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青山远 第3节(1/2)
作品:《十里青山远》
“他说……他回地牢……就不在这里打扰将军大人您的好事了……”
樊旸身子莫名一晃,“他到我卧房来过了!?”
“是啊……楚大人在外边听了一会才走的……他还说……”仆从吞了口唾沫,忽然断了声音。
樊旸扯着他的领口猛然爆喝道:“说!”
“他……他还说要大人您在行床弟之事时要多注意些节制,做得太过了的话,受方……受方的□可能会……”他思虑半晌,才学着楚青的语调将那两个字无比别扭地念出来:“脱肛……”
与樊旸听到那句传话时所蹦出来的想法不同,楚青在托仆从传话的时候,不光没有任何妒忌与愤怒的情绪在身,还满腔情真意切,词措可圈可点,深深在为樊大将军与他清纯可爱冷艳高贵的白莲花床伴的身体健康着想。须知,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会有一个成功的女人or男人,如果这个背后的女人or男人因为身体状况让那个成功的男人萎了,从此不举,这简直就是间接地残害了一个根正苗红的国家栋梁啊!
楚青留下那么一句话,就潇洒地出了将军府,护送他回去的还是那一队士兵,不过几人并没有立刻返回地牢,而是大大咧咧上酒馆山吃海喝了一顿,酒足饭饱之后,楚青才一身清爽地坐着囚车如帝王巡游般施施然重返地牢。
谁知在那阴暗潮湿的地下走廊里,还隔了老远,楚青就看见他那间牢房里的房梁上倒挂了个男人的身影,正一下一下在那练腹肌,上身没穿衣裳,背面看过去身材很不错。
他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酒喝多了出现幻觉,推着他滚椅的牢头道:“今儿个下午一群发配边疆的囚犯路过洛阳,便借了将军府的地牢,位置不够,只好将你隔壁那人挪到你这间了,你们先凑合几日吧。”
隔壁那人,不是饿狼君么?
楚青迷迷糊糊地被推进牢里,饿狼君已经潇洒地一个空翻落在他面前,冲他微笑道:“楚军师,咱们俩还真是投缘啊!”
楚青定睛往饿狼君脸上一瞧,顿觉一阵无力,天旋地转。
平心而论,在没见着面之前,楚青多少是想象过饿狼君尊容长相的,只不过在他的想象里,这个又八卦又长舌又好吃懒做还很刻薄的家伙,搞不好就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猥琐怪叔叔形象,或者是个圆滚滚头顶冒油的奸商苦命形象,是万万不可能跟“英俊”这两个字搭上边的。
可是如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吧,楚青觉得,人生如果不偶尔给你来点劲爆因素,你一定会因为生活过得不欢乐而患上yy系妄想症。
楚淮卿身子已是不矮,眼前的饿狼君,目测就足足高出了他半个头,近乎与以体态修长挺拔着称的樊旸不相上下。肌肉匀称结实,皮肤光滑紧致还是纯净的小麦色,脸上五官轮廓极分明,刚毅而有线条,眸子灿灿能闪出光来,虽除了下巴上零星冒出来的胡茬与杂乱未打理的头发有碍于整体和谐感,但就前世阅遍美男无数的楚青来说,还是感觉脑门心上被人狠拍了一板砖,嗡嗡直作响。
半晌,他才听见自己用干巴巴的声音道:“你你你……你当真是隔壁那个饿狼君?”
那人故作正经地一抱拳,躬下身去,沉声道:“如假包换,小人穆远山,江北人氏,拜见楚大人!”
楚青深吸两口气,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恢复到了平常心,到底已经不是容易冲动的青涩少年了,虽然他承认他刚才有一瞬间的欲望想冲上去把那人遮羞的东西全部撕掉,直接推倒。
原本隔着一堵墙时,饿狼君也就是穆远山就很能拉着楚青唠嗑,这回见了面还住到了一起,自然免不了要把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
穆远山这个人不是个良民,诚然这根本就用不着说明,牢房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给遵守三纲五常的良民而准备的。
对着楚青,他似乎一点也不忌讳,坦荡荡言明其十恶不赦的土匪属性,手段高超,武功过硬,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他给占了个全。当然,如果算进去其赖以生存的根本之道——抢的话,说他十一恶不赦似乎更加贴切。
但要真的往透彻里说,这穆远山也没坏到哪里去,嫖只进青楼,赌从不压大头,坑蒙拐骗对象更不是勤勤恳恳的小老百姓,偷与抢瞄准的全是那些没事就爱到处显摆的阔少二世祖,真正意义上说么,他应当还算得上是个侠盗。
楚青还是孩子时没少读那些热血沸腾的武侠小说,也曾经幻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当一回劫富济贫,行走江湖的飞天侠盗,穆远山这么一说,顿时就把他埋藏在骨子里深处十几年的热血激发出来了,于是干脆扯着他面对面坐着,叽叽喳喳从这一日傍晚一直说到了第二日日上高天。
穆远山叫苦不迭。
好吧……其实他过来本意就是想多逗逗这个楚淮卿,几日隔墙相处,他多少发现这人说话还挺有趣,而且还是个千古难遇的断袖。穆远山自然知道自己这张脸是个什么摸样,过去的许多年里无数女人已经验证过其含金量了,他只是好奇若是断袖见着了会不会也会变得脸红脖子粗,嘤嘤细语娇羞难耐?
可惜事实证明他错得相当离谱。
楚青刚开始愣的那一下,他看在眼里,乐上眉梢,谁料能乐的就只有一瞬间而已,接下来楚青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非要扯着他讲那些所谓“行侠仗义”的故事,表情丰富到千变万化,时不时还会激动得手舞足蹈,硬生生将他那一张俊秀脸孔的表情动作发挥到了极致。
他想要爬去睡觉,可望见楚青那小太阳一样执着的眼神又不忍心就这么躺倒,直到他嗓子冒烟地一直讲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楚青才挥挥手,打了个哈欠道:“困了,先休息,晚上再继续吧。”
穆远山发誓,这是他近段时日以来听过的最美妙的言语了。
这一觉,睡得是极为香甜,若不是鼻子里闻着了食物的香气,穆远山也不见得会醒过来。
醒来时他身上盖着件青白色的外袍,摸样款式就是楚青穿在身上那件,再抬眼一看,楚青正一人窝在牢房的角落里,面前放着个石锅,似乎在搅拌着什么。
他只穿了件单衣,头发简单地在脑后绑成马尾,露出白净圆润的耳朵来,让人看了有捏上去的冲动。
“你在做什么。”穆远山揉着眼问。
“配药。”楚青头也不抬地答。
“什么药?”
“毒药。”
穆远山一个激灵,瞌睡瞬间醒了。
越狱是个技术活
这样一锅东西,楚青唤作百里香,里边混了数种香料草药,熬制成米粥模样。因由加了巴豆与寒性极大地仙鹤草,所以性子烈了些,八尺壮汉饮下去少说都要趟个两三天。
齐铭离去时塞给楚青一叠银票,细数之后竟然不下千两,这可真是一大笔钱,要知平头百姓辛苦一月也不过只能挣个将将一两银子。
楚青拿着钱,也想着办些事,齐铭将话说得那般明白了,过不了多久,朝廷尚书省就会将令传下来,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将他发配西疆,他自是不能坐以待毙,可如今能用的手段着实稀少,想要脱了这囚笼,哪怕是苦肉计他也得使上一使。
猪逼急了还能上树,况且楚青本就有些脑子,一来二去,也合计了个妙招出来。
楚青拿出些钱托牢头上外边给他买些材料,牢头本事了得,他不过只说一遍,竟然能将所有的原料都买齐,看来做这种事情已不是一次两次,早练得熟稔。楚青拿了东西从天麻麻亮一直捣腾到现在,才出了点成果。
他将石锅里的东西盛出一小碗,端起来置于鼻下,打算闻闻药性,谁料离鼻孔还有三寸之距,脑袋忽然被股巨力推得一歪,继而手中小碗哗啦一下被打飞出去。
穆远山难得地板着一张正经脸,扭过楚青的肩膀咄咄逼人道:“你就如此看不开,到了要自寻短见的地步了!?”
明明昨日还生龙活虎与他扯闲话,今日居然要饮毒自尽,若不是他醒转得早,这楚淮卿怕是已经挺尸了!
楚青哭笑不得:“你哪只眼睛见着我要寻短见了?”
穆远山盯了他半晌,“我知你被人始乱终弃是难免心中抑郁,况且身上还有个罪名无法洗脱,但人生终究是有许多乐事的,万到不了要轻易了结自己性命的地步。”他扭头望着那石锅里还在散发着热气的古怪液体,悲叹一声,“你不是很向往劫富济贫的侠盗生活么,若能出了这里,你便跟着我过如何?”
楚青眼神当即一亮:“此话当真!”
穆远山恍然反应过来,方才那番话有个歧义,他怕楚青会错了意,又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带着你干些侠盗当干的事情,你莫要误会了,我可不是个断袖。”
楚青频频点头:“理解理解,小山子你够仗义啊,这才几天功夫就能对人这般好,估计江湖上也是朋友一大片吧!”
穆远山在江湖上朋友很多这是不假,但他自问还不可能只几天功夫就与一个人到掏心掏肺的熟络程度,由此可见在这一点上,楚青算是个异数,他也不甚明了为何自己会对这断袖军师如此感兴趣,难道物以稀为贵还能用在人身上不成?
“小山子?”眼前晃过一只白白的手,穆远山回过神来,楚青又在一边拍着他的脸一边自语道:“怎么没反应呢,难不成是魔障了?”
穆远山感觉背后潸潸浸出层细汗,这楚淮卿给人取名号的品味当真恶俗得无下限。
楚青趁着穆远山发愣的当儿,从他双手钳制间脱出身来,又剩了一小碗糊糊,不过这回却是递出去,道:“你喝了它。”
穆远山怔怔道:“这不是毒药么,为何让我喝?”
楚青道:“小山子,你想从这劳什子监牢里脱身出去不。”
穆远山道:“自然是想。”
楚青点头,“那便是了,你喝了它,我来试试效果,放心,绝对无事,我备好了解药。”说完,他探手入怀,掏出两颗绿豆大的药丸。
穆远山明显是不相信楚青手里那所谓解药有什么可靠之处,但觉得楚青不会害他,而且他内功深厚,真中了毒也可自行逼出,于是本着撑面皮的大无畏精神,将那一碗香喷喷的百里香仰头灌下,末了还冲楚青道一句:“我是十分信你的。”
可约莫半柱香时间后,他杯具地发现自己后悔了。
先是一阵细碎的疼痛由下腹传来,既然转变为剧痛,手脚冰凉,双臂上爆出血管,脸色也化为惨白,他软绵绵地仰躺在地上,全身都失了力气。
穆远山咬牙切齿道:“楚淮卿,你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百里香这东西可以说是军队里面的一绝了。
发明这东西的士兵听说以前当过郎中,懂得些药性,只将几味极寒的草药混在一起,熬成药汁喝下,片刻之后便能让身体现出重病的症状,可这些只是表面上的症状,并不是真病痛,吃些纯阳属性的火烈草下去,立刻就能恢复正常。
初初这玩意不过是士兵们拿来恶作剧用的消遣玩意,偏偏后来却大肆流行起来,无数偷懒的家伙开始靠服用这个制造病痛效果来逃避操练,而往往让军医手忙脚乱也瞧不出个原因。最后还是被楚淮卿看出了倪端,追本溯源一路查上去,找到了制这东西的人略施薄惩,才让百里香彻底在军中绝了迹。
楚青扯过穆远山的手,并起三指放于他脉门上,查探之后点头道了声:“不错不错,脉象紊乱,再有经验的大夫也看不出来,比预想的有效。”说罢,捏开穆远山的嘴将火烈草制成的药丸塞进去。
这药丸偏生神奇,吞下肚,立刻感觉一阵暖流缓缓流进下腹,不适感立时全消。
穆远山晃晃脑袋,费力地坐起身子,却瞧见楚青正两手捧着下巴,一双眼直往外冒星星。
“实验很成功,小山子,我们来越狱吧!”
在楚青前世生活的那个世界,有一个叫做迈克的励志青年。
这个人很上进,为了救出被某个国家权臣陷害的同胞兄弟,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一处神秘的地方,制定了一套最为周全的劫狱方法与逃跑路线。他用银针将整个天牢的地形图刺在自己身上,并成功混进天牢,拉拢里面有权有势的各种对象,一步一步奠定基础,终于在最后成功救出了自己的兄弟。
电视剧《越狱》的情节被楚青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只将穆远山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原来世上还有这般狠绝又重情重义的存在,可以说为了亲情不管不顾,将整个天牢的地形图刺在自己身上……这是要怎样的毅力才能忍受住的切肤之痛啊!
穆远山甚至对这位叫迈克的壮士起了结交的念头。
有这般强人的事迹作为借鉴,对于越狱这档子事,穆远山也不怎么排斥了,可他还是认为两个人能逃出去的概率太低,尤其是楚青现在还坐在滚椅上行动不便,要出牢门很简单,这样的木质牢门穆远山一个手刀便可劈烂,但外边守卫重重,你单枪匹马又能放倒多少。
更别提洛阳城里还有驻守的镇东军。
“小山子,你为何会被收监?”楚青忽然一问。
穆远山抓抓头,“其实也没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在洛阳城闲逛时见着个登徒子要侵犯人家姑娘,没想过要下重手的,偏生那日喝高了些,那登徒子也太娇弱,我只不过轻轻一拳,便将人杀了……”
“以你的本事,还逃不掉?”楚青表示不可思议。
“当一个醉鬼遇上一整队的巡查镇东军,你认为哪边胜算会比较大?”穆远山盘腿坐着,撑住下颚,“不过话说回来,那次还是樊旸在审我的案,被我救的那姑娘也来与我求情,樊旸本欲不怎么为难我,谁知道啊,那登徒子的老爹竟然是当朝国子祭酒,迫于压力,樊旸才予了我十年刑期。”
有一点穆远山没说,他是绝不可能在牢里呆十年的,以他江湖上那些朋友的本事,过个一两年,等风平浪静了,自有本事将他弄出去,但他想不到楚青现在就将越狱这种事情提上了台面,还是自己逃。
楚青瞧见穆远山明显不靠谱的眼神,开始不紧不慢地说着他的全盘计划。
待穆远山听完,终于也是肃正了表情埋头沉思……虽然看起来是在兵行险招,但瞧见他信心满满的模样,或许真可以试上一试。
“若是这方法真能让我们堂而皇之地走出大牢,你真当改行入朝为官。”穆远山盯着楚青的眼,缓缓道。
“为什么。”
“知道如今当官的追求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穆远山眨眨眼,“就是明明缺德事做尽了,偏偏别人看在眼里还总认为你是光明正大地在办正事。”
深夜,月黑风高。
地牢行的是换班制,过了子时,原本八个牢头会走掉六个,只余两人留守。此时两个值守的牢头正准备喝点小酒然后睡觉,谁料竟然闻见地牢里传出了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呃啊~~~!!!”
牢里关着的其他人顿时也被从梦中惊醒,一时乱成一团,纷纷朝惨叫的源头看过去,就见穆远山捂住肚子不断在地上翻滚,脸色青黑,口吐白沫,楚青坐在一边抱着脚,吓得瑟瑟发抖。
牢头慌慌张张地打开牢门,直与楚青道:“怎么了怎么了?”
楚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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