茶水,日后的计划在他脑海里渐渐显出雏形。
茶馆一向是安静中带了几分喧闹,谢衣耳力超凡,店中所有人自以为无人听见的低声絮语无一例外地落入了他的耳中。这些细小的碎语恍若小溪河流,一点一滴地汇在一起,化作滔滔江河,汇进海洋,汇进这滚滚向前的红尘中去。
这就是人间。即便遭受了不知多少灾难,也依旧生机勃勃的人间。天柱倾塌的灾祸早已离他们这些人很久很久,不论是太子长琴,司幽上仙,还是上古部族,都已经被时光抛弃,沦落在从前的废墟中。
太子长琴早已遭到审判,烈山部也从深渊爬了出来,迎向光明的未来才是最重要的,死死抱着过去只会故步自封,再也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况且……
他谢衣可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
谢衣品尝着暖热的茶水,释然地笑起来。尽管不能毫无个人情感地对待长琴,尽量公正地对待长琴他还是做得到的吧。
茶馆门帘忽然被人挑开,一个拿着长杆,杆上挂着“铁口直断”字样布幡的邋遢道士走进来,一脚一个泥印。伙计心疼地看着才擦好的地面,对着他的脸色就不怎么好。
“诶,小二,你们这里没有空位了啊?”道人环视一周,发现竟然没有一个座位。
“没有没有,或许别家就有了呢,道爷你先出去找找吧。我们这家店小,坐不下啦。”
“唉,我就是从其他地方找过来的。贫道走的腿都痛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找不到了,就行行好让贫道坐会儿,歇口气,喝口茶,照顾照顾生意吧。”道人正巧看到伙计对他的泥脚印皱眉,恶趣味一泛上来,就忍不住嘴欠。
两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到窗边,正好打断谢衣漫无边际的遐想,他转过头来,想要看看是谁在安静的茶馆里捣乱。等到看到那个在大堂胡搅蛮缠,恶趣味发作的人影时,忍不住嘴角一勾,险些笑出来。
原来是叶海。
他从前就爱云游四海,装扮成各种人物。好听点说就是游戏风尘,乘兴而来,兴尽而归,是个身在红尘,而不被红尘沾染的高人。实则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都要尝一尝,高兴的时候一掷千金地撒欢儿,没兴趣的时候抛下一切,拍拍屁股就跑了,是最最没有责任心的。
比如说他日后拜托谢衣做的竹笋包子号,往里面塞了个妖怪马戏团,天天开着到处走。玩腻了之后扔下一根偃甲烟杆就跑了,他做的竹笋包子号还有五成新呢。
从初识到百多年后,叶海依然健在,活蹦乱跳,像是时光从未在他身上留过痕迹。谢衣只能看出他原身并非人类,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或许是寿数长久的大妖,也许是浪迹红尘的散仙?谢衣不想计较,也不必计较。
大堂里的两人越吵越大声,引得许多茶客皱眉。最终小二还是敌不过人老成精的叶海,勉强同意了他随便找一个地方坐坐的要求。
还没等谢衣举杯邀请他来,叶海就把长幡大喇喇地往背上一甩,径直向这边走来。叶海马大金刀地往座位上一坐,就大大咧咧地过来搭讪。
“诶嘿嘿,我看公子仪表不凡,贫道……贫道……可否过来借个座?”众人原本看不起这个穷酸道士,又想看看坐在窗边的那个白衣翩然的美青年如何反应,都支起耳朵偷偷听谢衣如何回答。听到道士这么带有勾引良家妇女意味的搭讪,忍不住发出鄙夷的嘘声。
“无妨,道长想坐便坐吧。”谢衣强忍住笑意,仍是温润如玉,从从容容地请他坐下,更为他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那就多谢公子了,贫道正好渴了。”叶海端起杯子,一口牛饮而尽,继续锲而不舍地搭讪道,“小公子形容俊美,远远望去,身上就像披了一层神光,耀目如同天人。贫道一见之下,就忍不住为之心折。冒昧前来借座,想和公子同饮一阵,想必公子不会介意贫道过分吧。”
我现在当然介意,谢衣忍不住腹诽道。
你现在就继续装吧,等你有机会向我学偃术的时候,我迟早从你身上讨回来。
“自然不介意,道长一身修为如同瀚海,一时波澜万丈,一时水波不兴,飘飘渺渺,混混沌沌,叫人难以看清。”谢衣只作不知,口中吐出一叠叠赞美之词,“像道长这样的人,合该御风驾云,翱翔于九天之上,又或者被帝王供奉,居于庙堂之高,又怎么能屈尊到这凡尘打滚呢?”
众人只当他在恭维这个穷酸道士,叶海却暗暗心惊。最近跑到江都城来玩,听见江都城新来了个异人,一时心痒,到处找这异人。谁知一见之下,这人不仅修为高,人也买,一下没绷住,跑来搭讪。这青年面貌的人看似涵养极好,却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一堆谀辞之中,暗指他隐藏修为,跑到凡间来厮混。
不仅人美,眼也亮,嘴也利啊。叶海兴味更浓,心中更是起了要和他结交一番的心思。
“哪里哪里,只不过微末技艺,怎么能入得了这帝王的法眼呢?要我说啊,那些什么大派的长老啊,掌门啊,才有资格去做王宫里的供奉呢。我这个穷酸的游方道士,怎么敢跑到金銮殿上去对皇帝指手画脚啊。”
哦?是吗?谢衣的眸子清亮又澄澈,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海一个劲地在那表演,分明是看好戏的样子。
任由他表演了一会儿,叶海自感无趣,摸了摸鼻头,无辜地望向谢衣。
“不知阁下来找谢某有何贵干?”谢衣戏谑地问道,看着叶海吃瘪还是挺有趣的。
“嘿嘿,就是闲的没事,过来看看,不行吗?”叶海眨了眨眼,反问道。
“当然可以,不知阁下——”谢衣正待再说,忽然转过头去,望向日光澄澈的天际。
一只小小的偃甲鸟,乘着微风而来,越过千山万水,飞进窗户,落到谢衣手上。一把浑厚低沉的男声流泻而出。
“谢衣啊谢衣,你当真长本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外飞来一缸醋xd
看似游戏风尘,实则到处去浪(泥垢
这两天双更,周六周日作者要去考试,周末无更(ps:差点写成了五更otz)
跑去重温初七的威风堂堂,鼻血止不住了(?﹃?)嗯……再去重温一下猫咪狐做的司幽大人的circus
最后几百字摸鱼陷入mmd中差点出不来了……赶紧写完去看mmd
☆、十八、偃术
“谢衣啊谢衣,你当真长本事了——”
“你本来身体就不算好,四处游历危险重重,竟然还敢甩开本座派给你的人手,独自一人上路——”
还不等谢衣动作,那偃甲鸟就自行落在他手上,也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流泻出一把浑厚甘醇的男声来。
谢衣一惊,失手打翻了茶盏,几乎就要把它抱在怀里,再用袖子包裹住这只乱说话的鸟儿。好在他理智犹存,还记得这是沈夜派来的偃甲鸟,并不是活物,需要扳动机关,方才能关掉它的话音。
难言的惊异和甘美徘徊在他心中,谢衣早已做好了被沈夜训斥得狗血淋头的准备,等偃甲鸟突兀而在意料之中的来临时,心绪仍是波荡不已。如同一粒石子投入水中,荡起一圈涟漪。
沈夜的声音从偃甲鸟腹部的凝音石传来,如同天上的银河倾泻而下,低沉的声音说着训斥的话语,分明确带着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和如山如海般的忧心。谢衣立刻将偃甲鸟关闭,放进木匣中,死死盖住,不让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听见一星半点。
叶海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像是捧着什么珍宝一样地将那只不断说话的鸟儿抱进怀里,指尖点在偃甲鸟脖颈上,拨动了什么机括,那只活灵活现的机关鸟就再也不说话了。
“这只鸟儿倒也有趣。”叶海哈哈一笑,凝视着谢衣手上的偃甲鸟,看着他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铺满软布的木匣,将这只鸟儿收了进去。
“师尊来信,还请见谅。”谢衣面色如常地回答道,一线灵光自他指尖升起,在满桌狼藉的茶水上一绕,桌上又立刻变得干干净净。
“公子不用这么客气,反正也是你请我喝茶么。我还不知道公子姓甚名谁呢?”谢衣为之愕然,明明是叶海他自己要进来吃茶,凑到他这蹭个位置,何时变成了自己请他喝茶了?好在他涵养甚佳,朗然答道:
“在下偃师谢衣,不知阁下名姓。”
叶海嘬着茶水,热切回答谢衣的问题。
“不过是个穷酸道士而已,有辱阁下清听,鄙人叶海。”
谢衣眼中波光一闪,“原来是叶海阁下。我与阁下萍水相逢,此前似乎并未有交集,阁下为何偏偏找上了我?”
“当然是谢衣你如临风玉树,皎皎月华,人一见你,就走不动路了呗。”这分明是赤·裸·裸的调·戏之言,被叶海一番话说来,却全无狎昵意味,只同好友间互相开玩笑一般自然。
谢衣无奈摇头,只当他玩心未褪,“说人话。”
“诶嘿嘿,就是临时起意想过来搭个话,交个朋友呗。我这人呐,走遍天下千山万水,就喜欢到处交朋友,看遍天下壮阔景色,吃遍天下各地美食,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
“当然,既然叶海道长有意交谢某这个朋友,谢某怎敢不从命?”看他要装到几时?
“这就对了嘛。”叶海笑起来,自有一股豪爽的气质,“不知道谢……什么?偃师?刚才那只飞到你手上的鸟儿是什么东西?”
“叫我谢衣就好。”谢衣轻抚怀中木匣,神情柔润,“那是偃甲鸟,偃师之间用来传声传信只用。偃甲如鸟,能振翅飞翔,极短时间内就能跨越千山万水,送到收信者手中,比一般驿站传书便捷不少。更能录下人声,将人的语音语调,原封不动地保持。”
“此物为偃师特制,机关精巧,以偃师灵力驱动,一般人往往无法完好地拆卸,更无法仿造。叶海要是想要,我做一个送给你就是。”
叶海听得入神,不免出声问道:“偃师是什么?”
谢衣一顿,方才想到,在流月城司空见惯的偃术与偃师,在下界几经变乱,终至失传。
偃术为神农首创,与机关术近似,却又比机关术更精巧复杂百倍。机关术只需要画好草图,拼装好机括,便能使用。但是偃术不同,偃术组件比机关术的组件更为复杂,不仅需要大量珍惜材料,对于偃甲的要求,也格外严厉,就连刻错头发丝大小,也要遭立刻废弃。
而偃术的传承,偃师的造就,也格外艰难。偃术不仅需要海量的理论,还需要天才横溢的想象力与创造力。而同时具有这两点的人,往往身体羸弱,无法胜任偃术所需的庞大灵力与高强武艺。就算上述条件全数符合,师父也必须层层考核继任者的心智与品行,以免继任者仗着高强偃术胡作非为,引来他人剿杀,令偃术传承断绝。
但凡有人达到上述一点,无一不是世上顶尖人物,此时在他们看来,偃术既不能长生,也不像法术那样威力强大,玄奇奥妙,对他们而言,实是如同鸡肋一般,又何必去学。好在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秉着一腔热血,向隐于人世的偃师请教,这自三皇神农传下来的偃术,就这样艰难地延续着。
百草谷墨者和信奉女娲的天玄教中或许还有少量偃术残存,但是在这茫茫人海中,遇见一个偃师,是何等幸运。
谢衣捧起白雾缭绕的茶盏,酝酿半晌,方才沉稳地开口:
“偃术、偃师本就是一体两面,偃术造就了偃师,偃师又传承了偃术。所谓偃术,你也可以理解为机关术,但偃术比机关术更难。偃术做的东西,叫做偃甲。偃师用偃术做成的偃甲以灵力驱动,能随偃师心意而动。偃甲预设好步骤,甚至可以脱离偃师驱动,自行运转,做成一些事。偃术比机关术复杂得多,精巧得多,但是更灵活,作用的方面更为广阔。”
这声音温润慈和,如同带着暖意的温泉,脉脉流淌过所有人的心田,令人忍不住想一直听下去。
“一旦有人学成偃术,便可做到许多从前根本做不到的事,比如上天下海,短短数月之内,就能够游遍神州,逢山开路,遇海架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偃师想,就可以凭借手中工具,造出许多有用的偃甲来。但是——”众人忍不住伸长了耳朵。
不知何时,茶馆中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寂静无声地听着谢衣的讲述。
“偃术虽然威力巨大,精妙远超机关术,但也因为它的精妙,传承极其艰难。没有天赋者,绝难学成偃师。相比而言,拜入修仙门派修习仙法,或许还比这更简单些。至少一旦拜入门派,就能够习得法术。修习偃术,纵有天资,还需有毅力,不然,就是一事无成。叶海道长,你可要我给你做一个偃甲鸟?”
“要,要,当然要!这么稀罕的东西,我还没见过呢。等我回去瞧瞧,说不定也能琢磨出什么来,到时候做点东西献上去,可不是就有一场富贵?”叶海两眼放光,盯着他怀里的盒子,恨不得立马就把它抢过来,献上去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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