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剧]李唐逸事 第28节(1/2)
作品:《[历史剧]李唐逸事》
称心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他险些就忘了,房玄龄一向是主张先立业后成家的。
房、崔二人在屋里聊着,外头的尉迟敬德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重重地敲了两下门,冲屋里喊道:“快点儿,收拾好了没有?”
崔仁师诧异地往门口看了一眼,望向房玄龄的表情十足怪异,似是没料到他会这般听凭差遣。房玄龄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局促地看着崔仁师。
崔仁师摆了摆手,站起身来:还请玄龄留步,待改日你我二人得空,崔某再行拜访。”
崔仁师出门时,正好与那站在门外的尉迟敬德打了个照面。乍然见到一个像门神般的人,崔仁师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尉迟敬德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锐利的眼神一直黏在崔仁师身上,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房玄龄收拾好包裹,又跟着尉迟敬德轻装从简地上了路。称心坐在马车之中,望着房玄龄凝重的脸色,心头也如同蒙上了一层阴翳一般。可一想到那长安城里有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心情便又瞬间雀跃起来。
待马车进到长安城内,熟悉的景物立刻唤起了他的记忆。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下意识地将长安当作了自己的家。
按照规矩,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既然已经成为了朝廷命官,便没有资格再管秦/王/府的事。因而这回,他们都易装成了家丁杂役,才最终顺利地进入秦/王/府。
再次看到这府中的一草一木,称心竟然有种落泪的冲动。如今的秦/王/府,已经今非昔比,因着秦王的兵权被李元吉取而代之,一时间秦/王/府可谓是“门庭冷落鞍马稀。”
待他们收拾停当,进入内室,就被里头的景象吓了一跳。
外头看起来寂静无声的屋子,里头却塞满了人。李世民麾下的高级将领,秦/王/府十八学士,全都在屋子里。平日里没什么机会见面的文武将官,全都聚到了一起,竟然让人有一股子诡异的兴奋感。
李世民也不绕弯子,他直言道:“诸位今日坐在这里,想必也知晓我让你们来此的目的......”
称心作为房玄龄的长子,坐在了一众将领的后方。他并不发言,只是旁听,但即便是旁听,也看得出李世民对他十分放心。
称心的目光,透过前头的缝隙,与李承乾对上了。他清楚地看见,李承乾的眼神蓦地一亮。
转瞬间,两人便已经用眼神交流上了。
李承乾:“你回来了?”
称心:“嗯。”
李承乾:“真好,我想你了......”
称心:“别胡说,好好听殿下的安排。”
李承乾:“我没胡说,我真的想你了。”
称心:“......”
幸而众人都专注于谈事情,没有注意到眉来眼去的两只。
这样一个场合,委实容不下再次相见的欣喜。因为秦王所讲的每一个字,听在众人耳朵里都宛若一声惊雷。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只有一次机会,若是没能一次成功,处境就会十足地被动。
直到李世民说完了最后一个字,全场鸦雀无声。李承乾发现,众人看向李世民的眼神变了,那样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皇子或者一个统帅,而更像是在看一个真正的君主。
到了最后,出乎称心意料的是,李世民单独将他留了下来。
就连房玄龄本人,都被李世民请到了室外。李世民无比郑重地抓过李承乾的手,将它放在称心的掌中,牢牢地握紧。
“我知道,承乾相信你,他虽然年岁不大,却十分懂事。到了那日,一旦状况有变,你马上带上承乾,出长安直奔洛阳。我已在洛阳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到了那里,我的旧部会庇佑承乾。看在承乾对你如此信任的份上,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称心一怔,只觉得手心都冒出了一层薄汗。在李世民颇具气势的目光下,他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我明白。”
他紧紧地握住了李承乾的手,与身旁的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严肃的身影。
李世民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唯一还有变数的就是起事的时间。说来可笑,哪怕到了现在,李世民心里也还是没有放弃,用不流血的方式获得太子之位。
然而,老天却仿佛和李世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这一日,李世民意外地接到了李渊的敕令,宣召他入宫觐见。
李世民心下忐忑,可皇命不能违。当他踏进太极宫时,李渊的眼神,一下子看了过来。
一阵凉意从李世民的心底透了上来,他从来不曾想过,李渊会有这么可怖的眼神,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情。
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压下心底的惶惑,冲李渊行了个大礼。
李渊却不由分说地将一份卷轴甩到了地上:“你自己看,从三月以来,太史令傅奕数次上书于朕,直言:“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此事你怎么看?”
李世民登时愣住了。
所谓太白见秦分,指的是一种特殊的自然现象。太白指的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金星,由于我们肉眼可以观测到金星的时间,大约在日出或日落时分,因此在唐代,太白星又被称为启明星。
而傅奕所言则是指太白星,数次在正午时分出现。长安百姓单凭肉眼便能分辨出它的存在,这种反常的自然现象,古人称之为太白经天。
在唐人的观念里,金乌是象征天子的存在,它应当是独一无二的,也是不可被替代的。一旦太白经天的景象出现,也就意味着金星和太阳同时能为肉眼所见,预示着强臣乱将的出现,对统治者来说是极为不祥的征兆。
这种现象的本身,便已经不可为封建君主所容忍。如今竟然还牵涉到了秦王,李渊的脸色自然不会好看。
李世民敏锐地抓住了李渊话里的细节,傅奕打从九年三月份开始,就向李渊上书。由此可见,李渊把这件事憋在心里多久了,就连六月那次临阵换帅,也可以说得通了。
这样的天象,对拥有宗教信仰的李渊来说,实在是晴天霹雳。
秦王当有天下?
那太子呢?当今皇帝呢?是不是要给秦王这个天下让路?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李渊能够容忍秦王势大,能够容忍秦王得民心,却不能够容忍所谓的天命所归。
李世民看着那份奏表,眼眶一点点地变红。他知道,打从李渊知道太白经天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便开始出现裂痕。如今那裂口越来越大,两父子再也回不去了。
李世民沉默着,李渊却不允许他沉默。李渊沉声喝道:“你说话呀,对傅奕所言,你是什么看法?”
李世民颓然地垂着头,有气无力地道:“我还能......说些什么?父皇您不会不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死罪。我只是不甘心,到了最后,我居然是因为一纸上书而丧了性命!”
李渊也是又急又痛,大喝道:“你敢说你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如果你当真没有,太白又何以见秦分?”
李世民豁出去了,他冷笑道:“那又如何?总好过太子,和那后宫的尹德妃、张婕妤不清不楚的好。”
此话就像一枚重型炸弹,直将那太极宫炸得柱子都要裂开几根。李世民居然说,太子与后宫的尹德妃、张婕妤私通?这样给皇帝老爹戴绿帽子的行为,李渊如何能受得了?
尹德妃是何种地位,后宫四妃之一,走到哪儿都是万千拥簇,更别说太子是万人的焦点。这两人要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私通,谈何容易?
正因为这一点,李渊在短暂的愤怒过后,终于冷静下来了。也因为这样,他对李世民这个儿子是彻底失望了。
一个张嘴就能找到理由污蔑自己哥哥的人,在李渊眼里实在是德行有亏。
第71章
李渊冷笑一声:“世民, 说话要有真凭实据。你说太子与后宫嫔妃私通, 可有真凭实据?”
李世民敛目应道:“父皇大可让大哥与我当面对质, 事情便终将水落石出。”
李渊没想到他顺嘴胡诌的东西, 居然还胆敢跟李建成当面对质。一时间气急攻心,便怒喝道:“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对质,你敢么?”
李世民淡然地颔首道:“儿臣正有此意。”
李渊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怒极反笑道:“好,好, 明日朕会召太子和齐王入宫, 到时你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当面给朕说个清楚!”说罢, 不待李世民答话,便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李世民一直低着头,等到李渊已经离开了许久, 才缓缓地抬起头,眼神中含着一丝决绝。
消息传到了东宫, 李元吉第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和尹德妃私通?也真亏二哥能想得出来,还真是为了栽赃陷害你不择手段啊。”
李建成阴沉着脸不说话,一旁的魏徵抚须道:“殿下,臣总觉得此番陛下宣您进宫, 此中有诈,不得不防啊。”
李建成缓缓地摇了摇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既然没有做过, 怕他做什么?这长安总归是我与四弟的势力大,就算秦王再能征善战又如何?”
魏徵见李建成神色笃定,心知没有回转的余地,也只好保持沉默。只有李元吉在一旁笑着安抚道:“大哥,我想父皇之所以让你们当面对质,也是想还你一个清白。你且放宽心,明日占理的,一定是我们。”
李建成目光沉沉地瞧了他一眼:“但愿如此。”
原本在殿内笑容满面的李元吉,到了殿外却立即换了一副面孔,脸上的笑容全然消失了。他看向一旁呆头呆脑的侍从,露出了有些邪性的表情:“你说,鹬蚌相争,最后得利的是谁呢?”
侍从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忽然间有些害怕。这样的齐王,实在太过情绪化。
这一天的夜晚,对秦/王/府的众人来说,反而比白日里还要清醒。高士廉、尉迟敬德等将领,连夜布置兵力,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更是连夜斟酌计划的可行性。
称心坐在李承乾的床边,静默地看着他阖上的双眼。外头时不时传来侍卫走动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称心知道李承乾没睡着。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被蒙在鼓里的时候,其实他们都知道,明天会发生些什么。
在暖灯之下,李承乾的眼皮动了动。待称心再次回过神时,就发现李承乾正盯着他瞧。
“世子......”称心将手轻轻地搁在李承乾的额头上。
“我......睡不着......”尽管有了上辈子的经历,知道最终的获胜者是李世民,然而李承乾的内心,却还是隐隐地不安。
称心握住了他的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安心睡吧。”
话音刚落,李承乾就一个使劲儿,将称心拉向了自己。
称心惊呼一声,猝不及防地就与李承乾眼对眼。望着称心如同兔子般受惊的眼神,李承乾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明朗了。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留下心跳过速的称心,还栽在那突如其来的亲密中,不能自拔。
“要记得你说的,一直陪着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李承乾收起了嬉笑的神情,目光灼灼地望着称心。
称心轻轻地点了点头,李承乾却像得了糖一般,唇角上翘的幅度越来越大:“再点头我看看?”
称心别过脸去不瞧他,李承乾又道:“到榻上来。”
称心刚想拒绝,李承乾却像是料到他要说什么一般,开口道:“又不是没睡过,上回我们也是一起睡的。”
称心的脑海里,瞬间就只剩下三个关键字:一起睡,一起睡,一起睡......
偏偏李承乾还抬手碰了碰他发烫的脸颊,一本正经道:“怎么这么烫,病了么?”
称心索性一鼓作气地躺到榻上,背转身去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当鸵鸟,因而他完全没有看到李承乾脸上得逞的笑容。
他尝试着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像李承乾说的,以往又不是没有睡过,何必反应那么大呢?
可是,不一样啊。
上一次同床共枕,李承乾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哪像现在,哪怕他背转身去,也能感觉到李承乾炽热的视线投在他的背上,一寸寸地掠过他的皮肤。
称心刚动了动手臂,就感觉李承乾的手缠上了他的腰。
霎时间,他就像一只僵掉的虾米,不敢再挪动半分。李承乾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还刻意在他腰上摩挲了两把。
称心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摁住了李承乾的手,轻声道:“世子......快睡吧......”
李承乾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我睡不着,你睡吧。”
称心心头的情绪小人在哭泣:“这......这叫人怎么睡得着?”
称心强迫自己闭了好一会儿眼睛,直到身侧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彻底放松下来的人,很快陷入了沉睡。
当称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朦胧的亮光。半梦半醒间,他伸手摸了摸身侧的床榻。
只摸到了柔软的褥子,却没有人。
意识回笼的称心,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睁眼一瞧,李承乾正坐在案后习字,见他醒来,当即溢出了灿烂的笑脸:“你醒啦。”
称心鞋履都来不及穿,便匆匆赶下床,将李承乾拉起来,将他从头摸索到脚,确认毫发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李承乾却乐于见他这副样子,直到称心的动作停下来,才坏笑道:“这一大清早的,就这么热情?”
称心这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做了什么,窘迫间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秦王......人呢?”
李承乾笑道:“父王刚走没多久,你就醒了......”
称心刚含进嘴的一口水,险些就喷了:“你......你是说......秦王来过此间?”
李承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来过呀,见你睡得熟,就没有吵醒你。”
称心整个人都僵住了,好像长久以来,一直努力藏着掖着的事情,被人翻了个底朝天,连李承乾特意吩咐人为他准备的早膳都变得食之无味。
李承乾见称心一箸子下去落了空,便抬眼诧异地往着他,见他夹着空气往嘴里送,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当即将箸子从他手中夺了过来,亲自用手捏着米糕往他嘴里送。
称心只觉得味蕾一甜,浓郁的香味在口中扩散开来,这才唤回了他的神志。
李承乾见称心有了反应,轻叹道:“嘴上沾了沫子,擦擦......”
称心手忙脚乱地去擦,却不得要领。李承乾只好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领着他去擦脸上的痕迹。
可刚一抓上称心的手,李承乾就感觉到不对劲:“手怎么这么凉......”
称心一怔,摇头笑问道:“哪里脏了?”
李承乾用另一只手替称心将痕迹擦干净,这只手却一直握着称心不放。
[历史剧]李唐逸事 第28节(1/2),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