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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枯华年 第9节(1/2)

作品:《荣枯华年

    第二八章 随风逐雨 ...

    下巴上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强势。荣枯被迫仰起头,没有焦距的眼睛对上皇帝的视线。

    “……该有什么感觉?”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反问。

    这几年皇帝对他的态度确实不同于常人,他原本不明白皇帝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或目的,毕竟他身上能利用的都被利用了,晋侯和那些保守派的势力都被皇帝借着谋逆罪瓦解了。

    直到现在,荣枯才了然,皇帝竟是对着自己起了绮念。那么先前皇帝对自己的“宠爱”和宽容,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大夏国圈养男宠的贵族不少,便是皇帝有这样的嗜好,也无可厚非。虽然他们在血缘是父子关系,但荣枯并不认为,对方对自己存了多深的父子亲情……况且皇帝行事本就率性不羁,即使荣枯不清楚自己身上哪一点引起了对方的兴趣,他也没觉得皇帝的行为有什么天理不容。

    只是,感觉呢?

    皇帝松开手,遂双臂一拢将人禁锢在怀里,低下头逼近了对方的脸颊,嘴唇若有若无地蹭在了荣枯的唇上,暧昧地吐息,“这样……有什么感觉?”

    荣枯下意识地向后挪动,却被皇帝箍紧不得动弹。

    “儿臣没有感觉,”他没再坚持,只是顺从地被带到了对方的胸前。

    荣枯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近似无情。

    身体微僵了下,皇帝越发地收紧了手臂,语气微冷地再问,“所以呢……若是朕想要你的身体、你的心,你都无所谓?”

    “儿臣不觉得我自己的感受有何紧要。”荣枯依然淡淡地说道,“父皇是九五之尊,想要什么,本就是无可厚非。”

    他自是不想做个男宠,但皇帝想要的,他有什么能力去违抗?所以,他的想法,他的心情,都不重要了。

    话一脱口,腰身便被铁臂猛地勒紧,荣枯痛得倒吸了口气。

    皇帝这才稍放松了些力道,眼神不定地盯着荣枯平静的脸庞,阴沉地开口,“荣枯,你就是这么看待朕的吗?”

    虽然他是想过要不计代价,禁锢这个人的身与心,但……听着荣枯冷静地说着漠不在乎的话语,皇帝只觉心间猛地袭上了一阵窒闷。

    其实,他早该明白的,或是,他本就清楚的。只是心中一日日沉淀下来的疼痛,将他整个人捆缚在绝望的情绪里。

    便欲挣脱,更陷癫狂,则是悱恻不去,缠绵难解。

    忽觉一阵无力和颓然,皇帝蓦地松开手臂,不等荣枯再回话,便快速地走到门口,“回宫吧!”

    荣枯张了张嘴,终是没再说话,摸索着要跟上去。刚踏出一小步,本远去的脚步忽又折返,他便感觉到左手又被人握住了,牵引着自己。

    马车摇摇晃晃地朝皇宫驶去,车内的气氛有些凝滞。背后不知被什么东西抵住,荣枯只觉有些不太舒适,遂挪了下-身体。

    却有一双手更快地将他揽了过去,荣枯没有防备地倒在对方的胸前。

    皇帝一直没再开口,荣枯也就这么沉默地半躺在了他的怀里。

    ◆荣◆枯◆华◆年◆

    拓跋桓在邺京又逗留了三五日才离开,除那一日在旧王府碰上了他,荣枯再没有遇到过对方,也没有将这人放在心上。

    偶遇拓跋桓这件事,皇帝没问,荣枯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

    每一日都如过往一般平静地度过,荣枯本以为经过那日的对话,皇帝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却始终不见对方真有实质的行动。

    接近年关的时候,傅和谨要回到西北边城,皇帝这次没再阻拦。临走时,傅和谨总算又见到了荣枯一面,便是好一番的难舍难分,让荣枯忍笑不已。

    来年三月,正是邺京冬雪初融。

    荣枯练完了剑,刚回到寝宫欲让蓝明服侍沐浴,却听邓齐匆忙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

    “殿下,”邓齐似乎是赶着跑来的,嘴里喘着气,“皇上让奴才们去收拾,说是后天要带您一同南下微服出巡。”

    荣枯怔了下,这才顿时醒悟。难怪这些日子,皇帝忙得见不到人影,练武的时候,也没再来亲自教导他匕法。

    只是,皇帝出巡,带着他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做什么?

    “探子来报,鬼医与无量寺的空思大师曾经有些交情,现在人应该就在无量寺。”

    这夜,皇帝总算脱开身,与荣枯一起用了晚膳。席上,他用不经意的语气提到鬼医。荣枯闻言,当下明白了皇帝带着他出巡的用意。

    ……有些意外。其实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虽说鬼医性情怪异,但皇帝总归有办法将人请到皇宫,再不行,顶多派人护送自己过去就是了。

    在去年皇帝兴致极好地说得到鬼医的消息后,便再没提起这件事,荣枯也没在意,他本就没抱希望,更不曾想到,皇帝确实是上了心。

    荣枯沉默地坐着,思索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好。皇帝说了,不喜他的“敷衍”。但除了恭顺或感谢,他想不出该说什么。

    “别在那胡思乱想了,”皇帝的心情显然很好,语气透着明显的柔和,“后天一大早就出发,你今晚和明天好生休息,养好了精神好能赶路。”

    虽在先前得到鬼医的下落,但他的行踪向来不定,每回探子们赶过去都要迟上一步。这次查明了鬼医会在无量寺住上一段时日,将朝里紧急的事务处理了,皇帝当即决定带着荣枯尽快地南下。

    荣枯轻轻地点头,刚起身,就被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间充溢着男人熟悉的气息,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这半年来,皇帝对他的态度,不明显地改变了些许,谈不上温柔,也算是纵容。这个强势的帝王,对自己起了异样的心思,更是想要割断了他与其他人的联系,到底是没有强取豪夺。

    “在想什么?”

    耳垂被人轻咬了下,荣枯缩了缩脖子,身体更深地偎进了皇帝的怀里……皇帝总会突然地表现一些亲昵的举动,他没有排斥,却也不太自在。

    “没想什么。”

    皇帝看了荣枯的小动作,嘴角牵起了很浅的笑纹,不再继续骚扰这人,只是搂着人朝里屋走去。

    “那就歇息吧!”

    “嗯。”

    荣枯低声应了句,便习惯性地垂下眼睑……看皇帝的意思,他今晚是要睡在自己这里了。

    第二九章 芦苇江舟 ...

    四月日暖。

    微风抚在发梢,荣枯嘴边噙着浅笑,靠着阑干静坐在船舷,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水。三月中的时候,皇帝带着他,和几个侍卫,简单收拾了后便微服南下了。日夜兼程赶了整一个月,终于抵达了旧都的辖地。

    这一带山路有些难走,皇帝遂下令改走了水路。

    渔歌阵阵,从不远处的江心不时地传来。

    皇帝放下手中的密折,侧头看向船头,沉默地盯着荣枯,若有所思。淡薄的阳光下,青年斜倚在船舷,淡笑的面容上透着一股恬静,却比在皇宫里时,少了些许的死气。

    指尖颤了颤,皇帝遂站起身,从应邱的手中接过披风,朝着船头走去。

    肩头被人轻轻地揽着,荣枯遂感觉到那双熟悉的手为自己披上了件柔软的披风,他弯了下唇,“多谢父皇。”

    随后被人带到怀里,他只是安静地靠在对方的胸前。

    “喜欢这里?”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伴着温湿的吐息。荣枯侧头躲开了些,嘴上应答,“还好。”

    中指点在荣枯的脸上不让他乱动,皇帝看到荣枯微蹙的眉头,轻笑着问道,“什么叫还好?不要尽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放任皇帝的骚扰,荣枯平静地解释,“还好就是不喜欢也不讨厌。”

    “哦?”皇帝拉开些距离,手臂仍旧有力地束缚了荣枯的腰身,“那么,荣枯告诉我,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顿了顿,语气似添了份怀念,“我可是记得,你讨厌桂花的。”

    荣枯眨着眼,无神的眼睛愈发地显得茫然。他张了张嘴,又犹豫地合上。

    皇帝没有错过对方神情的些微变化,“想说什么?你先前说过,想要平静地活着……除了活着外,就再没有想要去做的事情?”

    男人的声音,柔和异常。荣枯动了动被捆紧的身体,缓缓地张开右手。

    皇帝不再说话,只低着头,紧紧地凝视着怀里人,不愿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天地间,很静。

    许久,荣枯才一点点握起手,柔软的风从指隙间溜走。

    “没有……”

    呢喃般的轻叹,虚幻的,被江风轻轻一吹,就消散无踪了。

    眼皮一跳,皇帝一把将荣枯捏成拳头的右手给紧紧地握在手心,心间莫名地慌张起来,“没有就没有,别想了!”

    荣枯睁着空茫的眼,望向渺茫的江心。

    “父皇,有人说,我病了。”

    皇帝眼神一沉,压下心底的不安,死死地钳住荣枯的手,恨不得将这人给揉进身体里,面上还强自镇定,似不在意地说道,“你的痼疾早就好了,只等找到鬼医,你的眼睛也会复明的。”

    荣枯摇了摇头,慢慢地使力,从皇帝的怀里挣开,回过头对上皇帝的视线。他一点点地弯起嘴,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他们说,我这里有病。”

    青年的脸色略显苍白,因这一抹奇异的笑容,淡粉的唇色总透着一股鬼魅。

    皇帝脸色阴沉,想要怒斥这人的胡言乱语,又想要将人狠狠地压在身下,却终是没有半点动作。

    他只是僵着身看着荣枯的笑,丝丝寒气从心底冒出。

    ◆荣◆枯◆华◆年◆

    蓝明轻声地走动,偷觑着船头对峙的二人,心里为自己的主子担心,但也不敢冒然上前,手上无意识地摆弄着茶具,一门心地探听那边的动静。

    忽地,他听到荣枯略带歉意的嗓音响起:

    “父皇恕罪,儿臣刚才的话,只是戏言而已。”

    皇帝很快就恢复过来,再次将人拉到身前,微低下头,抵在荣枯的额前,语气不算好,“戏言?”哼了声,“胆子倒是长了,竟敢戏弄起朕来!”

    荣枯轻笑了声,漫不经心地道歉,“儿臣不敢了。”

    皇帝掩下眼睑,手指尖温柔地揉在荣枯的额角,“你刚才说,他们……他们,是谁?”

    荣枯一脸茫然,“谁知道呢!”遂低低地辩解,“儿臣说了,刚才只是戏言。”

    “哦?”

    “嗯。”

    手指滑落到荣枯的耳边,皇帝低笑道,“看来这次出巡的决定果然不错,荣枯你倒不像在宫里那么拘谨沉闷了。”

    荣枯垂着眼,淡淡地嗯了声。

    不必皇帝说,他也察觉到自己的这点变化。倒是和宫里或宫外没多大的干系,或许是因为知道了皇帝对自己的心思,且不管这里面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他在面对对方时,渐渐地放松了不少。

    皇帝勾起嘴角,搂着荣枯,不时地摩挲着他柔顺的长发。

    “很久以前,”荣枯忽然开口,“我还在冷宫里的时候,曾想过,红墙之外是怎样的景致。”

    皇帝手臂一紧,遂又放松,顺着他的话,“后来呢?”

    “其实我知道外面没什么好看的,”荣枯皱了皱眉,“只是偶尔听起母妃的描述,觉得有些意思。也有些人,著书描绘着人世间的种种美好,我总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

    皇帝有些茫然,荣枯难得主动说这么多话,最终以一个莫名的问题结束了话题。为什么……如一道魔咒,在他心底一遍遍地回荡。

    “什么为什么?”皇帝喃喃地开口。

    荣枯抿了抿嘴,好半天才为难地说道,“很多……”便不再追究答案,转而继续早先的话题,“除了活着,我想有一天能去重华城,或者大漠、西域,还有海边看一看。”

    “就这些?”

    “就这些。”

    指尖细致地描画过荣枯的眉眼,皇帝神情莫测,“你想去的话,等哪一天空闲了,我陪你一起。如何?”

    荣枯平静地应道,“父皇的决定,儿臣没有异议。”

    皇帝扯了下唇,捏了捏荣枯的鼻尖,“有件事朕一直不知道,原来荣枯竟记得冷宫时的事情。那时候……为何隐瞒自己的身份?”

    荣枯想了下,才道,“儿臣没有隐瞒。”本就没什么好隐瞒,但似乎也没什么好宣扬的。他那时被人彻底遗忘,死里逃生后,根本就不知何去何从。

    沉默了许久,皇帝牵握起荣枯的手,朝船舱走去,若无其事地开口,“江上风大,还是避一避吧!”

    第三十章 飞花织烟 ...

    彻骨的冰寒,将人冻结在绝望的虚空里。魅影幢幢,交错舞动,恐惧与惶恐蚕食着内心,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尖厉的嘶喊、破碎的哀吟,终化作一片火光,燎燃不尽。

    “荣枯!”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将他从空茫的世界拖拽出来,荣枯浑身颤了颤,神智一点点地抽回。眼皮上似压了千钧重物,他艰涩地吐出一声唤,“父皇?”

    皇帝躺在荣枯身旁,一只手轻轻地拍在对方的脸上,眼神一沉,“又做噩梦了?”看着这人极差的脸色,“到底怎么回事?这几天夜夜噩梦的。”

    彻底从梦境里脱身,荣枯放松地躺着,依然闭着眼,哑着嗓子回道:“没事……天明了吗?”

    将人往怀里搂了搂,皇帝淡声地开口,“还有半天的路程就能到无量寺,今日不必赶路,就在这里整顿下。”指尖拂过荣枯的眼袋,“你几夜都没睡安稳了。”

    “哦……”

    含糊地应着,荣枯很快再次陷入了沉睡中。

    皇帝便一直定定地注视着青年的睡颜,眉头皱紧。出宫以来,他与荣枯夜间就同睡一榻,这几晚都会被对方惊醒。

    沉睡中的人,不再那么安静,极力压抑的神情和僵硬的躯体,似乎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皇帝时常叫唤不醒,只能暗自运功抚平对方躁动的气息。

    他不明白,荣枯到底有过什么样的经历,竟让整个人变得如斯。也曾让暗探查过荣枯过往的所有事情,都没有特别的发现。

    还是说,冷宫那几年,在当时年幼的荣枯心里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皇帝清楚,那个女人后来几近疯癫,自不可能善待荣枯的。

    皇帝颓然地闭上眼,内心又泛起了熟悉的无力,沉闷的感觉压得人难以呼吸。他却不能叹悔!这样的荣枯,是他一手造就的,过往的疼痛与遗憾,也只能由他亲手去弥补与修复。

    何时起,他对于荣枯的感觉,竟不再是完全的掠夺与控制。心头时时提醒的隐痛,让他无法再苛求那人了。

    总归是,放不了手啊……

    “荣枯。”皇帝低声叹息,轻轻地吻着怀里人的发端。

    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荣枯走出屋子,搭着蓝明的肩,散步在小院里。或许因白天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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