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雍正]山河望断[雍正]山河望断 第28节

[雍正]山河望断 第28节(2/3)

作品:《[雍正]山河望断

钦天监择吉日,行禅位礼。明年起,改元景初,称为景初元年。

    景初三年。黄帝4435年。

    怡亲王请辞,上苦留无果,谢之。

    ----------------------------------------------

    “寿棠今日喝了酒吗?”

    “啊?什么?”

    一身富绅打扮的中年人仰在躺椅上,被暖洋洋的太阳一晒,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突然被一个微凉的声音打断,抬眼看看倚在船舷边钓鱼的年长着,很有些莫名其妙。

    年纪稍长的仔细辨认倒也像是上了年纪,但整个人仍显出一股蓬勃生气,看上去也不过中年人的模样,倒不像个绅士,更有种常年大权在握形成的威势,如今回头看着睡眼惺忪的弟弟一笑,却让人觉得这种沉重的端凝气派一点点裂开,被逐渐融化瓦解,露出里面的松快愉悦来。

    胤禛看着自家弟弟面上被阳光晒出的红晕,心中微笑,摇了摇头,“没什么,睡你的吧。”

    抬头轻笑。

    蓝天有如冻玉,银杏业已阑珊。

    景初五年的初秋,已经五十五岁的祥弟仍然陪在六十三岁的自己身边。

    有灾无难,天下承平。

    胤禛夫复何求。

    回想这漫漫一世,已经退位五年的雍正帝,为万民称道的雍正帝,在士大夫之间褒贬不一的雍正帝,感到一种莫名的复杂心绪,感慨,怀念,满足,期待,一言难尽。

    这辈子他做了许多事,许多他想做的,甚至是他未曾想到要做的,也有许多不能做、做不了的事,但他确信弘晖和他的子孙会继续做下去。官绅一体纳粮、通商口岸、平等外交、改革科举、重视工商、打击勋贵、废除八旗供养,都是引起一时朝野议论、激起学潮动乱、甚至为千夫所指的事,祥弟他们虽然日日对他说万姓感恩、黎民称庆,但他知道,他在士林和老臣之中的名声,糟糕的很,围绕在他身上的争议比上辈子只多不少,甚至同样有各种流言蜚语传播。可那又有什么呢,天下权力归于他手,他们只能抱怨,只能诉诸口头和纸端,不过那又如何,他做了他该做的,他做了他想做的,身前身后,任由人说去吧。

    再次回头看看胤祥,他眯着眼睛睡得正香,午后的阳光在他睫毛处镀上了一层金光。这是是他的骨血手足,他的左膀右臂,在这饱受非议的二十年,这顶着整个朝野、世族、士人、贵戚、王公、老臣骂名的二十年,胤祥一直与他站在一起,替他奔波劳碌,替他抟和左右,替他沟通朝野上下,替他出面做那些不能做的事,好在几个兄弟还能分担些,但仍是整个雍朝大半的压力汇集在他身上,夙夜难眠,祥弟前几年因为操劳,身体有些虚弱,养了几年,便好多了,简直回到了当年弯弓伏虎的时候。

    这辈子,没有宇宙全人,没有血泪巾帕,没有虎形祥云,没有金碧辉煌的涞水阴宫,却让他从心底里感到踏实、满足。

    上一回,他兄弟俩清风霁月棠棣情深,他毫不在意的展示着他们之间的情分,展示着他对于王子的宠信,无数逾矩之物流水般往来,胤祥虽接了他给的权,却辞了他的封赏,他们甚至整天都在为此置气。但这一世,许是他更成熟了,许是他的表达更慎重了,许是他心中真的存了更微妙的心思,行事反而谨慎起来,他甚至让胤祥从贝子到郡王再到亲王,一步步跟在哥哥们后面晋封上来,他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关于他的一切赏赐,他不愿在为了一己之情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他不愿为了让他一时煊赫而将他的子孙置于尴尬危险之中,他是两世的帝王,他明白帝王的忌惮,他确实要让他一伸襟抱,光彩照人,但他更要让他的祥弟平安喜乐,世代安然。

    景初五年的秋天,风正轻,天正蓝,只余两人,比肩同看,盛世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

    136、终章 ...

    景初帝弘晖在位二十三年,布义行刚,置舰队,下南洋、东洋。

    遣使探索。

    为防军士疲糜,遣将出征印度南越等地,以为属国,北境自尼布楚外延数百里。

    自日本、印度,至于南洋皆奉中华正朔。

    景初帝无嫡子,以孔氏子最贤,欲立之,满洲勋贵以其生母汉女,有异议。而清议许之。

    孔氏女为衍圣公嫡系,故天下多附之。

    其后世旧俗渐改,多以孔氏嫡女为皇子嫡福晋。

    皇权多赋内阁,阁首可议,皇帝不可立。

    商道渐立,试参与政事。

    海军强盛,多得海外异宝而回。与诸国瓜分澳洲、非洲、南美、东欧等地,掠夺人口财富,为后世所非议。

    百年后民主思想盛行,清帝被迫试行君主立宪制,设内阁全权负责政务,清帝为国体象征。

    清帝以满人治汉,然皇后必出孔氏,天下咸与。

    后世治清史及近代史者,皆以雍正帝为分界。

    当是之时,中华帝国雍正帝与法国路易十四,并称“天空中两个太阳”,又称“双日时代”。

    因雍正帝一生极为神秘多彩,或褒或贬皆沸沸扬扬,是以百年后雍正帝研究成风,称之为“雍学”,与同时代“红学”研究并为文化研究中两大奇葩,时人多有雍蠹、红蠹之讥评,谓其吸食古人也。

    一众清代小说、清穿电视亦多以康雍年间为主,雍正一代帝王,常为儿女情缘所借,人常戏之。

    今薄文以记之,后之览者,或哂或笑,或有感于斯文,非笔者之力也。

    至此缀笔,顺颂祺安。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缓了一口气来写后记。

    一日之间,挑战极限,一万八千字,成就感和满足感还来不及浮现,就被疲惫和麻木压了下去。

    现在才逐渐松动,一点点喟叹和感慨破土而出。

    这篇文章拖了将近一年,耗了我不少精力,耽误了不少事情,也费了大家不少时间,感谢大家。

    我拖拖拉拉,时断时续,自己也知道很糟糕,但是感谢一直支持和鼓励我的亲友,感谢一直追文认真给评的读者,感谢每一个弃了或坚持下来的,每一个认同或不认同的人,谢谢你们。

    这只是一篇小说,写的不仅是雍正帝,更是康熙、是怡亲王、是各型各色的皇子和芸芸众生。

    我试图还原他们的风采,给每个人更好的结局,即便是我不赞同不欣赏的。

    他们生在那个时代,生在那个家族,是其幸,亦是其不幸,并非我所能够置喙,但我仍是写了,只是源于个人的一点点私心和遗憾,历史最大的悲剧在于其不可逆转,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有价值的东西被撕毁,而无能为力,只得在历史的背后用一点点文字聊作精神的鸦片,抚慰自己,愉悦他人。

    一切的动力只在于“历史本可以更好”,这一点在我写到“改元”一章时感觉尤为深刻,那些我一条条一年年罗列出的事项,实际上绝大多数并不是我的幻想,而是四哥、十三和无数臣工一项项提出来、一项项做下去的,即使是开通商口岸、重视工商、推行慈善事业也是雍正朝真真切切发生的事,而因为他们超前的卓越的眼光和坚定不移的意志,使得其后新政的折损更令人遗憾和心痛。

    我只是一个历史的旁观者,他们才是真正的大手,他们用自己一日日的操劳,日更万字的朱批真正改造着这个国家,正如付松岩所写“当曹雪芹披着衣服在小说里感慨命运的无常时,他会听到,社会上开始流传“雍正一朝无官不清”的说法。此时,雍正朝进入了清代十三帝中最富足的时期。”

    这是历史,也是我之所以敬仰敬重他们的理由。

    并不是因为那splay,那些冷笑话,那些冰山下的“火种”,而是因为他们披肝沥胆真正完成了政治家的使命和责任。

    常常忍不住想,如果历史改变一点点,如果雍正皇帝有一个更好的继承人,如果他的为政理念被延续下去,这个国家可能就完全不是现在的模样。

    于是有了这篇文。但我明确的知道这些花哨的文字只是yy,衬托的自己更加无力的yy,我甚至原本打算在最后一章让四爷在雍正十三年醒来,打破这一场幻梦。但笔记他们说的对,这篇小说,本就是虚构,本就是幻想,又何必非要画蛇添足,于是放弃,在新年的第一天,送一场好梦给大家。

    但想来,四爷是不会在乎的。

    毕竟,无论是美好的,惨淡的,相濡以沫的,纵情山河的。

    无论是高潮还是低谷,他们一同走过。

    而现在,他们的故事已经结束。

    新年快乐。

    愿世事安好,天下承平。

    ——完结——

    山河望断番外

    1、帷幕(上) ...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昨天是个好日子,为了避免被祥瑞,还是写个东西送给四哥……

    四哥生了那么多,太不公平了,13也该你了……大家自己避雷吧……

    雷霆炸响,却了无人声。

    胤祥从昏睡中惊醒,头晕脑胀,身体虚软,一时想不出身在何方。

    透过轻薄的帷幕,影影绰绰可见外间昏暗的烛光下,一跪,一立。

    那身形伴了三十年,闭着眼都认得出。

    浓云暗滚滚伏在天上,压的那一豆灯光越发怯懦了,心里一急,胤祥挣扎着想要拨开那层层帷幕。

    玉带金钩受了牵引,哗啦啦,相击洒下一片碎玉声,消瘦的皇子戛然止住。

    他记起来了。

    莫名而来的怒火,所有天子之子跪成一排,连带着自己这个废疾无用之人,雪花结了冰晶落在肩上,却无人敢去拂。

    四哥担忧的目光一直凝在自己身上,寒冷疼痛缩成一团,却只能笑着摇头,要他放心,不成想,最终人还是抗不过天,一头栽倒在雪窝里。心惊胆战的眩晕中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四哥惊恐地朝自己扑来。

    他还不知道,他当然不知道。

    “孽障!禽兽!”康熙皇帝几年之间似乎全然老了,须发皆白,面容中透出一股衰朽颜色。只不过,暴怒中仿佛又回复了几分当年驰骋征伐的气派,左手使劲一挥,一案的金樽玉盏孔雀杯尽数朝儿子低伏的额发飞去,又噼里啪啦在地上碎成一片。

    “禽兽还知道个伦理纲常,混帐东西,你根本连禽兽都不如!”

    康熙看见这个儿子伏在地上,却仍是肩背如铁,半点不肯软了筋骨,越发觉得一股火气直往脑袋上冲,冲的人头脑昏昏,冲的人形神不再,冲的人……冲的人……

    胤祥透过帷幕,看见一道刺目的暗红从兄长饱满的额头缓缓的滑下来,落在地上,仿佛能砸开一个坑。

    心里一紧,指甲死死的掐进手心里,人,却缓缓地躺下了,隔着一道帷幕,两心悲伤。

    那些词句,加诸于他刚毅清明的兄王身上,如此不堪入耳,令人不忍与闻,像一个个鼓槌擂在自己心里,逼着他如儿时一般出去辩白争执。可他知道,这个场景,出不去了,两个儿子威胁般并肩跪在地上,只能将事态恶化。

    他如今,没有任性的资格。

    外间两人,都听见凝滞空气中鲜明的带钩相击声,却都不曾理会。

    “说话!怎么不说!干得出来却不敢说?!”怒火中烧的皇帝现在面膛如火,哪有半分龙钟之态,几步跨了过来,一脚将儿子掀翻在地,那道暗红色渐渐侵染了一小块儿黑发,伴着老皇帝凄凉的叫骂,“你们是兄弟啊——”

    儿子一手撑着地,仰面看着父亲皓首白发,心中惨淡,终于也不过是敛了目,“阿玛息怒,总归是儿子的错,您想怎么处置儿都认了,您保重身体……”

    几乎听不见调的一句话却突然戳破了康熙胀满的怒气,火气一泄,才满心凄凉颓唐之感,背过身去一手死死的按着檀木小几,“老天哪,朕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啊,竟养下这么一窝禽兽不如的牲畜啊……”

    胤禛在背后看他身子打晃,站立不稳,一惊之下也顾不上什么礼法规矩,爬起来冲过去扶住父亲,“阿玛保重!”

    康熙木然的倚在他臂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屋角,突然绽出一股狠厉之色,死死的捏着儿子腕子,“胤禛,告诉阿玛,这事儿不是你干的,这孩子不是你的。”

    “汗阿玛……”

    “你只是替人顶缸!对不对!”康熙转过头,瞳孔收缩,戾气混着急迫扎在胤禛脸上,“是谁?是不是胤禵?!他是你亲兄弟,你回护弟弟,阿玛不怪你!”

    “……”胤禛怔了一下,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老父。

    “要么就是胤禩,胤禟?!你与十三要好,不忍他被牵连!”

    胤祥心里一点点冷了下去,皇父皇父,毕竟现皇后父,当年为父子时自己荣宠不衰,如今作君臣时倒是舍卒保车的路数,半点犹疑没有的。他与四哥贴心,自然清楚如今皇上身体愈发不济,右手颤抖竟难以成字,奏折大半却已是雍王代批,显然圣心默定,只不过谁也没想到,这当口事败……阿哥,弟弟终究是害了你……

    帷幕一档,便自成一个空间,外间的一切都渺远起来。

    胤祥完全感觉不到手心和牙关的痛意,只知道,兄长终究没有让皇父如愿以偿,不曾开口,只是脱了他手,住了他口,再次缓缓撩袍跪下,贴着那龙袍金靴,将一身钢筋铁骨付诸人手。

    康熙心力一驰,整个人瘫软下来,萎靡落在榻上,明晃晃金座,倒衬得他面色入土,一刻十年。

    “……朕以为你二哥荒唐,想不到你竟一般无二,了不起呀,了不起,好这口的不是没有,老三还养着戏子呢,谁倒如你一般做下这等悖逆天理伦常之事!”康熙再一次觉得自己一生戎马,此刻面对几个逆子,却全然失了心力,端起茶杯就往下灌,没想到茶水还滚着,一口烫的掀翻了杯盏。

    胤祥在帐内看着那一杯热茶朝兄长泼了下去,猛然从床上弹起,眼前一阵阵发黑,慢慢扶着床沿缓了过来,却只是静静坐着,看着灯光摇曳,觉得心神都被攥紧了,屏住呼吸,一声不敢吭。

    胤禛闭了闭眼,由着那股淋漓的茶叶茶水浇在自己身上,才觉着那一团搅在一起堵在心口吞咽不得的心思被冲的淡了些。

    “阿玛,”垂了头,浑身僵硬地跪在地上,以头触地,坚定回道:“儿子不好那口。”

    “你……”康熙气的浑身发颤,张口连讽带骂,又突然见那一盏热茶,自己也惊得愣在那,看着儿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万千思绪才刚刚涌上,就被他一句话截了回去。

    “儿信十三弟如一人,非为此也。”

    康熙听他淡淡说出这句话,竟是怒极反笑,按着几案的手上绽出青筋,“没看出来你竟是个情种!”

    “怎么着,雍王爷也准备为美人舍了江山?”他一生以其父为戒,绝不为情爱干了江山社稷,没成想这孽根终究是落在了自己儿子头上,气到极致,却仍是力图挽回,这话已说的很明白了。

    胤禛跪着,心里一跳,胤祥坐着,满头冷汗,虚张了张口,手攥得更紧了些。

   


    [雍正]山河望断 第28节(2/3),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