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剧]李唐逸事 第34节(1/2)
作品:《[历史剧]李唐逸事》
长孙氏蹙眉道:“陛下,青雀年纪尚小,我怕他当不起这份盛宠。”
李世民将她揽入怀内:“你啊,总是想得太多。朕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的孩子是不一样的。不管朕有多少个孩子,放在心尖上的,只有我们的孩子。”
长孙氏顺从地倚在李世民怀中,这个男人的心跳声,一向都给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她没有再开口反驳李世民的话,就算长孙氏再怎么大度无私,她也是个母亲,偏心着自己的儿子。李世民的这个承诺,的的确确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李世民见长孙氏依了自己,心下欢喜,一个使劲儿就将长孙氏整个儿抱了起来。夫妻多年,长孙氏哪还能不明白李世民的意思,她从不会将贤妻良母的架子带到床榻之上。
被翻红浪间,喘息声渐渐地湮灭在深宫的院墙之中。
李世民宿在立政殿,自然没有人胆敢说半句闲话。只是原本安逸的夜晚,却突然被一声惊呼打破了。
长孙氏向来眠浅,这一夜许是累了,睡得格外熟些,却被李世民的一声高呼惊醒了。
待她迷迷糊糊坐起身,就发现李世民一双手无助地摸索着,也不知道在找寻些什么。
长孙氏连忙唤人点上了灯烛,这才发现李世民脸色苍白,眼神涣散,额头上全是冷汗。
长孙氏也慌了,她用力地握住了李世民的手,轻声道:“陛下,陛下,您看着我......”
陛下这个称呼,让李世民猛地颤了颤,他眼神深处透出丝丝缕缕的惊恐,惶然道:“这是在......立正殿?”
见长孙氏点头,他又问:“我是皇帝?”
这下子,长孙氏脸色变了,她当机立断,一把拉开床幔,冲守夜的宫女道:“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进来。”
直到确认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消失在殿中,长孙氏才用力地将李世民搂进怀里,声音泄露出几分颤抖:“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李世民在她一下接一下的抚拍中渐渐安静下来。过了许久,长孙氏才听见一把喑哑的声音,闷闷地从自己的怀中传来:“好多血......朕梦见了好多血......李建成,李元吉他们俩站在朕的面前,他们来向朕索命了,李建成的脑门上,还有一个窟窿,血流了一脸......”
长孙氏听得心抽疼,她知道,那一场政变,是李世民一生都迈不过去的坎。是这个优秀的男子,一生都抹不去的污点,也是她的夫君,发自内心抗拒的一段过往。
她只能用力地抱紧那个无助的男人,用并不强壮的怀抱给他一点仅有的温暖和安慰。
那半夜,李世民和长孙氏都没有睡,他们就这么相拥着,依偎到天明。当白日透进门窗的那一刻,李世民所有的伤口,又都隐匿于阴影之中。没有人能看见,那些裂开的疮口里,正汨汨地流着血。
直到上朝的前一刻,李世民忽然用力地拽住了长孙氏的手,将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观音婢,朕想了一个晚上。朕在想,怎么才能让大家把往事淡忘。朕要做一个好皇帝,臣子、百姓有什么要求,朕都依他们,朕要做得比前人都好......这样,他们就会忘记过往了吧。”
长孙氏看着李世民乌青的下眼圈,心酸得一塌糊涂。她轻声道:“皇上圣明,是百姓的福气。只要皇上是个明君,百姓就会记得您带个他们的富庶繁华。至于往事,盛世之中,又有谁去计较呢?”
李世民闻言,眼中陡然升腾起些希望来。即便长孙氏这番话是在骗他,也是一剂极为有效的强心针。明明半个夜晚没睡,李世民的疲惫却像在一瞬间褪去了一般,整个人又重新有了斗志。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李世民在朝堂上,宣布了一项敕令:各级的官员都要广开言路,以魏徵为首的谏议大夫,更是获准参与八座议事、政事堂会议、御前会议。虽然谏议大夫在职级上只有五品,可是他却能够知悉一切的政治决策,并且要时刻向皇帝谏言献策。
一时间,魏徵也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红人。
第84章
谏议大夫有了那么多的特权, 能够参加那么多的机密会议, 自然一时间成为了众人巴结的对象。
不过魏徵此人, 着实算得上是宠辱不惊, 他从来都是本本分分的。既然皇帝让他当了谏议大夫,他自然是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
不过三五日时间, 李世民便意识到,他这就叫自己给自己挖坑。
魏徵的谏言几乎无孔不入, 旁的谏言李世民大多听从, 可只有一项,魏徵十分激烈地反对, 而李世民却始终不松口。
魏徵反对的,正是大办李承乾的册封礼。
“陛下,您的登基大典尚且从简,太子的册封礼, 也应当从简才对。”
李世民眉头紧皱,沉声道:“ 太子身为朕与皇后的嫡长子, 身份尊贵,册封礼也只有一次,理应大办。”李世民这话就颇有些普天同庆的味道了。可魏徵仍旧坚持:“眼下远有比册封礼更加要紧的事务,陛下实在不应在典礼上耗费太多的人力物力。”
君臣二人谁都不肯妥协, 太极宫的正殿上气氛剑拔弩张,旁人都屏气凝神,不敢说话。
先前琢磨着巴结魏徵的官员, 也大多在心里重新掂量着。他们算是看清楚了,这谏议大夫虽然能够知道很多事情,乃至于皇家辛密,可实际上却是个高危职业。如此犯言直谏,弄不好哪一天脑袋和脖子就分家了。
李世民和魏徵的争执传到了东宫时,称心正捧着尚衣局专门为李承乾制作的太子冕服走进屋中。
李承乾似笑非笑地看着称心手中的冕服,挥了挥手,让侍从退了下去。
他像个无赖似的冲称心伸开了双臂,下颌微抬,用眼神示意称心为自己更衣。
称心没什么威胁力地瞪了他一眼,还是上前替他将那繁复的冕服穿戴好。当李承乾的手穿过宽阔的袖子时,两人都愣了一下。这样的举动,对他们来说都太过熟悉。
上一辈子,李承乾总是天还没亮就要起身更衣。在他还睡眼朦胧逮着称心不依不饶的时候,称心早就将衣物冠冕都备好了。李承乾的性子绝对算不上好,可就是那样的坏脾气,称心却总能将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这一回,称心的动作格外缓慢细致。那冕服上的每一道纹样,都镌刻着他们之间的记忆。称心的手缓缓地划过材质极好的腰带,伸手绕过李承乾身后,那动作就像一只小动物,搂着树干不撒手。
偏偏称心还抓准了时机,逮着李承乾腰上的敏/感点挠他痒痒。李承乾一本正经的表情,就在称心的“偷袭”下破了功。李承乾笑着躲了两回,谁想到称心反倒得寸进尺。
李承乾只好一弯腰,伸手将称心的“魔爪”都拢到了胸前。看着称心灿烂的笑脸,李承乾咬牙笑道:“大坏蛋,改天收拾你!”
称心笑得越发放肆,到最后笑得肚子都疼了,倚着李承乾直叫“哎哟”,那整个身子都坠在他怀里,眼看着就蹲不住了。
李承乾也由着他,完全不介意那崭新的衣物上沾了灰。
等到称心平复下来一瞧,才发现李承乾的肩头已经是一片狼藉。原本服帖的衣物变得皱巴巴的,一道道的褶子昭示着称心的罪证。称心吐了吐舌头,由着李承乾戳了戳他脑门:“老实了?”
称心顺势地点点头,看向李承乾的眼神无比真诚。
李承乾越看越喜欢,面上却装出了一副严肃的样子。称心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的表情还是没有半丝缓和,便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袖子:“真生气了?”
李承乾不答话,称心就使劲儿去拽他的衣服,一面拽还一面说:“脱下来,我给你洗干净。”
他说这话时,眼睛却不看向李承乾,只是扒拉他的衣服。
李承乾趁他不留神,忽然将人往怀里一拉,称心就这样没设防地跌进他怀里。
“我没生气。”李承乾和他咬耳朵:“这衣服上什么没有留下过?你的东西,我的东西,不早都混在一块儿,不分彼此了么?”
称心的耳朵就跟充了血似的,迅速红了起来。他轻轻地推了推李承乾:“胡说什么!”
李承乾又道:“没听清?要我再说一遍么?”说着,又酝酿了一番。称心却急哄哄地站起身来,一不留神脑门还磕李承乾下颌上了,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李承乾哭笑不得地替他揉着微红的脑门,轻笑道:“你啊,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称心确实在他面前越来越放松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称心也会偶尔使个性子,闹个脾气了。往日这人确实温柔体贴,却少了些烟火气,就像雾里看花一样,时常让李承乾觉得不真实,抓不住。
他还是更喜欢眼下这般,称心能够全身心放松地倚在他怀里,不用去想身份地位,也不用去顾及旁人的眼光闲话。虽然这每一步走来,都万分艰难,虽然这个过程里,总有那么多突如其来的变数和意想不到的摩擦,可只是这一丝一毫的改变,就足以让李承乾高兴上好久。
这样想着,李承乾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笑意。称心刚替他拿过冠冕,就瞧见李承乾还坐在地上,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意,忍不住想将他拉起来。
李承乾却摇了摇头,冲称心仰了仰脖子。称心没辙,只能就着这个姿势蹲下身子替他带冠冕。
称心替他系上冠冕的时候,一双手就在他的脖颈处似有若无地徘徊。李承乾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人,目光越来越深,那样的目光打在称心脸上,直将称心盯得脸红起来,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就加快了。
可李承乾却没给他逃离的机会,一个用力就将人重新扣回怀里。称心心跳很快,贴着李承乾的胸膛,快速的心跳声昭示着两人的激动。
称心轻轻地挣扎了一下,想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却忽然听见李承乾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李承乾不说,称心也明白,从他当上太子的那一刻起,两个人就要携手去面对一场战役。
上一世,他们像两只焦躁冒进的小兽,毫无章法地撞得头破血流,最终一败涂地。这一世,面对未知的未来,两个人都有着难以言喻的兴奋和紧张。
称心经历了无数个孤单的夜晚,每当他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就会抑制不住地想,究竟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够光明正大地留在李承乾身边。直到现在,他都毫无头绪,可路还是要走的,时间正按着它的轨迹一点点地推移。未来究竟会如何,没有人能够说得清。
唯一可以确信的是,无论发生什么,他们两个人都会携手面对疾风骤雨,明枪暗箭。
今天这一场看似毫无缘由的闹剧,更像是一种仪式,祭奠着彼此的重生。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都平复下来,李承乾才松开了怀抱,怀内突然空了的感觉让他很不适应,看着称心略微发红的脸颊,李承乾缓缓地抚了上去:“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
称心感受到他指尖的颤抖,心知他必定是想起了某段不好的回忆,故作轻松道:“放心吧,这辈子我的命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可以拿走的。”
确实,以房家的功荫,房遗直的命确实是上了双保险的。可同样的,这样的身份带给称心的,除了生命的保障外,还有重重的阻力。
他不再是生活在东宫这座温室中,依附着李承乾而活的小草了,而要成长为一株和李承乾共担风雨的参天大树。
称心替李承乾一点点地抚平肩头的皱褶,就像抚平这一路上的艰难险阻一般。到了最后,他显然很满意自己打理的成果,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骄傲和自豪。
“殿下真乃天人也。”称心也学着传奇志怪的腔调,变着法儿地夸爱人。他巴不得逢人便说,你们敬仰的太子殿下,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李承乾看着他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没来由的心情大好。为了让称心回神,他轻咳了两声,笑道:“父皇和魏徵的争论,你怎么看?”
称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收起自己不小心露出的痴汉属性:“陛下想要大办典礼,本身就是疼爱殿下,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殿下的身份,这一点是无可厚非的,父子之情,殿下也是必须领受的。魏徵的话虽然在情面上欠缺了些,却有礼在,正如魏徵所说,陛下登基以来,一直十分勤俭,就拿礼制来说,殿下的册封典礼怎么也不该比登基大典隆重,所以魏徵的话也得听。”
称心的声音不疾不徐,莫名地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李承乾笑道:“你的意思是,从面子上要领了父皇的心意,可是实际上,却还得采纳魏徵的谏言?”
重活一世,两人向来是心有灵犀的。在此事上亦是如此,称心笑着点了点头:“正是此理。”
第85章
魏徵的谏言, 让李世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 他答应了长孙氏, 要给李承乾一个隆重的册封礼;另一方面, 虚心纳谏也确实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这一日,李承乾与称心正在屋中习字,忽见侍从来报:“殿下, 陛下来了。”
二人连忙起身迎接。
李世民原本郁闷的心情,在见到儿子的那一刻, 稍稍放晴了些。他拿过桌案上的字, 将称心与李承乾的手稿两相一对比,禁不住点头道:“承乾的字有进步, 只是和直儿比起来还是逊了一筹,还需勤加练习才是。”
李承乾闻言,微微有些怔愣。这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听到李世民夸赞他的字。他曾一度以为, 那是李泰才有的待遇,也曾和手下的人抱怨过李世民对他过分严苛。如今看来, 并不是他的父皇心有偏颇,而是他上辈子的那手字,实在达不到让人夸赞的地步。
称心见李承乾出神,连忙笑道:“太子年纪轻, 能写出这样一手字实属不易,假以时日,一定会超过我的。”
李承乾听见称心的声音, 缓缓地回过神来,吐出一口气道:“儿臣谨记父皇叮嘱。”
李世民看着懂事的儿子,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作为一个父亲,他想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么优秀,可魏徵的谏言却一次又一次地摆上案头,让他无计可施。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心下了然。缓缓开口道:“父皇可是在为魏徵进谏一事烦忧?”
李世民目光复杂地瞧着李承乾,半晌叹了口气:“承乾,魏徵的谏言是给朕的,与你无关。”
李承乾却摇头道:“儿臣知道,魏徵的谏言与儿臣的册封礼有关。如今国祚初定,民心初安,国库并不十分充裕,确实不该大办册封礼。”
李世民猛地抬头盯着李承乾,望着李承乾坦荡的脸色,他沉默良久,才憋出一句:“这可是太子的册封礼,关乎皇家的颜面和嫡长子的地位。承乾,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世民的话,一字一句地灌入李承乾耳中,从称心的角度看过去,李承乾的脸色微变。
李世民说得没错,上一世,李承乾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他打心眼儿里希望李世民能将他的册封礼办得盛大而隆重,最好是前无古人的独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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