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若是月轮终皎洁 第2节(3/4)
作品:《[综]若是月轮终皎洁》
顾破军祭司大人也是我的荣幸呢。”
“是,是吗?大家终于能下界了吗?”谢衣捧着茶盏,一时如坠梦中。
“若是破军祭司大人还有些疲惫,不妨再休息一会儿,这庆典几天几夜都不会完呢。”侍女活泼地说道,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生机。
“不,我还睡不着,你带我出去看看吧。”
侍女手脚利落地服饰他洗漱,带着他出了门。
柔和的暖风和着欢笑顿时扑面而来,天上纷纷扬扬落下五颜六色的彩带,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祭司卸下庄严的面具和法杖,守卫离开岗位,老人和小孩离开温暖的石室,聚到平整的广场上。
谢衣挣脱了侍女搀扶的双手,踏着彩带,踏进这似真似幻的场景中去。地上软茸茸的,好似铺了一层厚厚的花瓣。他走进人群中,像这狂欢的许许多多人一样,歌唱、舞蹈,由此来庆祝烈山部的新生。
许多人忘形的喝酒,说着酒醉后的呓语,念着念着忽然狂笑或者痛哭起来。谢衣站在人群中,听见更多的琐屑的碎语加入进来。
“我烈山部等待千百年,终于,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
“是啊,终于可以下界生活了。不知道下界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像典籍上写的那样?”
“下界的话,应该开着许多美丽的花吧,到时候我要采些来,放到房子里。”
“要是早一些的话,我的孩子就会看到今天的庆典了吧。为什么不早一些啊,我就看着他在我怀里渐渐变凉,呜……”这是一个母亲的声音,一边哭,一边拿起桌上的陶杯灌酒。
谢衣听见她的声音,不由驻了足,心底浮起几分歉疚。倘若他能更早的破界,说不定今天会见到更多的人,而这几天的耽搁,烈山部又失去了多少族人。
他并没有为这声声哀戚而停留,一直向前走去。他看到华月依旧端庄地坐着,箜篌上流光脉脉,拿起酒杯慢慢饮着,脸上挂着两道泪痕,似喜似悲。谢衣走近她,她似乎并没有发现谢衣,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口中低吟着一首流传颇广的诗歌: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方未白孤灯灭。”这一声唱得极尽缠绵婉转,又有道不尽的情思与怨恨,显然是对着明知她心意,却不肯回应她的某个人唱的。
谢衣叹息一声,从她身边走过,迎面撞上了摇摇晃晃过来的风琊。
风琊两眼一瞪,就要发作,却在见到来人时生生把到口的话咽了下去。他素来和谢衣不对付,暗自嫉妒着谢衣能够成为沈夜的弟子,而他风琊也不差,为什么就不能得到沈夜的青眼?等到破界完成,沈夜抱着衣襟染血的谢衣,神色焦急地出现在生灭厅破军宫室门口时,他忽然就释然了。
烈山部可以没有风琊,但是不能没有谢衣。没有谢衣,就没有破界的偃甲,烈山部就要坐困愁城,在这无人问津的九天之上日渐枯萎,日复一日地走向死亡。烈山部给予了谢衣无与伦比的万千宠爱,而谢衣也用他的一身所学,给了烈山部一线生机。
低阶祭司或许不知道,而他身为北斗一系的高阶祭司,却知道那颗能所谓龙神的恩赐,却是谢衣拼着神魂俱灭的危险,向不周山的龙神钟鼓乞求而来。破界之后,又迎上来犯的心魔,导致旧伤发作,差点就没醒过来。
换做他风琊,以他自己的性子,肯为了烈山部时时游走在生死边缘么?
不能。
所以他明白了和谢衣的差距,不是法术,不是武技,而是心意。
这一番心思电转,谢衣却是不知道的。风琊收敛了脸上表情,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就跑到一边喝闷酒去了。尽管想通了,但是看到这个家伙得意,心里还是不舒服。
谢衣愕然,惊异于风琊竟然没有和往常一样,开口就和他呛声。在这无限欢乐的日子里,秉着基本的礼节,还是冲着他举了举酒杯。
瞳向来厌恶过分吵闹的环境,只坐在最隐蔽最安静的地方,靠着桌子自斟自饮。见到谢衣,向他微微颔首,只在嘴角溢出一线极淡的笑容。
“你来了,阿夜还想着,待会儿叫我给你检查一下,龙血草是否有用。”
“龙血草?!”
“我忘了,你并不知道,你体内灵力暴冲,心脉几乎被冲断。由于你体内的劫火,无论用多少法术,都会被它一一吞噬。阿夜实在无法,只好给你喂下龙血草,期盼你能醒过来。好在龙血草真的有效,你终于在今天醒过来了。你若有心,就去给阿夜说一声。”瞳淡淡道。
“他现在主持典礼走不开身,心里却挂记着你,到神殿中央的高台上找他吧。”
谢衣豁然站起,向人群最密集,声音也最为喧闹的地方走去。瞳悠然地靠在椅背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阿夜,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几个眼睛明亮的孩子发现了他,尖声大叫着谢衣的名字,向他跑来,一头扎进他怀里,一边咯咯笑着。谢衣微笑着低垂眉眼,反手回抱住几个笑闹着的孩子,抚了抚他们头顶。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谢衣,如潮水一般涌来,祝贺着他,感谢着他,簇拥着他向前走去。他穿过千万个日日夜夜的严寒与孤寂,穿越不断轮转的岁月,跨过生与死,衣襟拂过芬芳馥郁的繁花,向着高台走去。
沈夜站在众人之上,面容庄严而俊美,恍若九天降下的神祇。
沈夜站在高台上,静静看他一眼。
他穿着白色的祭司服,手执法杖,肩头落满天上的彩带,眼神温润而含着微笑,只在最深处藏着一丝隐忧。在看到谢衣的那一刹,那一丝隐忧也悄然散去。
谢衣不期然又想起最初见他的那一刻。那个时候,他被人领着,走过长长的甬道,走到他面前。他静静看他一眼,然后问他——为什么要学法术?
他听见自己回答说,他学习法术,是为了让大家过得更好一些。
而今他向龙神祈求,同心魔战斗,披荆斩棘,自重重艰难险阻中杀出一条血路,终于能够让昔日那个微不足道却又难如登天的愿望成为现实。
师尊,我做到了。
谢衣看向沈夜的眼神中清晰的传出这个答案,果然从沈夜的眼光中看出了欣慰,还有一丝心疼。
沈夜向他伸出手,迎他上来。
谢衣同样笑意盈盈地抓住这双坚实、稳定的大手,一跃上了高台,和他并肩站立。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将空气点燃。数千年来,流月城从未有过这样热烈的时刻,哪怕最隆重的神农诞辰,也不过是用来麻痹自己的毒·药罢了。而今在这即将陨落的前一刻,竟然迸发出如此的光与热,闪耀出与穷途末路截然不同的生命光彩。
谢衣和他并肩站着,看着下面一张张洋溢着欢乐的脸颊,忽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到肩头。这就是流月城,是他再熟悉不过,再珍视不过的故里,哪怕只有一线渺茫的希望,他也心甘情愿为之死去。
师尊也是一样吗?
谢衣扭头看向沈夜,天穹上金光洒在他的卷曲的黑发上,为他镀上一层暖金色。烈山部大祭司面容坚毅而冷峻,双瞳漆黑,犹如一片永不见底的汪洋,似乎感到他的目光,也转过来同他对视,谢衣似乎从他那一双幽深的双眸里得到了答案。
师尊当然是。
他甚至比谢衣自己更深沉的爱着烈山部,在他心里,先是烈山部,然后是小曦和其他人,最后才是自己。在必要时刻,他甚至可以舍去性命,只为了烈山部能够在命运的夹缝里艰难求存。
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难言的情绪在谢衣的胸膛里翻滚、沸腾,酝酿出一种熏熏然的浓稠情绪,竟像是从极致的欢乐里孕育出一种大悲和惶恐来来。没有心魔附身,也没有华月和瞳的牺牲,更不会有师尊亲手杀死小曦,一切都结束了。
谢衣恍恍惚惚地被沈夜牵着,几乎看不清,也听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沉浸在一股又悲哀又欢愉的情绪里。他曾经在无数次的寒夜里,一面数着窗外的雪花,一面畅想着下界的生活,而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却又惶恐得不敢接受,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一个巫山水底,弥留时刻所做的关于那个一人一城的美梦。一个玉碎空中,永夜初晗,长夜将尽时如泡沫般五光十色,又转瞬灭去的美梦。
余毕生所求,不过穷尽偃术之途,以回护一人一城。
这一百年中,我只注视着一个人,只听从一个人的声音。他的喜怒,就是我的喜怒;他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无论发生什么,我不会背弃他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 梦想中的场景qaq
华月念的诗在游戏中出现过,是她教给小曦唱的歌。
给崩牙一点戏份。
☆、十、权势
沈夜领着谢衣,站在高台上,并肩看着台下众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露台下的平民、祭司和守卫卸下平日的重担,聚在一起闲聊、畅饮,遥想着下界的生活,无数声音汇在一起,如同涛涛江河流入大海,环绕着他,冲刷着他,将他没顶。
这才是流月城,他为之痛苦,为之奋斗,为之打定主意奉献一切的流月城。而这个在天顶孤悬了无数年的孤城,从今日开始,赢得了新生。而这一切,都是身边这个人,破军祭司,他沈夜中意的弟子,谢衣带来的。
上至城主,下至平民,都齐声恭贺着他,口中涌出无数赞美的词汇,他亦有千言万语想要对谢衣说。而谢衣将目光转向他,素来春风般的双瞳坚定而温柔的凝视着他,一如从前那个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亦步亦趋的孩童。
世界忽然定格,只余下这一双清新又坚定的眸子凝睇着他。
谢衣……
不,有什么不一样了。
谢衣早已长成了玉树临风的青年,恍如芝兰生于庭中。他是不世出的偃术天才,是烈山部破军祭司,是他沈夜最骄傲的弟子,还是——,还是什么?
沈夜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将这一株玉树重重围起来,不叫他人窥伺。尽管他身为烈山部大祭司,也不免为此刻的想法吃了一惊,以为这不过是错觉,顷刻间就将这想法沉进心底最深处。
趁着高台上新的的节目开始,沈夜拉着谢衣登上僻静的露台。这里花木扶疏,远离喧嚣,兼又远远高出地面,与神农神像的头部齐平,犹如身处另外一个僻静的世界。
沈夜回望着他,谢衣亦望着他,两两相望,唯有眼神脉脉。
他们之中谁也没有说话,相携而行,沿着矩木慢慢走着,享受着这片刻宁静。
两人的心底都涌动着许多心事,却又不知如何说起,都静默等待着对方第一个提起。
“谢衣——”
“师尊——”
两人几乎同时出口,齐齐一愣。
“你先说。让我听听,你有什么想法。”沈夜看着谢衣苍白的脸色,心下不免柔软几分,口气也跟着温柔起来。
“师尊,我想下界。”谢衣轻轻说道,除开破界的喜悦,眉目间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
沈夜眉头一挑,就要开口令他好好休息,不要到处跑跳。转念一想,谢衣素来就是闲不住的性子,流月城物产匮乏,偃甲材料本就极为稀少,他如此急迫地想要下界,也未尝没有想要搜集偃甲材料的样子。
“你才醒来多久,经脉还未好完,就这样想下界?”沈夜皱眉,轻声斥责道。
“不,弟子想要卸去破军祭司一职,到下界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弟子想要卸去破军祭司一职。”谢衣又重复了一遍,眼神温润,却带着十分的坚定。
关于卸去破军祭司一职,他在除去心魔之前,就已想了许久,实在不是轻率的决定。体内的劫火不断蚕食着他的灵力,就算从不周山龙穴得来一股强横的阴阳灵力暂时延缓了发作时机,也终有一日会干涸枯竭。到那时,即便再不愿意,他也将迎来生命的终点。
心魔入侵之时,又竭尽所能的动用了一缕劫火,方才把魔气烧得干干净净。犹如饮鸩止渴,虽解了燃眉之急,却无益于他的寿命。烈山部人的身体不似影族人,劫火无法与其相容,若是灵力耗尽,劫火必将抽取他的生命力,不断的燃烧下去,直到他的身躯变为一具空壳。
这是谢衣所不愿见到的,枯守流月城中日复一日的履行祭司职责,只不过是死路一条,他必须下界寻找助益修行的灵物,尽早渡为仙身,方可有一线生机。
更何况,前世司幽上仙经神农神上之手,方才渡为仙身。尽管转世重来,却为了烈山部存续去了不周山祈求龙神,这无异于背叛自己的信仰。即使人皇不再知道他已经转世,对于神农,谢衣心中总是存着愧疚的。
“为什么?”沈夜问道,语气里几有不可置信的意味。他不能明白,在除去心魔,谢衣声望正隆的时候,竟然会想到抛下一切跑到下界去。
“是因为劫火?”沈夜沉声问道,他想起谢衣昏迷时闪现的那些黑火,无论多少灵力都会被它吞噬,甚至循着灵力的来处蜿蜒上去,想要将灵力源头也一并蚕食一空。
“是。”谢衣颇有些低落的回答,任是谁被告知命不久矣,也不会好过。
“胡闹。”沈夜心底默然一叹,已是许了谢衣下界的请求,“以后不许再说什么卸任破军祭司的话,破军祭司一职还给你留着,我再找几个祭司陪着你,一起下界。”
“师尊,现在正是全族迁移之时,人手紧张,怎能为弟子一人如此……如此耗费人力。”
“怎么,难道本座的弟子,烈山部的救命恩人,当不起这区区几个祭司的服侍?”谢衣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沈夜的拳拳爱护之情涌入心间,妥帖的温暖着他的五脏六腑,一时又感到眼眶发热。
“说起来,本座才是真的不想当这个大祭司了。”见谢衣不再拒绝,沈夜松了严厉的神情,走到露台边沿,扶着矩木虬结的枝干向下极目望去。
流月城之下,是浩渺的层云,烈山部人就是这样看着这云卷云舒,想着下界的景象,祈求着神农早日归来。
天上水汽由风神雨神共同运作,化为雪花,飘落在流月城和下界的土地上。也只有这漫天的飞雪,才是茫茫不见的两处所共同拥有的吧。
“你来。”沈夜唤来谢衣,向下指着下界朦胧的投影,又道,“看,这就是下界,多好。”
“流月城城主由神农亲封,执掌这座神裔之城,是为权力至高无上者。所谓大祭司,虽然地位崇高,但位置仍在城主之下。而现今沧溟病弱,不得不依附矩木而存,这流月城的大小诸事就由我代掌。”
后来,师尊你成了流月城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和城主平起平坐的大祭司。谢衣在心底暗暗加了一句。
沈夜并没有意识到谢衣此刻正在腹诽他,继续说道:
“我知道,流月城城内颇有些议论,说我僭越大祭司职权,褫夺城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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