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期 第5节(1/4)
作品:《佑期》
陆丽之有些掐不准苏佑期的态度,磨磨蹭蹭的想坐到小孩身边。却听小孩道:“陆珉,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陆丽之一条腿半放不放地僵在了空中。
半响,他才慢吞吞地道:“哦?”
这语气听不出是喜是怒,苏佑期向他探了探身子,果然那人就一个箭步地冲过来扶住了他的腰,温暖的鼻息喷在耳畔,那点隔阂好像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陆丽之将苏佑期的手抓在手里,苏佑期的手上缠满了布带,他也不敢握着,虚虚托着,手指来回抚着唯一露出的一点肌肤。
苏佑期干脆把另一只手也叠在了陆丽之手上,他道:“当年的一把大火,烧了这么多年,即便是烧毁了我一把烂骨,也该这么结束了。”
陆丽之不解其意,看了苏佑期一眼,就放下了苏佑期的手,把小孩轻轻地捞在怀里,听着苏佑期继续道:“这么多年,我日夜受着煎熬,一闭眼就是被苏家被烧死的亡魂。我殚精竭虑,为的不过是‘报仇’二字,又为了这两个字害了多少冤魂,利滚利似的,再也看不到头。这世事茫茫,哪个人都要说自己是为了一个‘正道’,却不知天下间本没有一个‘正’字。苏乘秉他,即使再设下多少毒计,照样伤不了我,真正让我难受的,是这么多年,我做了无数违背本心的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陆丽之听出苏佑期语气哽咽,也没插话,摸了摸小孩的头发以示安慰。苏佑期停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地继续道:“我本想着,大概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偏偏....”
苏佑期抬起头,眼神温和而柔软,“苏佑期的命,是你陆珉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__^*) 嘻嘻,大家多给我留言嘛,我想多听听你们的看法,么么哒!
☆、说服
陆丽之心神震动,被将一颗心完完整整地剖出来给他看的苏佑期激得心神震荡,原本松松地环在苏佑期腰上的手臂更是情不自禁地收紧了,像是要把整个人全给锢进怀里。
苏佑期整个头被按在陆丽之的胸口上,初时还能一动不动地忍着,没想到陆丽之感情之澎湃宛如钱塘的江水,过了早潮居然还有晚潮,久久不息,过了良久终于迟疑道:“陆珉,你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如此良辰美景,如此美梦春宵,居然被一个破洞拆了台!
胸口已经湿了一片的陆丽之别提有多尴尬了,他耍赖似的将外衫一把脱掉,露出一把精壮的身骨,他常年习武,身形虽然瘦削但硬的惊人,举手投足间都可窥见一副“大侠”的架势,可惜胸口缠的厚厚的布条云雾弥漫,把一副好身子半遮半露地掩住了。
苏佑期看了一眼就有些不自在地扭过了头,视线还要禁不住地漏在那已经渗出血迹的伤口上,嗔怪道“伤口好似又裂了,你也不小心些,快些再去包扎一下罢。”
陆丽之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他刚被救回,身受重伤又经脉阻塞,浑身真气逆转的时候,才是真正行将就木之时,好险死里逃生,这休养几天,武学上他已踏入至臻之境,连带的胸口的伤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但他还是颇为享受苏佑期对他的关心,找出放在床头的药,又把染了血的布条解开,大开大合地就往上倒药。
苏佑期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他平时行医,讲究的是“和风细雨、徐徐图之”,乍一看陆丽之这样“糟践”自己,只觉得自己身上都跟着疼起来,又苦于自己的手此刻动弹不得,急道:“你轻些啊!”
别看陆丽之这人长得精致,活得是一点都不细致。也难怪,若是一个人前半辈子活在被所有长辈耳提面命“男儿有泪不轻弹”的粗糙里,指望他无师自通地细致一把估计还不如指望山河倒转。这会陆丽之被苏佑期轻声细语地提醒,激动地手一抖,药就撒了半瓶。
陆丽之尴尬地只能和苏佑期大眼瞪小眼。
苏佑期叹了口气,细细地看了看他的伤口,无奈道:“就这样罢!”
陆丽之如获大赦,赶紧把那瓶害的自己颜面尽失的药给放下了。他的笨手笨脚全都积攒在苏佑期面前一股脑发作,任凭外人面前再怎么高不可攀,注定也只是外面了。
苏佑期暗自觉得好笑,又怕陆丽之恼羞成怒再做出什么义愤填膺的事,便忍住了没笑。他刚才一番剖白,固然是真心实意,但还存了“抛砖引玉”的心思在里面,此刻看气氛正好,便忍不住趁热打铁:“阿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陆丽之还手足无措的手顿时僵在了空中。他抬眼看向苏佑期,正对上那人鼓励的眼神,温和地似要融雪化冰,陆丽之也生不起气来,只能慢吞吞道:“你道如何?”
苏佑期心道:云六倒说的没错,这人果然是个驴一样的犟脾气。但他微微一笑,显然不打算让陆丽之就这样和稀泥过去:“依我看,咱们不如先避锋芒,暗中辅佐七皇子才好。”
陆丽之本来已经跃跃欲试的尖刺在一句“咱们”下败下阵来,耷拉着蔫答答的软刺坐在苏佑期的手边一声不吭。
苏佑期看着对方,清秀的侧脸轮廓早已跳出少年的年纪,原本桀骜不驯的性子在“大任”面前,不得不卑躬屈膝成今日的模样,却又在亲人的安危面前,负隅顽抗般露出不屑的棱角。
他心里一软,心道:这么多年,我有“仇恨”二字,阿珉又是在心里塞下多少家国往事,才能把十分的不羁全都一点点挤出身侧呢?
“其实你心中早有定夺,根本不需要我来劝。”苏佑期温温柔柔地说,“现在想想,这么多年,我兜兜转转,未尝不是回到了初心。过往烟云不值一提,阿珉,从心所欲......”
话没说完就被陆丽之用唇堵住了。那人卡着他的下巴,全无章法地一顿乱啃,他动弹不得,只能温顺地张开嘴,任由对方的唇舌搅动,搅乱一池春水。
半响,陆丽之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贴着苏佑期的唇低声道:“我把剩下的逐云六骑全都留下,咱们只身去大夏,大夏的皇帝不让咱们好过,我必定也不会让他好过!”
苏佑期自从醒了,访客接了一拨又一拨,又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把陆丽之这头犟驴拉回来,这会只觉得心神俱疲,倦意一个劲的往上涌。
陆丽之又嘀咕了一会,过了好一番嘴瘾。初时苏佑期还总是含含糊糊的应一声,突然肩上一沉,却看苏佑期呼吸平稳,居然栽在他的肩膀上就睡着了。
陆丽之将小孩平放在床上,他早上起床时就趁着苏佑期还神志不清翻来覆去地偷偷瞧了一遍他的身体,知道昨晚无碍,不由得心中有点得意,又瞧了他一会,苦于俗事缠身,给他盖好被子也就出门了。
一出门就看见了正坐在藤椅上躲懒的老六。
他上去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一下子将云六从周公的棋盘上拉了回来。老六也有几天几夜没睡,这会好容易偷会懒,却被人当头浇了一头冷水,眼还没睁开就要发飙:“谁?!”
陆丽之冷哼了一声,讥讽道:“你道是谁?”
老六刚做了将陆丽之卖给苏佑期的事,这会还心虚的很,一听陆丽之的声音,全身打了个激灵,已经呲牙咧嘴的清醒了。
陆丽之看老六一向稳重,几天不见居然就莫名其妙地长成了这个样子,心道:莫不是老二借尸还魂?已经打定了主意事情一了就要拎着这人好好去拜拜菩萨,去去身上的邪气。
他凉凉道:“你不是自诩是你们兄弟几人中最稳重的么?怎么也做起了白日宣淫的事来了?”
老六虽不知在外面睡觉哪里就白日宣淫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这几天,累了些。”
陆丽之安抚性地拍了拍老六的肩膀,接着毫不留情地一屁股挤开老六坐在了藤椅上,还假惺惺道:“倒是辛苦你们了。”
那你倒是将座位给我坐啊!
老六生起一番闷气,陆丽之好像毫无所察,嘱咐道:“九日后文殊院就又要开一次武林大会,我打算去现场一看,之后就动身去大夏。”
老六皱着眉头道:“主子,这时候去会不会太过冒险,你才刚死啊!”
陆丽之乜了他一眼,托着下巴道:“无妨,现在皇帝自己都焦头烂额,估计无暇他顾。侯至诚.....”他说这话时,语气顿了一下,旋即若无其事地接下去,“不是卖了个消息给我们么,可察出十二香的宫主有什么异样?”
老六听出陆丽之对那位侯宫主语含尖刀,但被陆丽之警告地看了一眼,也只好装没看见,道:“老大一直在一水宫宫主那盯着呢!若真有什么消息,便能即刻传回。”老六终于忍不住劝道,“侯至诚这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头脑机警,也不是不能一用。”
“将老七也派去,其他老四老五去时阁主身边呆着,老三去帮着七皇子,你去跟着沈玉清。”陆丽之轻轻巧巧地避过了那个问题,几个命令发下去,老六也只能点头称是了。
今日阳光正好,陆丽之解决了心头几大难事,眯着眼睛看了会太阳,便施施然又回屋看顾苏佑期去了。
白珏显然就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他自从被蛮横地送到文殊院,便被“请”到一处偏僻的小屋中,半步不能踏出房门,除了一日三餐送饭时,隔着窗户连只鸟都看不见。初时他还闹闹,后来发现除了搞的自己声嘶力竭外全无用处,偏偏外面是清一色的好手,他逃跑两次无果后,也就慢慢歇了心思,开始数着日头过日子。
也不知还有什么盼头。
他即便再蠢,在刚巧碰到两个文殊院弟子聊天,话中对他不屑之言“那叛徒”,却半点不提石真的事,心里也隐约明白,大概这次,替罪羊要栽到他头上了。
☆、私奔
趁着清晨早潮刚退,海面尚显风平浪静,陆丽之就带着苏佑期出发了。
苏佑期受伤极重,本需要在床上再休养些时日,但小孩一听陆丽之又要去旁听正道的不知第几次大会,便铁了心的要跟着他一起去,任凭旁人苦劝,他截然不听。陆丽之无法,好歹休息够了三天,带着执拗的母子俩便扬帆出海了。
还好文殊院离这里并不是太远,悠哉悠哉应该也能赶到。
陆丽之在外面驾着马车,边挥鞭边侧耳偷听马车里的动静。他们二人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跟叶秋石摊牌,叶秋石就好似心有所感,这几日更是守着苏佑期寸步不离,成功地堵住了两人的嘴。
苏佑期估摸着叶秋石大概也猜出了什么,又怕言语差错伤了两个伤痕累累的孩子的自尊心,索性“君子动手不动口”,对陆丽之采取了严防死守的战术,两军不能相汇,连眉来眼去一下都要偷偷摸摸,更别提“春晓一夜日高暖”了,苏佑期头回产生了那么点焦躁的感觉。
这马车里早就被陆丽之塞满了软质的毛毯,加之车夫有心表现,坐了个把时辰他也没觉出什么不适来,倒是,他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叶秋石,她老人家正专心地拨弄养了许久的“大蛊”,那虫浑身剔透,吃的一溜肥圆,似乎无暇他顾。
他假装无意地小声说:“阿珉,渴么?”
叶秋石立刻目光炯炯地看向苏佑期。苏佑期颇有些不自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一番:“他伤也未好,不能太辛苦.....”
叶秋石冷哼一声,拎起一个水壶,吝啬地将马车门打开了一个缝,把水壶塞出去了。苏佑期不甘心的跟叶秋石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后讪讪地把头给扭过去了。
当天晚上打尖住店的时候,叶秋石特意要了三间上房,两间在正南方,一间在正北方,然后推着苏佑期去了正南方的房间。可怜的小陆抱着“丈母娘”丢给自己的包袱,凄凄惨惨地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这里环境幽静,来来回回没几个人,但叶秋石经过了侯至诚的事情,总是有些心有余悸,留到半夜才肯走,又反复嘱咐了几声,才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门一带上,那盏跳跃的烛火顿时照下一片冷清,苏佑期褪了外衣,坐在床上,忽听窗户“吱呀”一声,一个鬼鬼祟祟的头就露出来。
苏佑期惊喜道:“阿珉!”
陆丽之故弄玄虚地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先把包袱丢进来,再潇洒地把人丢进来,三步作两步地跳过来把人搂住了。
苏佑期战战兢兢,唯恐隔壁的叶秋石听到了什么,便小声道:“你怎的过来了?”
陆丽之先用手揩了一把温香软玉的便宜,又拿起小孩的手在微弱的灯火下仔细打量,看了半响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拿起了扔在一边的外衣,笑道:“咱们私奔去。”
花前月下,良辰美景,苏佑期一下子被陆丽之沙哑的一句“私奔”勾去了心魂,小声道:“好...叶娘怎么办?”
陆丽之殷勤地为小孩穿上外衣,又把人抱在怀里给他穿鞋子,温声道:“我早已交代了店小二,何况你师父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准备去哪,分开也就这几天罢了。”
看苏佑期还有些惴惴,便又道:“你那师父可是个人精,她不说开,咱们都得跟着装傻,这回也算是表明了你我的态度。”
苏佑期犹豫也只是一瞬,自两人心意契合后,便时常敞心长谈,他自知自己个性软绵,做事时常瞻前顾后,便极心悦陆丽之不拘形迹,杀伐决断的性子。而陆丽之打小便因为这份“桀骜不驯”屡遭训斥,这会终于寻到伯乐欣赏,两个人更是好得蜜里调油,自然也不想跟陆丽之分开。
陆丽之把包袱背在身前,又把心中宝背在后面,动作熟练,紧接着一脚踹开窗户,道:“走了!”足下一施力,蹬出了数十丈远。
两个人对月奔逃,足足逃出了数十里,陆丽之武功大有进益,足下生风连跑几十里连呼吸都没乱,倒是苏佑期有些担心,对他说:“咱们歇会吧,累不累?”
陆丽之哪能说累?他心里美滋滋的,脚步也慢下来,两个人徘徊在一条小溪边上。两边芦苇遍布,高高矮矮地长在水里,四周一片静谧,人声悄然,时不时有月落乌啼的一声鸟鸣,叫声清越,在这四面八方的旷野里荡漾开来。
真可谓,月不自醉人自醉。
苏佑期坐了一日的马车,虽然没出多少力,但到底伤还没好全,在这兜头的夜风里,已是有些困意。耳边似乎听到陆丽之模模糊糊跟他说了一句什么,他只能含含糊糊地应一声。
陆丽之听出他的困倦,笑了一声,轻声道:“睡吧,我去找家客栈。”说着用侧脸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
耳边苏佑期呼吸沉稳,居然连声“好觉”都吝啬地不肯说,就已经睡着了。
翌日再醒来的时候,苏佑期发现自己正陷在一床棉被里。
那棉被唇红齿白,龙章凤姿,可惜睡得四仰八叉,把他牢牢挤在墙角里,但到底还惦记着这是个病人,只不甘心地把一只手虚放在他腹部。
苏佑期慢吞吞地把唇凑到陆丽之耳边,先是亲了亲,接着又轻声叫了声:“阿珉....”
陆丽之突然睁开眼来,后腰略一使劲就把苏佑期压在了身下,眯着眼,恶狠狠道:“你给我使坏!”
无辜的苏佑期眨了眨眼,又眨了眨,陆丽之再也撑不住,两个人笑成一团。
下楼吃过早饭后就是例行的赶路。因着两人出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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