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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期 第6节(1/4)

作品:《佑期

    “俗人”沈玉清坐在一旁没搭话,半响低声道:“若是七皇子早日登基,僵局便可迎刃而解了。”

    若七皇子顺利登基,将苏乘秉宫中的势力连根拔起,苏乘秉再吹不得老皇帝的枕头风,江湖再乱,也是离朝堂十万八千里的事了,大不了正魔一战,各自损伤八百,终究伤不了元气,任凭苏乘秉再蹦达能掀出个什么风浪?可偏偏老皇帝就是不愿一朝薨逝,想着法子要把这群江湖人赶尽杀绝,殊不知苏乘秉等得就是这个时机,江湖销声匿迹之时,也是大夏铁蹄踏入中原之时。

    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个什么用?

    陆丽之悠悠叹口气,道:“明日过后我就带佑期去大夏,从长计议吧....”

    ☆、嘱托

    翌日大清早,两人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苏佑期那日吐血后,不知怎的,反而更显气血通畅,这几日都是面色红润,满面春风。陆丽之之前种种不幸的料想通通没有实现,反而更有种“厚积而薄发”的恐惧感,总觉得指不定哪会就是回光返照了,时不时就要发个疯上来检查一番。

    苏佑期的医术师承叶秋石,虽不说天下第一,也堪称一绝。他每日把脉,自觉身体安泰,并无不适之感,但却十分纵容陆丽之的小脾气,任凭这赌神摸了一把又一把。

    这会陆丽之刚睁开眼,就先凑过来摸了摸小孩的头,又装模做样地去摸脉,“昨夜睡得如何?”

    苏佑期答道:“一夜安眠,先生有何指教?”

    陆丽之半睁开眼瞧了他一眼,似是有些满意,这才慢吞吞地收回了手,殷勤地给病人穿衣,嘴里还不闲着,嘟嘟囔囔地道:“人生漫漫啊......”

    苏佑期含笑望着他,陆丽之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终于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一下,道:“别看了,再看就下不了床了......”

    苏佑期:......

    良辰美景愣是被一句不三不四的荤话搅成了风雨如晦。

    等到两人收拾好下楼,沈玉清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初时他还以为两人有什么要事相商,待看到陆丽之满面春光,苏佑期低眉垂眼,顿时不顾周围嘈杂的人声,撕声裂肺地发出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哀嚎:“大王,你让我等的好苦啊!”

    苏佑期尴尬地整整一个早上都没说话。

    陆丽之是个脸皮厚的,对别人的眼光好似浑然不觉,慢吞吞地端起粥碗给苏佑期喂饭,时不时地亲昵地凑过去说上两句话,也不管人家有没有答话,径自说得热火朝天,沈玉清简直大开眼界,最后只能眼不见心不烦,眼观心鼻观眼地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三人就启程欲去文殊院。

    这人群往来,有一两个特立独行的并不扎眼,可扎进了大会堆里,就又不知被安□□几重密探。沈玉清早就替两人准备好□□等一应物品,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将陆丽之的那个做成了形貌极为丑陋的一具。

    陆丽之接过面具看了一眼就似笑非笑地看了沈玉清一眼,沈玉清被看得冷汗涔涔,还要装作振振有词:“你不知你是蓝颜祸水?”

    蓝颜祸水最终大度地没说话,三人随着人流到了文殊院。

    相较于白家庄的青黄不接,文殊院固然门派内斗争日益加剧,可也使得门派弟子争先恐后,练功信奉“日出而作,月中而息”,其刻苦程度堪比寒门求学,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一腔的精力全用在修炼上,青年豪杰层出不穷。

    “你可知为何文殊院难出大家了?”

    陆丽之打量着站在正门口森然而立的文殊院弟子,幸灾乐祸地跟苏佑期咬耳朵,“咱们学武之人,一讲究天赋,二讲究因缘,这些个也就‘笨鸟先飞’,用心不纯能成什么大器?”

    苏佑期并不太懂武功,但他饱读经书,再不怎么样骨子里也有点文人的清高,对文殊院观感亦如是,是以微微颔首。

    旁边早就有人窃窃私语地打量,沈玉清虽然只隔着几步之遥,但早就被一群老头子缠着寒暄,根本无暇他顾。陆丽之一贯眼高于顶,没他“陆头牌”一定要出场的场合,便只肯微微分神警惕着对方,断不肯主动上前搭话的。

    文殊院前面是大厅,后面便是一个足以容纳千人的教武场。里面也并不空旷,十八般兵器围了全场,中间一圆台高筑,足有一层楼高,台下台阶林立,台上一蟠龙柱冲天而起,直插云霄,写着“文殊院”的番旗五步一现,颇有庄严肃穆之感。

    引着他们三人过来的那名文殊院弟子年纪尚轻,看陆丽之和苏佑期都一脸惊讶难免露点得意之色,假装无意道:“这只是平时练武的地方罢了,我们后山上几处依着天险建成的习武之地,才叫一绝,不过不是我们寻常弟子能去的……三清观的座位在这边。”

    陆丽之推着苏佑期,不无嘲讽地道:“正道阁百年积累,也就挣了个名声……”

    沈玉清一时哑然,半响才道:“不还有个竹楼么?”接过被脸上贴了个媒婆痣的陆丽之哀怨地看了一眼,差点没被吓得魂飞魄散。

    罗素衣和徐谨早就等在原地,看到大师兄活像几天没吃饭的难民看到了肥肉,一溜小跑过来一边一个叼住了。沈娘娘也眼泪汪汪,摸了这个看那个,真像生离死别了似的。

    陆丽之终于没忍住轻咳了一声。

    徐谨撇瞥过来,一眼就定住了,他问:“陆…丽…之?”

    自以为伪装天衣无缝的陆丽之一朝被戳穿,顶着这张脸也有点尴尬,义正言辞地道:“陆丽之何等大侠,哪是我等能够企及的?少侠认错人了。”

    徐谨求助似的看了看沈玉清。沈玉清立马凑过来道:“徐谨一直对你很是好奇……”

    陆丽之闻言细细打量。不看还好,仔细一看就发现这少年人年纪轻轻,内息已是极为淳厚,只怕比着沈玉清也不遑多让,不由得更是惊奇,道:“从哪里来的好苗子?”

    沈玉清满脸与有荣焉的洋洋得意,轻声道:“说来话长,我们长老不管事,掌门又四处云游,你这两天若是有空,不若指点一番?”

    陆丽之师承时璧沉,从习武当日就跟着时老头走的不拘一格的野路子,除了学了个中规中矩的入门心法,其他基本靠自己摸索,武功招数更是不讲章法,大半招数连个名字都不稀罕起,是以对正派的门门道道很是不以为然,今日听沈玉清居然这样要求,也有些吃惊,道:“跟我学?你们三清观不是有大堆的武林秘籍么?”

    沈玉清无奈道:“徐谨根骨奇佳,反而不适合那种靠日积月累修炼的功夫,能给些指点的长老也是常年闭关见不到人,这才拜托你了。”

    陆丽之玩笑道:“我瞧着这小孩可成大器,我指点两天有什么用,不如让他跟我去大夏?”

    沈玉清接道:“甚好。”

    陆丽之本是玩笑话,他是万分不愿多个傻不愣登的小子插在他跟苏佑期之间,此刻看沈玉清并无玩笑之意,也收了取笑之心,道:“此话当真?”

    沈玉清叹道:“徐谨还懵懂无知,带出去看看也好。这两年与其跟着我勾心斗角,不如跟着你天高水长。”

    罗素衣在旁边已经听出个大概,心道:这两人是何等人物,竟让大师兄如此放心嘱托?沈玉清看错了她的疑虑,没好气地对她道:“你是别想着出去了,这几年江湖不比从前,你心思剔透,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师兄看着这江湖罢。”

    罗素衣被沈玉清一番话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委屈地扁扁嘴没接话。陆丽之已经听出沈玉清有着力培养二人的意思,心下讶然,道:姓沈的平时把他的师弟师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这会怎么这样大方?又心下一转,兀自想道:是了,这点风雨要是真扛不过去,也就没有江湖了。

    徐谨还一脸茫然,浑然不知自己的几年时光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交到了一个贼不靠谱的“大侠”手里。

    几人纷纷落座。

    又有人过来寒暄,大抵是“沈公子今日气色不错啊!”“这两位豪杰看起来眼生,不知是哪位大侠啊……”天知道他是怎么从一个瘸子和一个贴了媒婆痣的穷酸书生相上看出来的大侠风度,沈玉清不耐烦搪塞,便一概以“叶秋石关门弟子”打发,不多时也没几个人过来了。

    文殊院和三清观的关系一向微妙,也没几个不识趣的文殊院弟子过来搭话,几人倒偷得了一时清闲。又过一会,忽听陆丽之低声道:“来了!”

    寂音走上高台,气沉丹田,一声“诸位请安静”一经发出,立刻镇住了全场,原本嘈杂的场面顿时寂静下来,几百双的眼睛同时盯住了寂音。

    陆丽之叫了一声,道:“短短几日,寂音的武功好似又有精进,苏乘秉是给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苏佑期迟疑道:“你最近武功不是也突飞猛进?说不定寂音也有这样的机遇呢?”

    陆丽之含笑握了苏佑期的手,解释道:“这算是老头用毕生功力换来,寂音这么一个东西,苏乘秉不会为他花这样的心思,说不得是用了什么奇经宝典,不出多少时日必定功力反噬。这寂音这两年越发活过去了,以前好歹还有脑袋可以用,现在年纪大了连脑子都没了。”

    ☆、混战

    沈玉清忍不住插嘴道:“苏乘秉可有什么消息?”

    陆丽之看了一眼还不明所以的罗素衣,心中了然,也不避讳在场的人,道:“估计这两日便能有结果,侯至诚不是个等闲之辈,还要靠你多多操心了。”

    沈玉清没想到自己只是嘴碎随便问了一句,差事就被人硬塞到头上,他皱眉道:“这样大的事,我怎么做得了主?”

    陆丽之笑道:“你当然做不了主,不还将老六派给你了么?”

    沈玉清被陆丽之的一派风轻云淡给气了个正着,阴阳怪气道:“你陆珉不是自诩天下智计无双么?怎么临到紧要关头,反成了缩头乌龟了?”

    陆丽之半点不嫌害臊地接过:“我自然智计无双,不是想着你在这方面总是有点欠缺,才特意将机会让与你么?啊,快看台上!”

    沈玉清讥道:“借口也不找些高明些的……唉,素衣你别拉我,师兄我要先跟这臭不要脸的干一架……白珏?”

    台下几人唇枪舌剑之时,没想到寂音居然抛开了一贯冗长的作风,直奔主题地将白珏带上台了。

    苏佑期上次见白珏,还是他将他关在牢中之时。这位心高气傲的白公子对苏佑期的鼻子赌天咒地骂他,半点不见为了庄主之位残害手足父亲的内疚之情,满溢的是“上天入地舍我其谁”“你这孽障还不快将本大爷放出去”的精气神。苏佑期跟他没什么深仇大恨,草草将人关在牢中了事,除了严守消息,好吃好喝的还是供着的。

    没想到不过半年光景,白珏就好像老了二十岁。隔着远远的距离,就看到本来应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居然已经早生华发了。

    白珏被人架着一把摔在台上,居然都唯唯诺诺地没敢说话。那不堪一击的傲骨早就被众叛亲离的境况磨成了一把奴颜婢膝,脸上尽是惧怕和畏缩。

    苏佑期不由得叹了口气。

    罗素衣道:“害人者人恒害之,我曾碰着过弥留之际的白小公子,这白珏也真是心狠手辣,连亲弟都下得去手,这位公子,不必太过感伤。”

    “他叹得可不是白珏。”陆丽之看着台上,近乎冷漠地道,“谁会管白珏那个东西?只不过白家庄一夕败落,原先三足鼎立之势变成了两家独大,寂音蛇心不足人吞象,对着三清观和魔道都恨不得啃上一口,也不怕硌了牙?只是江湖免不了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苏佑期悄悄握住了陆丽之的手,却并没反驳,显然这一番话已是肺腑之言。

    沈玉清忽然道:“石真上台了!”

    众人纷纷投以目光。

    石真身着一朴素青衣,形容憔悴,早没了先前见人三分笑的虚情假意,他先前是白家庄总管,是以一上台就掀起了轩然大波。就连寂音都不得不再三出面调停,才使得群情激奋的众人终于能安静下来听石真说话。

    陆丽之听了两句就笑,道:“见着石真我才知道两面三刀这几个字怎么写。白珏太蠢,先前他有用,石真还能耐心教导,这回白珏一下子被寂音拖下水,石真忙着明哲保身,怕是也要用白珏当一回挡箭牌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石真悲愤一吼栽倒在地,痛陈白珏的种种罪状,巧妙地将“白珏害死兄弟父亲,苏佑期趁机入主白家庄”的原委给描述成了“白珏为夺庄主之位害死兄弟父亲,又勾结苏佑期意欲一统江湖,后两人关系破裂苏佑期借势过河拆桥”的情节。

    把知道原委的几个人都给听愣了。

    苏佑期没想到原来自己有这般手段心机,不由玩笑道:“原来我本来是要一统江湖的!”

    要说这事也是离奇,本来苏佑期的目的是让崔百岁帮忙插上一脚,能给谁添堵给谁添堵,没想到变成苏佑期心中怨恨白珏,特地在英雄大会派人来揭穿白珏的真正面目居然也颇合情合理,左右底下坐的不是不知情的就是心中有鬼的。

    寂静之时忽听扶桑派静宜师太温声道:“这位,先生,可有什么凭证?”

    寂音正欲开口,忽闻耳边一声长啸,似有人踏风而来,适逢场面一片寂静,这声哨子便显得格外清亮,众人纷纷起身,场中顿时噪杂一片。

    陆丽之隔着老远,看见寂音脸上表情莫名,似喜悦似得意,顿时起了疑心。他一把攫住徐谨,沉声道:“不管待会情况如何,你且守住你的苏哥哥,别让旁人靠近一步,日后我便好好与你切磋切磋,如何?”

    徐谨眼神清亮,一声“好”字已经出口。沈玉清也皱眉吩咐:“素衣,待会你跟阿瑾在一起,没乱跑,听到了么?”

    他话音刚落,几道黑影已经冲天而起,直向人群扑来。还没完全靠近,已经有人惊呼:“是魔道十二宫!”

    这攻破魔道的良策还没定出个一二三四来,没防备人家已经提刀找上门来,原本还庄重的气氛一下子被冲破,坐在外围的尽是些不入流的小门派,本身就没几个好手,被十二宫的宫主手起刀落的切菜似的杀了几个,幸存的几个人简直吓得胆寒,一声声啼叫冲破天际,脚程快的满场乱窜,成功地搅乱一潭池水。

    那个带头的人反而蒙着块黑纱,身形极为矫捷。他的轻功最好,在人群中杀出一条的血路短暂的停了一下,做了个散开的手势,跟着的十一位宫主立刻作鸟兽散,没入人群中大肆屠杀,这时脚程慢些的魔道众人也纷纷赶到,见势就扎进人群各自为战,瞬息之间教武场就成了人间炼狱。

    沈玉清在他们出现的那瞬间就叫三清观众人集合,武功最弱的人被围在最中间,又吩咐了几句,挑中一位宫主就缠上了。

    其他门派见势,也纷纷效仿。如今大难临头,护好自己门派弟子成了首要任务,好手多些的则三五成群围困住宫主,生死全在一战,多的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刀下亡魂。

    陆丽之已经扑上了圆台。

    那人正与寂音你来我往的过招,根本无暇他顾。陆丽之半点不讲当世大侠的气度,提掌就劈。那人身形灵便,虚虚格开寂音一掌就往后踢。

    陆丽之一步错开,踢脚悬空,折开身子又跟着劈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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